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站在芸嫣身侧,淡黄色缂丝的旗装上起着一朵朵应季的梨花。
珊瑚红的璎珞耳坠还没见别人戴过,恬和平静的五官似乎是要有意隐去那耀眼的容颜。
这个婉儿怎么会跟她那么像?弘历看着站在面前的侄女儿:看样子倒是跟永琏差不多年纪。
皇上说的真准,婉儿跟二阿哥却是一年生的。
只是月份晚些而已。
富察氏先笑道:可是比咱们和敬要标致多了。
皇太后看着弘历:才刚还说要让大妞在宫里住些时候,也好跟三公主有个伴儿。
皇额娘说的是,从太祖太宗开始就有王府格格住在宫里的规矩。
弘历想起旧年间的事情:这原是自来的恩典。
生生将人家母女拆散,还说是恩典。
钮钴禄氏出身不高,说话行事都少了很多规矩羁绊。
再说自己在皇宫里是位份最高的皇太后,就算是有什么不中听的话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果然一句话,引得所有人都笑起来。
皇额娘这话,只怕在老五家听来越发是不肯让大妞进宫了。
皇帝有些着恼的样子让皇太后大笑。
老五家的,你倒是舍得还是舍不得?皇太后看着一边笑而不语的安安:不过是住两日,过些时候就叫大妞回去。
皇太后皇上和皇后主子都是这么说,这可是大妞的福气。
安安上前请了个蹲安:她是个小孩子家,不懂规矩只怕会闯祸。
怕什么,难道她大爷大娘还会委屈了她?皇太后笑道:有什么,还有我呢。
是。
安安福了一福。
既然是应下了,就让婉儿住到媳妇的长春宫吧。
富察氏赶紧道。
钮钴禄氏笑笑,眼睛却是将所有嫔妃看了一遍。
目光收回落在站在皇帝身边的婉儿身上:本来是要留在长春宫,只是你身边有了二阿哥和三丫头。
翊坤宫又有了大阿哥,高氏本来身子就弱。
如何照料得了两个孩子。
娴妃皇太后似乎是踌躇了很久。
奴才在。
娴雅从皇后身边过来。
你那儿位子大,又是一个人住着,倒不如让大妞到你那儿住上几天。
你看可好?皇太后笑道。
皇太后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甚是奇怪,说什么都没人会想到皇太后会让娴妃去照顾和亲王的大格格。
宫中诸多妃嫔唯独是她没有生育过子嗣,也就是为了这件事当年潜邸在她身后的侧福晋高芸嫣被皇帝封为贵妃,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娴妃。
而且还被安置在东六宫居住,而不是皇后和贵妃所居住的,靠近皇帝寝宫的西六宫这边。
奴才担心委屈了大格格,有负皇太后皇上重托。
娴雅蹲身跪在皇太后面前:奴才不敢担此重任。
你什么都好,就是好偷懒。
皇太后半是笑半是认真:不看别的就看这孩子生得跟你这么有缘,不过是挨着你住两天就是这么推三阻四的。
叫老五媳妇看着,还当是咱们说好的。
先说是叫大妞住在宫里,再说怕委屈了大妞。
跟演戏似地。
奴才不敢。
娴雅紧抿着双唇:奴才谨遵皇太后吩咐。
娴主儿,大妞淘气要是有什么错处可别顺着她。
安安笑着过来,亲热地拉着娴雅的手并不担心皇帝在侧而有什么忌讳。
五福晋太客气。
娴雅笑笑:只怕会叫五爷五福晋不舍得。
大妞,过来。
安安朝女儿招招手:这几**住在娴主儿宫里,可不许撒娇胡闹。
婉儿朝母亲眨眨眼睛,捋着小辫子看向娴雅。
皇帝坐在一旁看到这个举动,好像娴雅也喜欢用手去捋鬓边垂下的流苏。
不论是神态还是举动,竟然是越看越像。
我哪有撒娇胡闹。
婉儿不服气地嘟着嘴:额娘胡说。
弘历把她拉到身边:你阿玛教你见了朕该叫什么?皇上婉儿规规矩矩站好,不似方才的小女儿娇态。
只是皇上,没教别的?弘历想起小时候皇父身边抚养的几个叔伯姐妹。
婉儿抿着小嘴一笑:婉儿不敢说,阿玛说皇上是婉儿的大爷更是万民之尊。
不能如平常人家称呼。
要是不论帝王家该叫什么?弘历笑起来,和敬比她小不了多少说话就没有这么伶俐。
尤其是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肯定是有世人意想不到的主意和新鲜话儿。
婉儿看看周围:听阿玛说,是叫皇父。
弘昼对这个女儿宠得可是不一般,或许是因为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的缘故,但凡有好的都是先给她。
更兼着满洲人家原本就是将女儿看得比儿子要尊贵许多,自然是对她爱若珍宝。
所以每次跟女儿说起宫中规矩礼制也是极尽其详,只怕有一日女儿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吃亏。
嗯,是叫皇父。
弘历转脸看着皇后:老五平日荒唐,教女儿倒是一套一套的。
安安在旁边坐着,皇帝这么说换了别人只怕早就羞得没处站。
她却是泰然自若陪着皇太后说话,好像皇帝说的话是在说别人,跟他们夫妻无任何关系。
富察氏瞧这情形,皇帝对弘昼不满是早来就有的事情。
只是这样子当着安安的面说出来还是第一次,担心安安面上挂不住只是又不好当面说给皇帝。
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住了,娴雅适时到了安安身边:福晋,不知大格格素日欢喜些什么。
说与我知道,也好叫人收拾出来。
娴主儿快别这么着,婉儿素日就是被宠得无法无天。
要是您在娇纵她,只怕真是没人能管住了。
安安跟娴雅站在一起:娴主儿可是要替我好好管着她才是。
娴雅笑起来:真要是那样,下次再怎么说只怕都不肯进宫来了。
好久以来很少看见娴雅笑得没有丝毫顾虑,尤其是当着帝后的面娴雅至多不过一脸淡雅至极的笑容,这时候所有的妃嫔却在这位素日最安静恬淡不过的娴妃脸上看到一抹绚烂的笑容。
就连一边的皇帝也有些看得愣住了,目光一直都停留在皇帝身上的高贵妃心里未免酸溜溜的。
从来都是自己独得圣宠的,就算是皇后也胜不过自己去。
怎么可以叫娴雅得到皇帝那样的瞩目?跟着帝后侍奉皇太后用过午膳,皇太后没有别的吩咐。
娴雅便带着婉儿从宁寿宫出来,一路闲闲走着。
一干精奇嬷嬷和太监宫女都跟在后面,娴雅没有叫传软轿。
反倒是携着婉儿的手行走在宫墙夹道中,雨芯和如霜紧随其后。
主子很久没这样了,一个大格格居然能让主子这么高兴。
如霜笑道。
雨芯看看左右:只是大格格这么简单?如霜狠狠掐了一下雨芯的手:什么地方,你说些什么呢?雨芯吐吐舌头:我得意的忘形了。
一眼看着前面娴雅,稳稳走着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
格格,累不累?娴雅看着身边一路低着头的婉儿,刚才还是有说有笑的。
一下子就是一脸的失落:怎么不说话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婉儿抬起头看了眼娴雅,再度低下头:从前都没见过您。
想你阿玛额娘了?娴雅始终不肯放开牵着她的手:要不我叫人把你额娘找来,带你回王府去。
婉儿摇摇头:婉儿能被娴主儿带到宫里小住,是皇恩浩荡。
就算是阿玛额娘也不能辜负皇恩,那是大不敬。
婉儿就是不欢喜也要做出欢喜的样子来。
安闲的步子顿时停住,娴雅蹲下身看着小大人一样的婉儿。
纤长而颤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额前的乱发:格格,娴主儿只是想你高高兴兴的。
若是跟我一处你不欢喜的话,我就叫人送你回府去。
只要你欢喜就好。
婉儿抬起头,怎么她和额娘说话的口气是一样的。
额娘每次都会牵着自己的手在王府花园中慢慢散步,教给自己很多事。
她也是那样子说话走路,笑起来的样子很和气。
说话柔柔的,手也跟额娘一样。
是,婉儿知道了。
点点头:我会欢喜的。
那我去叫人把你额娘请回来,好不好?娴雅捋捋她的辫子: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我跟娴主儿去承乾宫。
她身上的香气好好闻,婉儿眨眨大眼睛:要是想回去会和您说的。
好,那我们回去。
娴雅牵着她的手:等会儿到了承乾宫,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没那么多规矩礼数,只要你高兴就好。
婉儿点点头:您怎么和我额娘说一样的话,额娘自来就说什么事儿都抵不上我欢喜高兴。
每一个做额娘的心都是一样。
娴雅低头看看紧握着她手的手指,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梦境成真,多久都会醒。
主子回来了。
刚到承乾门,玉沁和杏儿已经在门首迎着:奴才们给主子请安。
娴雅携着婉儿的手,微微一颔首便抬脚进去。
玉沁看到娴雅身边的女孩子反倒是吃了一惊,怎么就和当年娴雅初入宫到孝敬皇后身边一模一样的神色举止。
雨芯,那是?伸手拽住雨芯。
和亲王的大格格。
回到承乾宫便没有太多忌讳,只是这话说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玉沁愣了一下神,没吱声。
主子,可以用膳了。
回来没过多久就到了传晚膳的时候,娴雅正让人给婉儿收拾下处。
婉儿被精奇嬷嬷带着去盥洗更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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