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皇后听这出身心中愈发笃定,即便是岁月过去再久也抹不平皇帝心中对于她的歉疚和爱恋,只是皇帝终究是皇帝。
不会因为对于某个女人的私爱毁掉江山社稷,只是在这种时候再也无法掩饰对于她的牵挂。
否则也不会‘朕千秋万代后,敦肃皇贵妃年氏拊葬皇陵’的口谕了。
还好,自己也是可以随葬皇陵的,只要自己有那个福分死在皇帝身前就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深宫中。
垂髫之年结为夫妇直至如今,多少大风大浪都一同走过。
终于能够有他君临天下的一日,也就不枉那些年在潜邸担心受怕的时日了。
那时候每每和年氏在一起,很多事都是嫡福晋和侧福晋相商议。
所以也才会对于年妃的专宠不疑不妒,同为女人自然是懂了彼此的苦楚:小名叫什么,家里排行第几啊?奴婢是康熙五十二年生人,是家中长女小名芸嫣。
高芸嫣起身福了一福,眉目间淡淡的笑容看得人舍不得撩牌子。
裕妃心里明镜似的,要皇后不留这块牌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再说这个包衣家的女孩子确实是生得不错,都说皇后一家的娴雅生得好看。
可是跟眼前这个比起来,一个明艳照人一个娇柔可爱。
舍了谁都是不行的,再说一个年岁大一个还在垂髫之年。
要是按照长幼来说的,这个包衣家的女孩子多半是给了四阿哥的,而自己的弘昼只怕就要占个大便宜了。
能够娶了皇后家的女孩子做福晋,日后或许那个谲匣中的名儿就是自己儿子的。
谁不知道皇帝跟皇后这么些年的夫妻,这点子心思多少还是会有的。
瞧这可怜见儿的,又生得这么齐全不留下真是怪可惜了得。
抢在裕妃前面说话的是熹妃钮钴禄氏,裕妃嘴边的话愣是被堵了进去。
那拉氏有些啼笑皆非也心生警惕:难道那位爷的心思你们也能看出来?或者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会说满语?那拉氏笑着再次打量了一眼高芸嫣:只怕家里人也教过你吧?奴婢焉敢在皇后面前说自己会满语,不过是跟着嬷嬷学过一些礼节而已。
高芸嫣有些腼腆起来:实在不敢和旗下的格格们相提并论。
是个知礼懂事的孩子。
那拉氏也不犹豫,顺手就把高芸嫣的绿头签放到手边。
这等于告诉所有人,这个包衣家的小姐跟着前面三个格格一起被留牌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
都跪安吧。
说完便径自起身,走了两步复又回转身看着留下的四个女子:明日都到永寿宫去,不必家去。
裕妃和熹妃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瞧皇后这架势一定是到养心殿预备觐见皇帝的。
方才两人都有些着急上火的样子,要是皇后如是转奏皇帝的话只怕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皇帝那个脾气是众所周知的,谁都无法宛转皇帝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
皇后吉祥。
胤禛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是从潜邸带来的旧人高无庸看见那拉氏,行了个常礼:万岁爷正等着主子。
皇上今儿进得香?听说是十三爷陪着一起用的膳,十三爷好些了?一面走,那拉氏一面絮絮问道。
回主子的话,万岁爷和十三爷都进得香。
奴才在边上伺候着,看着十三爷比前些时候好多了。
高无庸紧随皇后身边:万岁爷今儿心绪很是高兴,后来听说主子和两位主位在钦安殿选秀女的事儿,还叫奴才去望着主子什么时候散了来回禀一声的。
那拉氏笑笑,怎么就这么急?不过这话还是没说出口,至少皇帝不喜欢在底下人嘴里听见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就算是后妃们也不许,要是知道了那一定是重责不贷。
进了养心殿西暖阁皇帝寝宫,皇帝戴着造办处新进的眼睛正在看折子。
这才多久,就能看见鬓边的丝丝秋霜了:皇上吉祥。
没外人,坐下说话。
胤禛推了推有些下滑的老花眼镜,看了眼那拉氏:留下几个?那拉氏将绿头签递到皇帝手边:四个:吴札库家的,李荣保家的还有那尔布家和那个高家的。
嗯,这几个倒是真的不错。
朕也看到钦天监上来的折子,有件事朕要告诉你知道。
胤禛放下折子:咱们膝下只有这几个,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伺候弘历的人还是要多些才好,朕膝下单薄却巴望着他们能够开枝散叶。
皇家子嗣不能太过单薄,弘昼到底是小了些。
终归还是那句话,朕不会偏袒任何一个皇子。
那拉氏含笑答应:臣妾也是这么想,四阿哥身边那几个人都不是太得力。
倒是五阿哥身边的两个倒是叫人放心,只是看着吴札库家的那个安安实在是弘昼的绝配。
一时兴起就留下了,余下的三个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考在世时候就很是看中弘历,早点成婚分府的好。
胤禛举着手里的奏本:钦天监喝过李荣保家和那尔布家两个女孩子的八字,都不错。
只是那尔布家的终究是小了些,看上去还不脱孩子气。
做嫡福晋嫌单薄了些,不若就指给弘历做侧福晋吧。
至于高家那个,做个格格就当是伺候弘历早晚起居也好。
没将钦天监原折上的话说给那拉氏听,大贵的八字却是不利于子孙好像都是那拉家的女子写照。
从太祖皇帝到如今,只有自己的长子出于嫡福晋腹中,当宝贝似地长到七八岁还是没有保住。
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所出,难道不是这样说?那拉氏似乎早就料到这样一番结局,只是委婉一笑:万岁爷料得再不错,娴雅是小的很。
跟富察家的八妞比起来逊色不少,要做嫡福晋的话只怕是无法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