皇太后将太医局两份掌案御医写下的医案扔到皇帝面前:这是今儿早上太医在我这儿给那位令贵人诊脉写下的东西。
我没念过书,些许认得几个字儿。
这上面的认得不全,你给我念念看写的是什么。
弘历满腹疑窦接过脉案不过是看了两三行已经是面红耳赤:皇额娘,这……怎么,皇帝跟我这王府里的侍寝格格一样不认得字儿?当年先帝爷也没嫌弃我的出身,如今倒是被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养的一个戏子说起来我出身不高来了,我还做什么皇太后钮钴禄氏语气淡淡的,只是瞟了皇帝一眼:可真是有了新奇俏皮话了。
弘历看过脉案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上面写的不仅是魏氏身孕日期不明。
更有胎滑脉细,显见孕妇受孕时用过不该用的东西,多是外番进贡的那些见不得光亮的东西。
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媚药之类的东西,魏氏一个小小贵人哪里来的这些。
联想到那些时候每次到了长春宫就是骨酥筋软。
还以为是自己那些日子事多所以精神不济,可是魏氏只要在面前晃动就是不能自已。
原来对魏氏的心思不是心有所钟而是药,说得更难听一点居然是自己的皇后为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在自己丝毫不知情的情形下给肴馔中下了,这还只是若是弄点别的什么岂不是早就命丧黄泉了?这么想着不免脊背发凉,一股凉气从心底而生。
皇太后的语气更是叫人捉摸不透,难道皇额娘言语中那种怒气和不满也是从他们那儿听来。
想到这里皇帝不及多想当面跪下:皇额娘这话儿子不敢受。
有什么不敢受的,我既不能委屈了你又不能委屈了你的贵人。
撞下叫天屈我都不知道我是那儿做错了。
还不能诬陷了人去皇太后看都不看跪在面前的儿子,弘昼见皇帝跪下自己也只好跟着跪下。
周围没有外人,就是回避在小套间里的娴雅也是先帝亲自选来的人。
钮钴禄氏越想越气,居然忍不住哭起来:我出身不高谁都知道,就连这升平署里的戏子都知道我是侍寝格格,哪来的福气?还不是养了个好儿子,想吃口安乐茶饭还要看儿子媳妇的脸色过日子,要是知道这样我也不要做什么以天下养的皇太后了。
早点见先帝爷去,跟先帝爷说我教导不好儿子,让先帝爷责罚我就是了。
弘昼闻言想笑还是忍住了,想不到皇太后一大把年纪说话可真是厉害至极。
这话只怕皇帝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只能唯唯称是。
看来必定是皇后言语不慎被皇太后听了去,这要是追究下来还真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儿子罪该万死,皇额娘消消气。
有什么不好的吩咐儿子一声,儿子给您去办。
只求皇额娘消消气,若是圣躬有佯儿子如何担待得起。
皇帝几乎是跪地求饶,先前误会生母已经是大不孝。
这次又是为了自己宠爱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让母亲生气,居然是生出了要见先帝的念头来。
岂不是跟当年皇考和亲祖母孝恭皇后之间的情形差不多。
皇考为这事几乎是一世都在悔恨不已,且不论谁是谁非单单不孝就是最大的不是。
何况大清立国以来以孝治天下,岂能是再让母亲为这事生气。
你去问问你的宝贝贵人,这话是谁说的皇太后铁青着脸:我也不瞒着你,就为了这药的事情她腹中的孩子我也不能要她活着下来。
就是大清国无嗣,也不能要一个这样的东西来做后嗣香烟。
若是留下了,日后传将出去我是哪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是。
弘历磕了个头:皇额娘教训的是,就是儿子来处置也是额娘一般处置。
要不岂不是成了授人以柄让人取笑了去。
你知道就好,这会子人就在我这儿。
见是不见但凭与你。
钮钴禄氏的金护甲扣在桌案上,铿锵作响:天申,这会子你别跟在这儿。
给我到宗人府查查玉牒去,我倒是要看看当年是谁在钦天监给皇后算的命。
这样的皇后,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嗻。
弘昼磕了个头:儿臣告退。
皇太后这一招可是真绝,皇后早就是说不清楚的。
这回只怕不止是查玉牒了,废后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像这样心思歹毒的人,儿子还见她做什么。
没有了弘昼在旁边,弘历讨饶也就不用担心被人取笑或是别的什么了:皇额娘饶了儿子,儿子再不敢了。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我一听说有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吓得魂都没了。
皇太后看皇帝讨饶的样子心下不忍,又兼着处置魏氏以后气也是平了不少:想想历朝历代多少事儿都是在这上面怀的事,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家里自己个儿的事情。
康熙爷时候,你二大爷可是真正的皇太子,还保不齐被自己亲大哥找来喇嘛巴汗阁隆弄了个什么魇症的法子,最后疯迷得连康熙爷都认不得还做了多少叫人说不出口来的事情。
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事情,你说这还只是用的要是别的什么你叫我x后指望谁去?是,皇额娘一番疼顾儿子的心思。
儿子说什么也回报不来,还求皇额娘息怒。
宫中小事实在不敢让皇额娘操心,既然是儿子媳妇不让额娘省心。
儿子来处置她。
弘历定下心神,母亲虽说是脾气大了些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
况且母亲说的事情虽然有些骇人听闻,康熙爷时候九子夺嫡的事情自己也也是见过不少。
只是二大爷废太子胤礽的故事也是听说过的,此时想来未免毛骨悚然:倘或富察氏有一丝不轨之心,只怕命丧黄泉也未可知。
那时候大清的万代基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我管不了你那么多,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都敢对我出言不逊。
说我不过是一个王府的侍寝格格出身,是谁素日把她酿坏了?皇太后冷冷地看着弘历:皇帝,宫中妃嫔之事这几年我都不问。
想着有皇后主持中宫,她又是上三旗出身的名门之后。
家里的旧规矩说什么也是错不了,没想到我把她想得太好了。
要是说将出去,不知是我这做婆婆的太恶还是媳妇太不贤惠。
就是教的个小蹄子来数落我的不是?皇额娘,皇额娘饶了儿子。
皇帝终于明白母亲在自己进来后说的这些话语出何处,原来居然是皇后和魏莺儿一起说出来的,污蔑圣母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儿子一定给额娘一个满意地处置。
但凭与你。
皇太后看着儿子:我实话跟你说,魏氏就在我后面的小屋子里。
怎么处置只怕也不用交给你,不说是当年圣祖爷怎么教你,就是南书房的先生叫你念的那些书也是圣贤的话。
这样的人还要是留着的话,真真是老天没眼。
王庆,把魏氏废掉贵人的位份。
交由慎刑司活活打死。
弘历直起身,几乎是哄着母亲止住了怒气方才叫人把守在外面的王庆叫进来:叫人到宫里把皇后传到园子里来,只说是为了和敬公主的婚事叫她一人前来。
要是敢有人在皇后面前透露一个字,朕不揭了他皮去。
是,奴才到宫里去宣旨。
皇帝眉目间透着狠厉,王庆心间忐忑不安自然是不敢将这桩棘手的差使交给旁人去,要是出了些许纰漏被皇帝知道的话这一干人都不用留着性命吃晚饭了。
有件事我跟你说说。
皇太后看了眼诚惶诚恐地儿子:你方才说给你三丫头指婚的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后给她指婚的时候不许你插手,一应事情都是我说了算。
我倒是要看看,有人没人要这个皇后的女儿来着。
弘历不敢反驳半句,本来指婚的事情就是皇太后做主。
有时候最好是母子两个一心看中一个最好不过,比如说婉儿这次就是。
只是母亲要把这件事全权揽过去就是不愿自己再在里面插手,有可能只是给和敬一个一等侍卫出身的额驸就不错了。
儿子听皇额娘的,皇额娘疼爱孙男娣女也是有的。
皇帝陪着小搀扶着母亲到宝座上坐下:额娘瞧见婉儿的小女婿了,如何?嗯,是个齐全孩子。
跟婉丫头一样都是伶俐孩子。
皇太后提起婉儿便洋溢起满脸的笑意:都是上三旗出身的额娘教的,也是一家的女孩子看着就是不一样。
皇帝想起女儿那张俏脸,这句话母亲倒是说到了心里。
放眼看去还真是没有哪位公主格格能够跟婉儿相比,日后也不能比得上。
单单是这么个额驸也是没人能够相比拟了。
蒙古科尔沁的小王爷,日后就是科尔沁亲王。
再说巴勒珠尔看上去就是个精明凌厉的样子,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在蒙古的帮手。
如果大家比较满意魏氏这个结果的话,顺手鼓励湘灵一下也是可以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