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2025-03-25 12:02:07

这是叶知秋头一次经历如此剧烈的酒后反应,脑袋一片空白,勉强撑着自己起来到洗手台边漱口,胃里仍然疼痛难忍,镜子里的面孔惨淡憔悴。

她一向接受现实并不爱抱怨,此时也不免想到,这种忍受似乎并不值得。

销售助理小刘跟了进来,手足无措地说:叶总,你怎么了?叶知秋努力镇定:小刘,去帮我把包拿出来,把广告公司的戴维凡叫过来,再悄悄跟刘总说一声,我必须去医院。

小刘跑出了洗手间,她扯出擦手纸将嘴角的水擦干净,走出去靠墙壁站着,过一会戴维凡、小刘和刘玉苹都赶了过来。

刘玉苹急忙问:小叶,没事吧。

吐出来应该就好了,去客房休息一下。

她摆下手:没事,刘总,你去陪客户吧,我胃很难受,老戴送我去医院就行了,小刘,你记得把客户的返程安排好。

戴维凡搀起她就往外走:拉倒吧你,还记着工作,为这几个钱把命送了才叫冤。

他打开车门,将叶知秋安置在副驾座上,一边开车一边说:打电话叫你男朋友去医院吧,不是我不想管你,他去比较方便一些。

叶知秋声音微弱地说:他这会在开汽车公司供应商会议呢,也挺重要的,恐怕还没结束,待会再打吧。

秋秋,你这个性真是要命,工作上做牛做马,把自己累垮了老板也不会体恤你。

现在跟自己男朋友也这么讲道理,实在怕了你了。

说话之间,辛笛打来了电话,劈头就问:秋秋,快说,他是不是向你求婚了?叶知秋吓一跳,只想今天惊悚太多,流言传一下罢了,怎么会求婚这事也传开了不成:你,你怎么知道的?心里一急,胃中又是一阵剧痛,不禁呻吟了出来。

秋秋,你怎么了?叶知秋抵住胃说不出话来,戴维凡只好拿过她的手机,简单告诉辛笛:秋秋喝多了胃不舒服,我正送她上医院呢。

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辛笛先到医院,挂好了急诊等在门口。

她一边搀住叶知秋往一楼内科急诊室走,一边气势汹汹地问戴维凡:是你灌秋秋喝酒了吗?你也太过份了。

戴维凡一脸无辜地摊手,叶知秋有气无力地说:小笛,不关老戴的事啊。

是我倒霉,莫名其妙为工作捐躯了。

辛笛眼见戴维凡摸着下巴不动声色看过来,只好说:对不起,错怪你了,你走吧,我来照顾秋秋好了。

能把道歉的话说得这么不情不愿的,也只有你了大设计师。

戴维凡笑道,倒是并无不悦之色,却也成功地噎住了辛笛。

内科值班医生见怪不怪,询问情况后安排叶知秋先做了个B超,拿到结果后看了看,轻飘飘地说:急性单纯性胃炎,以后别酗酒了,也别吃剌激性的东西,先去输液。

虽然是晚上,输液室床位也早满了。

辛笛跟护士打商量,那护士面无表情地说:没床位了我也没办法。

她只能扶叶知秋找个位置坐下等着输液。

护士在配药,戴维凡走过去,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一直绷着脸的小护士居然笑得跟花一样了,随即打开旁边一间房:这边是备用注射室,让你朋友来这里躺着吧。

辛笛扶叶知秋过去躺下,一边鄙薄这男人又恃靓行凶,一边不得不佩服他的美色果然有说服力。

戴维凡将叶知秋的手机还给她:我给你男朋友打了电话了,他说马上过来。

秋秋,女人太明理太讲理了,男人会尊重,但不见得喜欢。

对他来说,你应该比他的工作重要。

辛笛,我在外面等着,待会秋秋男朋友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大摇大摆出了输液室,护士犹自盯着他的背影看,辛笛没好气地说:麻烦你,可以开始输液了吧。

护士脸一红,连忙收回视线,利索地找血管输液,调整滴注速度。

叶知秋笑,拖辛笛的手让她坐下:你的脾气呀,小笛。

辛笛坐到床边,也忍不住笑了,看她憔悴的面孔,又叹气,替她将被子搭好:秋秋,不是我说你,一份工作,做得也不见得开心,哪里就值得你鞠躬尽瘁了。

别骂我了,一路上已经被老戴数落得狗血淋头了。

辛笛撇嘴:他能讲得出什么正理呀。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得也对,你是应该叫男朋友过来。

叶知秋恹恹躺着,突然又记起刚才的事,睁开眼睛看着辛笛:小笛,求婚的事你听谁说的?哼,刚才碰到阿风,他告诉我的,说你上周在他酒吧宣布有人向你求婚。

太不够朋友了,居然没先告诉我。

叶知秋这才放下心来,记起上周在阿风酒吧的情景,可是她确实记不清自己酒后都说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醉话是不是当着许至恒说的:那个……他还说什么了?他说刚好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他还准备开香槟给你们庆祝一下的,你们急着走了,他下回补给你们。

叶知秋呻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胃,想这乌龙摆得,幸好走了,不然拿到香槟她和许至恒该有多尴尬:要命呀小笛,叫阿风省省他的香槟,求婚的不是至恒。

啊啊啊你最近桃花好旺啊秋秋,快说快说,是谁。

面前是她无话不谈的密友,她却真有点难以启齿,只能小声说:你听了不许再啊啊啊了,他……是曾总。

辛笛安静了好一会,突然笑出了声:哈哈,老曾,他终于忍不住了。

她的笑从来很有感染力,叶知秋再心事重重身体不适,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小笛,忘了这事吧,我已经谢绝了。

你当是一件礼物呀,可以说谢谢不要,老曾这人,既然开了口,肯定前思后想了,没那么容易被你打击到的。

说起来,你和他倒真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对你动心思,我还真不觉得意外。

对我来说可是大意外,我也不跟你矫情,小笛,我知道他应该是欣赏我的,但这点欣赏哪够得上决定跟人结婚过一辈子。

更别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你决定跟许至恒结婚过一辈子吗?叶知秋顿了一下才说:这个话题对我们来说太早了,我们都没谈到以后的打算。

她清楚记得许至恒那个瞬间的迟疑,对,的确太早了,不禁轻叹一声。

我对结婚是没什么兴趣,可是我觉得你是适合安定婚姻生活的人。

叶知秋仍然叹气:曾总大概和你一样想法吧。

她合上眼睛摇摇头,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胃里的疼痛略微缓和了一点,连日劳累已经耗尽体力,倦意袭来,她迷糊地打起盹来。

许至恒匆匆走进来,辛笛对他做个手势,示意不要吵醒叶知秋,两人走到外面,辛笛告诉他病情:输液完了就能回家,医生说今天别吃东西了,明天只能吃流食。

你照顾她吧,我先走了,明天去看她。

谢谢你们。

这个输液室也已经陆续被其他病人占满了。

许至恒坐到叶知秋病床边,只见她苍白的面孔侧向一边,眉头微皱,长长的睫毛偶尔有不易察觉的轻颤,显然睡得不踏实。

一只手搭在床边输液,另一只手抵在上腹部,手指仍紧张地抓着白色的被子并不放松。

他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挪开握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伸进被子捂住她的胃。

她的眉头渐渐松开,似乎睡得沉实了一些,没过多久,放在枕边的手机却无声震动起来,她猛然一惊,睁开了眼睛,看到许至恒,松了口气,拿起手机一看,却是曾诚打过来的,连忙接听。

曾总,您好。

没事吧,知秋,我在外地出差,刚才老王打电话来说,他起哄让你喝了一杯酒,弄得你上医院了。

她恨老王如此多事,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可也只能苦笑:没事,急性胃炎,输液完了就好了,也不怪他。

有人在医院照顾你吗?叶知秋看一眼许至恒,微微一笑:我男朋友已经过来了。

曾诚顿了一下:那好,注意休息。

叶知秋放下手机,想一想,索性关了机,她望向输液的吊瓶,再看向许至恒,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哑声说:你来了,小笛他们呢。

老戴送辛笛回去了。

再睡会吧,还有一半呢。

她眼圈泛红,乖乖合上眼睛,隔了一会,却轻声说:你在这里真好,至恒。

许至恒一怔,她微微一笑:我其实很怕一个人在医院输液的感觉,得自己盯着,看药水一点点地滴,总觉得心里发冷,还得惦记着去叫护士。

现在不用看着,可以放心睡会了。

尽管日光灯照射下面色惨淡,她的嘴角却带了点笑意。

许至恒紧紧握住她的手,突然有了点不可遏制的酸楚情绪,他知道叶知秋一向容忍力有点高得过份,没有如一般女孩子那样借病撒娇并不奇怪,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也能满足,要求放得这么低,却实在让他开心不起来。

输液结束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叶知秋洗澡换了睡衣上床,许至恒躺在她旁边,从她身后抱住她,仍然替她捂住胃:还疼吗?好多了。

答应我,以后再不许喝白酒了。

叶知秋缩在他怀里,半晌才无声地点点头,许至恒叹道:我刚才看了病历对照上网查了一下,急性胃炎是没大碍,可要不注意会反复发作甚至转成慢性胃炎,迁延不愈就麻烦了。

知道我看你这个样子有多心疼吗?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她轻声说,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心。

这份工作她做得已经心力交瘁,再搭上健康,还得捱流言,就确实不值得了,以后谁叫我喝酒我也不会喝了。

大不了换份工作,这样辛苦,如果你从中得到了快乐和满足感,我也无话可说了,可明显你是撑着在卖命。

大不了换份工作,这句话叶知秋很熟悉。

以前她和范安民相恋时,讲起工作的烦恼,范安民多半会用这句话安慰她,有时还会加上一句:大不了我养你。

这句她没法当真的话曾给她莫大的安慰,知道有人会无条件站在身后支撑自己,哪怕这份支撑其实并不足恃,也是温暖的。

而此时,她只能暗暗长叹,父母退休工资都低,将来他们的健康和养老都是她的责任,眼下又背着个要还贷的房子,哪里有任性不做的资格。

她倒并不介意许至恒的安慰来得空泛,她知道他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压力,大概从来就没把这视为问题,而她此刻也没法对他诉说自己的这份不安。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将脸抵在他胸前,听那沉稳的心跳声,努力镇定下来:我会注意的,我保证。

许至恒将她抱得更紧一点:睡吧,好好休息几天。

叶知秋给刘玉苹打电话请假,在家休息了三天。

H市代理商王先生也特意打来电话给她致歉,连称不该让她喝白酒:唉,曾总上次就再三嘱咐了我,我那天多喝了几杯,跟着老沈起哄,你可千万别见怪。

叶知秋清楚他这番客气当然全是看曾诚的面子,只能同样客气,连称没事。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流言只会越来越多,可是她对此毫无办法。

上班后,刘玉苹着实慰劳了她一番:身体全好了吧,沈总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他没想到你做了这么久销售,却实在没什么酒量。

她当然笑笑说没事,刘玉苹看似关切地说:那就好,这次夏装订货会成绩不错,你最近也实在是太辛苦了,我看这样吧,趁现在是淡季,你把代理商管理分一部分交给老周来做,你也可以腾出精力和时间,把店长培训、各地店务统一规划的事抓一抓。

叶知秋不动声色点头答应:那当然好。

她果然按刘玉苹的安排,爽快地将代理商联络应酬部分全交给了周经理。

许至恒本来预料劝说叶知秋不再那么投入地工作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出乎他的意料,叶知秋这次非常信守承诺,订货会后,她突然放慢了工作节奏,开始准时下班,基本不出差不加班,也不参加应酬。

许至恒简直有几分惊喜,有时他们会周末开车去做短途自驾旅行,更多的时候,他们更喜欢两人相处,吃饭、看电影、在江滩散步。

本地的天气越来越热,许至恒终于开始见识这里出了名的夏天了:这才刚到六月呀,天哪。

叶知秋笑:一直要热到九月,而且现在还算不上酷热,真到了桑拿天,哪怕坐在这里,也一点风也没有,气压低,空气湿度又大,那才要命。

周末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好天气,此时正当傍晚时分,两人坐在江上酒店龙宫阁的露天茶座喝茶,夕阳半落,落日余晖照得浊黄江水泛着金光,江风习习而来,十分舒爽,江边已经有了嬉水消夏的人,不时有胆大的男孩子从趸船上表演各种跳水动作。

从他们这个方向看过去,构成一幅典型的本地夏日风情画。

不用吓唬我,杭州、上海这些年夏天都很热,我有心理准备。

我只能说,这里的热法是不一样的。

许至恒出神看着远方:不过我想,也只有这样的夏天才能体会江上喝茶的舒服感觉。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再怎么酷热,总有相应的乐趣。

我其实很喜欢夏天的,每年夏天算是我最轻松的时候。

许至恒回头看着她,她最近闲是闲了下来,生活饮食有了规律,气色渐好,夕阳将她秀丽的面孔也镀了一层淡淡金色,看上去颇有神采,只是神情并不轻松,凝神之际,时常会显得若有所思。

秋秋,不会又在想工作吧?叶知秋收回视线,摇头笑了,她确实不由自主想到了工作,这段时间看似平静,可是暗潮汹涌,流言依旧,她猜想变故在即,虽然决定以静制动,做好了应付最坏结果的准备,但还是不免忧心。

此中的微妙之处,真是没法对完全不了解服装企业游戏规则的许至恒解释。

她只能转移话题:怎么突然想到叫我到这里来喝茶?你可太会打击我了,别跟我说你都忘了。

他注视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我们第一次吃饭是在哪里?你都跟我说了什么?叶知秋当然记得。

在她生命中最寒冷萧瑟的冬天,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吃饭,她曾提到夏天坐这边茶座喝茶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的约会而已,却没料到这个约会毕竟从严冬走到了盛夏。

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笑容落在彼此的眼睛深处,她想,就算不是一个永远,或许她也可以期许更多更久。

三十二章  迟疑外面正当酷暑,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叶知秋仔细看着设计部门出的秋冬计划,这一季的冬装延续信和一向的保守和投合中年女性的爱好,设计大量运用了皮毛元素,倒也中规中矩,但秋装有一个系列从颜色到式样都有跳脱之处,让她有点吃惊。

叶知秋略一思索就明白,路易显然并不甘心新品牌的毫无着落。

已经开始折腰参与下一季的设计工作了。

对他个人来说,这应该是个聪明的选择,可必定带来产品风格的不协调。

她作为销售总监对于设计计划是有权发表意见的,而且她相信她的意见刘玉苹和沈小娜都会重视。

但是对路易,她多少有点兔死狐悲感,并不想轻易断送他的努力。

正想到这,响起敲门声,她说声请进,沈小娜推门而入了:秋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迪亚服饰的老汪在挖你跳槽?叶知秋想,可真是不问世事的大小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而而她妈妈也悄然采取了系列对策,她这会儿才想到来问这个:别人说什么我不能控制,但到目前为止,我和汪总没有任何私下接触。

沈小娜松了口气:我跟我妈也这么说,你不是随便跳槽的那种人。

哎,你该不是对我妈的做法有意见吧?上周例会上.刘玉苹突然宣布,提升周经理为营销副总监,同时让叶知秋将信和销售中最重要的代理商管理全交给他来负责。

老周是刘玉苹的中学同学,从创业之初就跟她和沈家兴一起打拼,资历不短,事实上和刘玉苹一块管着信和的销售,只缺一个头衔而已。

叶知秋突然到任,他的抵触情绪可想而知。

现在这个任命自然夹得别有深意。

几个销售经理的脸色各自精彩,生产厂长保持沉默,沈小娜扬起眉毛要说话,却被她妈妈狠狠的一记眼刀堵了回去。

所有人都看向叶知秋,而她只做不见,保持不动声色:请刘总吧工作范围明确一下,我马上跟他办移交。

各位配合周副总工作,我希望接下来严格执行销售部门已经制定的各项制度,对于销售经理的代理商维护工作做详细的考核,这样才能稳定并扩大各位经历努力建立的代理商网络。

副总红光满面,马上表态,将会不负重望,扩大公司销售网络,争取秋销售再上一个新台阶。

会后叶知秋和周副总做了详细到彻底让他和刘玉苹吃惊的移交.然而周副总全面接手后只兴头了几天,就知道拿到手里的是烫手山芋,在叶知秋手里看似己经井井有条的代理商网络管理其实千头万绪,但他已经向沈家兴、刘玉苹夫妇夸了海口,只好对照叶知秋的制度,更严格地考核几个销售经理,让他们轮流出差,并制定进一步的代理商发展任务。

生产销售进入淡季,销售经理的工作却明显较以前来得繁重,几乎每个人都有抱怨,但反映到叶知秋那里,她当然说此事由周副总全权负责,她只负责各位工作绩效的评定。

周副总则公然地说,不接受他安排的,请直接向刘总申请新的工作职位。

自然大家只能嗓声,老实接受现实。

叶知秋只冷眼看着,并不对此发表意见。

她知道他们私底下必然对这一变动有诸多议论,可是她并不想理会.而且认为让他们忙碌一点,恐怕倒是能减少一点编排八卦的闲心。

她也没闲着,开始着手店长培训,先将省内所有直营店店长做了一个系统的短期培训。

然后指导几个业绩突出的店长奔赴各地协助代理商进行培训,现在又仔细审查着新出的设计计划,表现得和之前没有任何二致。

可越是这样,公司上下猜测越多。

沈小娜不爱操这些心.也不爱动工作上的脑筋,可人是聪明的,自然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

叶知秋并不打算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只开玩笑地反问:你就没问一下你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吗?沈小娜撇嘴:我不会去问她,一问就招来一堆借题发挥的抱怨。

叶知秋笑了,她倒是真喜欢沈小娜这个直率的个性.两人相处下来,多少成了朋友:你们母女之亲,她才会对着你抱怨,对着我.刘总只会有工作上的要求。

同样,我对工作不会有私人感情付出。

工作上个人意见和想法其实都不重要,双方对彼此付出有认同就能合作下去了。

她照例讲得含蓄,沈小娜也无心细究,她早承认了叶知秋脑袋太复杂,往往什么都说了,可什么也没透露:你不介意,肯干下去就好,我是信不过老周.他哪驾驭得了这一摊子。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叶知秋不想多谈这个问题.摊开秋冬设计,指着引起她疑义的那个系列,小娜,你对这个怎么看?总算没那么死气沉沉老气横秋了,不错呀。

但看这个系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试着将产品线拉长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你得提醒一下路易,约束自己适应信和的整体产品风格,将他的个性化设计比列做适当压缩。

不然放在整个秋冬产品力会很突兀,卖场布置,促销手法都有冲突。

呵呵,路易已经跟我嘀咕了,说你肯定会一口否决。

知秋好笑:随他怎么想吧,但该修改的一定要修改。

秋秋,我失恋了,安慰一下我吧.别谈工作了。

叶知秋怀疑地看沈小娜,她穿着西瓜红吊带上衣配磨白牛仔半截裤,妆化得明艳,气色仍然青春逼人地好,哪有一点失恋的样子:失恋?和谁?还有谁?我跟维凡表白了,他居然那么老套地说拿我当妹妹,我难道就是当人妹妹的命吗?向远哥也拿我当妹妹。

叶知秋再看一下她,不得不在心里说,这姑娘二十五岁过了,娇憨得还如此理直气壮,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妹妹样子:这不算失恋嘛,只是你表白他没接受,都没开始恋,有啥好失的。

你和向远哥一个腔调,他现在交了女朋友,也没空理我了,我太郁闷了。

你好好做事,快点把秋冬款审好,有事干就没空郁闷了。

沈小娜对这个建议只能望天,叶知秋也不理她,仍然看手里的款式。

她承认路易的功底还是不错的,明显比另几个设计师来得有想法.可惜离开索美后,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发挥的土壤。

秋秋,去不去看香港时装周?我准备提前预订机票和房间了。

她摇头:你带设计人员去看吧,我月底过去看下深圳那边的展会就可以了。

以前在索美工作,她倒是年年都去一到两次香港,不过她看的重点不是服装设计发布,而是那边的展场、卖场布置、橱窗设计和营销手法。

但信和这边目前用不到这些资料,而且刘玉苹对差旅费用严格控制,她并不想去赶这个热闹。

叶知秋看沈小娜走出办公室,摇头苦笑了,这孩子还真是心思单纯.居然一点没看出她母亲的想法。

刘玉苹当然也信不过老周的能力,然而刘玉苹对老周的不信任只针对他的能力,对她的不信任却来得复杂得多。

她的确不辱使命,夏装订货会的成功放在那里。

接下来刘玉苹的做法,她其实也并不吃惊。

本地民企类似兔死狗烹的例子太多,老板们一向对职业经理人倚重又忌惮,唯恐他们大权独揽不好控制。

刘玉苹不放心信和的销售网络完全掌握在她手里,迟早会找个借口用周子理或者别的人来掣肘她。

叶知秋唯一纳闷的是,目前信和的销售和代理网络只谈得上初步成型而已,管理方面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刘玉苹居然只听一个留言,甚至都不来求证,就迫不及待开始防备她,未免太短视了一些。

她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老板夫妇和她之间不幸从来就没来得及建立信任,她加盟信和的决定性原因是钱,而刘玉苹找她则是为了江湖救急收拾营销的烂摊子,形式一旦缓和,这个先天不足的合作就开始出现了裂痕。

不管是关于曾诚还是迪亚老汪的传言,都让她不胜其烦,可是传言的厉害之处就是,你哪怕比窦娥还冤,也没法跳出来呼唤一场六月雪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样只会更显此地无银。

事实上她已经不在意老板怎么想了,那次喝下烈酒吐得七荤八素时,她就萌生了去意.但她决心哪怕在信和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还是先把该做的工作全做到位.算是对得起刘玉苹的二十万,只要老板夫妇没动静.她就静观其变,慢慢找机会。

这段时间,是叶知秋和许至恒相处得最甜蜜融洽的日子了。

到七月份,本地最炎热的时候来临了。

这个周末,许至恒带了叶知秋和于穆成夫妇出去做省内的短途自驾旅行,他们到附近一个小县城度假村住下。

此地临着一个大湖,一向盛产螃蟹和各类淡水鱼,此时荷花盛开,轻风吹拂下一片粉红雪白微微摇曳,碧叶接天,景致迷人。

入夜后,他们一块去湖边餐馆吃饭。

这间餐馆外观做成画舫状,四角吊着红色灯笼,各式新鲜的菜肴很快送上来.以湖鲜为主,还有新鲜的莲子、菱角入菜。

长窗全部打开.对着湖光山色,月白风清,每个人都有了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许至恒笑道;这种菜倒有点类似苏州、无锡那一带的船菜。

他转向叶知秋,秋秋,等到了秋天.我们找个时间去那边吃螃蟹吧。

服务员刚端上一盘清蒸蝙鱼,谢楠突然捂嘴起身疾步走向洗手间.叶知秋跟了过去,只见谢楠对着抽水马桶似乎有点干呕,连忙扶住她:没事吧?谢楠红着脸摇头,站直了身子:不好意思,是早孕反应,我以为只晨吐,没想到刚才闻到点腥气有点受不了,过了就好了。

恭喜你。

叶知秋笑道,难怪在路上至恒说穆成今天开车格外平稳。

哎,他是好夸张,已经不许我开车上班了,非要送我。

两人回到座位,许至恒也正向于穆成笑道:恭喜你,穆成,以后可以开戒喝酒了吧?最近应酬可全是我顶着。

于穆成含笑看着谢楠:要看老婆批不批准。

谢楠嗔道:你已经在家开戒了好不好,那天从医院一回来就喝了半杯威士忌,还非要拉着我下楼去湖边散步看月亮。

几个人全笑了,叶知秋却有轻微的感叹,她突然理解了父母想让她相亲的急迫心情。

住在那样一个大宿舍区,别说她的前男友结婚了,她的同学,同龄的儿时玩伴也多半成家,有的甚至有了孩子,她父母的同事,邻居闲聊的主要话题就是交流你家的孩子啥时成家,打算啥时要小孩之类。

她回家都是吃晚饭就走,没特别的感觉,而父母成日生活在那边,自然会有很多触景生情的时候,也自然更急于为她安排一个稳定的将来。

可是她和许至恒会走到那一步吗?她侧头看他,此时服务员送上了绿豆汤给他们消暑,他正在将她碗里的冰块舀出来:你的胃还是要注意,不能贪凉。

他始终都是如此细心体贴,自从她犯了一次急性胃炎后,他就开始严格监管她的饮食,不许她喝酒,不许她吃任何刺激性的东西,哪怕不和她一块.也会准时打来电话提醒她去吃饭。

被一个男人如此宠爱照顾的感觉很好,可是相处越久,期待越多。

她不可避免地想,不知道这样的甜蜜能延续多久。

曾诚求婚时说过的话蓦然浮心头:一辈子那么长,我们大概总有一点对永远的奢望。

此时想到另一个男人,她有点恶感,可是面对如此恩爱的于穆成夫妇,她实在没法克制内心的感触。

度假村的房屋有联排别墅和低层公寓,错落分布在湖边。

他们租下的是一套别墅.各据了一层楼。

回房间后,许至恒先去洗澡,出来时只见叶知秋蜷起腿坐在露台藤椅上,看着远方湖面出神。

她穿着白色真丝上衣,大花长裙,明月清晖洒在她身上。

再加上服务员送来的一盘蚊香正点燃放在椅子旁边.灰色的烟雾袅袅飘在她身侧,几步之遥,看上去却如隔了一个缥缈的距离。

许至恒注意到吃完饭回来后,她就有点情绪不高,此时的神情更是惆怅的。

他走过去,抚住她的肩:在想什么,好像不大开心。

叶知秋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呢?说眼见谢楠只比自己略大一点,如此幸福安详地等待当妈妈,她起了羡慕之意吗?说她想起了另一个男人向她求婚,许她一个永远吗?说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有一个他,而现在突然不确定这样的相处,想要一个承诺吗?说她奔波劳碌得倦怠,需要一个停泊的港湾吗?她只能将头靠到他身上:没什么啊,今天月色不错,这么安静。

四周只听各式虫子此起彼落地鸣叫着,更添一点夏夜的静谧感。

许至恒俯身抱起她。

自己坐到藤椅上.放她坐到腿上:秋秋,我喜欢女朋友性格独立,不过你独自消化心事的能力未免太强了一些,我确实觉得,你有时是刻意想要离我远一点。

叶知秋一时哑然,许至恒的洞察力之强她早领教过,她仰头看他,这个男人从来敏锐而自负,此时抿得紧紧的嘴唇带着她熟悉的弧度,她伸手指抚摸过去。

然后笑了:晚了,我是想和你保持一个适当的、有审美感的距离,可是在下决心以前,就己经和你走得太近了。

  许至恒将她抱紧,知道她又在一边坦白一边避重就轻了,可是月光下她笑得如此温柔,他的心悄悄被这个笑容融化得没法保持严肃:下个月跟我一块找个地方休假吧我带你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有没时间啊,马上又得准备秋装订货会了。

你才清闲没几天啊。

是啊.你也算半个老板,当然知道员工老这么清闲下去,前途就很危险了。

如果目前这种状况是老板不再重用你了,我希望她继续这样.实在是不想你再那么操劳刻薄自己了。

叶知秋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这个希望啊,我猜大概很容易实现了。

三十三章  猜忌曾诚的服装工业园忽然以出乎众人意料的方式展开了宣传。

他先接受了本地一家报社经济版的采访。

整版篇幅,除了谈服装经营外,还详细讲述了工业园的构想,曾诚一向低调,以前几乎没接受过非专业媒体的访问,此举自然在业内引起不小反响。

看着报纸,叶知秋想,沈家兴想知道的一切倒是基本上都公布了,只不过恐怕更会迁怒于她。

上个月底,沈家兴再次打电话给她,她仍然客气而明白地说对索美的计划一无所知,同时主动汇报说.正积极筹备秋装上市.争取交一份好的成绩单。

她的言下之意让沈家兴虽然恼怒,也无可奈何,但权衡之下,他还是参加土地储备中心的公开拍卖,拍下了开发区一片土地,意欲分得旧城区改造、服装企业外迁的一杯羹。

可是此时看曾诚公布的计划,索美服装工业园的规划十分宏大,甚至包括了创意产业基地和面辅料市场等一部分商业地产业态。

这种情况下,沈家兴再去设计立项.可说空间已经被压缩到很小了。

不过叶知秋对此并无半分不安,只合上报纸,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紧接着,索美宣布出面主办一个本地服装行业发展研讨会,请来国内知名新锐经济学家,服装营销专家、国内纺织经济专家等重量级嘉宾,定于下一个周五下午在开发区管委会会议中心举行,同时提前近十天向业内广发请柬.邀请同行光临共享盛会。

许至恒看到叶知秋随手放到茶几上的请柬,笑道:这个会议地点离我很近了,那天顺便到我那里,视察一下我的工作情况,秋秋。

除非你新换了一个美貌女秘书,我就去试一下突击检查。

叶知秋正对着笔记本处理邮件,随口回答。

叫我炒了李晶吗?许至恒做害怕状,我不敢,这女孩子彪悍得很,劳动合同法学得比人事部经理还熟,会告我相貌歧视的。

你们比较惺惺相惜了,她对你一样有印象,那天我要吓吓她的时候,就告诉她你是我的女朋友。

至恒,叫她给你另找一处房子吧。

叶知秋再次提议,滨江花园那个房子,我打算处理掉。

许至恒差异:你等钱用吗?需要多少?不用卖房子啊。

叶知秋迟疑一下,我觉得江边房价已经没多少上涨空间了,现在出手比较核算,还是让李晶给你再找房子吧。

许至恒若有所思看着她:秋秋,你是不想和我有金钱上的纠葛对不对?算是吧,我觉得关系单纯一点会比较好一些,像目前这样,你还是我的房客,歧视也不太好。

许至恒几乎想提议让她把房子卖给自己,可是一想,这样的金钱往来她肯定不会接受。

相处下来,他想,她始终坚持不肯去那个房间,恐怕还是有不愉快的记忆。

就几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不过这样的小小不讲理,指挥让他乐意迁就,好吧,既然你坚持,我明天叫李晶留意去找好了。

叶知秋确实动卖房的念头不只一天了。

她预料自己在信和的工作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而对到其他服装企业工作又是在没有兴趣。

从毕业以来,她只从事了这一种职业。

想到未来,不免有几分空茫,觉得最靠谱的可能还是找个门槛比较低又有潜力的品牌做一下代理。

然而门槛再低,启动资金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她只能打那个房子的主意了。

从索美辞职,她不过是为了留下花了自己太多心血的房子,可是兜来转去,仍然必须卖掉,这中间的讽刺。

让她对着笔记本苦笑。

唯一的安慰是沿江地段的房价确实在今年先天暴涨到了一个让她吃惊又满意的数字。

她侧头看向许至恒,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转播的NBA篮球比赛,嘴角微微含笑,两腿搁在茶几上,姿势放松,神情愉悦。

工作之余,许至恒已经越来越多地待在她租住的小屋这边,小小浴室渐渐添了他的毛巾,牙刷,须后水,沐浴露,洗发水,他的衣物也慢慢开始占据那个不大的衣橱。

她买了个简易折叠衣柜回来,放在沙发边,这间屋子显得越加拥挤了。

叶知秋也觉得目前这种状况,所谓不同居的说法是在有点自欺欺人了。

然而她没胆子再迈出多一步,回家时父母再次跟她提出让她去相亲,她只好含糊地说最近认识了一个男人。

正试着交往。

父母怀疑地看着她,母亲则开始盘问详情,她无可奈何地略微讲了一点大致的情况。

母亲马上嘱咐她一定要慎重,她当然只有点头受教的份。

想到这件事,她不能不有点烦恼,可是跟她预料即将来临的工作变动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他眼睛盯着屏幕,握住她的手:快看,霍华德要盖帽了。

果然屏幕上一个黑大个跳起来一掌将快进篮筐的球拍飞,许至恒兴奋地大声叫好。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她也笑了,想,好吧,这是自己的选择,就这样吧。

她曾有过计划,可计划到底敌不过变化,那就只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了。

本地服装企业虽然多,但普遍规模并不大,很少有企业有气魄举办与产品销售无关的公开活动。

索美这次研讨会邀请的专家阵容已经夺人眼球,加上旧城区改造的风声渐渐传开,很多企业面临拆迁找新厂房的问题。

业内对索美的举动高度关注,到了研讨会那一天,几乎所有接到请柬的企业都不只来了一人。

叶知秋乘出租车到达开发区时,这里各式车辆已经挤满停车场,一直听到路上。

研讨会的会议议程安排得十分紧凑,一开始就是放索美工业园的宣传片,片子长达十五分钟,制作精良,曾经已经透过媒体公布的构想此时直观地通过电脑制作的部分和工业园建设的真实场景交叉展现在大家眼前,十分有冲击力。

只是坐在离叶知秋不远处的沈家兴,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显然颇有压力感,不时还和刘玉苹低语几句。

接下来自然是各路领导、专家发言,开始不外是领导含蓄而高屋建领地谈服装产业集群发展的优势,专家分析索美工业园揉和了工业地产和商业地产两种模式带来的发展前景。

但曾诚毕竟不是纯粹只图他们捧场造势,接下来安排的是关于国内服装产业发展前景展望及营销模式创新的发言,都算得上言之有物.颇有启发作用。

研讨会结束后,安排的是去工业园现场参观。

自己开车来的自然直接过去,没开车的就在会议中心门前统一等候电瓶车。

叶知秋并不打算去参观工地,她站在会议中心门前,准备等人流略散再出去招出租车。

刚出来就收到许至恒发来的短信:秋秋,会开完没有,手机一直打不通。

她打电话过去:至恒,我刚开完会出来了.里面屏蔽了信号。

你在那边等着,我也正好下班了,马上过来接你,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叶知秋含笑答应,放下手机,一转眼,只见迪亚制衣胖乎乎的汪总迎面走来,已经避无可避了。

汪总笑道:真巧,小叶,几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说没时间,今天相请不如偶遇。

汪总太客气了。

小叶,人家明人不说暗话,眼下你在信和发展得并不开心,有没兴趣转别家做做,以你的能力,再有一个合适的环境,自然会取得很好的成绩。

叶知秋没料到他会直接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谈及此事,不免有点好笑:汪总,这会儿说这事可真不大方便。

那是自然,不过约你你始终不出来,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汪总呵呵笑道。

叶知秋完全清楚,他出的下策远不只于此,那些她有意跳槽的风声倒有八成就是他放出去的,进一步造成了她在信和的艰难处境,可是她并不打算跟他讲这个:汪总,请体谅我跟信和有合约在身……我是个粗人,小叶,这会儿干脆直接开条件出来吧,如果你肯过来迪亚来,你和信和的合约由我来解决,保证不让你为难。

至于待遇方面……叶知秋连忙截断他的话:汪总快人快语,不过这里实在不方便跟您谈这个。

老汪只好搭讪地转移话题:小叶,你们最近夏装的推广做得很不错啊,代理商反映过来,给我们很大压力。

还是一个精准定位的问题,汪总。

其实迪亚和信和一样,一直以来产品一心把二十到四十岁消费者一网打尽,反而弄得设计和销售手段两难。

叶知秋笑着说:我们这边目前只是试着针对一个更清晰的目标人群年龄段展开营销.现在看来,市场反应还不错。

汪总没想到刚才还明显回避他的叶知秋突然愿意和他这样深入探讨,不免有几分诧异。

可是没理由不利用这个机会,更何况说到的正是他近半年来无时不在考虑的问题:这个我也想过很久,老实说还请来营销专家做分析,但他们说得太空泛,我首先接受不了,更别说下面的销售经理了。

而且目前迪亚手上的销售网络已经成型。

放弃现成有利润的一部分市场改做精细划分,始终下不了决心。

叶知秋点头,似乎正要说什么,却一下止住。

汪总顺她视线一看,刘玉苹、沈家兴夫妇正向这边走过来,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汪总,我失陪了。

请等一下,小叶,如果和老板之间没有基本的信任,任你能力通天也是枉然,我自认别的方面有限,但还是有容人用人的雅量。

汪总说得诚然恳切,可叶知秋并不动声色,只笑道:汪总盛情我心领了,我们再联络吧。

看着汪总走开,刘玉苹疑惑地看着叶知秋.正要说话,沈家兴却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叶,跟老汪谈得很投机呀。

叶知秋坦然笑道: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希望信和的秘密和索美一样,能得到你同样守口如瓶的待遇。

沈家兴丢下这句不冷不热的话,给刘玉苹下了台阶.看着他们的背影,叶知秋无声地笑了,想:好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曾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知秋.你在玩火,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她表情一僵,转过身来,曾诚正看着她:你下了决心吗?她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垂下目光避开他的视线: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此时人流已经渐渐散去.高高的会议中心台阶上只剩了他们两人,西斜的太阳仍然火辣辣地照过来,曾诚穿着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似乎没受一点高温的影响:不一定要出此下策,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冒险。

从索美辞职出来,我已经是在冒险了,而且很失败,我的职业生涯没什么可输的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叶知秋自嘲地笑了,别为我担心,曾总。

她头一次这样意兴阑珊,秀丽的面孔上流器出再也不想掩饰的倦容。

曾诚沉默一下.也笑了:好吧知秋,你在努力跟我划清界限,我也不给你添乱了,你自己注意。

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一定给我打电话。

记住,人言是件很可笑的事,你越在意.它杀伤力越大;你越坦然.它越无力。

这时,一辆卡宴逆着向工业园方向开去的长长车流开进来.停到会议中心台阶下.许至恒开门下来,仰头看见曾诚和叶知秋站在一起.微微一怔,停住脚步。

叶知秋有点尴尬,看下台阶下的他,转头再看向曾诚.轻声说:我先走一步,曾总,再见。

她走下台阶上了车,靠到椅背上,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许至恒系上安全带友动车子,闲闲地问:秋秋.很累吗?是呀。

她怔怔对着前方,经过贴膜玻璃过滤再看出去,明晃晃阳光下照耀的约沥青马路已经显得柔和但仍可以感受到路面蒸腾着无形热气.让景物看上去有轻微的变形失真。

她只觉得心中似乎乱成一片突然有点失去面对明天的勇气,可是又怎么可能不去面对。

她自夏装订货会后清闲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流露出疲态,许至恒也不再说什么,将车开到他们时常去吃饭的一家家常菜馆停下,两人走进去到一个小台子坐下,他点菜,她突然回过神来:至恒,不是说要带我去哪儿吗?许至恒淡淡地说:看你太累,今天就算了,待会儿送你回家,你早点休息。

叶知秋哦了一声,也确实提不起兴致再去哪里。

这顿饭两人吃得异常沉闷。

吃完饭,许至恒送她回家,她开了空调,就习惯性地去窗边地台坐下打开笔记本,他在沙发坐下:秋秋。

我们谈谈吧。

是因为你的前任老板曾诚吗?许至恒平静地问。

叶知秋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苦笑了,至恒,你想说什么?许至恒扬起眉毛看着她:我以为我们之间能够做到互相坦诚,球球,并不是说我需要你把每一件事都向我交代清楚,我尊重你的隐私,不过我确实觉得.在感情方面,你对我有所保留。

叶知秋一时无语,随即涩然说道:可是至恒,你做好接受我毫无保留的准备了吗?  我没弄错的话,你指的应该是结婚对不对?你不会认为这才是毫无保留付出感情的前提条件吧?结婚算是双方毫无保留的方式和途性之一吧。

突然被迫面对这个话题,叶知秋只觉得疲惫不堪,再说下去就好像我是在逼婚了。

我们一定要谈这个吗?那么我们之间有很多禁忌了,秋秋。

曾总不必提,因为是你的隐私:感情的保留是正常的,因为我没向你求婚… … 至恒 叶知秋略微提高一点声音打断了他,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阵难堪的静默.停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马上快二十九了,只要回家,父母例必追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已经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

而且我坦白,就算没有他们的压力.我也没有独身的打算,我需要婚姻,需要家庭。

不过,如果我要求的只是一个能带来安全感的婚姻,我不用向任何人强求。

我今天真的很累,我们别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许至恒蓦地站起身:对不起,我看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下吧。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看着门在她眼前关上,叶知秋此时才意识到,许至恒或许已经知道了曾诚向她求婚的事了。

她无力地盯着面前打开的笔记本,一片茫然。

这是她和许至恒之间首次出现争执,似乎都不能算是争执,没有恶语,也没有负气,可是确实不欢而散了。

二十四章 辞职周六,信和正事下文,任命周经理为副总,职责确实相对含糊的分管销售工作,没有讲明叶知秋这个销售总监和新上任的副总谁向谁负责。

拿到文件后,周副总意气风发,指挥销售部门同事帮他搬东西进新的独立办公室。

叶知秋上午去了一趟中心店处理结算问题,回来时办公室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助理小刘将文件递给她。

她连太阳镜也没取下来,一边向自己办公室走,一边草草看着,而小刘迟疑地小声说:叶总,设计部门说接到通知,新出来的设计稿以后交由周副总审查,不再送给你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叶知秋看上去完全心不在焉,她只点点头说:知道了,你照规定执行就是了。

叶知秋走进办公室,将众人的好奇关在门外,她打开电脑,再看一下手边的文件,这个任命来的完全不之出她的意料,她头晚失眠,此时只能带点厌倦强打起精神动手做准备,来应对这些没法回避的麻烦。

下午,叶知秋走到刘玉苹办公室门口,门内传出刘玉苹正和沈小娜激烈争执的声音,她敲门进去,母女俩一齐闭嘴看着她。

对不起,小娜,我想和刘总单独谈谈。

沈小娜点头起身:秋秋你冷静,我正和刘总商量这件事,我是相信你的。

叶知秋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

沈小娜回设计部门继续和路易讨论设计稿.心里却不能不惦记着叶知秋和她珍亲的谈话,临近下班时,她的表妹、销售助理小刘打来了电话:小娜.叶总呈职了,好像刘总也已经批准了.她这会儿在收拾东西。

沈小娜放下电话,将设计稿一推:路易,竟叫你说中了。

路易有几年间数次跳槽经历,对于民营服装企业的认识可谓深矣。

他笑道:叶总这段时间不动声色,摆明就是想好了后路,据说当初她过来的时候,拟的合同详细得让刘总吃惊,自然把什么情况都想到了。

现在只等刘总一步步出招,她好不用承担违约责任。

你觉得她出了信和会去哪儿?这个不好说,照常理讲,不会回索美,曾诚早就公开说过,各人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负责,他绝对不会接受吃回头草的旧将。

路易早领教了曾诚的厉害,心有余悸,而且现在她和曾诚又传出这种说不清的绯闻,更要避嫌。

去迪亚的可能性大点吧,别说,老汪出手时出了名的豪阔,就算刘总要追究违约责任,老汪估计也不会扛过去。

沈小娜冷笑,站起身:我倒是最天真的那个人了,亏我刚才还在我妈那儿拍胸担保她。

她一阵风走到叶知秋办公室,推门而入,只见叶知秋正在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同时跟小刘交代着什么。

她抱臂站着,冷冷地说:叶总这就要走了吗?叶知秋知道她是认真生自己的气了,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民企一向是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来人去很正常,小娜,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你真拿我当过朋友吗?沈小娜冷笑,哪会有朋友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人的。

我明天来做工作交接,完了以后自然会和大家正式告别,谢谢你在刘总面前对我的维护,小娜,我很遗憾只能这样结束了。

遗憾吗?我看未必吧,敢问你下一步是不是到迪亚高就,这次收的跳槽费用又是多少?叶知秋刚刚和刘玉苹进行了一场艰苦的谈判,实在没心情再搭理任何人,本打算收拾了东西就走,现在只好示意眼巴巴看得起劲的小刘先出去.然后看着沈小娜冷静地说:你太小看刘总了,小娜。

如果你现在去问一下,就可以知道.我们协商解除合约,互不追究违约责任,但我按刘总的要求,签了一个补充条款,半年以内,不去刘总列出名字的三家服装企业工作.排在名单第一家的就是迪亚。

沈小娜大吃一惊,叶知秋却笑了:不要为我收了信和二十万,却只服务不到一年不开心,小娜,我过来给信和建立的代理商和销售网络,值很多个二十万。

夏装订货会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你们好好维护,不出昏招,秋装上市如果继续执行现有政策,设计方面不出大的纰漏,年终销售目标是完全可以达成的。

区区二十万而已,我根本没放眼里。

而且我妈妈那么精刮的人愿意付这个钱给你.就证明了你值这个价。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弄到这一步。

你宁可不再不再做服装这一行了,也要离开信和。

叶知秋默然一会儿:小娜,我来信和是为了钱,这个我可以坦然承认;我的工作对得起我拿的钱.相信你妈妈也得承认。

不过,并不是你妈妈付出了钱我付出劳动个就能合作愉快,我们之间必须有信任,一个不能全权负责销售,不能参与决定销售政策,再到今天弄得甚至不能审查新产品的销售总监能有多大作为?别当我是傻子,秋秋。

你根本无意去迪亚,不然以你的精明,你不可能签那个补充条款。

这就已经证明了关于拟合迪亚暗中接触完全是谣言,难道不能和妈妈解释清楚,大家继续合作下去吗?叶知秋承认沈小娜确实比她父母要聪明。

她若直说自己无意去迪亚,以刘玉苹对迪亚的防范之心, 反而会有更多想法。

为了让刘玉苹打消疑虑,她还跟她就那个补充条款作了一番讨价还价。

此时她只摇摇头:及时没有迪亚这样的传言,我和刘总的合作也不可能长久,她已经觉得现有的网络离了我照样能运行无误。

知道吗?我提出辞职.刘总一点也不吃惊,补充条款直接从抽屉里拿出来,早就准备好了。

我不想显得幼稚.可是这一切真的让我理解不了。

你这是在暗示我妈妈迟早会逼你走吗?叶知秋苦笑,眼前这女孩子如此单纯,让她羡慕。

她当然没法详细说明她父母对自己的防范忌惮之意:小娜,你有好的条件,不必接触这些烦心事,我几乎忍不住妒忌你。

可是你总归要长大,迟早要接手这个公司的管理,负起更多的责任,这件事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不管是你妈妈还是我,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目标付出代价,同时避免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你妈妈只是在使用手里的棋子,她不是头一个这么做的人。

至于我,我承认,我也有自己的考虑.继续透支工作,我觉得不值得。

沈小娜平静下来,只能承认叶知秋说服力强大:那你有什么打算?我会遵守我的承诺,肯定不会去迪亚。

而且短期内大概也不会去其他服装企业,这个圈子蜚短流长太多,我有些厌倦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沈小娜挑起眉毛:你不会是因为有开卡宴的男朋友,所以觉得可以有资本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此时她突然提及许至恒.叶知秋苦笑了:小娜.这世界上父母给儿女的支持可能是最可靠的资本,就算这样,你也得工作.有朝一日接过他们的担子。

反过去支持他们。

所以,我坚持认为自己有谋生的本领最重要。

我不瞒你,我也许会去找合适的牌子做服装代理,你可以把这点也转告刘总,请她放心。

沈小娜哼一声:你看,你心思始终深重了点。

我问,只是关心你,可不是代我妈打听什么。

叶知秋头次在她面前语塞了,停了一会儿,才笑道:谢谢你,小娜,你说得对.我有时的确想得太多。

漫步走出工作大半年的公司,外面暑意逼人,叶知秋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看看信和灰扑扑的大门。

想,自己不能不多想一点,不然哪能从信和如此轻易脱身。

事情是按她的计划在发展,然而她的心情并不轻松,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和刘玉苹算是互相妥协,却说不上两赢。

她清楚知道,信和的小树网络至少要经过一个完整的年度磨合调整,才说得上成型,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倒不是说离了她就注定不行,但只靠刘玉苹和周副总,却几乎是注定不行的,否则当场也不必请她过来了。

她中途求去,可说在信和的努力一半将付之东流。

她的确从一开头就没打算去迪亚,老汪摆出的姿态非常诚恳,可能开出的条件也会很吸引,但他放出留言迫她就范的手段让她心寒。

相比之下沈家兴,刘玉苹夫妇到算得上正经生意人。

那些心理阴暗的小算计,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而真去了迪亚,将来若有不愉快发生,想摆脱老汪,可就大是不易了。

更别说还有那些牵扯到曾诚的流言。

她既然无意接受他的求婚,那么暂时离开这个圈子,至少可以还彼此一个清静,省得他也受到困扰。

坐上出租车,她拿出手机,迟疑要不要给许至恒打电话,她不清楚他昨天说的各自冷静一下有没有一个时间限制,可是现在,她确实疲惫而烦乱.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去面对许至恒.会不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正在心乱如麻的时候.手机响起,她看下号码,却是迪亚的汪总。

他如此神速得到消息,只能让她感叹。

她接听了电话,只客气地说现在辞职手续尚未办完,目前不方便接触,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放下手机,她微微苦笑,倒不是有意吊着老汪胃口.不过跟信和没有彻底了断之前,他仍然是她的一张牌。

叶知秋终于只是给辛笛打了电话.约了她去做美容,她确实需要和无话不谈的闺密一起放松一下绷得紧紧的神经了。

恭喜恭喜,你终于复自由身了。

两人坐在桑拿房里享受着香氛湿蒸加入的熏衣草精油据说能让人情绪宁定,不过辛笛明显并示受正匕薪硫一奥轰勒勃地说,上次进医院,我就觉得你该甩手走人了。

叶知秋只好扯着嘴角笑了:我是失业了好不好?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以你的能力还怕找不到工作吗?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是正经。

提到休息,叶知秋有点无语。

手头积蓄确实能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是她只在毕业以后,到索美上班以前,过了一段工作没有着落的日子,那段时间的灰暗让她心有余悸。

现在一旦闲下来,她心里仍不免有些没底,不能适应这种没收入看不到将来的生活,所以根本没有让自己闲下来的打算。

事实上她己经做好了时间安排,打算办完工作交接后,到深圳去看那边的展会争取找到合适的品牌。

还得处理房子.想到房子,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再和许至恒开口了。

小笛.去看香港时装周吗?肯定要去啊,刚招了几个设计助理,还得带上他们.麻烦死了。

我们到时可侯在深圳碰面吧,现在我是无业游民.想看场发布会都不得其门而入,得靠你老罩我了。

叶知秋半开玩笑地说。

辛笛大笑,两人出了桑拿房,披上浴衣去做按摩。

一轮按摩美容坐下来,至少身体确实放松了很多。

叶知秋想,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是一样样应付罢了。

她拿出手机。

许至恒并没有打来电话。

好吧,想想昨天自己心事重重,表现得太过于心不在焉,或许还有点语气生硬,她决定主动打给他。

许至恒很快接听了:秋秋,在哪里?刚和小笛做了美容出来,你再哪儿?在和穆成喝酒。

对不起,昨天我态度太糟糕了,没生我的气吧?没有啊,别喝过量了,更别酒后开车。

许至恒含笑答应,让她和辛笛一块去好好吃饭,不要随便混一餐了事。

叶知秋放下电话。

当然她能理解男人需要自己的空间,许至恒和于穆成约着喝酒,就像她和辛笛一同做美容一样,是各自放松减压方式。

两人相互殷殷叮嘱,似乎一下抹平了芥蒂,可是却又都知道,到底是在回避谈及那个敏感的问题了。

辛笛做了个鬼脸:哎,不是吧,为什么我没体会过这么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呢?辛笛恋爱过几次,可每次恋爱不是无疾而终,就是把男友变成了兄弟。

她有时候觉得没能体会传说中的恋爱销魂滋味,也许是自己人生的一个损失。

她有更多时候却并没当回事,用她的话说,与其对着一个无趣男人,还不如抱着爆米花独自在家看米兰时装周发布会光碟来得有意思。

两人找地方吃了饭,再懒洋洋步行去阿风的Forever 酒吧小坐,这里周末客人要多于平时,但较之本地大热的慢摇吧,仍然只算是个安静的喝酒谈心所在,来的也多半是熟客。

叶知秋顾忌着自己的胃,只要了百利甜酒慢慢喝着。

辛笛酒量一般,一向也只在这里最放松,她点了forever的招牌鸡尾酒。

两人随意聊着天,叶知秋有点苦恼地告诉辛笛,她妈妈又逼着她去相亲了。

辛笛大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自己一样面临着这个问题,没一个正常传统的妈妈会不把过了二十八岁又没男朋友的女儿视做心病的,然后叹气:我说过不只一次了,我不想结婚,可是我的理由在她老人家看来完全站不住脚。

前天居然给我说,一想到她和我爸走后,这世上只剩我孤单一人,他们会闭不上眼睛的。

叶知秋笑不出来了:万一我妈也对着我说这话,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好了。

她只设想一下,鼻子就突然略有酸意,觉得这般亲情委实难以抵挡搪塞。

辛笛勉强一笑:我也受不了。

她一把拉住从旁边经过的阿风说:阿风,要是了三十五,你未婚我未嫁,我妈还逼着我结婚.我们就凑合过一辈子吧。

阿风早就就习惯了她的异想天开,笑着说:好吧小笛,找们说定了。

辛笛却放开了收:别别,我有乱伦的罪恶感.还是算了吧。

阿风笑着摇头走开,辛笛也笑,转向叶知秋:你呢秋秋,你打算几时和许至恒结婚?叶知秋同样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你比我妈还狠啊,她老人家听说我和至恒今年才认识.也就放过了我,只让我恋爱要慎重。

辛笛伏在桌上直笑:慎重地恋爱,哈哈,我怎么觉得一慎重就没法恋爱了。

叶知秋只好承认,辛笛可能是有点醉了,可这话还真没说错,起码她的恋爱,就不是慎重考虑后的选择。

想起许至恒.想起自己如此不确定却又如此甜蜜难以割舍的恋爱,她有满心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