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
我都闹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大妞的伙伴已经扫出好远了,站在路口笑着嚷:哎,大妞儿,别一个人老缠着郎哥没完了。
叫了他到咱们那儿,姐妹们都受用受用。
话毕,便是一片恣肆淫浪的笑声,这帮儿骚娘们儿,我都闹得不自在了。
大妞回头望着她们,高声骂出一句不堪来,回头又抱歉似的对我笑了笑,你别介意,我们这些人嘴臭,没担待,却是无心的。
……没,没什么,我倒挺喜欢这样……豪爽。
大妞却平平静静地说:我们这样的人,生就是让人逗乐的,傻傻的。
像我上学时,竟会想去和你……那没什么,我都……忘了。
我是想让她不必记住孩子时的窘。
你自然会忘,我却忘不了。
大妞淡淡地说。
看来,我又把话说错了,我应该说,我没有忘,我一生都会记住那真诚的、纯洁的、热烈的爱。
大妞却压根儿没留意我的困窘,又轻轻地说:当然,我现在不会了,永远不会那样了,我们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人都应该是一样的,况且,你现在……有钱了。
不一样,钱,也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不晓得啥时候一转,栽的还是我们。
行了,我得去了,不然她们真的要骂我守不住寡,勾人,也拖懒了。
大妞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你什么时候要我帮忙,当然……不是帮你打架了,现在没人惹你了。
比方说,用钱,我还像过去那样自己高兴帮忙的。
……呣,还有,你要习惯叫大妞,就还叫大妞吧!她拖着个扫帚,哗啦啦地掠过地面走了。
我真想追上去,帮她默默地扫一晚上地,为了以往赵师傅那亲热地、发自内心喜悦地高高托举,为了大妞以往悄悄塞给我的炒花生米……我最终没有过去,还是径直回家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虚伪,我可以在心底里一百次、一千次地进行道德完善,但我却害怕扫地太丢面子,尘灰太伤呼吸道或肺,扫完地之后又怕谁把我和大妞联系在一起……大妞,对不起了,我只能在心底偿还宿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