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着了新衣,显得精气神儿也足,凑在妈妈洗衣盆前嘻笑着说话:你呀,就是改不了的小姐味儿,记得不?在汉口时,老卞头剋我没有工农气息,学公子哥派儿。
张驰还告我,受了你这个‘糖衣炮弹’的袭击……那时,可是你主动进攻的,枪还逼着张驰的脑门儿,幸亏,他没再告你。
他敢?这小子一边做我的手脚,一边追你,他也知道‘糖衣炮弹’好吃呀。
爸爸说毕,朗朗大笑,妈妈却气嗔地从洗衣盆里抽出手点在他的脑门上,额顶印了一团白白的皂沫。
一旁儿却气坏了姐姐,尖声厉气地叱他们:没羞,大人还打架!妈妈不知怎的,粉了面颊。
爸爸却哈哈笑着,抱起姐姐,用胡子扎着她的脸蛋,引来一阵尖叫。
来吧,孩子们,爸爸今天给你们洗脸、洗脚,早点儿睡觉,爸爸明早还要赶路。
怎么又要走?妈妈听爸爸那般招呼我们,停住搓衣的手,抬头问。
张孝慈塌了,一村无主,千把口子人都看着我呢。
你算什么?你什么也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社员,还是被改造的,哪儿轮着你了?妈妈把衣服摔进盆里,甩手站起来嚷。
黯然半晌,爸爸才赔出笑容,低低地说,咱们总还是党员吧?说完,爸爸把我们一一安顿在被窝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家里还是没有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