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和厉鬼做交易

2025-03-31 02:07:49

看到高老太决定要回乡下老家,白无涯给高知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一辆车,他这样做有更深一层的含义――高老太的老家是一切问题的起点,让高知之也跟去,说不定能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高知之也是一个妙人,他借来了一辆桑塔纳,自己当司机,加上白无涯和高家祖孙三人,刚好够坐。

一行人在第二天清早出发了。

在这之前,高知之和白无涯私下里通过电话,他们讨论后得出一个结果,解铃还需系铃人,假如高老太回到家乡后,在赵姓男子的坟前道歉,说不定能将诅咒的伤害降到最小的程度――高知之认为高老太是必死无疑的,高小丽或者高爸爸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这是最理想化的结果,他也不知道到底谁能活下来,说不定全死完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厉鬼咒跟普通的诅咒是不同的,它用上了怨鬼的所有精魄,不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

至于赵姓男子的鬼魂为何会苏醒过来,他们也找到了答案。

高老太跟老家的人通电话的时候,老家的人告诉她,村后路口那棵长了七十多年的老槐树被砍倒了。

赵姓男子就是在这棵老槐树上吊死的,他可能将魂魄依托在这棵树上,树被砍倒了,他的容身之所没了,自然就会醒来。

这种和鬼魂和解做交易的事情,你以前做过么?白无涯私底下这么问高知之。

以前也做过,但是那些都是小事。

鬼事跟人的事情差不多,也分大小,不触及底线的事情都可以交易,但是这种怨气冲天的厉鬼咒,我还真没准。

这是高知之的回答。

来之前,他们特意叮嘱了高老太,回来一定要祭拜赵姓男子的坟头,而且要诚心实意的道歉――跟人道歉可以虚心假意,但是跟鬼道歉千万不能心存侥幸,鬼不看脸色,不听花言巧语,只看心意,心不诚,说再多也没用。

高知之还交代高老太,假如想保下儿子和孙女的性命,最好跟赵姓男子做一下交易,告诉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儿子和孙女的命,这样厉鬼咒的解除几率可能要大很多。

高老太应了下来,事到如今,也不由不得她了。

厉鬼咒发作的时间要比怨鬼咒快得多,几个人眉心的红丝,也有最早的发丝粗细到现在的细线粗细,数量也有最开始的淡淡几丝,到现在变成了密密的一团。

高知之说,假如这些红丝将整个眉心染红,这些人就完全没救了。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用在此刻的高家人身上,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高知之按照高老太给出的地址,一路上将车子开得飞快。

车子驶入大王乡的时候,坐在后排的高小丽忽然呻吟了一声,高奶奶关心道:小丽,你是不是晕车?要不要停车喘口气?奶奶,不是晕车,我刚才突然觉得心跳的厉害,眉头也疼。

不过一下子就好了,现在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

白无涯本来在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听到两个人对话,回过头望了一眼,结果把他吓了一跳。

高小丽眉心的红丝,比刚才变浓了很多,就像是突然有人给她涂上了墨水一般。

看来,他们已经进入了厉鬼控制的范围之内。

第卅一章 相认今天对于王家庙村来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村里的老人们聚集在村口,在等待一个离开村子四十多年未归的闺女回家。

上午十点多钟,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带着滚滚的烟尘一路驶来,最后停在了村口。

老人们满怀期待的看着这辆桑塔纳,过了有十多分钟,桑塔纳才打开了车门,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下了车,转过身从车上搀下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三个人迎着对面的一群老人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老太太的身体也跟着哆嗦起来,她看着面前的这些苍老的面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玉,是你么?一个已经完全秃顶的干瘦老头试着问道。

四叔?你是四叔。

高老太太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是,我是你四叔,你怎么一去就是四十多年,怎么连个信儿都不回?要不是你三姨时不时说起你的事,我们都还以为你都没了。

被高老太太叫四叔的干瘦老头说道。

四叔,我是不敢回啊。

高老太太放声大哭起来,村里的一帮老人也在不住的抹眼泪。

桑塔纳车内。

那棵被放倒的槐树,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男人吊死的那棵?高知之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估计应该是。

高老太当时跟我讲,说那个男的是吊死在村后的一棵槐树上,四十多年前就有的树,长到现在,应该也就是这么粗。

白无涯回答道。

我以前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怨鬼死了几十年之后才开始报复人的情况,这次真的是长见识了。

爱之深,恨之切。

越是刻骨铭心的爱,越是容易变成刻骨铭心的恨。

嘿嘿,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

怎么?深有体会?高知之笑着打趣道道。

我哪里是什么情圣,只不是有感而发罢了。

说话间,站在村口的一群老人们已经相认完毕,正在引着高老太太三人朝村子内走去走吧,咱也跟过去,要不然中午连口茶都没得喝。

高知之笑着说道。

两个人下了车,锁好车之后,也跟着人群朝村子里走去。

一行人在屋子里坐好之后,高老太开口说道:四叔,咱村子里变化太大了,我刚开始还以为司机开错地方了呢。

是啊,以前的老房子都扒了,盖成了新的。

以前都还认老槐树,现在老槐树也被砍倒了。

四叔公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你看我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四叔,没事。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件事回来了。

他的坟还在吧?在,还在。

你也知道赵老太爷的脾气,临死还留下一句话,不许把他的坟迁入祖坟。

这些年,他的坟都荒了,也没人烧个纸。

四叔公叹息道。

他不是还有个妹妹么?出了那个事情后,他父母没几年就死了,他妹妹没几年也出嫁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想想也是,家里一个人都没了,回来还有什么意思?第卅二章 哭坟、倾诉这事儿都怨我啊!那时候要不是我那么蠢,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高老太太的泪水又下来了。

行了,小玉,别埋怨自己了。

当年那事咱村里人都有份,批斗的时候哪个人没动过手?现在想想,当时那真是傻,地里放着活不干,都跑去批斗人,斗来斗去得到个啥?你说当年教书的赵胡子人多好,愣是给人家扣了个臭老九的帽子游街。

哎,蠢啊,那个时候就是把人弄成了蠢蛋,拿去给人当枪使啊。

这些年村里人一直觉得亏欠着赵老太爷一家子,好好的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

要不这么多年村后路口那棵槐树没人敢动,有不长眼的后生想砍了去卖钱,被我们几个老头子骂的满庄子乱窜。

可现在。

哎。

四叔,怎么了?镇里换了个书记,逢年过节就组织人唱红歌,还说要建一个红色革命公园,这棵老槐树被他看中了,说要拿去红色革命公园当道具,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当年傻,那是真傻,咱们也就认了;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他又想来老一套,还想把咱们这些老百姓当猴子耍啊!哎。

屋子里的老人们一片叹息。

四叔,我想去爹妈的份上烧点纸,再去看看他。

应该的,应该的。

当年你爹你妈去,你都没回来,是该给你爹妈烧烧纸了。

至于他。

哎,你去看看吧,当年那笔冤孽债,也是个时候了结了。

四叔公抹着眼泪道。

四叔公吩咐了一声,早有半大小子跑去村上的代销点提了三捆火纸回来,又拿了几挂鞭炮。

高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女祭拜了父母,老人家跪在坟头哭得昏天暗地,边哭边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和不该,似乎要把这几十年的亏欠都给补上。

一群老人远远地站在地头看着,都没有言语。

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去劝,也没有走近,他们不想打扰别人一家人说话。

哭坟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才慢慢平静下来,在儿子和孙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回到地头,她回头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女说道:我想去看看他,等会儿你们都别跟着。

在河边的荒地里,一个浅浅的土包静静的躺在那里。

高老太太站在土包前,看了很久之后,她轻轻地解散了头上的发髻,盘腿坐了下来。

她在低声地诉说着什么,河滩里的微风袭来,扬起她满头银白的头发,不时有火纸的灰烬随风飞起。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跪下祈求怨鬼原谅?她这样不是乱来么?她想让一家人都搭上性命么?高知之压低了声音对白无涯说道,但是声音中却有着压抑不住的焦急。

跪下祈求原谅,可能会逃过一劫,但是却找不回那份纯真的感情。

我觉得高老太做得挺好,挺有担当的。

白无涯看着高老太瘦小的身影说道。

河滩里的风忽然变大了,吹得众人衣角猎猎作响,河滩里的青草在强风的吹拂下,变成了一层层绿色的波浪,高老太太的银发开始随着风起舞,像是一朵银色的云。

白无涯肩上的乌鸦忽的振翅飞起,绕着那个土包飞了三圈,然后冲天而起,呱呱的叫声响彻天际。

第卅三章 谁之错?高知之和白无涯相顾无言,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乌鸦此刻的作为,肯定不是飞翔那么简单。

风停了,高老太太的话也说完了,她迈着颤巍巍的步子朝众人走了过来。

她眉心中的红色印记,早已无影无踪。

她对四叔公说道:四叔,我从来没求过你。

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了。

你能不能找个阴阳仙?给他换换地方,这里太苦了。

四叔公含着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城的路上,高老太太轻声对白无涯说道:我告诉他,假如他恨我,可以带走我的命,我愿意陪他死,没想到,他最后还是不舍得。

高家人的诅咒都已经解除了。

这远远出乎高知之的意料,在他看来,中了厉鬼咒,即便是跟怨鬼达成协议,也至少要赔上一条性命,因为厉鬼咒的怨气是不可能轻易消除的,可高家人就这么毫发无损的度过了,这真的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www.shouda8.com首发白无涯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因为高小丽告诉他,她奶奶回来后就立下了一个遗嘱,她死后火化的骨灰,要分出一半撒到赵家男子的坟上。

坐在回小区的公交车上,白无涯思绪万千,路边商场的喇叭上,正在放着一首很老很老的电影插曲。

戈壁滩上的一股清泉,冰山上的一朵雪莲。

风暴不会永远不住。

啊,什么时候啊,才能够看到你的笑脸。

白无涯不由得跟着哼了起来,他记得高老太太对他说起过,那天晚上公社里放的那部电影,就叫做《冰山上的来客》,而那个晚上,她生平第一次被人吻到。

白无涯心中不止一次的想过,假如当年的高老太太不是那么的傻,明白自己对赵姓男子的感情,他们可能会成立一个幸福的小家庭,有着很多的子子孙孙,不会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河滩的坟墓里,而另外一个不会再自责和痛苦中生活了四十多年。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这本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一种感情,却被那个年代扭曲的认知给破坏了。

当人类最美好的事物被当做最丑恶的东西来对待时,没有什么美好能够留下,只有愚昧和无知横行。

赵姓男子的怨气能够那么轻易的消除,除了他依然深爱着高老太这个原因外,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明白这一切并不是高老太的错,是那个黑暗的时代扭曲了所有人的认知,让他们变得不知什么东西是美好珍贵的,什么东西又是丑恶无用的。

他的无边怨气和戾气,可能来自对那个时代的憎恨。

现在,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个年代的错误,可我们又知道现在身边所发生的错误么?大王乡的镇长不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红歌洗脑么?这些歌曲真的能让人变得纯洁高尚么?失去了自由和人性的人,还会有正确的判断能力么?也许,四十年之后,又会有无数的冤鬼出现,他们会向我们这些人来讨债。

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又有多少是正确的?白无涯看着车窗外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他回过头对着肩上的乌鸦说道:你觉得是做人好,还是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快乐?乌鸦歪着头看着他,白无涯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怜悯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