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话语依旧是只能放在心里,或者说是听见了就是当做未听见一样,如果仅仅只是为这个就觉得自己怎样的话,虽然会在较短时日内觉得自己如何如何,长此以往出事的一定是自己。
谁叫八旗人家尤其是上三旗的女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到这深宫里来走一遭,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未经选秀,不得私自婚配。
奴才乌拉那拉娴雅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奴才代全家恭贺娘娘千秋万福。
满洲旧家的规矩或许会比皇宫里更大一些,娴雅穿着高高的宫鞋是不能一跪到底的。
只有先蹲下来然后才是伏地请安。
坐在宝座上的皇后看着她娴熟的行完这个礼节,本来想叫她起身。
只是就在她叩头的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念头,照理说自己家的女儿只是去做一个侧福晋的话还是太过委屈了些。
这时候不免想到五阿哥和亲王弘昼也是到了分府娶亲的年纪了,不如让娴雅去做风风光光的亲王福晋也是好的。
可是娴雅生得这么好,为何不让她去和富察家的争一争。
就算是那拉家比不上富察家的门第高鸿,也是上三旗人家。
一样是从龙入关,渊源深厚的世家子弟。
就算是富察家有马齐有李荣保,那拉家还有自己这个皇后呢?莫非皇后比不上两个大臣的面子大,还是皇后的身份比不上两个大臣?念头转得飞快的皇后哪里会想到娴雅跪在地上的苦楚,一个人默默出神良久才记起还有个小丫头跪在自己面前。
娴雅,都这么大了。
快起来让我瞧瞧,怎么就生得这么好了。
一面笑着,一面目示身边的宫女扶着娴雅起来。
娴雅趁着起身的时候,轻轻按了按自己酸麻的膝盖让自己起身以后对皇后的一福不至于那么失礼。
往前走了两步到皇后身边,好让皇后能够看清楚自己。
皇后拉着娴雅的手细细打量着,真的是还小。
虽说是上三旗的秀女不用像下五旗那样一年一选进宫做宫女杂役什么,年纪必定是十岁到十五岁的女孩子。
只是这孩子还是太小了:娴雅,多大了?回娘娘的话,奴才是康熙五十七年生的。
娴雅微微一笑,二月初十还是自己的生日呢。
那日母亲还在说笑,只怕等娴雅再大些就要指婚了。
康熙五十七年?哦,比他小七岁。
皇后随口说了一句,七岁虽说隔得不近却也不算太远。
只是在和富察家的比起来的话,那一个只是小了一岁。
就是看这个也是不太适合,只是这些都不足为虑。
先朝康熙爷和孝诚仁皇后不也是和和睦睦的,孝诚仁皇后还比康熙爷大了一岁多。
娴雅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人说的是谁,只是在宫里一旦皇帝皇后问话自己又是答不上来的时候,不如默然无语来得恰当。
既不会失礼也不会让人觉得你太过无趣,皇后面前尤其是要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你额娘好?皇后想起早年那个有些泼辣的女子来,如果这么些年都是不曾改变的话倒真是一桩奇事了。
额娘问娘娘好。
娴雅很乖巧地说道:额娘总说娘娘早年就待额娘和阿玛极好的。
一家人总是说这两家话,都是乌拉那拉家的人。
皇后看着娴雅未免想起自己像她这般年纪时候已经是四贝勒福晋了,那时候好像只有如今的齐妃是府邸的旧人。
不过后来有了年妃就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至少齐妃想要独霸一方是不可能了。
从年妃进府开始,都十年了除开年妃没有一个人生下子嗣,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
只是年妃实在是跟自己一样,都不大有儿女福缘。
自己也就罢了,生下皇长子弘晖没多久就夭折了。
时间慢慢过去,总以为这件事会渐次淡忘去。
只是多年来,这块伤疤还是放在那里不见愈合。
原来早逝的儿女永远都是母亲心中永远的痛,一辈子都不会愈合也不会好转。
只是年妃怎么能够禁受住一次次儿女夭折的消息,除了还有一个不太健壮的福慧以外。
余下的二子一女都没有保住,实在是作为母亲最大的伤心。
年氏有一点好处是别人都没有的,所以皇帝对她恩宠不衰,就是作为皇后自己也不曾对她有丝毫的嫉妒之心。
她温柔娴静而且极识大体,时时处处都是将皇帝摆在第一位上。
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家的一点私心袒护自家家人,这是皇帝最喜欢她的地方。
而她的福慧不仅仅是皇帝喜欢的儿子,在自己身边也最多。
比起弘历和弘昼,显得贴心了许多。
皇上驾到。
刚准备跟娴雅说什么,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不大对。
皇后赶紧起身顺了顺衣裙和头上那副点翠钿子,生怕有什么地方让皇帝看了觉得顺眼。
皇帝注重小节,尤其是有洁癖。
丝毫不合心意的东西只要是到了皇帝面前,一定会沉下脸说话的。
娴雅初次入宫绝对没想到会遇到皇帝,都知道雍正爷是个极其难伺候的主子,父亲常说先帝如何如何,皇上如何如何,只是从这些小地方就能看出总是在这种时候便能够显出两位皇上有什么相同或是不同之处了。
看皇后只是不慌不忙整理着身上的东西,余下的宫人也没有太多的慌乱,是不是跟传闻中的皇帝有什么不太一样。
毕竟宫禁中所看到的皇帝和一般人口口相传的皇帝还是会有很大区别的。
因为只是皇后传进来说话的人,没有任何品轶在身上。
娴雅站在宫女最后面,等着皇帝进来。
皇上吉祥。
皇后肃了一肃,这是家人常礼。
日日相见不用如外人见到皇帝那样子拘谨,皇帝笑笑:还是宫里暖和,外面的风好大。
皇上穿得太少,高无庸也不知道伺候。
皇后亲手端了一盏奶茶捧到皇帝手边:这两日总是听说皇上夜里咳嗽,可好些了?嗯,吃过药好多了。
胤禛喝了盏暖融融的奶茶,脸色缓和下来。
四处打量了一番,一眼就看见站在宫女最后的娴雅:你这儿有客?皇后知道说的是娴雅,旋即笑起来:哪儿是什么客呀,一个小人儿而已。
侧身到一边:来,娴雅还不给皇上磕头。
奴才乌拉那拉娴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娴雅满脸堆笑从后面过来,依着方才觐见皇后的礼节再次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