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吉祥。
娴雅刚刚从皇太后那边回到杏花春馆,一干妃嫔已经恭候在侧殿里。
这阵势还是第一次见到,倒是让娴雅有些不习惯。
婉儿这些日子想去和王府住些日子,昨晚上就带着自己的精奇嬷嬷们去了和王府。
和亲王弘昼带着未来的额驸巴勒珠尔作为钦差大臣出使苗疆,和王福晋有了身孕反倒是让皇太后很是欢喜。
两相之下,倒是显得娴雅越发忙乱起来。
皇贵妃摄六宫事,皇后先前署理的六宫事务事无巨细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没事儿,都坐下说话吧。
娴雅笑着招呼每一个人坐下,目光的注视将每个人招呼到不曾遗漏过哪一个人。
皇帝在晋封皇贵妃之后,隔日又晋封了嘉嫔和纯嫔为妃正式成为一宫主位。
有件事先跟皇贵妃回。
嘉妃晋封以后服色一新,原本就是极为出色的这会儿越发是显得娇媚异常。
什么事儿要紧的这样?娴雅笑着让她坐下:不急慢慢说,瞧你这个火烧火燎的性子。
倒不是要紧,是为着想起来这两日就要回宫里去一时性急了就说走了嘴。
金澄依旧还是爱说爱笑的性子,跟娴雅本来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圆明园都是隔着近。
儿子跟永瑜永珑兄弟两个常在一处玩闹也就少了很多规矩礼数:可是就要收拾家什物件了?就这么点事儿你也急得这样。
娴雅忍不住笑起来,周围的几个人也是笑着:看样子是嘉妃想着回了宫可以换上新做的朝服了是不是?受着人的打趣嘉妃也不恼,反倒是笑得更加甜腻:原是我急着回宫呢。
都到园子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我那个钟粹宫里面的花花草草这些日子是不都被六月天的太阳晒得蔫了。
瞧瞧,瞧瞧。
我们嘉妃主子想的就是一般人想不到的东西,还记挂着钟粹宫的花花草草来着。
纯妃抿嘴一笑,这样子说说笑笑的情形在以前长春宫的时候几乎没有过。
皇后性情也不是寻常人琢磨得透的。
方才在皇太后跟前,太后是说要回宫去过八月节来着。
娴雅笑着让人把几样新做好的点心蜜饯放到每人手边:九月里是三年一次的大选,这次知道不少八旗秀色又要进宫来。
咱们这些老人们可是要仔细些,要是被后来人笑话就不值当了。
几句短短的闲话让每个人心里不约而同抖动了一下,九月里选秀原是不少人说起过的事情。
而且这次选秀跟每年选秀女不一样,那是在内务府里面选八旗女子或许是进宫来做宫女的,至多不过是贵人一级就破了天荒了。
可是九月里选秀几乎就是跟大选一样,那是给皇宫备选主位和宗室子弟拴婚的选秀。
寻常人家能够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尤其是听说有几个朝中新贵的家中都有女孩子参选,这让后宫中除开皇贵妃以外几乎都是汉军包衣的妃嫔们不得不心生警惕。
倘或是选进来一个出身高贵的,要是知书识礼又是容色俱佳只怕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娴雅借着品茶的机会低垂着眼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边这群女人,各怀心事倒是难免。
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一股叫人说不出口的酸涩在里面。
不是不知道选秀之后会有多少新人充斥后宫,毕竟宫中主位太少是确有其事。
自己方才晋封皇贵妃就要主持这样一件大事,是皇帝信任自己还是在考验自己都是不清楚的事情。
若是考验自己的话就要越发小心,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
皇宫中最是忌讳后妃骄妒,先时的高芸嫣不就是骄妒太甚以至于被皇太后容不下。
而皇后富察氏如今就是一个人清清淡淡的住在长春宫,究其根由也不就是因为难以掩饰那颗妒恨的心才会种下这个恶果哪怕心里运醋的船儿翻了也不能叫人看出自己有一丝不愉快在里面,再说都是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皇贵妃吉祥。
刚要说什么,皇帝身边的王庆笑眯眯进来请了跪安:奴才给皇贵妃请安。
什么事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娴雅端着皇贵妃的架子淡淡问道。
万岁爷让奴才来传口谕,午膳让皇贵妃到九州清晏去伺候。
王庆请过安在一旁站好:只怕这会儿就要奴才请皇贵妃的驾了。
王庆的连番催促反倒是让娴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更是让坐在一旁的妃嫔们心生艳羡。
在九州清晏侍膳,只怕除了皇贵妃还真是没听说有谁有这个殊荣能够陪着皇帝一起在寝宫用膳的。
既然是皇上有口谕来了,奴才们不敢耽搁主子的功夫这就告退了。
纯妃嘉妃相继起身,几个位份略低的嫔妃赶紧跟着起身跪安:奴才们告退。
仙儿,送送各位主子。
娴雅笑着让人送出去,王庆还是笑嘻嘻站在一旁:皇贵妃也请快些。
有什么事儿急得这样?娴雅笑着问道,如霜预备伺候娴雅盥洗更衣。
王庆不及答话赶紧依着规矩退了出去。
不过是片刻工夫,如霜就伺候着娴雅打扮停当。
娴雅看看镜中的自己不免笑起来:你就成日家琢磨怎么把我弄得跟个妖精似地就好了。
寻常人想要这样子还不能够呢。
如霜说笑着又往娴雅发髻上插上一支点翠的偏凤簪子:还是这次内务府送来的点翠好,上年做的镶的水钻都不好看。
也就这样了。
上次婉儿那套不赖,我倒是觉着从前额娘给我的才是好。
娴雅笑着捋捋耳坠子:婉儿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着,少了多少聒噪。
皇贵妃该起驾了。
王庆在外面不失时机催促道。
娴雅看着如霜一笑:走吧,要不过会儿王庆这个老婆舌头又该嚷上了。
给皇上请安。
到了九州清晏寝宫,皇帝正在东边明间的炕上看折子。
小宫女在旁边打扇,看样子皇帝还是有些受了热手边那盏茶往外沁着冰珠。
只怕专业昂子一冷一热激荡之下会不好。
坐下说话。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停了停才转向手里的奏本。
娴雅挥挥手不叫人伺候,宫女太监请过安后跟着王庆和如霜退出寝宫。
娴雅起身拿起小宫女方才摇着的孔雀尾羽团扇在皇帝身边慢慢摇着,手里帕子不失时机拿过去帮着皇帝拭去头上沁出的汗珠。
你不热?弘历任由她拭去汗水,手中的最后一本折子已经算是看完了。
反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头上戴这么多东西也不觉着累?都是如霜说好看,就只好任由她撺掇着戴上了。
娴雅笑着给皇帝拭汗:巴巴的,皇上让王庆过去急着叫人过来?内务府新进的几篓螃蟹,送到你那儿去只怕永瑜看见了不依。
这东西小孩子吃了不好,存在心里不好。
只是让人捡了几个大的送到皇额娘那边去,小的就是朕跟你两个人持螯对菊的好。
才是什么时候就吃螃蟹?想想时候还不大吃螃蟹的时候,宫里吃东西一向是当时当令的才行。
所以才说是进鲜。
皇帝不以为意:吃着好玩罢了。
不过看时候显见还不到传膳的时候,皇帝只怕是打着吃螃蟹的幌子有事要说。
嗯,好玩罢了。
娴雅起身给他倒了盏沏好的菊花蜜茶:皇上这些日子有些精神不济,少吃些寒凉的东西才是,方才说怕阿哥吃东西存食。
倒是担心皇上也有些。
一面说一面挪开他手边冰镇过的酸梅汤。
管家婆,你真是个管家婆。
皇帝一把抓住她的手:方才都在跟他们说什么?哦,不就是九月里又要选秀来着。
这回可是上三旗的秀女进宫大选,看看也该给皇上多选几个好的秀女在身边伺候了。
丝毫不带避讳,娴雅一如既往的微笑挂在嘴边:皇上可是这样想的?想什么?手指滑过她丰润的嘴唇:你倒是大度,居然还要给朕选几个好的秀女进宫伺候。
怎么,就这么放心?做什么不放心?躲开他无不在的手,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外寝殿。
要是给人瞧见算是什么呢?难道就丝毫不顾忌不成?就不怕新人笑旧人哭?皇帝异常好脾气的说笑,娴雅却是不敢放松。
每逢这种时候必然是有事情发生,说不定就是有哪个秀女不用参选直接留牌子的事儿要出来。
皇上不会的。
娴雅飞快睨了皇帝一眼:皇上身边原本就不该少了人伺候。
你先伺候伺候再说。
皇帝一把扯下挂在旁边系着帏帐的缎带,外面站班的王庆等人见状赶紧退出了寝宫外。
只怕这顿午膳也不用传了。
娴雅倒是一惊,怎么这时候反倒是对自己有了心思。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去,只是这样的事情决不会有错的。
对于皇上的心思虽不说是猜个分寸不错,大致还是有谱的。
今天好像上级会来检查工作,不知道晚上回家会是什么时候就不敢保证双更。
不过大家要是多多投粉红的话,看在粉红的票票上一定一定努力双更好不好?
居然是到了傍晚时分,还说是让来给伺候午膳的救过就这么混闹到了傍晚时候用晚膳的时辰了。
醒了?皇帝略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倒是要好好瞧瞧这一下能睡到什么时候去?皇上还说呢,就是锲而不舍的折腾着。
嗔怪了一声,转过身艳若海棠的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都这么多年了,给人家说起难道还是沉溺到这件事里面去了?嗯,方才还说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来着。
一会儿就扔到脑后去了。
皇帝修长的手环在她腰间:过些日子要回宫去,只怕都是在你耳边聒噪得不行?还好,只是要回宫到底是件事儿。
在园子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俨然就是第二个家了。
多少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的。
这多少都是算不得一件大事,皇帝郑重其事必然是有别的缘故。
娴雅暗自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只怕接下来的话会让人应接不暇。
嗯。
皇帝微闭着双目:朕听说弘昼带着巴勒珠尔往云南那边走,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虽说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婉儿是朕的公主,明面上还是和王府的大格格。
婉儿有爱往和王府跑,要是弘昼跟巴勒珠尔说起这件事回头婉儿问起来怎么说?娴雅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对弘昼这个唯一的手足是如此忌讳,哪怕是说这几年风风雨雨过来皇帝对弘昼始终是心存着偏见:皇上是觉着五爷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五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倒不是这个,弘昼的性子这么些年朕都不能看透,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皇帝翻了个身就势起来,娴雅跟着起身将一旁的寝衣给他披上:五爷不过是小孩儿心性而已,余下的还真是不知道。
小孩儿心性?你这么看的。
皇帝任由她系着衣带:朕倒是不知道皇考当初宠着他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是不是为着他比朕小些的缘故。
皇上不也是宠着永瑜和永珑还有嘉妃身边的小阿哥来着。
娴雅很是见机地把话岔了过去,或许皇帝只是起了抱怨两句的心思。
在他们兄弟之间自己到底是个外人,再说也不便插手去管皇帝跟亲王之间的是是非非。
有句话不好听却是很实在的: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
衣服破尚可换,手足断何以续。
你倒是会想,怎么就想到几个小阿哥身上去了。
皇帝跻着鞋下床,娴雅这才披着寝衣下来让皇帝坐在一旁给他大辫子。
皇上每次跟五爷别扭自然都是五爷胡闹的缘故,哪有说自己亲兄弟手足还有隔夜仇的。
娴雅笑着将辫梢上的红丝线东珠坠子给一粒粒编进去:皇上圣明得很,哪里还会跟五爷计较这些个小事。
是懒得跟他计较。
皇帝答应了一声:九月里选秀,要是有出挑的给弘昼那儿送几个过去。
省得皇额娘抱怨,说这么些年和亲王府还是只有一个侧福晋。
照祖宗成例,和硕亲王可以有两个侧福晋。
先帝的时候,怡亲王是异数。
有了四个侧福晋。
是。
娴雅心里未免想起安安来,又由着安安想到自身。
当年自己也只是一个不得宠的侧福晋,时时刻刻仰人鼻息活得何其艰难。
要是没有安安跟弘昼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一把,哪里还有女儿回到身边的一刻。
如果要让自己亲手送进几个秀女到和亲王府,尤其是在安安身怀六甲的时候,这种事做出去不说安安怎么难受,就是自己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不只要给五爷选,就是皇上身边也该有几个好的了。
娴雅反倒是大度地一笑:不能总是奴才带着几个半新不旧的人伺候,叫人家看了也觉得笑话。
有句粗话,不知道万岁爷觉不觉粗俗。
你说。
弘历好奇地看着她:看你会说出什么粗话来。
俗话说,农夫多大了两斗麦子还要多娶一个新媳妇。
况且我大清如今是海清何晏,难到皇上身边就不该多几个出挑的妃子?你是不会吃醋还是假装大度?皇帝半是认真半是笑:谁都没能想到你能这样说,换做是谁都是跟朕边上撒娇。
哪里还会去说要朕多选几个出挑的秀女到身边来。
要是吃味儿,皇上就不选了?娴雅给皇帝扣好外衣的纽绊,在寝殿里两个人怎么都行。
等会儿宫女太监进来看见两人衣衫不整,算什么?选不选朕说了不算,还不是要你们这群人看着好了再是朕看。
皇帝虽是说笑,娴雅已经是听出来话中隐隐藏着的含义。
当初每逢选秀的时候,虽说皇后看上去是独踞一面也让所有人一起去。
只是这几年真正选上的还有谁?几个嫔御没有一个是正经选秀选来的,反倒是从潜邸一同跟着到了宫中的人才算是一宫主位。
可见皇帝对这件事一直是隐忍不发,到这时候才算是旁敲侧击跟自己说出来。
有件事始终是不明白的,皇帝为何对皇后始终容忍。
哪怕是富察氏做了这么多事,皇帝不可能是一件不知道。
只是让一个微不足道的魏氏做了皇后的替死鬼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起宠爱,好像皇帝心中的女人除了高芸嫣以外,嘉妃跟纯妃都是皇上跟前受宠的人。
自己算什么,好些年都没有看清楚过。
到时候选秀啊,可是要拉着皇上一起去坐着选呢。
娴雅笑着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寝宫,外面的宫女太监听见有了说笑声算是知道帝妃两人起身,也才有了动静。
鱼贯而入进来收拾东西。
王庆弓着腰过来:万岁爷,敢是传膳?传膳。
皇帝对于娴雅的话也不接茬,反倒是看着王庆:去把四阿哥和六阿哥小公主从杏花春馆接过来,等会儿用膳的时候要是见不着额娘只怕又不肯好好吃了。
皇上还是别把几个小的宠坏了,瞧瞧婉儿就知道素日惯坏了。
已经是指婚了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改明儿嫁出去还不知道是怎样呢。
娴雅跟着笑道,既然是皇帝不预备接着往下说自己又何必说些叫两人都无法说清楚的话。
等巴勒珠尔这次回京以后,只怕就要张罗婉儿下嫁的事情了。
皇帝在膳桌前坐下,王庆早就带着人去接杏花春馆的几个小主子过来。
虽说是小,却是宫中出身最高的阿哥格格们。
尤其是四阿哥永瑜虽然小,已经是奉旨食用亲王双俸的亲王。
和敬公主在皇额娘跟前,看看就到了指婚的年纪。
皇上要是看到有出息的王公子弟也该给和敬指婚一个出息的额驸,跟婉儿不过是小了一岁多的光景。
娴雅倒是对和敬出自一份同为女孩儿的关心,不过是才从富察氏身边到了皇太后边上旬日的功夫就是变得越发沉静起来,照这样子下去的话只怕挨不到指婚的时候就会抑郁而终了。
皇族里的公主很多都是在豆蔻年纪夭折的,虽说是和敬有些先天不足的样子。
只是依旧是不愿自己署理六宫之事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情。
在长春宫还有她的亲额娘在,人的嘴就是两张皮。
说什么都是可以由着人说的,皇后之女说什么都是嫡出。
倘或还不如一个叔伯的公主嫁得好的话,谁都会有闲言碎语夹杂在女儿身上。
从来对女儿就是比谁都看得珍视许多,又怎么会答应旁人有这样不堪的言语落在女儿身上。
再说吧。
皇额娘说和敬的婚事不要朕来管着。
须臾之间皇帝手边多了好些正餐之前的精致小点,显见是为了等几个孩子特意叫人安排下的东西等着孩子们过来。
娴雅倒是看出皇太后如此安排必然是有心思在内,没想到对于富察氏的事情皇太后还是记恨如此。
哪怕是嫡亲的孙女儿也是心底不肯有半分的容忍在里面。
就算是和敬那孩子不善言辞,不如婉儿会哄着皇太后眉开眼笑其实也是个还算不错的女孩子。
心中如是想着也就有了半分的不忍在里面:只怕皇额娘是担心皇上看的不够好,所以就等着给和敬挑上一个好额驸才放心呢。
皇帝不说话,只是淡淡喝了口手边的菊花蜜茶:和敬的事儿朕不管你也别操心了,皇额娘有她的心事。
不用人担心。
皇阿玛吉祥,额娘吉祥。
永瑜带着一双弟妹身后又是跟着一干精奇嬷嬷和太监谙达们到了寝宫外。
阿玛。
刚刚学着说话的和馨腼腆地上前,弘历只要伸手她必然会撒娇:抱抱。
嗯,跟你姐姐一样会撒娇。
和馨长得很像娴雅,一看就知道跟婉儿必然是一母所生。
不过是婉儿小时候的一个缩影而已。
只是婉儿在这时候不在身边而已,娴雅总是在想看着她全当是看着婉儿小时候一样就好。
就是馨儿会撒娇。
永珑趴在永瑜手边:哥哥,阿玛又是在抱着馨儿呢。
她是格格,自然会撒娇。
在永珑面前。
永瑜自然而然摆出一副哥哥的模样。
不过要是永珑不在,永瑜甚至是比和馨还会撒娇。
眼瞧着都到了,皇帝有的心思自然也就暂时搁下。
想要说的话,也就再一次放到嘴边。
毕竟还有一晚上的功夫来跟身边那个女人说。
昨晚实在是回来晚了,来不及双更了。
说什么今天都会双更,童鞋们跟我一起诅咒我们那个该死的检查团吧。
无聊死了。
这一更是过度章节,请大家耐心看完,或许晚上的一章就有大家期待的内容了。
婉儿自打从圆明园到和亲王府小住,母亲跟弟妹们都是回了紫禁城都还没回宫中去。
这会儿倒是安安有些不放心,毕竟是固伦公主在王府住的日子久了会有人闲话。
额娘,您不舒服?本来是要分乘两架两人肩舆的,婉儿扭着头不答应精奇嬷嬷和谙达们都拿她没辙。
这位主子一撒娇,别说皇上和皇贵妃,就是皇太后少不得也依了她。
看见安安脸色不是太好,婉儿紧紧扶着她靠在厚实的坐垫上。
没事儿,就是乏得紧。
安安看着已经是豆蔻年华的婉儿:这些时候有你陪着我,还真是解了不少愁烦。
永璧如今是越来越跳荡不羁了,成日家从南书房下学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到我眼前的时候不是用晚膳就是快要睡觉的时候,你阿玛在府里还会怕个人。
眼瞧着不在京里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我瞧着永璧挺好的,每日读书什么的都是比大阿哥三阿哥好呢。
婉儿除了护着承乾宫三个小的,独独只有永璧被她护着紧紧的。
要是听说有人说永璧不好,说不定会端起固伦公主的架子训人也是说不准的。
这都是你素日护着他,他人前人后就会说姐姐护着他。
有时候四阿哥淘气你都会说,唯独永璧就没听你说过半句不是。
走在宫墙夹道中,安安说话也就带着三分谨慎小心:给人瞧见只怕会有不好听的话。
能有什么,护着自己的兄弟还怕人胡说不成。
婉儿不以为意地摸着鬓边的流苏:额娘,我是您和阿玛的女儿又是永璧的姐姐,这是什么都割不断的。
安安倒是听娴雅说起过皇帝已经将这件事说给婉儿知道,只是婉儿还是置若罔闻。
除了替任性的女儿担心以外,却又是倍感欣慰。
当年不过是将她抚育成人,到如今反倒是跟自己亲生的没有任何分别起来。
嗯,倒真是没白疼了你去。
安安笑着抚摸女儿尚有些稚嫩的脸颊:见过巴勒珠尔,你阿玛回来跟我说你的眼力还真是不错。
一般大的王公子弟少有几个能够及得上巴勒珠尔这般出息的人才了。
听见人说起巴勒珠尔,不论是最亲近的人还是素不相识的人,只要是夸赞自己眼力好或是他甚是出众,婉儿都会喜不自胜。
毕竟有一日自己会做他的福晋,那时候就不是什么固伦公主了。
只是巴勒珠尔的妻子就行了。
我才说了两句不打紧的话这脸都红了,可见真是上了心了。
看见婉儿含羞带怯的模样,安安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除了婉儿还有谁能够说是配得起蒙古第一世家的名头,左看右选也唯有巴勒珠尔如此少年才俊算是婉儿一生良配。
还是额娘呢,说话都没点顾忌。
婉儿嘟着嘴脸蛋娇红:下次不跟额娘说了。
我不说,你承乾宫的额娘就不说?安安逗着婉儿:只怕她说的也不少吧,还不是巴望着你能够指婚一个文武双全的额驸才好。
别跟和敬似地,弄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婉儿抿着嘴:额娘觉得和敬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么,皇父可是一心护着她呢。
就是为了这个还跟皇祖母说了些好话,要不也不会把她从长春宫接到慈宁宫去。
在皇祖母身边就算是她不好,也不敢有人欺负了她去。
从前她欺负和嘉的时候还能说是和嘉不记事,渐次和嘉大了我看她欺负谁去。
一家子的姐妹,说得上是谁欺负谁去。
暗暗倒是不想婉儿搅和进去,再说皇后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不看别的就是富察氏一门恩宠不衰能不能算是皇帝额外开恩,或是皇后还有一日能够东山再起。
额娘,到了。
撩起窗帷,已经是到了慈宁门外,承乾宫的小宫女和太监们都在外面伺候着。
看了母亲已经是到了,或者说是宫中除了母亲以外余下的嫔妃只怕也还没到慈宁宫伺候皇太后梳洗。
咱们下去。
安安扶着女儿的手,才一抬头却是看见娴雅满脸含笑站在慈宁门外:皇贵妃?还说呢,就知道是你们来了。
我也是刚站定,就听见后面的声响必然是婉儿。
娴雅笑着过来仔细打量着安安略微隆起的腹部:这怕是四个月了?可不是。
安安看见她原本是没有丝毫顾虑的,尤其两人之间还有个婉儿在里面越发是说不出的亲密。
只是弘昼的话言犹在耳,要是有丝毫不妥只怕她跟自己的就不复从前。
婉儿,一些时候不回来连额娘都不会叫了。
娴雅看到安安脸上一丝迟疑的神色,难道是自己有什么让她心中不好受的地方。
额娘吉祥。
婉儿笑着过来请了跪安:还不是额娘记着跟额娘说话,只当是没看见女儿了。
你这张嘴哟,要是有人能够说过你去也是异事。
娴雅过来跟安安并肩站着:咱们许多时候不见倒是显得生分了,这可是我的过错?哪有的事儿。
娴雅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安安有些心虚。
是自己知道她深还是弘昼知道她深,难道她素来都是假的或是说弘昼跟皇帝兄弟之后有了嫌隙就让自己跟她也要离得远远的?多少年的情分,不是说一两天就能舍了去的。
还说没有。
娴雅也不理会后面跟着多少太监宫女,只是跟从前一样和安安并肩走着:是个什么?我说是格格,五爷说是阿哥。
两人打赌来着,只是不知道谁对谁错。
安安看婉儿就在身后,也不便拿着这些话说笑:要是我说对了,什么都依我。
要是阿哥,大家都安心了。
娴雅捂嘴笑起来:要是还是个阿哥的话,只怕宗人府底下的人不管是宗正还是谁见了五爷这个宗令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就是这话,五爷说他的玉牒上那些当差的不用去看只要闭着眼睛写上阿哥就行。
安安满是羡慕地看着娴雅身边的紧紧拽着衣角的和馨:这是馨格格?馨儿,给五婶儿请安。
娴雅笑着把和馨拉到安安身边:见了人就不会叫,平时聒噪得跟婉儿一样。
五婶儿吉祥。
和馨一脸的笑,跟婉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是安安见过婉儿小时候模样性情的人也是觉得奇怪,哪有这样相似的姐妹俩,幸亏是都知道姐妹两个出自一母。
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婉儿,你带馨儿先进去。
额娘有了身孕不能疾走,我跟你额娘慢慢来。
支开两个女儿,娴雅又让宫女们离得远远的,才算是放了心扭头看着安安:有件事,我不能不跟你先说让你心里有个底儿。
什么事儿?安安心中还在盘算娴雅会跟自己说什么,如今身份不同。
她距离皇后不过是一步之遥,只要富察氏再有一点不妥只怕那顶九凤朝冠就是她的了。
曾经很希望有一日她能够扬眉吐气,只是真到了这一天才知道原来人心不得满足。
九月里选秀,有时候做些事不是出自本意。
娴雅尽量是放慢了语速:你们王府里只有一个侧福晋,就是郡王府也是嫌单薄了些。
何况是堂堂和亲王府,照理说说什么也不能是少了两个。
才从前的怡亲王府据说是四个侧福晋。
安安愣了一下:这么说九月里倒是要往王府里送去最少是两个侧福晋了,我可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子了。
礼数不到的地方,皇贵妃可是要给我兜着点。
说话的时候未免带着三分薄怒在里面,明知道自己跟弘昼就是不愿有多的人在王府里呆着。
章佳氏这么多年所生的不过是一个阿哥一个格格而已,也不知道还有哪位王爷愿意效仿弘昼只要一个侧福晋的。
原以为弘昼是宗人府宗令,所有人宗室子弟都归他辖制,就是皇帝所出的阿哥格格也要经了他的手才能上玉牒,所以两人才能是事无忌惮的在一起无忧无虑。
谁知道还有这一件往自己嘴里塞辣椒的苦事在等着自己,尤其是这话出自娴雅口中更是觉得难以接受。
别人不知道其中原委,难道你也不知道。
娴雅被这话说了个双颊涨红,安安还真是误解了自己。
这话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皇帝的金口玉言就是弘昼在这儿也不能反驳了去。
再说指婚一个侧福晋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了一个章佳氏在那儿晾着害怕再多一个晾着去?何况弘昼待人的法子也是大家都知道,谁指给弘昼做侧福晋都是一样。
我倒是想替你回了这件事,皇上说的话谁能反驳了去?娴雅定下心,一字一句跟安安解释道:你别多心,这事儿是皇上偶然说起的。
我知道你跟五爷是一辈子不能分开的,不像我还是指望着谁一心一意待我不成。
只是先时咱们还在小时候的时候就说过,像嫁入了这样的人家就不是小民百姓一家子不过是夫妻两个人一辈子的过去。
有了个章佳氏在前面,又有好几个侍寝的格格。
再多上一个半个的也就是不算什么了,是不是?安安原本是气鼓鼓的看着娴雅,想要听听能言会道的人会怎么跟自己说起这些。
哪知道说出来的话倒是让自己没法子反驳了去,这下倒是轮到她不好意思起来。
娴雅倒是一颗心向着自己说话,若是这会儿不跟自己说清楚原委。
事情真的出来。
只怕弘昼回来也是不让他好过的。
怎么就没想过皇帝才是定下这件事的人。
娴雅,我错怪你了。
安安赧然地看了眼娴雅:我一心想着别的事就么想到咱们谁也不能订下这些大事,常人家要是太太不许小的进门还有个话说。
咱们居然是一句都没的说,想来还是咱们不如人。
我才不和你计较呢,这是计较得来的事儿?娴雅心下也有不快,只是暗杀你的性子早就是清楚得很。
心直口快是两个人最毋须隐藏的人,何必为这件事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今天终于双更了,让大家久等不好意思。
明天继续努力双更,大家也给湘灵一点鼓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