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带着两个儿子刚到养心殿外,弘昼也是领着两个儿子过来:四哥。
两个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就跟弘昼几乎一个模样。
四大爷。
两个小家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
这倒是让弘历身边的两个儿子显得腼腆一些,永琏看了眼父亲。
这才过去:五叔。
四哥,这是永琏吧。
跟四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弘昼摸摸永琏的头:比我的永瑛俊秀多了。
弘历看顾左右:不是还叫你把你那个格格带来的,怎么没见?有些着了风寒,昨晚上非要出去看大月亮。
弘昼无可奈何地一笑:我拗不过她带她去看,结果早起就发热起来。
只好清清静静饿上两顿败火,在吃点发散的药就好了。
跟你一样淘气才是好,能够制得住你。
一家子都是些古里古怪的,弘历心里大不以为然。
不过毕竟是同胞兄弟说话也不好太过刺耳:先进去吧,等会儿阿玛叫只怕耽搁了。
兄弟两个带着各自的儿子进了养心殿,弘昼时不时打量一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弘历身边的两个,生怕自己儿子不如人家的出息。
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来,谁说自己不好儿子也不好的。
永琏看上去清秀,只是男孩子生得这样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反倒是自己儿女双全,尤其是有个贴心的小女儿。
这就比他强的太多了,这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福气。
天申?似睡非睡地皇帝睁开眼,映入眼帘却是弘昼红肿的双眼:怎么是你守在这儿?那些太监呢?阿玛,您醒了。
弘昼拧了块热帕子给皇父擦拭脸庞:儿子进来看见阿玛歇着,那几个奴才都守在这儿。
就叫他们给阿玛预备午膳,自己在这儿守着了。
还有好多折子要看,你扶朕起来。
胤禛靠在引枕上:先时你四哥看折子批得不错,到底是不放心。
儿子没有四哥能干不能给阿玛分忧,只能每日用心给阿玛祈福。
宁可自己折去几年阳寿也要阿玛圣躬康泰。
弘昼几乎要流下泪水,眼睛红红的。
多大了,还是婆婆妈**性子?胤禛硬撑着坐起来:你都是做阿玛的人了,这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儿子不怕人笑话,只要阿玛好好的就是儿子最欢喜的事情。
弘昼鼻翼间窸窣作响,拿起藏蓝色的袍子给胤禛披上:阿玛,您要好好将息龙体。
这些事就交给四哥去办,您太累了。
做皇帝不自由,这位子太累。
胤禛苍白的脸清瘦得有些脱形:当年你玛父将皇位传给阿玛的时候就说过这话,要想光耀千秋背负骂名再所难免。
阿玛只是指望这个骂名落到阿玛身上就够了。
不要跟你和弘历再扯上任何关系,我大清千秋万代这又岂是那些人能够明白的事情。
弘昼忍不住哭起来,这都到了什么节骨眼上皇父心心念念还是江山社稷。
有件事阿玛一直要问你,总是被事情耽搁了。
胤禛喝了口热**:前两年你兼着宗人府的差事,要想改动玉碟几乎是易如反掌。
只是你一直都没改过那几个字,为什么?弘昼愣住了,这件事皇父怎么会知道?不过十三叔活着的时候兼管着刑部,要想四处安插眼线也是易如反掌。
宗人府里难保就没有皇父和十三叔安插的探子。
皇父隐而不发是为了保全谁?自己还是弘历?天申,阿玛知道你的为人。
胤禛叹了口气:你十三叔说你是爱新觉罗家唯一一个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的皇子,果然应了他的话。
弘昼心思甫动,如果自己动了手只怕落得的下场是跟弘时一样的。
那时候只是觉得要是动了这笔,也是没多大用处。
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一个人的出生不是自己想要篡改就能改得掉的。
你皇额娘在的时候已经跟阿玛说明了,有些事身不由己是没法子。
胤禛看着垂首不语:明眼看去是为了保全别人,实是为了保全阿玛的颜面。
这种事出来放到哪里也是不光彩的,原来你懂。
阿玛……弘昼扑通一下跪在榻前:儿子谢阿玛矜全。
有一日阿玛走了,你们兄弟两个要和睦相待。
胤禛望着儿子:你家那个大格格阿玛甚是欢喜,叫人带来阿玛要看看她。
嗻。
弘昼答应了一句:儿子明儿就带来。
这时候就叫人去接。
胤禛笑得很伤神:你几乎没有姐妹,朕好些年都没有公主格格在膝下了。
等大妞长大了,迟早是要封做和硕公主的。
跟你四哥说起,他什么都没说。
弘昼大度一笑,早有人去撷芳殿带女儿过来。
娴雅坐在纹音的床边,很想试探一下她是否还有微弱的气息。
伸出手又赶紧收回来,很害怕自己这么做等待自己的真是一片森冷。
主子?杏儿拿了件云白色的外衣进来:太医在外面候着,要不您先回避了?王爷回来没有?娴雅接过衣服披上:谁在跟着王爷?王公公先回来了,王爷也从养心殿起驾。
只怕过会儿就到了。
杏儿扶着她起身:让太医进来给格格请脉吧。
我在帘子后头,这会儿没人要是我也没了影子太医进来交代的事儿谁知道。
娴雅起身倒了珠帘后的紫檀屏风内坐下。
杏儿这才叫人去传太医进来给纹音请脉,太医皱着眉头几乎没有舒展一下。
屏风后的娴雅从缝隙内看到太医的面容,心底不住往下坠。
看样子真的是拖不过去了,要不太医不会战战兢兢到这一步。
王爷门外的太监一声请安,娴雅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一些。
只要他在,哪怕只是坐在这里也能让人安心。
弘历来不及更换朝服已经大步进来,灯火烛照下屋子里顿时辉煌起来。
臣恭请宝亲王圣安。
太医当面跪下:大阿哥额娘只怕熬不过今晚了。
弘历面色冷凝:不去开药,跟我说这些无用的话。
顺势在纹音身边坐下,试着用手去探她的额头。
娴雅在屏风后听见太医的话,心底乱跳不止。
想要出去,太医还在房中。
微臣微末之计,王爷看恩。
太医匍匐磕头。
开药吧。
蜡黄的脸看上叫人触目惊心,弘历未免想起当年她初到身边时候的情形。
回首看去,原来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嗻。
太医行礼后退了出去,娴雅这才从屏风后出来:王爷。
你在这儿?弘历扭过头看着她: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太医进来就到了屏风后坐着。
娴雅伸手给他解下朝冠:纹音不好,王爷没回来福晋又不能过来。
我没事就过来守着。
她说些什么?弘历由她服侍更衣:还是一直都这样睡着了。
只是在说些含糊不清的话,想见见阿哥。
担心会让孩子受了惊吓,没敢叫孩子过来。
娴雅接过宫女手里的常服给他换上:王爷在这儿,我也就放心了。
你虑的是,永璜总是叫她牵着绊着不是个事儿。
弘历看着娴雅惊惶的样子:看见他亲额娘去世,总是不妥。
就势坐在纹音身侧:纹纹,我来了。
一直都在昏睡的人不安地扭动着,眉头紧紧皱着。
弘历的手抚上纹音枯瘦的脸颊,已经瘦得没有丝毫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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