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靠在书房里的逍遥椅上,侧福晋章佳氏坐在一边的脚踏上给他点着烟袋。
因为那天的事儿,跟福晋已经呕了几天的气。
想起来就叫人恼火,还没有那个亲王府里有着亲王和福晋拌嘴以后嫡福晋愣是把亲王挡在正房外不许进去的道理。
弘昼虚虚套在脚上的鞋‘啪’一声掉在地上,把一旁的章佳氏吓了一跳。
有些失措地看着弘昼:王爷,您这又是怎么了?还反了她了。
弘昼一下将烟袋扔到地上,一整颗名贵翡翠雕成的烟嘴淬了个粉碎。
豁然起身也不记得穿上掉在地上的鞋,光着一只脚就往外走。
章佳氏算来也是到了王府好多年,只是每逢弘昼虎着脸不说话或是府里发生出人意表的事情时依旧是习惯不了这位王爷和福晋的心思,这也就是外间议论的那样:和亲王跟和亲王福晋就是一对儿活宝,显见是先帝爷再没有看错的时候,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三伏天很有些热,安安贪凉快就让贴身的宫女将上好的湘妃竹做成的竹夫人放到床上。
昼寝的时候抱着竹夫人睡觉很是凉快,弘昼也不叫伺候自己打起湘妃竹帘进了屋子。
竹簟生凉,外加凉风习习使得这间屋子不仅是竹影依依更是比别的屋子凉快了一倍都不止。
安安面朝里睡着了,身上原本盖着的丝罗被子掉在地上:这么些年了还是不老老实实睡觉。
叹了口气,弘昼拾起被子复又盖在安安身上。
不曾熟睡的安安虚着眼看清给自己盖被子的人后,本来就是面朝里睡着的人越发是懒得理他。
只是闭着眼,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看他能够在这儿呆上多久。
弘昼脱下另外一只鞋,自顾自躺在安安身边:得了,别装睡了。
我知道你醒着,就那点小伎俩也想瞒过人去。
安安气呼呼地转身过来:去去去,我这儿庙小容不得您这尊大菩萨。
等会儿不知谁给您点了一把邪火,冲着我们发我可是担待不起。
好了,那天是不我好。
又不管咱们两个的事儿,做什么闹得府里鸡犬不宁的。
也不怕人见了笑话。
弘昼笑道:你瞧我惦记着你,脚上的鞋都没穿好就到你这儿来了。
还不是指望着你消了气。
脏兮兮的脚别来我这儿,弄脏了还不知道做了什么呢。
安安看了他漆黑的脚一眼:您是王爷,有点王爷的样儿行不行?今儿你才知道我没有样儿的?弘昼翻身压住她:不许再闹了,你看你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换成竹子做的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你这屋子里连竹子做的都没有了。
那我就放把火把这儿全烧了。
安安推开他,呼出的热气吹在脸上痒的难受:寸草不生最好。
那可不行,咱们住哪儿去?弘昼嬉笑着将手伸进她的衣襟里:身子好凉快。
一来就乱来,刚刚凉快些就被你弄得一身的汗。
安安有些气喘吁吁的,弘昼的手就是极其不老实的身上乱走,下意识搂紧了弘昼:轻点,我有了。
多久了?弘昼一下住了手,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真的?兴许是有了两个多月了。
安安瞪着他:这几天就是怕热,坐在哪儿都是一身的汗。
不早说。
弘昼有些兴致索然,收回手老老实实从她身上下来回手抱住她:那天不该跟你发脾气,下次不这么着了。
只怕是为了肚子里这个才道歉的是吧?安安侧过身懒得理他,弘昼扳过她身子:是我不对,你说的有理。
再说宗人府那档子事我也是看了生气才冲着你发火,想想不跟你说跟谁说去?嗯我就知道你这么说。
安安靠在他怀里:真的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过去了?难道你就不要把这件事跟皇额娘或是皇上说去?你没瞧见,皇后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废黜后位。
依着皇额娘的脾气只怕是要她死的心都有,为什么最后还是留了一箭之地。
一定是有人劝回了皇额娘的心思,或者是说那个人也在权衡利弊。
留着皇后这个虚位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富察家不得不小心谨慎当差。
毕竟傅恒还是一员能臣,有很多事儿还是要让他去办的。
弘昼的下颌抵着妻子的顶心:我敢说,给皇后求情的人一定是娴妃。
怎么说?安安知道娴雅恨皇后入骨,这么好的机会一旦放过只怕再有就难了。
你别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揉捏的娴妃,难道没觉着皇额娘身边根本少不了她。
她几乎能当了皇额娘一半的家,说明此人的手段绝对是比皇后高明不知多少倍去。
弘昼拍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魏氏就那么死了不过是做了皇后的替罪羊而已,你要想想为什么娴妃要给皇后求情这才最要紧的事情。
依你说为什么?安安来了精神:我就不觉着她有什么心思。
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
弘昼亲亲安安的脸颊:皇后已经是一只纸老虎了,就连吓唬人的本事都没了。
但是却有一点用处,有什么事都是皇后的意旨。
毕竟外人没人知道皇后的册宝都被收回了交泰殿去,真正当家的其实皇贵妃。
再说谁都知道皇帝想要未来的嗣皇帝为嫡出皇子,有了皇后她身边的永瑜永珑就不会为人所瞩目。
岂不是一把天生的保护伞是什么?依我说啊,能让皇后顶个名头活着就是大恩典了。
安安不忿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对娴雅的,居然在皇上面前说娴雅不宜子孙。
就是小民百姓听了也觉着忌讳,何况是皇家。
娴雅被人厌弃忌讳,生了婉儿都不敢在身边抚养。
这件事要怎么算?光觉着皇后委屈,娴雅的委屈跟谁去说?你说是在潜邸的时候,皇后那时候不过是嫡福晋就知道娴妃不宜子孙?弘昼心底灵光一闪:依你这么说的话,就是说皇后甚至是比皇父和额娘更早知道这件事?一定是。
安安肯定的点头:要不你瞧啊,自从娴雅从额娘身边到了重华宫去才多久就出事了。
那时候什么大格格二格格的不都是没保住,这还不是一股脑儿推到娴雅身上去了。
你没瞧见娴雅在额娘身边的时候何等娇弱婉转的样子,从重华宫再到额娘身边以后就是恹恹的。
就是生了婉儿到后来做了娴妃也是那样子,看得叫人心疼,若不是有人有意祸害她才怪。
弘昼前后想了一番:虽说明知道是皇后做的孽,只是这时候绝不能落井下石了去。
皇额娘有心要给娴妃一个天大的面子,也是前车之鉴。
只怕娴妃做大,日后到了皇后这个位子要是不知道收敛的话还有个镜子在前面呢。
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
安安低垂着眼帘想了一会儿:既然是你知道了这么些事儿,就该退出来才好。
若是进去了只怕自己也是不得脱身。
不是要带着巴勒珠尔出去一阵子的,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等回来的时候也就是时过境迁了。
弘昼伸手估摸着她平坦的小腹:要是没有身孕的话我倒还是放心你,可是这会儿有了就是不放心你。
你跟娴妃好,皇额娘素来知道。
她这一晋封皇贵妃,少不得你又要进去看她。
我先时担心你跟她一处说话是个没忌讳的,一时嘴快把这件事当作机密说给她知道。
只怕又是无穷祸事,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娴妃对你对这件事不是怀恨在心。
趁着这时候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先时所有的不如因全都发泄出来就麻烦了。
你当着我是傻子,见了谁都是胡说八道?安安不觉上了弘昼的当:难道我不知道有些事在人面前不能说的。
你是跟别人什么都不说,在娴妃面前比见了我还要痛快。
什么话不过脑子就一股脑儿全说了,也不想想她要是没点心思的话岂不是在宫里被人欺辱到脚底下去了。
能够把高氏和皇后一个个弄下来没法子翻身?弘昼笑着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是不是?不是。
安安鼓着嘴:太医说我肚子里这个说不准是格格呢,这可是好了。
算了,算了别提格格的事儿了。
弘昼有些后怕:说过多少次格格的话了,结果生下来又是个小子。
我算是怕了,你是个生儿子的命就罢了。
章佳氏也是这样子,我这儿就是一堆儿阿哥。
你没瞧瞧,每次宗人府只要是往玉牒上的登和王府的东西。
想都不想都是写上去阿哥的排行,我都懒得看了。
这话说得安安脸色不好看:怨我来着是不是,要是真生了格格怎么处?要真是格格的话,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了你。
弘昼看她着恼:这总行了吧?击掌为盟,跟你是空口无凭。
安安毫不犹豫伸出手:你心眼儿太多,我说不过你去。
击掌就击掌。
弘昼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有了希翼。
要真是格格可是省了心了,以后也不用担心格格会给自己惹了什么样的祸事去了。
今天的第二更换个场景,我比较喜欢弘昼这一对。
不知道童鞋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