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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艰难时刻(2)

2025-03-31 02:11:26

说完,杨绛只身从容地回家,装着去买了许多鸡蛋。

回到家里,又免不了与日本宪兵虚与委蛇,最后把他们打发走。

不过他们抄走了杨绛的一本通讯录和一本剪报。

第二天,杨绛按照他们的要求,又到日本宪兵司令部接受审问,她反复预习了准备回答的问题,应对了这场麻烦,居然没受到皮肉之苦,而当时许多中国人却没有这样幸运:他们轻则至少在宪兵司令部挨两个大耳光,重则就要像李健吾、柯灵那样受尽种种酷刑 。

[ 杨绛:《客气的日本人》,见《杨绛作品集》第二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3年10月版,第214~221页。

]这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使杨绛伤心不已。

抗战胜利前夕,她的父亲杨荫杭突然在苏州中风去世。

杨绛和钱钟书带着弟妹从上海赶回苏州奔丧。

据杨绛回忆:父亲去世后,我末一次到苏州旧宅。

大厅上全堂红木家具都已不知去向。

空荡荡的大厅上,停着我父亲的棺材。

前面搭着个白布幔,挂着父亲的遗像,幔前有一张小破桌子。

我像往常那样到厨下去泡一碗酽酽的盖碗茶,放在桌上,自己坐在门槛上哭,我们姐妹弟弟一个个凄凄惶惶地跑来,都只有门槛可坐。

[ 杨绛:《回忆我的父亲》,见《杨绛作品集》第二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3年10月版,第103页。

]在短短几年间,杨绛深爱的父母双亲相继谢世。

世事沧桑,使她笔下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喟:我父亲去世以后,我们姐妹曾在霞飞路(现淮海路)一家珠宝店的橱窗里看见父亲书案上的一个竹根雕成的陈抟老祖像。

那是工艺品,面貌特殊,父亲常用‘棕老虎’(棕制圆形硬刷)给陈抟刷头皮。

我们都看熟了,决不会看错。

又一次,在这条路上另一家珠宝店里看到另一件父亲的玩物,隔着橱窗里陈设的珠钻看不真切,很有‘是耶非耶’之感。

[ 杨绛:《回忆我的父亲》,见《杨绛作品集》第二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3年10月版,第103页。

]睹物思人,而物已易主。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杨绛汇编其父二十年代的文章,集成《老圃遗文辑》。

杨荫杭是位老报人,他在二十年代以《申报》主笔或自由撰稿人的身份,写下了一系列弘扬正义、抨击时弊的文章,现在读来,仍可使人感到:当年的杨荫杭真不愧为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一个典范。

二杨绛甘做灶下婢,辅佐夫君全力创作《围城》,这是四十年代文坛的一则佳话。

杨绛的《记钱钟书与〈围城〉》一文记述了这段故事:有一次,我们同看我编写的话剧上演,回家后他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我大为高兴,催他快写。

那时他正偷空写短篇小说,怕没有时间写长篇。

我说不要紧,他可以减少授课的时间,我们的生活很省俭,还可以更省俭。

恰好我们的女佣因家乡生活好转要回去。

我不勉强她,也不另觅女佣,只把她的工作自己兼任了。

劈柴生火烧饭洗衣等等我是外行,经常给煤烟染成花脸,或熏得满眼是泪,或给滚油烫出泡来,或切破手指。

可是我急切要看钟书写《围城》(他已把题目和主要内容和我讲过),做灶下婢也心甘情愿。

《围城》是一九四四年动笔,一九四六年完成的。

他就像原《序》所说:两年里忧世伤生,有一种惶急的情绪,又忙着写《谈艺录》;他三十五岁生日诗里有一联:书癖钻窗蜂未出,诗情绕树鹊难安,正是写这种兼顾不及的心境[ 杨绛:《杨绛作品集》第二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3年10月版,第131~1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