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嫔坐在储秀宫的正殿里,虽说是从东六宫搬了过来只是这儿到底是让自己做了一宫主位。
再也不必和嘉嫔共处一室,就算这儿有皇后和高贵妃也是好的。
一个人坐在这儿?高芸嫣笑吟吟地进来没有惊动宫女们。
贵主儿吉祥。
看到高芸嫣,苏蕙不敢怠慢刚进上来请安:贵主儿来也不说一声,奴才好到外面接驾。
咱们多久的交情了,用得着这么些虚礼?高芸嫣拉着她的手进了东进间:我这些时候身子不好,要不早就该来看你。
向来你在东边都是你们娴主儿照顾着,她心细自然比我虑得周全。
贵主儿说得是,娴主儿倒是待人极好。
苏蕙性情温婉,在钟粹宫住的时候跟娴雅走动不多,只是娴雅时时让人去看她照拂她跟嘉嫔也是常情。
高芸嫣抿嘴一笑:怪道人人都说你性子好,也说你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好的。
待人都是十二分的热心,所以不管是谁有什么心思在你这儿都使不出来。
贵主儿这话,奴才受不起。
苏蕙愣了一下,这话是说自己有什么事儿做得不妥还是自己心思不够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我是一样的人。
高芸嫣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当初咱们在潜邸的时候,还有金妹妹几个人常在一处斗牌。
自从先帝大丧以后,接着又是各分东西住着就生疏了。
这会儿再想一处消遣可是没有这缘分了。
苏蕙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皇上身边最得宠的贵妃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还有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事儿?贵主儿这话,倒真是叫奴才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想是奴才做错了什么让人笑话来着?不是你错了,是有的人心思坏了才让你对她感激涕零。
其实她做的事儿真真叫人说不出口。
高芸嫣叹了口气:你是一门心思信了她,跟她说出心里的隐忧。
她为了顾全自己,不惜把你推到前面成了众矢之的。
想想还真是,都是有喜的人怎么就是只跟万岁爷禀奏说你有了。
再装出不知情的样子,在皇上面前传太医。
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明面上叫你谢了她的情。
不过是为了博一个贤德名声罢了。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即便是再不通的人也知道话里话外说的是谁。
何况是深宫中各怀心思的女人们,谁又是一盏省油的灯?苏蕙想着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心有些往下沉。
只是高芸嫣是皇帝最宠爱的,她说了什么无碍。
要是自己说出去,尤其是以下犯上绝对是皇帝无法容忍的事情。
贵主儿的话奴才记下了,奴才日后定然小心谨慎。
说什么也不会叫人诓骗了去。
苏蕙欠身道:贵主儿一份厚意,奴才不会辜负。
自己姐妹说什么辜负不辜负,总是自己小心就是。
千万别被一些人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去,你是个双身子受不得半点不妥。
送贵主儿。
苏蕙将高芸嫣送到储秀门边,回头看见女儿和嘉站在院子里。
额娘。
和嘉俏生生地叫道。
嘉儿,咱们进去。
苏蕙携着女儿的手:站在这儿不怕太阳晒么?额娘,方才娴母妃来看您的,瞧见贵主儿在这儿只是走到门边就回去了。
和嘉脆生生地笑着:娴母妃也是叫我别站在日头底下,仔细受了暑。
苏蕙笑得很难看,低头看着女儿:嘉儿,你说是娴母妃好还是贵主儿好?和嘉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嘉儿不知道。
话说完却又看看外面:那天三姐姐说我是鹅掌以后,五叔身边的大姐姐还是拉着我一起玩来着。
我喜欢和大姐姐一处,三姐姐从来都是那样子。
苏蕙一下抱紧了女儿,捧起女儿的手泪水止不住掉下来:嘉儿,是额娘对不起你。
让人笑话你。
额娘不哭,嘉儿再不说了。
额娘和嘉埋头在母亲肩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主子,您跟她致气还真是犯不上。
玉沁笑着跟在娴雅身后:不过倒真是没想到,这几年学得这样了。
娴雅面色如常,穿着件淡绿色的袍子走在东二长街上。
除了玉沁,余下的宫女太监离得远远没敢近前。
教这话的人才是厉害呢。
娴雅淡淡一笑:咱们小心就是。
主子,您不会就这么算了吧?玉沁有些担忧:即便是不想惹事,也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娴雅立住脚:你听见她说的了,倘或我还是跟从前一样的话。
只怕这孩子连婉儿都及不上,婉儿已经是异数了。
这时候还有谁会像额娘一样疼我,护着我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主子是说……玉沁看看左右:这时候只怕都忙着挪屋子,谁还顾得上这些小事。
小事,这儿可是没有小事。
娴雅冷漠地转过脸:怎么我有了身孕就让她们如临大敌,换做她们就是应当应份了。
纯嫔也忒糊涂,这话信了与她有什么好处?玉沁扶着她:主子说这话,我倒是想起先前皇后常说的那句话。
只是因为主子有太多让人不安的地方,时时处处能让他们寒从心起。
所以才会如临大敌,就是为了这个主子也要好生养着让她们总是不得安生。
就算是为了要让她们不得安生,我也要好生活着。
娴雅理了理鬓发:等会儿回去,这话就当做是咱们没听到。
在任何人面前不要提起,总有一日我会把这些东西都还了回去。
主子能这么想便是再好不过。
玉沁欣慰地笑笑:要是这话被皇上知道,只怕又有一场气生。
嬷嬷,不会的。
娴雅嘴角微微一挑:我不是翊坤宫的宠妃也不是长春宫的皇后,只是皇上六宫中一个不太受宠的妃子而已。
绝不敢奢求非分恩荣,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是莫大福分。
要是有人连这个都肯给我的话,我也只好护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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