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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暗香盈袖 第九十九章 无恙归来

2025-03-31 02:12:56

什么?我刚来这里,你就要赶我回去呀?师姐对你放心着呢,她特崇拜你,特相信你,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你绝名办不到的事情。

我刚下山不久,还没玩够呢,你别赶我回去好不好?你放心吧,师姐那边肯定没事的。

要传话,等以后中,行不行?柔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道,语气里隐隐透出对绝名的不满与自己心底的委屈。

这,那水门主能放心你吗?她现在恐怕已经知道了你偷跑下山,会很生气的。

绝名一怔,万料不到这个天真的柔柯主意如此强硬,竟然不想回去。

我的天,我就是怕师傅骂我,关我禁闭,移魂门的禁闭好可怕的,一关就是几年十几年,我这次不仅偷跑下山,还泄露了本门的机密,如果师傅全知道了,不得关我十几年哪?到时候我再出来恐怕都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哪还有玩的心情和精力了?反正我现在是不想回去了。

柔柯撒娇地说道,眉目间的清纯娇憨可爱得能要了人命。

只是,谁知道,这也是施展媚术的另一个表现的侧面呢?那,那怎么办?你是替你师姐传话来的,如果你不回去,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对不起你师姐,更对不起移魂门水门主?绝名皱眉说道,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却忘记了柔柯的武功照他绝名也差不了太多,更是远远强盛于凤天香,她不去招惹别人就是烧高香了,谁还敢来惹她?当然,也许惑世门的人除外。

你要真担心我,就更不应该让我回去了,回灵雾山千里迢迢的,中间还要通过惑世门的后方基地,还要再过飘渺极境,我来的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呢,现在一想起来都害怕得要命。

你就不怕我千里迢迢的一个人回去,中途再出现什么意外?在平原地区游荡玩玩,总比回去时被惑世门抓走了或是被师傅关禁闭强许多吧?柔柯眨着眼睛,肚子里好笑,一步步诱绝名入套,她一定要绝名亲口说出收留她在身边,这样,才名正言顺,同时也让绝名日后不好出尔反尔。

那,这样吧,我抽调部分寒铁卫送你回去,你看好不好?绝名想了想说道。

他的寒铁卫战力之强惊世骇俗,每个铁卫都有以一当百的霸王之勇,寻常千余人的小股部队根本不在话下,由他们护送柔柯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寒铁卫?寒铁卫是什么东西?柔柯皱着鼻子问道,一派小女儿的娇态。

绝名心里涌起疼爱的感觉,不禁失笑道,寒铁卫不是你嘴里的‘什么东西’,而是我的贴身近卫,战力极其强悍,五十个人击败十倍于己的部队绰绰有余,就是遇上罕见的高手也绝对不会落在下风,是护送你回灵雾山的最佳人选。

哦,看来他们的确很厉害喽?柔柯神色一怔问道,寒铁卫这个名词她可是头一次听到,从绝名的神色来看,颇是引以为傲的。

那是当然。

绝名自豪地说道,对于这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部队,他绝对充满信心。

唉,这支部队也是你的心头肉吧?柔柯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的确如此,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也是我战阵之中的绝大助力。

绝名说道。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柔柯问道。

他们共有二百人,我抽调五十人护送你就可以了。

绝名答道。

二百人的队伍人数真不算多,他们每个人都是你绝大的助力,如果一下子抽调五十人仅为护送一个我,你不怕有损实力,完不成任务吗?你不怕别人说你徇私情吗?柔柯看似替绝名担心实则别有心机地说道。

嗯,这个……绝名一怔,他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二百人的寒铁卫是一个战术整体,如果突然少了五十人,实力不仅会大打折扣,也难免影响到整体战力的发挥,确实会对完成任务产生不可估量的负面作用。

一时间倒有些犹豫不决了。

哈,舍不得了吧?其实师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早日平定天下去接她,目前,怎样集中力量打败阳劫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都先搁下再说吧。

柔柯见绝名终于入了局,暗自高兴。

那你怎么办?绝名有些犹疑不定地问道。

我?反正我暂时是不想回灵雾山,怕师傅责骂我。

要不你就亲自送我回去吧,也许,师傅看在你的面子不会对我怎样呢。

柔柯说道。

可是,眼下局势正在吃紧的关头,我根本走不开。

绝名失笑道,暗忖这个柔柯真是小女孩家心性,刚劝完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这功夫又要自己亲自送她回去,这不是胡闹吗?反正我是不管了,你是我未来的姐夫,又是威震天下的大元帅,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吧?柔柯索性开始撒泼放赖,将媚术返朴归真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至。

你,唉。

你在灵雾山想必也是个混世魔王,谁都拿你没办法。

绝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道,不过心中却涌起异样的情怀,对这个美至极点又可爱至极点的柔柯涌起了强烈的保护欲望。

这也是男人的通病,见到柔弱美丽可爱的女子便涌起了大丈夫的情结,有一种发出内心的保护她的欲望。

也不仔细地去想想,人家倒底用不用自己保护,是不是真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柔弱?你看着办吧。

反正我现在是不回去,只想在山水如画的怒沧南岸好好玩些日子。

你如果不管我,我就自己到处走走看看。

柔柯虽然这样说,可是语意里却包含着委屈、不满等等情绪在内,好像是在说,你看我千里迢迢的来给你送信,怎么你就这样狠心把我赶回去让师傅责罚我呢?看着柔柯强抑委屈的楚楚可怜样儿,绝名心中一阵不忍。

好吧,那你就暂时在我身边吧,等战局已定时,我再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绝名终于无奈地说道。

哈,这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主动要求留下来的。

你可要说话算数哦?柔柯大喜过望,雀跃地说道。

行行行,是我说的。

你先留下来,不过,凡事都要听我的,不能随便乱跑。

我现在的处境也不容乐观,搞不好就有生命危险,你可别害怕。

绝名心情沉重地说道,知道又有一份责任狠狠压在了肩头,他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在柔柯的身上,如果柔柯有什么不测,他可没什么脸去见凤天香了。

我保证,从今以后只听绝名姐夫元帅的话,再不乱跑,如违此言,让师傅关我二十年的禁闭。

柔柯鸡啄米的不停点头,同时嘴里乱七八糟姐夫元帅地胡说了一气,真让绝名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当听到姐夫这两字时,绝名的心头也不禁一甜,一阵温馨掠过。

回想起昔日与凤天香相濡以沫的种种往事,一时神思游移,早飞向了那个云深不知处的灵雾山。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柔柯咬咬嘴唇,偷看绝名,暗自里心头怦怦乱跳,有了些许非份之想。

你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

绝名微笑地看着柔柯,眼神里说不出怜爱。

潜意识里,他竟然把柔柯当成另一个凤天香。

那就是,你要永远在我身边保护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我,你能做到吗?柔柯巧言令色,暗运心机,说出了这番话,期待绝名给她一个让她欢喜的答案。

嗨,净说些孩子气的话,这还用说吗?我当然会在你身边保护你,谁想伤害你,必须要过我这一关才行。

绝名闻言不禁摇头失笑,丝毫没有半点觉察地说道。

甚至,连永远这两个字都有些忽略了。

如果不是最亲密的关系,哪一个男人会永远地守在一个女人身边保护她呢?柔柯运用媚术,用丝毫不做作的一派天真烂漫诱使绝名入了局,也遂了她的心意。

只是,可笑绝名潜意识里竟然还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凤天香那个还未完全长大的小师妹,如果绝名知道曾经的魔门高手毕天行就是栽在这个小姑娘的手里,恐怕他远远地避之都来不及,又哪里来谈得上什么保护不保护了。

++++++++++++++++++++++++++++++++++++++++七日后,流云城外。

得到探子火速来报绝名终于无恙归来的佟旧女等人大喜过望,纵马远远驰出城外迎接绝名。

待见到绝名,佟旧女早不顾形象,飞身扑上,狠狠抱住了绝名,哭了个哀哀欲绝,像是几生几世都没见面了一样。

强风等寒铁卫士这才重重地放下一颗心来,绝名没事,他们心里的高兴简直无法形容。

天知道,如果做为主心骨的绝名出了什么事,他们还怎么在这个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残局中撑下去。

待众人高兴寒喧完毕,忽然间才发现,绝身后竟然还有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

由于不用再假扮凤天香了,柔柯早换上自己生平最喜欢穿的彩色衣衫,光鲜亮丽,艳色无匹,比这九月的阳光还要绚丽上三分。

互拥着的绝名与佟旧女忽然间感觉周围氛围有异,怎么一下子无声无息好像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呢?讶然分开望去,只见包括巴根、强风、扎哈、悟真道人在内的在场所有男人都似呆了一样,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眼光紧紧盯着绝名身后,像着了魔一样再不肯移动分毫。

当啷,不知是谁的兵刃首先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随着烟尘的扑起,巴根等身手较为高明的人才有些清醒,从无边的美色中回过神来。

只是神色间带着几许沉醉与回味,尚还不能完全清醒。

佟旧女手下的战士们更不济事,早盯着柔柯看得呆呆傻傻,魂为之夺,气为之凝,不能自持。

如果此刻柔柯向他们招招手,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会答应,就是立刻让他们身死,也无半点怨言。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倾城倾国。

第五卷 暗香盈袖 第一百章 倾城倾国红绫等一批女子侍卫队的战士们虽然不至于像这群男子一样情动如斯,但看着柔柯的眼光也是一片沉醉。

这样的女人是人间的最美丽的一段华彩,是女娲娘娘造出的最美丽的女人。

在她面前,在这种风情与亲和、柔媚并绝艳的美丽面前,其他的女人们连嫉妒的心情都提不起半点,只感觉自惭形秽,忍不住就生出了想去亲近她、讨好她的心思来。

柔柯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美得折了杨柳、倒了青山,周围所有一切都失去颜色,她不再是一个人,倒像是一个符号,对美丽有着最终极的诠释意义。

短短几天,她的媚术境界再升,不仅对男人有效,对女人同样有效。

如果再这样练下去,突破媚术的终极境界是指日可待了。

佟旧女也是看直了眼,她平生自负美丽,可是在这个女子面前,连她那华光毕现的美丽也要黯淡上两分。

这位是,是凤天香凤掌门?佟旧女如梦如痴地说道,连她也被迷成了这样,可见这媚术如何了得。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再好的媚术,如果不是柔柯这样天生的绝世美人进行修炼那也是达不到这种效果。

或许,还会东施效颦,适得其反。

凤天香是我师姐,我叫柔柯,这位是佟旧女佟姐姐吧?问好佟姐姐,也问好众位大英雄。

语态如云流水行,其语似燕语呢喃,说不出的柔媚,道不尽的风情,直听得人心里痒痒的,巴不得她继续说下去,说下去,不要停下来。

啊,我是佟旧女,柔柯妹妹也好。

佟旧女赶紧还礼,心里对这个知书答礼的大美人儿好感更增三分,恨不得赶紧搂过来拜做姐妹,亲近一下。

不过,她终究是一代高手,心思略略回复便感觉出了问题的不对,凤天香的师妹?倒从来没听说扶摇派有这样一位绝世佳人。

眼睛不禁望向绝名,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绝名苦笑一下,低声道,这里面有许多事情,我们回去之后再细细说给你听。

强风与悟真道人也是惊疑不定的互望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暗道凤天香什么时刻多了个师妹呢?这可真是蹊跷,事情必有古怪。

一行人重新上马回返流云城。

入得城来,所到之处,柔柯艳光四射,魅力无人能挡,无论贩夫走卒或是昂然的战士,人人都被柔柯的美丽所摄,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路走来,经过之处不管之前怎样喧闹,在柔柯经过之后也是长时间的鸦雀无声,人人都回味她的美丽,她的风情。

纵然柔柯低眉敛目,从来没向谁看上一眼,可是,她就像一块和氏美玉,即使置于暗室角落也是华光四射,让人不得不仰视,谁的眼睛都不能错过。

仿佛,错过这样美丽是对自己的一种犯罪。

绝名心中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来柔柯越来越漂亮了,甚至让他也时时心动不已。

但绝名倒是并没有像那些人般色魂与授的样子,一来是他自幼筑基,持心道境极高;二来也是因为这几天来一直同柔柯在一起,天天美色入眼,看得时间长了,倒也有些习惯了。

不过,看到众人的表情,绝名心中却是隐隐感到些许不安,暗道,柔柯这般美丽,带到哪里都是十分乍眼,如果真把她留在身边,也不知会不会给他的行动带来不便。

一念及此,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忽然间便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凤天香。

不长的路,却走得异常艰难。

这并不是路多难走,而是人们心里直觉地感这条路分外的漫长。

众人踽踽而行,穿过一条又一条像是正在上演着无声哑剧的长街,有如走了几十年般终于来到了佟旧女的城主府邸。

听完绝名的一番讲述后,强风等人均是唏嘘不已。

对这帮兄弟与自己的爱人佟旧女,绝名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也深信强风等人严守秘密,绝不会外泄。

所以,他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及柔柯的谎话重新重述了一遍。

由于是从绝名口中说出,再加上绝名适当的一些隐瞒,众人自是深信不疑,俱是感叹。

虽然强风与悟真道人或有疑虑,但在柔柯一番滴水不漏的遮掩下也都掩饰了过去,没人再去怀疑她。

再加上柔柯的媚术于不动声色中悄悄施展开来,众人早就有些神迷魂飞,连佟旧女都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既美丽又可爱,不带一丝做作的女子,当场认了她做了妹妹,更兼得绝名无恙归来,人人都是一派欢喜鼓舞,来了个不醉不归。

++++++++++++++++++++++++++++++++++++++再过三日,绝名等人整装而发,目的地,便是几大流寇之首的凌雄,所盘踞的东南十城。

攘外必先安内,凌雄这颗眼钉肉刺必须拔除,不能任其坐大。

他在东南的根基日益牢固,当洞仙军与怒沧军两雄相峙,战局进行一发千均的时刻,凌雄便是可左右天秤左右相倾的最重要的砝码,他加入哪一边,哪一边便会成为战局最终的胜利者。

因为,他盘踞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重要了,东南十城全是天险,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并且还有着强大的民力与丰富的资源。

如果凌雄被洞仙军征服或是自动倒向洞仙军,这里便会成为洞仙军一块可怕的基地,时时刻刻都会威胁到平原地区的安全。

可是,如果这里成为怒沧军的基地,情形又会彻底扭转过来,两面包夹之下,洞仙军更无力抗拒怒沧军的大反攻。

所以,绝名当即立断,现阶段,扬城不再是他的主攻目标,东南方向的凌雄才是重中之重。

此去,最好是说服凌雄让其出兵以助怒沧军。

如果实在不行,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全力搏杀他,以免这股流寇声势越来越大,不仅给百姓带来沉重灾难,也更会给以后的战局带来太多不测的变数。

此去的凶险,比起绝名的高山之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高山之行他尚有熟悉高山内部事务的扎哈及拥有强大力量的豹族赛罕族长相助,可这一次,谁能帮他?佟旧女当仁不让,极力主张要跟绝名去。

柔柯更是撒娇放赖,无论如何都要与绝名同行,说绝名走到哪里,她便要跟到哪里。

无可奈何之下,绝名也只能带上两女同行。

不过心下却是惴惴,此行太过凶险,连自己的生死安危都是个问题,他真是没有余力保护这两个女人。

不过让他稍感安心的是,无论是佟旧女还是柔柯,武功都是超尘拔俗,绝对是可与巴根并驾齐驱的顶尖高手,甚至柔柯的武功还在巴根之上,这也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这几日来,柔柯早施展浑身解数博得所有人的好感,佟旧女更是对她青眼有加,打心眼里喜欢她,真拿她当亲妹妹一样,有什么体己话都跟她说。

看到两女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绝名心下不禁慨然,早知是现在这种情况,当初何苦将凤天香留在辉阳,还不如直接带在身边,况且,与她共同练就的道气传心术对自己也是绝大助力,尤其对疗伤更有奇效。

越想越是后悔,越想越是心伤,看到柔柯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对凤天香的一腔未了的怜爱悉数转移到了柔柯身上,到了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这种微妙的情感倒底是所谓的爱乌及乌还是真真正正的喜欢。

柔柯的媚术在绝名这种微妙情愫的推波助澜下更见奇效,甚至,就连绝名的午夜梦境中,与他共同嬉戏诉衷的人影里,也多了一个她。

柔柯对此焉能不知?她当然更是求之不得,更是对自己的情感完全放任不加约束。

让自己快乐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只要不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之上,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追求这种快乐呢?她当然拥有这种权利,并且也有这种能力,眼下绝名渐渐坠入了自己的网中央便是最好的例证。

私下里,她也向佟旧女曾经委婉含羞地些许透露出对绝名的爱慕,佟旧女却是根本就不在乎,只要绝名爱她,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就别无所求了。

本已经拥有了一个凤天香,现在再多一个柔柯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柔柯还是这样我见犹怜,拥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

这样的女子,就该属于绝名这样的英雄。

柔柯得到了佟旧女的首肯更是再没有任何顾忌,成天与佟旧女围在绝名身前身后,娇声软语,差点将绝名的骨头都要麻酥了。

眼见着两大美人你娇我艳,一个赛着一个的美丽,这种艳福更是让巴根等人羡慕得直咂嘴,成天没事就追在绝名后面请求他传授经验,好让他们这帮弟兄也享受一下飞在花丛中的快乐。

绝名却是又好气又好气,拿他们毫无办法。

寒铁刀还于佟旧女赠与绝名的刀鞘之内。

这个刀鞘名为古慈,漆黑宁静,仿佛是一位阅尽世事沧桑的老人,安详淡泊,有着看破一切的从容。

刀鞘与绝名的寒铁刀严丝合缝,珠联玉合,真是绝配。

让人不得不钦佩世事的奇绝玄妙,让人猜之不透,想之不明。

寒铁刀也正式更名为颇具纪念意义的古慈刀。

不过,刀鞘的更珍贵之处还在于,这是佟旧女送给绝名的定情信物。

看到绝名珍之又重地还刀于鞘,负于背上,柔柯羡慕不已,私下里与佟旧女嘀咕,自己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可怎么办?佟旧女捏捏她的粉颊笑着说,你这样美丽的人儿只需要把自己送给绝名就够了,还需要什么信物不信物的。

柔柯羞态毕现,跺脚不依,骂佟旧女取笑她。

未已,又轻声问佟旧女,姐姐是不是也早把自己送给绝名了?这回,轮到豪爽的佟旧女玉颊飞红了,追打柔柯笑骂不已。

不过,佟旧女的话也让柔柯心中春情泛滥,暗想什么时候能与绝名有合体之缘,以后哪怕是再发生些什么事,也不怕绝名离开自己了。

在迷情乱媚术的强大威力下,她自己现在也已经是意乱情迷且春心萌动,欲罢不能了。

佟旧女安排好了流云城的一切事务之后,便精挑细选了一百名身手最好的战士与自己同行,其中,还包括红绫在内的五十名女子护卫。

这也让强风暗中欣喜不已,这下终于有得近芳泽的机会了。

从红绫偷偷望向他的眼睛便可看出,这妮子显然已经对自己动了情。

有了绝名大元帅做榜样,下属如果不依样画瓢,那可对不起绝名了。

这大概就是上行下效的由来罢。

为了避免麻烦引人注意,绝名一行人都化妆成了药材商人,在战乱年代,药材是最珍贵的东西,上好的伤药价逾黄金,乃是军队所必需的。

一众女子也俱都化妆成了商贩们的女眷,一路向东南而去。

只是佟旧女与柔柯的美丽容颜太过惊世骇俗,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用简易的易容术将白晰的皮肤画黄,再在脸上贴上两三个黑痣以掩人耳目。

画完之后,两个相貌平庸的妇女形象便出现了众人面前,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连绝名也是忍俊不已。

不过,能陪在绝名身边经风历雨,即使画得再丑再难看些,两女也是不在乎了,只要绝名知道她们原本的面目是怎样的便成了。

尤其从未经历过真正的血雨腥风的洗礼的柔柯更是对此行充满了兴奋与期待,看样子她倒不像是与众人去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倒像是游山玩水去了。

一路行来,风景多娇,江山如画,只是战火焚世,波及甚广,再加上流寇的祸乱,却为这大好河山蒙上了一层血色的悲凉,让壮士扼腕不已,也更加坚定了绝名收复河山、还万民和平的信心。

凌雄,这个名字将在月余之后或者成为投诚英雄的代号,或是成为一个耻辱的标记被生生抹杀,这便要看他做出何样的抉择了。

背水一战的绝名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九幽地狱,他都会一往直前,义无反顾!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一章 初至齐城凌雄所盘距的东南十城物产极为丰富,不过由于地处偏远的原因,尚处于半开化的鸿蒙初辟阶段,所以当地人并不富裕。

再加上民智未启,当地百姓极为野蛮好斗,虽然同为平原人,但不知为什么对外界平原人的抗拒意识极为强烈,特殊的反感排斥,是以即使在洞仙教未侵入怒沧南岸时,六大派的军队也从来没进入过这个地区,怕引起无谓的纷争,扰乱当地民众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东南这块地方也成了无人管理的地区。

不过,几十年来,虽然贫穷落后,却成了一块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之地,并且民间秩序井然,从来没兴起过什么大乱,倒也是个奇迹。

洞仙教入侵平原之后,也曾到过这里,但由于当地人自发的顽强抵抗,遭受了不算太严重的损失后,三军的大统帅季梦非认为与其在这里浪费精力,还不如集中兵力攻打辉阳,全面攻下平原之后再回师这里,是以便将侵入这里的军队召回,不再无谓地耗费军力,所以这里也成了辉阳以东、怒沧以南唯一的一块免受战火波及的地区。

只是,适逢乱世,是心怀野心的群雄们争霸天下的大好机会,只要有手段、有本事、够强横,谁都可以拉起一支队伍打天下,凌雄便是这样不甘屈于平庸的一个人。

这个人不仅有野心,并且有手段,有智慧,有眼光。

十年前,在洞仙军与六大派鏖战怒沧、僵持不下之时,他就不动声色地在这里蓄势发展实力。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并未攘兵举旗,是因为六大派当时在怒沧以南拥有绝对的统治地位,卧榻之处,绝不容他人酣睡。

虽然六大派的军队从未进入过这里,但白道人时时刻刻监视着这个地区,如果这里风平浪静,也便做罢。

一旦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将撼动六大派在平原的统治地位,六大派会毫不犹豫地进兵东南,在这里建立绝对统治,将这里彻底同化为平原的一部分。

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对凌雄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切肤之痛,如果在六大派在这里建立统治之下想要翻身起事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这个道理。

他在寻找一个机会。

是洞仙教给了他这个机会。

当洞仙教入侵怒沧以南时,凌雄便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此刻由于两军交战,六大派根本不会顾及到东南地区的局势,其实就算是关心又能怎样,也是有心无力罢了。

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能将手伸得那样长呢?毕竟这不是和平年代了。

而洞仙军则忙着全力击败正道军队,更是舍不得耗费宝贵的人力物力啃下这块难啃得要命的硬骨头,怕陷在这里出不来,所以,他们宁可先将这里放一放,等全面击溃六派军队再说。

这便给了凌雄起事、发展、壮大的一个最好机会,此时不兴兵,更待何时?凌雄绝对不是一个只有勇力的匹夫,在经历了初期的茫然探索阶段后,他发现得到百姓的拥戴以获得必须的物资供给要比劫掠百姓获取必需的物资容易得多,于是便断然打起了义军的旗号,由祸民流寇摇身变成了以反抗洞仙军侵略的义军,并且再不是以平常打了就走的风格四处游走抢掠,而是在占领了裕城以后,以裕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进行辐射,将周围九城悉数收于囊中,在东南一带建立了自己强大的基业。

终于成了拥兵自重的一方豪强。

由于洗去了自己流寇的底子,再加上凌雄本就出身于东南一带,终于师出有名,不仅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护,就是远方的不少百姓为了逃难也纷纷举家搬迁至这里,使东南一带人丁日益兴旺,逐渐兴盛发达起来。

再加上凌雄励精图志,苦心经营,体恤民力,发展生产,不横征暴敛、不再像以往一样打家靠打家劫舍过活,结果,仅仅十年时间,这里便成了怒沧以南最富裕的地方,凌雄已拥有精兵近二十万。

这也让凌雄顾盼自豪,颇为骄傲,在战争的最后阶段,这二十万人的奇兵便足以决定整个战局。

这样雄厚的本钱使凌雄争霸天下的信心更加充足,只要再有一个适当的机会,他便会以东南为基地,起兵征战天下了。

为了稳定发展,不引起目前得势的洞仙军的注意,凌雄对外宣称自己的军队不过五万人,虽然五万人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但还是不放在圣君阳劫的眼睛里。

并且,凌雄打起了义军的旗号,但根本未行义军之事,只是暗中发展实力,养精蓄锐,从来不去主动招惹洞仙军,这也是洞军一直未来攻打东南一带的原因之一。

由此可见,凌雄根本不是余仲阳等流寇头子所能比拟的,绝对是个人物。

一路上,听过知悉秘情的佟旧女进行了一番详细的介绍后,绝名对凌雄这个人有了再认识,戒心也更加强烈了。

他知道,凌雄绝对不是那种可以知足常乐、安于一方的平凡得势之辈,而是志在天下的豪霸强梁。

一旦他羽翼真正丰满起来,谁都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就冲他这一点,也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将此人收伏或是除去,否则,即使击败洞仙军,战争也不会结束,而是呈现忽明忽暗的多角状态,到时,长期割据必不可免,百姓始终无宁日。

凌雄所处的裕城居于其他九城的拱卫之中,要想进入裕城,首先便要通过将外界与东南地区联结起来的交通枢纽――齐城。

三百人的队伍,如果放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这绝对是一个引人注意的不寻常的现象。

但放在战乱时期,三百余人的队伍倒也稀松平常得紧,就是携枪带棒也没什么了不起。

人人自危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几十人上百人组成一个团队,团结一心,共渡难关,这样才可以抵御小股匪徒的骚扰以及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所以,绝名的队伍倒也没引起齐城守军的注意。

但是,细心的人可以发现,这群药材商人委实太过剽悍了,男人们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眼神锐利,而女人们也是体态健美,矫健之极,一看他们就不是普通人。

不过,这到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战乱的年代,药材行业是暴利行业,军队需要药材数量甚巨,全靠这群药材商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地将种种急需的药材送到军队手中,保障伤员得到及时救治。

但正因为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们富得流油,也被太多人所窥视,充满了极度的危险,运输药材的途中搞不好就被散兵游勇或小股流寇劫掠,落得个尸首异处的惨烈结局。

所以,只有那些胆大包天且身怀武功的人才敢从事这一行。

绝名的药商队伍人人体格壮硕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除非是武学的大行家才能看出,这支队伍里人人都是罕见的高手,可怕之极。

一路上,也不是风平浪静,经常会遇到一些当地不成气候的小股流匪的侵袭,可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哪里禁得起一众高手的切割,在他们面前,这些匪徒简直就像玩具一样任他们摆布,毫无还手的余地,真是谈笑间众匪一一授首,就像是自动来给他们送马匹与补给一样。

柔柯更是高兴得大呼小叫,奋勇冲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她久居灵雾山上,从未领略过世间风情,一路走来,欣赏过如画风景之余还能拿几个匪徒来练练手,倒像是有惊无险的探险一般,刺激非常。

不过,以她的武功来对付这群无知的匪徒,简直用牛刀杀鸡一样,谁能挡得住她的一招半式?堆雪剑真是明珠暗投,有志难伸,颇有用不上力气的感觉。

渐行渐远,走了二十几日,终于来到了齐城。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树叶开始飘然掉落,绿意正一点点褪去,冬天,即将来临。

战局稳定,未听说辉阳一带有什么大的动静,看来圣君阳劫正在策划着新的进攻战略。

这也为绝名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候。

只要将凌雄收伏,战争便开始由相持阶段进入反攻阶段了。

一想到这里,众将士都是激动不已,摩拳擦掌,恨不得早日到达齐城,或是说服凌雄,或是干脆将他毙掉,接管他的军队。

只是,世事哪能如此简单,每一个过程里都充满了曲折未知的变数,绝名只能在心中苦笑,正所谓,谁经历过谁心里知道吧。

由于扮成了药材商人,势必不能像行军打仗一样昼夜跋涉以引起凌雄方面的怀疑,所以,众人也只能停停走走,中间还得像模像样的与当地百姓做些药材生意以掩人耳目。

里外算起来,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到齐城。

经过了守军的反复盘查之后,确认众人的确是要到裕城后方进行交易的药材商人之后,众人才得以过关。

手持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路引,众人都有些惊讶的感觉,凌雄这支军队纪律严明,法度严谨,一切都有板有眼,有模有样,根本不像想像中的有些散漫且不堪一击的样子,且齐城人来人往,繁华鼎盛,秩序井然,人人脸上露出一种安居乐业的满足神情。

这让绝名钦佩之余更增添了几分戒心,私下里告诫众人千万不可小觑凌雄,看他治世的本领就可窥一斑而见全豹,此人胸中极富韬略,沟壑万千,非同寻常。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二章 不速之客强风极为能干,途中一切对外事务都由他来打理。

红绫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别看她娇娇弱弱,但办事能力极强,将吃喝拉撒睡等内部事务打理井井有条,两人一主外一主内,相得益彰,将所有事务全都包办起来,省却了绝名与佟旧女太多麻烦,也让大家交口称赞,直竖大拇指。

进入齐城包下两个小客栈安顿众人之后,绝名并不着急赶路,已经进入凌雄的势力范围了,军情再急也必须万事小心,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否则此行必是凶多吉少。

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在齐城的中心商贸地带,巴根、扎哈等人还摆起了药材摊子,与当地药铺及百姓进行交易,以显示他们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药材商人,为他们下一步进入裕城打下基础。

因为任务的需要,这一行人不乏真正懂得的医药的行家,卖起药来也更加像模像样。

卖的药材更是五花八门,种类齐全,尤其以军队需要的金创类药材为主。

从常见的蝇子草、菊叶三七、茜草到珍贵的鸟巢兰、狭叶石竹、瞿麦、油桐、秋海棠等等多种多样,药摊一摆开,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登时吸引来一大批当地的药贩子及药铺老板,都对他们卖的药材成色、品质赞不绝口。

这也是拜洞仙军所赐,上次佟旧女与绝名劫获的洞仙军军事补给里便有大批中草药材,这也是他们因利就便扮做卖药商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假戏真做,倒是越做越真,大家伙儿忙了个不亦乐乎,尤其是佟旧女与柔柯带领一众扮做女眷的女子护卫们娇声高喝,更是吸引了不少客商,一天下来,竟然收获颇丰。

从来没做过这活儿的柔柯与佟旧女乐得眉花眼笑,差点忘了此行的任务。

看来,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做起来都是乐趣十足,只要你肯用心去做。

第二天照旧出摊卖药,按原定计划,要在齐城呆足两天,做足功夫之后才能向裕城出发。

绝名第一天带着十几个寒铁卫士看似漫不经心地满城闲逛,其实在观察城中地形、军事力量的设置。

此番观察亦是收获良多,同时也让他们惊心不已。

看来凌雄极有眼光,将齐城这个交通要冲全力打造成了一个集商贸、军事为一体的要塞,城中重军驻守,最保守的估算怕也有三万之众。

单是一个齐城兵力就达到了三万余人,这也让绝名对凌雄的实力进行重估,看来,就连精明的佟旧女怕也是被凌雄的假情报骗过了,如果照此估计,凌雄东南十城的总兵力最少在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这可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也让绝名更加肯定,凌雄的确是志在天下。

如此枭雄,自己能说服得了他吗?况且,这样军容鼎盛、已成气候的一支军队,即使杀掉凌雄也未必就能让之土崩瓦解或是取之代之,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再不就是引发另一场灾难性的流寇之灾。

想想都觉得头大,一时间倒真是没了什么算计。

如果可以,只能像在高山一样故伎重施,采取内部分化的办法瓦解凌雄部队的高层。

可是,从目前形式来看,如何混入凌雄军中都是一个难题,更别提什么分化了。

思来想去,绝名只觉得困难重重,恐怕此行最后的结果是要无功而返了。

一想起这个极有可能出现的结局便让他意兴萧索,索性什么也不想,等到了裕城再说罢。

第二天,集市上。

人流如织,穿梭往来,好不热闹。

绝名与众人卖药材正卖得兴高采烈,忽然间听得远处两声惊马狂嘶,紧接着惊叫声四起,行人争相奔逃,货物散落了一地,瓜果蔬菜被践踏得一塌糊涂,人人都逃命不及,场面混乱不堪。

绝名等人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远望去,却见两匹惊马带着一截普通的车厢夺路狂奔而至,声势惊人,辗伤无数路人。

车夫早不见了踪影,两匹惊马无人勒束,奔得更是酣畅淋漓,眼看便要撞入闹市中人群最集中的地方。

绝名见状来不及多想,亦顾不得展露武功所带来的后果,双臂一振,直拔而起,从混乱的人群头上凌空飞过,直扑惊马。

待扑至惊马上空,身形陡地一沉,落在两马中间,双足牢钉在地上,两手死命抓住缰绳,一声大喝,神力骤发,两匹惊马迎空人立,长嘶不已,却是再动不得一分一毫。

惊马终被制住,混乱成一片的闹市也终于平息下来。

绝名见惊马恢复原状,怕暴露身份,于是轻轻放下马缰,向挂着软帘的车厢一抱拳,不发一言,正待离去。

就在此时,车厢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显然有人受伤,痛楚难耐。

绝名素来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听见呻吟声便兴起了救人的念头。

车中是否有人受伤需要救治?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药材,如果需要,即刻便能取来。

虽然深处敌人腹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绝名还是想帮帮车里的人。

只听车中那声轻微的呻吟过后,再无任何动静,有些令人奇怪。

估计是受伤颇重,有可能生命垂危。

来不及多想,绝名轻轻一纵上了车辕,将手伸向车厢软帘。

只是,手在接触软帘的刹那,忽然心中警兆突生,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源于他自幼筑基后的异样灵觉,源于他在血与火中千锤百炼得来的宝贵经验。

手在将触软帘的刹那,身体猛然倒翻而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嗤的一声轻响,一柄光彩夺目的短匕划破软帘迅急刺出,如果绝名躲避稍稍晚上半晚,等待他的便是喋血街头的命运。

短匕一刺不中,又以同样的速度轻轻缩了回去,绝名眼神如电,在空中早就看到,那柄匕首在握在了一只欺霜赛玉的娇巧手中,匕首的主人,必定是个女子,并且,武功极高,丝毫逊于佟旧女等人。

绝名心中大怒,暗想自己拦下惊马救了人,并且好心询问以期给予车中受伤之人以帮助,可没想到,车里的人恩将仇报,竟然这样对待他。

随后赶来的强风等人俱是大怒,这群热血汉子何时受过这等鸟气,眼见绝名险之又险地避过偷袭,心中都是又惊又怒,围上前来,便待掀开软帘与车中的人理论一番。

绝名轻轻举手,压下了寒铁卫的躁动。

向着车厢再一抱拳,朗声说道,刚才救人心切,拦下惊马,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恕罪。

说罢,向前众人使了个眼色,转身便欲离去。

他心里知道,这车厢有如此古怪,主人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人家不愿意抛头露面,自己也不便于迫人暴露自己的隐私了。

这辆马车看似普通,可却由里到外却透着古怪,车里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如果非要探个究竟,怕是要惹些无端的麻烦上身了。

如今之势,还是少惹些麻烦为妙。

绝名打定主意,不再理这辆古怪的马车,领着众人重新返回药摊,张罗生意。

刚走出不到三步,低沉沙哑的语声响起,公子请留步。

听声音,说话的人像是位五十位余岁的中年人,语声中强压痛楚,看来受伤不轻。

绝名闻言一怔,脚步顿了一顿,缓缓转身,剑眉轻皱,请问有何见教?小女年轻不知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不知公子可否移尊车上一谈?那个嗓音低沉的人说道。

这……绝名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上车。

公子不必担心,只管上车便是,以你的身手,难道会怕谁能伤害到你吗?那个人忽然用凝音成束的高绝功夫向绝名传音道,虽然在重伤之余,可功力之高深极为可怕,是可以与温录及赛罕并分秋色的高手。

并且,连邀带激,充分抓住了绝名骨子高傲的弱点,显然心机极深。

绝名动了好奇心,不再犹豫,让强风等人将马车牵至僻静处,以免阻塞交通引人注意。

自己则跃至车上,全神警戒地掀起软帘,向内望去。

软帘一掀开,绝名的呼吸便有些紧迫,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下。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紫衣女子,没错,就是隔帘刺他一匕的那个女子。

活到现在,他见过了许多的美人,尤其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女子,都是绝代的美女,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却让美得让他有些窒息,不能自己。

这种美丽很单纯,透着蓝得透明的忧伤,并不像凤天香那样的高贵典雅,也不似佟旧女一样的英姿飒爽,更不是柔柯那样的艳光四射、颠倒众生,她只是很美,一种忧怨的美,一种如泣如诉的美,一种充满哀愁的美。

她的眼神清澈如琉璃,透着繁花落尽后的悲哀,像是藏着太多经历过大繁华、与大虚芜后看破世事的沧桑与感叹。

一川烟草浪,衬云浮,不如归去下帘钩。

心儿小,难着许多愁。

她寂寞如烟花,绽放在绝名的眼里、心里。

只是,她为什么这样忧怨?看见绝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那女子不禁缩了缩身子,收起那柄短匕,扶起身侧的那个身着红袍的大汉。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三章 霸主凌雄绝名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礼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定定神,向那个中年汉子看过去,后者正像他微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敌意。

只见这中年汉子一袭红袍,虽然重伤之余双目依然炯炯有神,神态间极是威猛,眉宇间的英雄气凝而不散,含而不露,可以让人想像他在未受伤时该是何等的威风。

不知阁下何事?绝名见车厢不是十分宽敞,同时容纳三人有些困难,便半踞在车辕上问道,情形有些尴尬。

你先进来再说吧。

红袍大汉笑道。

这……绝名再次环顾狭窄的车厢,确实有些不便进入。

没关系,进来吧。

红袍大汉收起笑容,威严地说道,语气里有着不可一世的霸主之威,连普通的说话也像是在发布命令,让人心生无法抗拒之感。

绝名天性不愿拂逆他人,尤其是这样一个让他心生好感的大汉。

闻言也便轻轻放下软帘,迈进车内,盘膝与这对父女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由于车厢过于狭窄,不经意间,绝名的脚便轻轻碰触到了紫衣女子的脚,那女子低眉敛目,轻轻将脚一缩,面上掠过一阵粉红,惊惶如小兔,让人心中顿生千万柔情,万般怜爱。

绝名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尽力收缩身体,以免再发生肢体接触的尴尬事情。

公子怎样称呼?红袍大汉含笑问道。

我姓王,叫王义。

为了掩人耳目,绝名连名字都改了,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也不由得他不改。

绝名这两个震惊天下,要是真要报出来,只怕他还未出齐城,先就被人五花大绑捆了去见凌雄了。

哦,王义。

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应该从很远的地方来吧。

红袍大汉目光如炬,一眼便瞧出了他来自远方。

是的,我从平原腹地来,听说现在东南方面比较安定富庶,所以来这里做些药材生意。

绝名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来自平原腹地。

不知平原腹地目前是什么情况了。

据说,洞仙军现在步履维艰,与怒沧军对峙辉阳,看来一直没有取得什么大的进展吧?红袍大汉从目前局势说起,沉声问道。

嗯,怒沧军势力开始壮大,已经具备了反攻的能力,洞仙军目前退守栖凤,期待后方二十万援军的到来。

不过,从整个战局来看,胶着状态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谁胜谁负殊未可知。

绝名据实回答道。

应该是这样的。

圣君阳劫那个老不死的还没有将整个天下一口吞进的本事,物极必反,一味的退缩忍让之后,白道这群分崩离析的家伙终于开始觉悟了。

这帮家伙还算有些本事,一旦重新整合起来,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够圣君阳劫喝上一壶的。

红袍大汉眼光精准,一语中的,并且,言语间睥倪天下,一派豪气,端的不可小视。

说罢,红衣大汉大笑起来,不想牵动了内伤,忍不住双手抚胸,咳喇了起来。

紫衣女子连忙推胸抚背,尽心服侍。

未已,红袍大汉停目了咳嗽,拍拍女儿的手背,重又抬起头来,面对着绝名,此时,目光中却早已不复刚才的炯炯神威,倒是平添了几分老迈萧索之意。

唉!他一声长叹,定定望着绝名,久久不语。

这边绝名却是心惊不已,这红袍大汉倒底是谁?竟然连天下人闻之变色的圣君阳劫也不放在眼里,在东南地区与这样的异人不期而遇,真让他内心有些惊讶。

不知阁下怎样称呼?绝名不动声色地问道,希望探探口风。

我?哈哈,我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贱名实在不足挂齿,不提也罢。

红袍大汉眼睛里被一股浓股的哀伤笼罩起来,显然是英雄末路,胸中抑闷。

这是小女鸣玉,自幼丧母。

刚才她以为是仇家寻仇,才刺了你一匕首,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红袍大汉转头向绝名介绍道,这倒是有些言不由衷了,还没看清是谁就刺人家一匕首,这分明是颇有用心。

不过,那个红衣大汉看着那个叫鸣玉的紫衣女子,眼神里却由哀伤转为了温柔,轻轻抚着鸣玉的黑发,父亲的万千怜爱尽显于神色之间。

哦,鸣玉,好美丽的名字,身手更是矫健。

绝名向鸣玉微微一笑,点头赞道,丝毫不以鸣玉差点要他命为意。

呵呵,哪里哪里,小女武功低微,仅够保身罢了。

倒是王义小兄高明得可以,竟然到了以神意感觉身遭异动的境界,你才是真人不露像啊。

红袍大汉呵呵一笑,望着绝名说道,眼神里有着洞穿一切的睿智。

林兄过奖了,战火纷飞的年代,人在江湖上行走,难免都有会几手功夫的,否则便无法生存下去,这也是情势所逼。

绝名谨慎地说道,不露半点口风,生怕这个来历怪异眼光却又如此锐利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几手功夫?哈哈,风未然如果知道他的翔云破空身法被你称为所谓的几手功夫,他怕是会气得吐血吧?红袍大汉眼中威棱迸射,忽然放声狂笑。

车厢在大笑声中竟然簌簌而抖,足以其功力之高深。

你,倒底是谁?绝名心下惊骇,知道在刚才躲避鸣玉一击时不自觉的使出本家轻功身法漏了底。

他临危不惧,功聚全身,凝神而待。

我?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红袍大汉语出惊人,字字句句如千镑重锤敲击在绝名的心头,任他再是镇定练达也不禁惊骇莫名。

什么?你,你是凌雄?绝名惊呼出口,心下狂震,不过,这一句,也便暴露了他的身份。

不错,绝名,我就是凌雄。

你东南一行的目的,恐怕就是来找我吧?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现在就在这里,我就是凌雄,你信也不信?凌雄再次长笑,猛然间像换了个人一样,一代豪霸的雄风重新覆临,真有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绝名心里的震惊实在无法形容,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凌雄,脑海中顿时乱做一团。

深吸口气,自幼苦修的无极气发挥了功效。

无极气疾速运行一周,顿时脑际恢复了清静。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绝名沉声说到。

凌雄盯着绝名的一举一动,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变化,不放过点滴的细节,眼中中透出了又是惊讶又是欣赏的神色。

他缓缓点头说道,风未然的弟子,果然了不起。

能在两息间将无极气运转一周,并且处变不惊,不卑不亢,的确是人中龙凤。

绝名并未受凌雄言词所扰,并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同样在观察着凌雄的一举一动,同时,用余光扫视着那个叫鸣玉的紫衣女子,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兽斗于窟众者胜,他不能不提防同样是惊人高手的鸣玉,并且,她还持着一把切金碎玉的神匕。

只是,鸣玉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只是垂头扶着凌雄,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半点凝功聚力的现象,这也让绝名稍感疑惑。

时间过得很慢,像一粒粒高空岩壁上细细小小的水珠在逐渐凝结,团成一滴后,越抻越长,却迟迟没有落下,也不知它何时才能落下。

久久,凌雄忽然长长呼出一口气,展颜笑道,不用那么紧张,你来到这里,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加害于你呢?你放心,我凌雄对天发誓,如果动你绝名一根寒毛,那就让我立即横死当场。

为打消绝名心中的疑虑,凌雄拿出了自己的最坚决的态度以证明自己没有半点歹意。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绝名沉声说道,言语里充满了警惕。

我凌雄的话如钢似铁,说出来便做数。

你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

如果你还对此有所疑虑,我现在起身便走,绝不多留片刻。

凌雄怒声说道,曾经的霸主之威显露无余。

绝名沉吟了一下,好,即使凌宗主如此坦城,我信你便是。

在这种情况下,他死也不能让凌雄两个人安然离去,否则就是对自己这三百多名手下的犯罪。

凌雄见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也不再苦苦相逼,直接转向正题。

我问你,绝名,你身为怒沧军的领袖,不带兵驻守辉阳,却向我东南行至,所为何事?凌雄问道。

这,想必凌宗主心里早有所知,不用我再明说吧?绝名以守为攻,含蓄地说道。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到我东南十城来是想说服我让我出兵助你打败洞仙军吧?而且,我还能猜到,如果你借兵不成,会为了天下大计不顾一切将我击杀,是也不是?凌雄谈笑自若,成竹在胸,像一把锋锐无比的的出鞘刀,杀得绝名登时有些招架不住。

凌宗主所言句句非虚,事实的确如此。

绝名将心一横,把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反正他两人目前就在自己的掌握中,也不怕将实情透露出去,况且,人家已经猜到了自己要来干什么,自己再藏着掖着的也未免显得过于小家子气。

好,绝名大元帅果然够爽快,有股子纵横天下的气慨,也不枉我等你多时了。

凌雄豪笑说道。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刺客你在等我?绝名心中疑惑丛生,这个凌雄智绝天下,计谋百出,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含有深意,令人防不胜防,跟他说话谈事斗心机真是让绝名感到有些累。

不错,在你相继击溃余仲阳、宗文正、冷无春并且收伏佟旧女之后,我就已经在此等你。

你也不负我的期望,终于来了。

凌雄微笑说道。

你早知道我要来?绝名问道。

哈哈,你击溃三大流寇,收编佟旧女的义军之后,锋芒必然直指我凌雄,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我凌雄可真是坐井观天的无知蛙辈了。

凌雄长声笑道,言语间顾盼自豪。

凌宗主为什么等我?绝名心中太多疑问,甚至泛起不知从何问起的无奈感觉。

等你来帮我,然后我帮你呀。

凌雄斜着眼睛看了绝名一眼说道。

我不明白凌宗主倒底在说什么。

绝名如坠云雾里,稀里糊涂的不明就里。

凌雄笑了笑,刚要说话,忽然间听见外面惊呼响起,人声鼎沸起来,有交手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绝名灵觉一动,警兆突生,来不及撤出随身兵刃,右手向后一抓,扯下遮挡车厢的软帘,轻轻一抖,强大的气劲透布而出,软帘登时坚逾钢铁。

一声大喝,软帘化做铁幕向车厢顶棚凌空迎击而上。

鸣玉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左手揽住凌雄,右手神匕在铁幕之下化做千百道光影,虚实并济,向车顶棚急刺而出。

首次与绝名配合便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

轰,一声暴响,车厢顶板碎裂成千百块,一个人影凌空而降,手中刀辉映艳阳,直劈而下。

这一刀像是从九天之外劈来一样,声势之大,简直能将这截车厢连同三人齐齐斩为两截。

哧啦……一阵令人牙酸的金铁交击声连绵不绝的,像是谁在用一把钝刀去割破一块铁皮,响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泛起作呕的感觉。

却是绝名的布帘挡住了这一刀,将刀势阻得一阻,而这把刀正艰难地割破布帘,向下劈到。

布帘尽处,便是三人毙命之时。

幸好此时鸣玉的神匕已经迎空击到,刺客手中刀夹在布幕之中,一时间无法抽回,可他眼见这一刀只要将布幕劈开,便能将凌雄在内的三人全都斩杀当场,实在不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当下虎吼一声,右足神妙莫测地踢出,啪的一声如中败絮,竟然准确无比地踢中了匕首的平面无锋处,手中刀依然斩落,两下毫不耽误,真是当之无愧的绝世高手。

只是,由于手脚并用,两下齐施,刀势难免一缓,绝名趁机腾出手来,运功再将布幕猛地迎空一抖,暂时遏住刺客的攻势之后,双足在车板上一点,腾空飞起,神刀古慈终于出鞘,青芒大盛,虹影掠空长击,与那道刀光终于迎上。

擦,一声轻响,古慈将刺客手中的刀一分为二,如利锥破囊,刺客的刀中蓄满的气势一下泄去,再不复开始时的威势,全部攻势尽化流水。

不过,绝名攻出的这一刀能有如此威力,倒有多半是仗着古慈刀的锋锐才取得的,如果用的是普通兵刃,能不能阻得刺客却还两说。

两刀相交,绝名的身法一窒,仓促之间迎击刺客,功力未及运足,他无可避免地被这高手刺客志在必得的一刀从空中劈落下来。

刺客人在空中,知道机会已逝,但仍然做着最后的努力。

身形丝毫不停,手中半截刀随手甩出,发出一声可怕的锐啸向凌雄电射而去,紧接着右足在已经破损的车厢壁上轻轻一点,身体立刻折返,如苍鹰般向来时方向奇快退去。

下手之狠辣,反应之迅速,心机之深沉,以及那种当即立断的果断与决然无不让人为之侧目。

去时,那刺客亦不望回头望了绝名一眼,眼神中有着让人恐惧的怨毒。

等绝名再弹起时,刺客已经远去几十丈,寒铁卫中武功最高的巴根勉强追在后面与刺客在空中互换了一招,却被刺客硬生生震了开去。

众人再次呐喊想要追去时,却已晚了。

刺客早在闹市中鸿飞渺渺,不知去向。

绝名身形下落,刚想弹起去追那刺客,却不料刺客诈计百出,攻其必救,那射向凌雄的半截断刀眼看就要贯入凌雄体内,而凌雄伤重之下无力抗拒,鸣玉早被那刺客神妙的一脚震得半身酸麻一时间缓不过来。

无奈之下,绝名只能先行救人,古慈刀向前疾刺,用了个巧劲将半截断刀挑飞出去,只是,虽然救下了凌雄,却也只能有心无力地眼睁睁看着刺客逃走,跌足长叹。

远处的佟旧女与柔柯刚刚赶来,好胜的佟旧女正要带人追去,被绝名及时喝止。

以那名刺客的武功,除绝名外,在场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即使绝名一对一与刺客公平一决,胜负也是殊难预料。

巴根调息完毕,来到绝名身边,骇然道,好可怕的高手,我几乎挡不下他一掌。

他的武功绝不在你之下,你必须小心。

说罢,眉宇间蒙上一层忧色。

以巴根的强横武功尚自如此吃惊,别的寒铁卫们就更不必提了,从未遭遇败绩的寒铁卫们一方面心下忿然,一方面也为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高手而感到后怕。

绝名心中也是暗捏一把,幸好此次刺客的主要目标是凌雄,没有与寒铁卫们进行过多的纠缠,否则,必定会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他的手下全是精英中的精英,每折损一个都是重大损失,一想到这里,额上已经是冷汗直流。

此时,守城的士兵们闻得异变,早已经由远处赶到,凌雄向绝名打了个手势,绝名明白他的心意,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吩咐手下搀起凌雄由小路退回住处,剩下的应付守城士兵的杂事便由强风来处理。

客栈离集市不远,只有几百丈。

可由于要防范突如其来的刺杀,绝名几人走也得异常谨慎小心。

幸好那刺客一去不复返,并且,再没有人中途袭扰,看来,这个刺客相当自负,并没有带多余的人手行刺,这也让绝名稍稍放下心来。

一切安顿好之后,两大巨头重新面对面地坐下,神色都是十分凝重,尤其绝名,心中疑窦丛生,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明白在凌雄身上倒底发生了哪些难以想像的事情,在自己的地头上,竟然还要隐起身份,还有人胆大包天地敢刺杀他,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绝名……等等问题在绝名脑海中反复闪烁,目前,也只有凌雄本人能够拨开迷雾来解答这些问题了。

你还好吧?问题太多,绝名一时间无从问起。

在沉默了一会,关心地说道。

呵呵,还算命大,有你绝名大元帅在,我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凌雄苦笑一下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倒底发生了什么?绝名问道。

你先答应我,不管怎样困难,一定要帮我。

同时,我也不妨坦白地告诉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帮你们怒沧军。

如果我凌雄死了,你也不可能幸免于难;并且,东南二十万精兵不刻即会出山,攻城掠地,蚕食平原,到时候,平原地区三足鼎立,相互牵制,你们重返桃源的梦想怕是要成为泡影了。

凌雄一口气说完这些,胸口大幅度起伏,看来受伤极重,已经到了垂危状态。

绝名伸出手去,搭在他的脉膊之上,一探之下,不禁惊呼出口。

凌雄身负奇重外内伤,脉像紊乱不堪,内气失调乱窜,全身筋脉都已经错位,显是有异种真气入侵,并且这股异种真气强大至极,虽然凌雄仗着精纯的内功底子苦苦支撑,但已经有隐隐压制不住之意,一旦异种真气全面爆发突围,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凌雄便会自动走火入魔,轻则成为永远不能动的废人,重则便是一命呜呼。

对他下手行凶之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救人要紧,绝名只能暂且压下诸多疑问出手相助。

为防刺客再度入侵,绝名命巴根召回了所有寒铁卫,严命以待,自己则行功聚气,帮助凌雄收束散乱的内气,一寸寸地收复失地,力争将异种真气一丝丝地逼出体内。

此刻,绝名倒是有些后悔没有将凤天香带在身边,如果有凤天香在,合两人之力运用道气传心术,定可事半功倍,令凌雄加速复原。

时间过得飞快,转瞬就是一天一夜,绝名费尽了千辛万苦,累得心焦力竭,终于将凌雄体内的异种真气全部逼出体外,剩下的,便是静待凌雄康复了。

祸根已除,以凌雄的功力要不了三日定可完全复原。

忽忽又是三日,在绝名的全力相助下,凌雄终于大好,功力尽复,重新恢复了一代争强东南的身体本钱。

这也就是绝名这样身负内家疗伤圣术道气传心术的高手相助,否则,任是再强横的高手也不可能让凌雄复原得这么快,并且,两下行功聚力,三种真气在凌雄体内相交激战,一个把握不好便是两人全都走火入魔的结局。

看来,造化弄人也成人,凌雄的确是命不该绝。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五章 豪雄落难连续四天以来,没有丝毫异状发生,估计那名刺客看到寒铁卫防卫森严,不敢冒然进犯,同时,他也根本不相信凌雄会复原得如此之快,说不定正在暗中策划,重新寻找着机会。

只是,复原的凌雄加上强大的绝名,也许不会再给他任何行刺的机会了。

几天来,趁着有限的闲暇时间,绝名大致弄明白了凌雄之所以求他相助的前因后果――一切,皆因为权力的争夺。

原来,凌雄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十年之间成事如此之快,其中一半的功劳都要记在他的军师宇智博身上。

当年,在凌雄尚是流寇之时,是宇智博力劝他将眼光放得长远,要志在天下,趁世间战乱之时有一番做为。

凌雄采纳了他的建议,将一支散乱的流寇整饬成了一支正规的军队,并且,克下了东南十城做为发展壮大的基地,为了笼拢人心,还打出了义军的旗号,引得周遭百姓纷纷来投,更使凌雄实力不断壮大。

凌雄为了感激他,封他为军师,总帅二十万兵马,给了他最大的权限。

一时间宇智博位高权重,可当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由于这么多年来宇智博为凌雄的霸业立下汗马功劳,并且丝毫不挟功自傲,这也让凌雄对他十分信任,从来不疑有他。

可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宇智博当初就怀有极大的野心,只是压抑得很深,从未暴露出来,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凌雄的势力来打天下罢了。

现在大势已成,他再无所顾忌,终于露出了可怖的嘴脸,两个月前在首府裕城趁凌雄不备,暗中偷袭,欲置凌雄于死命。

幸好凌雄功力深厚,再有爱女鸣玉拼死相助,两人浴血杀出重围。

由于这些年来宇智博一直在暗中培植势力,整个裕城连同周围的两城都已经成了他的势力范围,裕城势不可能再待下去,于是两人这么多天以来连夜辗转逃亡,来到了齐城,暗中筹划,以图东山再起。

可是,两人绝对不敢暴露身形,以宇智博的惊人智慧与武功,一旦两人暴露出隐藏地点,谁都挡不住他惊天一击,他必会不择一切手段干掉凌雄,四天前的刺杀便是最好的一个明证。

如果当时没有绝名及一众寒铁高手在场,凌雄怕是难逃大劫了。

绝名也曾问起,为什么凌雄不联络其余七城的将领起兵讨伐宇智博。

凌雄亦是苦笑,原来他也曾想尝试这个办法,可是,现在宇智博手臂通天,虽然其余七城不在他的绝对控制之内,但每一城都有他的探子和卧底,密切侦查着他的下落,并且监视着每城将领的一举一动。

一旦哪城将领稍有异动,便会招至他的雷霆攻击,到时候非但不能起事,凌雄反而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自救出来的老命再度搭进去,并且,还会殃及池鱼,连带着也把旧部下送进地狱里。

即使他凌雄能够大难不死,再次逃出生天,可这样一来,知道内情的将领再没谁敢真正的收容他并跟随他联击宇智博。

就算有人义胆忠心收容了凌雄,可这也是逼着宇智博提前兴兵造反。

不仅宇智博不愿这样做,凌雄也不希望这种情形的发生。

因为宇智博心机深沉,图谋长远,只想极尽秘密地找到凌雄将他杀死,然后将他的尸体运回裕城并找个托词说凌雄不幸练功出了岔子,突然横死,然后名正言顺地登上统帅东南十城的宗主宝座,他不希望内战爆发带来巨大的内耗,这样对自己征战天下极为不利。

而凌雄也是同样想法,不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里,不到万般无奈不想兴兵讨伐宇智博,可以预见,兴兵而起这样的结果将十分惨烈,即使自己胜利了,也是近乎两败俱伤的惨胜而已,最后闹得十几年的心血化为乌有。

他只想借助某股强大的外力来秘密铲除宇智博,以最小的代价来平定内乱。

凌雄本是一代枭雄,只不过事起突然,在全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着了道儿罢了。

他藏在暗处,依靠几个最忠诚的手下四处搜集消息,痛定思痛、全盘分析之后,他感觉就目前形势,也只能借助外力来剿灭宇智博了。

可是,到哪里寻找这股外力呢?可恨他伤势越来越重,到了后来连走路都极为困难,心情的灰暗、信心的渺茫可想而知了。

正在这时,手下来报,听闻有一个神秘的人物率领一众高手先是击溃了三大流寇,而后又收编了佟旧女的部队,下一步极为可能向东南方向行进。

凌雄仔细思索之下大喜过望,断定这个人必是怒沧军的高层领袖,负责潜入敌后进行袭扰,打破目前两军对峙的僵局,并且,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传说中的那个绝名。

这股久违的外力终于不期而至,凌雄心中喜悦真是难是想像,立刻秘密潜入齐城,以期在这里与绝名秘晤商谈。

却不料几日前宇智博亲自跟踪而至,苦苦搜寻他。

凌雄费尽了心机,使尽了碍眼法,暂时躲过了他。

可情势已经十分危急,眼看到了水尽山穷的地步。

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绝名终于来了。

凌雄心喜之下,不顾危险现出身来寻找绝名。

至于以后的惊马驰于闹市及鸣玉那差点要了绝名的一匕首,这都是凌雄的计划,意图试探绝名倒底是不是真正的绝名,一试之下,果然不假,而且实力之强超乎他的想像。

凌雄简直惊喜欲狂,便欲邀请他于车上密谈,将详情告之,相信绝名在权衡利弊之下肯定会答应他所提出的诱人条件,从而帮助他重振声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可是,刚刚进入正题,宇智博便扮做刺客模样追踪刺杀,如果不是绝名机警,那霸气十足的一刀必可要了车中三人的老命,真是险之又险。

因这次刺杀,凌雄对宇智博又进行了再次评价。

原来的宇智博武功虽高,但顶多与凌雄平分秋色而已,却没高到这个几乎离了谱儿的境界,就连绝名座下的第一高手巴根都被他一掌震了开去,看来,宇智博这些年来一直是深藏不露,蒙骗了凌雄。

凌雄栽在这样一个武功智慧都在自己之上的人手中,也不算冤枉了。

听完之后,绝名亦是唏嘘不已,暗道天下间的功名利禄真是害人不浅,这条绳索有万条活扣,引诱着你自动入套。

待入得套中,不用外力,你便会自动将扣子越结越紧,牢牢将自己缚住,并且乐此不疲。

到了最后,却是欲罢不能了,只能加速将绳扣缠紧锁死,直到自己窒息之时或可有所醒悟,只是,那时已经晚了,再没什么能够成为一颗被利欲熏染同化的心灵的救赎。

说完这些,凌雄也是长叹一声,眼神里有种莫名的哀伤。

自己一生戎马倥偬,是何等的豪气干云,却不料被身边最亲近的人算计陷害,落得现在如此下场,怎样不慨然失落?不过,他也是个永不言败的英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在狠辣的宇智博手下逃出生天。

绝名,你只要答应我,帮我杀掉宇智博,让我重新得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便出兵你帮你击败洞仙军,并且,军权全都交由你手,二十万大军都由你指挥。

你看如何?凌雄终于向绝名交了实底,摊出了最后的底牌,他知道绝名无论如何也不会抗拒这个诱人的条件。

绝名沉思一下,展颜一笑,凌宗主,你的要求并不过份,开出的价码也很丰厚,只是,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呢?既然话到这个份儿上,咱们也不妨都坦城一些,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说到此处,绝名顿了顿,仔细观察的凌雄的反应,见凌雄凝神倾听,并无异状,略略放下心,接着说下去。

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得难听些,如果我帮你杀掉宇智博,而你也得回了你现在失去的一切,到那时,东南十城都重归你的手中,而我绝名也被牢牢掌控在你势力范围之内,你凌宗主一向志在天下,会不会食言而肥不肯借兵于我?我和我手下的安危如何得以保证?并且,即使你肯借兵,待平定洞仙兵乱之后,你踞守东南,会不会在怒沧军刚刚将圣君阳劫赶回老家立足未稳之际起兵发难,再次使天下生灵涂炭?这次谈判至关重要,关系到日后大局,绝名一咬牙,索性撕破脸皮直接说出心中的顾虑,逼着凌雄表态。

他本是个宁让身受苦不让脸发烧的人,可是迫于形势,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他面对的是有资格争夺天下的霸主凌雄,如果今天的谈判疏漏了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恐怕都会成为日后凌雄以此大做文章的把柄,所以万万疏忽不得。

凌雄闻言久久不语,脸上阴晴不定,如果放在昔日,谁要敢对他这样讲话,依着他暴烈的性子恐怕早就拂然大怒,将那人立毙掌下。

可是今天的情势却容不得他了,他倚仗绝名的地方太多,甚至可以说绝名是目前他可以倚仗的唯一力量,并且极有可能不会让他失望,他无论如何也得让这场谈判继续下去,否则,吃亏的是他,而不是绝名。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六章 以女为筹绝名见凌雄脸色阴沉,极为难看,显然是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触动了凌雄内在的心事,并且自己的怀疑更让凌雄既是难堪又是愤怒。

并非是我绝名不信任凌宗主,而是由于目前情势所逼,我不得不从以后的大局考虑,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凌宗主海涵,并请凌宗为天下苍生大计着想三思而定。

绝名见状说道,算是卖凌雄个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

你想我答应些什么,不妨也直接说出来吧,事已至此,咱们都没有必要再隐瞒些什么。

凌雄低沉地说道,让绝名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是事成之后请凌宗主出兵助我击败阳劫,还天下一个和平。

二是凌宗主立誓答应我踞守东南,永远不再出兵平原,逐鹿天下,再不兴刀兵,使百姓受苦。

我也答应凌宗主,如果凌宗主出兵助我怒沧军,怒沧军便容许东南有凌宗主的一席之地,永生与东南和好,不再进犯东南十城,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领土。

不知这样可好?绝名微笑看着凌雄说道。

呵呵,好一个绝名,真是好心思,前前后后的路都让你堵死了,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凌雄长吁口气说道,几番思索之下,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凌宗主怎样才能有所证明呢?绝名打蛇随棍上,看缓实急,步步紧逼,含蓄地却又不失锋芒地说道。

凌雄脸上笑容一敛,深吸口气,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知道你想要我给你一个承诺,好,我现在就给你。

凌雄沉声说道,不知为什么,语声里有些不稳定。

鸣玉,你进来。

凌雄忽然提高嗓音,向守候在门外的鸣玉喊道。

吱咿,随着开门声响起,身着紫衣的鸣玉低着头无声地走了进来,脚步轻盈灵动,身形曼妙无方,只是眉宇间的那缕忧怨依然浓得化不开去。

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她与父亲相依为命直到今天,昔日的锦衣繁华一去不复返,华光绽放的珍珠如今蒙尘落埃,这些事情放在哪个心气高傲的女子身上都将无法承受,她纵身挺过来了,可是心中却是伤痕累累,真有些累了。

况且,昔日疼爱她的长辈成了她与父亲最大的仇敌,这还不算,最让她心里滴血的是,昔日里浓情蜜意的情侣,待以后再见面时必是天涯,这让她欲哭无泪。

心思繁乱,诸多伤怀,每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怎得一个愁字了得?爹,你叫我有事?鸣玉几天来首次开口说话,妩媚温柔,清润娴雅,真让人想不到凌雄这样一个粗豪的汉子竟然能有如此一个神仙般清纯的女儿。

这位是绝名元帅,咳,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吧?不知怎的,凌雄脸上泛起一丝异样的神色,既有些无奈,还有些难堪,以至于他说得有些艰难,甚至于拿一些没用的废话做开场白。

父亲想说什么就只管说吧。

鸣玉看也不看绝名一眼,只是静静地望着凌雄说道。

凌雄脸上青白不定,显然至今仍在犹豫不绝。

我的好女儿,从小你便听话,今天,你再听我一次好不好?凌雄心里有些难过,语声温柔起来,中间还夹杂一丝恳求的成份。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女如何不丈夫?再是伟大强横的人物面对自己的儿女也是舔犊情深,只是,凌雄的这番情真意切的爱怜里却只有自己知道其中倒底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情愫。

父亲说吧,鸣玉听着便是。

鸣玉清澈的眼波里像是有淙淙的山泉在静静地流淌,她是那样优雅,似山谷里幽幽绽放的一朵高洁的百合。

绝名也看着凌雄,不知道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自己的女儿叫起来是为了什么,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唉!凌雄长叹一声,把心一横,再不看向鸣玉,而是面向绝名,沉声说道。

绝名,我凌雄现在对天发誓,你助我杀死宇智博,事成之后我便出兵助你击败洞仙大军,同时,永生与六大派合好,偏安东南一隅,人不犯我,我不兴刀兵。

如违此誓,有如此桌。

说罢,啪的一掌拍向两人中间的八仙桌,掌落桌碎,尘屑飞扬。

绝名心中大定,知道凌雄一言九鼎,既然发此毒誓,料想他不会违约。

正要说些什么,凌雄手一举,禁止他说话,自己接下去说道,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将平生唯一的爱女鸣玉许给你为妻子,与你结为夫妇,这样,我便是你的岳丈,你便是我的东床快婿,如此亲缘关系,足以见证我心。

说罢,转头望向鸣玉,眼中隐隐有泪水浮现,这场政治联姻实非他心中所愿,只是他目前确实没有任何资本能够证明他的心意,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绝名,以便让绝名死心塌地助他成事。

啊?绝名大吃一惊,脑袋里轰的一声大响,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凌雄竟然将自己的女儿做为誓言的组成部分赠与了他,一时间双手乱摇,不不不,凌宗主,你会错意了,我知道你一言九鼎,只要立下誓言便绝不会反悔,有你这一句承诺便够了,至于鸣玉姑娘与我……休得再提,休得再提。

凌雄闻言勃然大怒,须发皆张,本来迫于形势将女儿许给绝名心中这份窝囊就不用提了,而今绝名竟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全然不给他面子,这让他如何不怒?好小子,我凌雄是什么人?说过的话岂能收回?你当我是说着玩儿的么?别看你绝名威震天下,可在我凌雄眼里,你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鸣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才智高绝,武功出众,有哪点配不上你?你竟敢拒绝?你好大的胆子?凌雄越说越怒,说到最后双目神光电射,如果绝名一个答对不好便是全盘皆崩的翻脸局面。

看来凌雄对自己的女儿真是万千宠爱,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恐怕绝名三叩九拜地求他把女儿嫁给自己还得费一番周折呢。

鸣玉脸上古井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就像一切都与己无关,很遥远,很遥远。

她知道,父亲不甘心失去自己的东西,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全部拿回来,她早就预感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她能怎样?她能抗拒吗?她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痛苦中、在切齿的仇恨中逐渐老去吗?她不忍心看到父亲唯一的希望被自己亲手打破,她只能顺从。

纵然,她不爱绝名,而是深深爱着另一个男人。

这边绝名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的确很欣赏鸣玉,欣赏她的优雅,欣赏她的淡然,甚至,欣赏她眉间那一抹让人心痛的忧愁,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占有她的理由,并且,还要以这样一种手段去占有她。

其实,除了美丽的女子之外,这世上美丽的事物还有太多太多,有生之年能够驻足远观,欣赏一下就够了,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全都去占有呢?况且,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的属于谁呢?除却一颗心灵之外,剩下的,全是流景,全是擦肩而过的宿命罢了。

凌宗主,鸣玉姑娘的确十分出众,我初见之下也是惊为天人,不过,拿鸣玉姑娘来,这个……绝名怕凌雄难堪,有些说不下去,顿了一下之后才含糊而过地说道,这个,怕是有些不妥,况且,鸣玉姑娘也不会同意这样草率的安排的。

这件事情就此做罢,相信鸣玉姑娘会找到一个更出色的如意郎君的。

只要凌宗主答应我所提出的条件就好。

说到这儿,绝名偷偷用余光瞄了鸣玉一眼,见鸣玉正睁大双眼平静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来,正襟危坐。

我同意。

鸣玉语声轻幽地说道,可听在绝名耳中却不啻于炸响一个惊雷,他登时觉得头皮发麻,这个结果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鸣玉肯定会因为凌雄将自己当成政治谈判的筹码而心生不满,不会答应的,如果她死命抗拒,料想凌雄拿她也没办法,只能做罢。

可是如今,鸣玉她竟然答应下来了,这,这让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是欣赏她而已,从心底往外说,却并没有占有她的半点想法。

其实,以前那两场爱情,也如同两场遭遇战般,都是突如其来,是在他根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

如今却是正面战场,针锋相对,两军相遇,他泛起不知何去何从之感。

况且,这恐怕不能称之为爱情,不过是一场带有浓厚政治色彩的政治联姻罢了。

绝名转头望向鸣玉,直视着她的眼睛,想看透她倒底在想些什么。

鸣玉就那样清清爽爽地坐在那里,与对绝名对视,秋水般澄静的眼眸里不带有半点感情色彩,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七章 危机将至危机将至内气在体中缓缓运行,绝名试图感触鸣玉内心深处的情感,极力捕捉些他所希望得到的哪怕是一丝半缕的信息。

可是他失望了,鸣玉的心灵铜雀春深,重门紧锁,他什么都碰不到。

可是,他也更加肯定,鸣玉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这种所谓的没有任何感觉是最可怕的,它包括对某个人无爱也无恨,泛不起半点人类感情的情绪,甚至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只是石头、草木一样的事物罢了。

这与视万物为刍狗、拿众生做草芥的道法大境却并不一样。

后者是修心炼情,返朴归真之境;而前者,却是心已死,泪流干,人如行尸走肉罢了,又哪里是什么境界?可是,这种忧郁却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她所流露出的那种缱眷悲凉触动了绝名心底最柔软的那处地方,绝名蓦地一阵心疼,真想将她搂在怀里极尽安慰,温热那颗已经失去温度的心灵。

但绝名不能这样做,他忽然深切地感知到,这个女子不属于他,她的心早悬在了别人的身上,因为,在绝名深深注视她的同时,绝名忽然看到,有一个影子从她的眼眸中不禁意间一闪而过。

那个人,是谁呢?凌雄望着静静对视的两人,心里也是一阵惘然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策是对还是错,同时,他也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愧,突然间万念俱灭,一切争强斗狠的心思都瞬间远去,只想收回自己的诺言,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再不问世事。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即过罢了,他已经被世事的枷锁套牢,想要脱困而出,又是谈何容易?有时候,人是个怪物,欲望的沟壑永远无法填满,既使站在世界最高的峰颠,他也想跳起来,站在白云上,将九宵云外的世界握在手心里。

不自觉地,凌雄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心下掠过一阵悲哀,像是在嘲弄自己。

绝名轻轻摇头,坚定地说道,不,鸣玉姑娘,我并不适合你,不是你心里的那道影子,如果可以,你去找寻他吧!我衷心地祝你幸福。

未待鸣玉说话,他长身而起,做出了决定,凌宗主,我相信你今天所说的一切,如果日后事成,希望我们继续合作,还天下以太平,给万民以幸福。

至于刚才你所提鸣玉姑娘一事,不提也罢。

天色不早了,你们好好歇息吧。

我先告辞,明天再来与凌宗主商议反攻大计。

说罢,举步出门,再不回头,极为洒脱。

鸣玉的眼中忽然间出现了一丝迷乱,轻蹙秀眉,紧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温意,怔然间,竟似看得痴了。

凌雄看着绝名出门而去,良久之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富贵不淫,威武不屈,美色当前不动心,好,真是个好汉子。

凌雄轻声赞道,心底对绝名无端地生出了感激之情。

绝名拒绝鸣玉并非是驳了凌雄了面子,相反,却是给凌雄留足了面子,避免了他们父女有可能因此事反目的尴尬,同时,也是对凌雄极大的信任,这让凌雄如何不感激绝名?鸣玉,你认为他怎么样?房中再无外人,凌雄开始与女儿说起家常话。

鸣玉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怔怔地望着房门的方向出神,像是没有听到凌雄的语声。

凌雄是何等人物,焉能猜不到女儿的心思,他知道,素来心高气傲的女儿有些情动了,绝名的影子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心里,终身不可驱逐了。

他心里感到有些惊喜,又有些安慰。

鸣玉自幼丧母,是他这个父亲将她一手带大,虽然能给她荣华富贵的一切,可她依然寂寞。

身边的玩伴只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宇天极,她早就将一腔情思寄托在了这个似兄长又似情侣的青年人身上,只是,这种情感是爱情还是亲情,却连她自己也很模糊,无法分清这个界限。

分不清也罢了,世事有几人能够分得清呢?可恨的是,宇天极竟然是宇智博的儿子。

如果不是宇智博谋反做乱,恐怕两人现在早就结成百年之好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昔日情人旦夕之间成为陌路仇人,惹得女儿情泪长垂,愁郁暗结,日渐憔悴,让他心中也是难过不已。

一念及此,凌雄不禁暗叹真是造化弄人。

眼见女儿略略动心,凌雄喜悦间暗自下了个决定。

世事似浮云,转瞬即过,自己这一生中从未给过女儿什么真正的幸福,女儿渴求的一切他从来就未真正给予过她,这一次,他一定要不惜代价替女儿牢牢把幸福抓在手里。

鸣玉……凌雄再次轻声叫道。

啊,爹,什么事?鸣玉猛然间回过神儿来,嫩脸红霞飞掠,神色间有些不自然。

凌雄细心地观察着女儿的表情,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慈爱地微笑道,你看这个人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不明白爹在说什么。

鸣玉轻轻低下头,有些难堪,还有些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说的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凌雄哈哈一笑,故做神秘地看着自己女儿。

啊?我,不是很明白。

鸣玉头一次这样心慌且不知所措,像是心底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我是在说,这个绝名,倒底怎么样?凌雄依然不放弃,重新将刚才问话重复了一遍。

嗯,他,他挺好的,武功又高,还很和善……鸣玉在自己的父亲如炬目光下有些心虚,况且她本不是善于转折的女子,慌乱之下却是不自觉地将自己对绝名的看法说了出来。

只是,越说语声越小,心下突突乱跳,说到最后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啊?哈哈,我哪里是问你这个了,我是想问你,依你的感觉,这个人可不可信?能不能助我成事?你说的这些,哈……凌雄终于忍不住,摇头大笑,状极欢愉。

爹,你怎么这样……我……鸣玉连一段白生生的脖颈都羞了个通红,咬着嘴唇埋怨地说道。

不过,一阵微妙的情感轻轻袭来,让她神思摇曳,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看他确实是人中龙凤,天下少有。

最难得的是,他是个坦荡君子,不会为谋私利而陷他人于不利,并且,一腔赤诚,真情坦然,同时又不为俗名俗利所扰,达观淡泊,所做一切只为天下百姓苍生计。

这样的人,很难得啊。

凌雄正正神色,由衷地说道。

爹,你怎么这么肯定?说不定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他以后的霸业打基础呢。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平定天下之后称王称帝,踩在万民头上。

鸣玉赌气地说道。

刚才父亲骗她说出了心里话,正自一股埋怨没处发,索性悉数堆在了绝名身上。

绝名这是得罪了谁?枉自遭受了池鱼之灾。

不过,天下间的女子,越是聪明的,反而越容易陷进牛角尖里。

就比如,面对自己一个欣赏的男子,尽管心底赞叹不已,但人前人后总要说他几分不是,横坚鸡蛋里也要挑出几根骨头来。

但她越是这样,相反却越是证明了她已经情动,只会愈陷愈深,到最后无法自拔。

哦?真的是这样?我看未必,起码他比起宇智博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是强得多了。

凌雄继续紧逼。

爹,你别再说了。

鸣玉脸色一黯,显然心情又低落下来。

我心已死,再无他求。

她哀哀地说道。

显然宇天极与她一夜之间成为了生死对头,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让她一时间无法脱出身来从容面对。

唉。

凌雄一声长叹,再不多说。

屋外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秋雨缠绵而至,仿佛是伤心人的眼泪,串串滴落。

一层秋雨一层凉,无处得闻百花香。

随着树叶的飘零渐落,秋意渐深,冬天将至了。

秋雨接连下了一天一夜,将凌雄与绝名一行人也阻在了客栈中,动弹不得。

两人心中俱是焦急不已,眼下的情势已经十分紧迫,多在客栈耽搁一天,便多增加了一分危险。

况且,出来这些时日,消息有些闭塞,真不知辉阳方面倒底怎么样了,阳劫的二十万援军到没到。

绝名与凌雄两人商议之后做出了决定,不管明天天气如何,都必须起身前往裕城,击杀宇智博,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夺回属于凌雄的一切。

只是,我在算人,人亦算我,他们也在小心防备着宇智博杀个回马枪,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夜,几灯如豆,昏黄黯淡。

秋雨沙沙,如泣如诉,惹人相思。

这样的夜里,本应该三五好友围炉夜话,把酒临风,快意长谈。

大醉之后抵足而眠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或是,与亲密爱人相拥相抱,呢喃而语,尽诉衷肠。

总之,这样令人情愫萦然的夜里,不应该有血腥与杀戳。

可是,月阴月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多少事情是按照人们想像的轨迹按步就班的前行呢?都是幻想罢了。

铁一样的事实终究会击碎一切。

杀气,弥漫了整个客栈,一场蓄势已久的阴谋正在悄悄展开。

夜雨,软化了人的心思,也掩盖着临近的一切,包括刀的寒光与凌厉的眼神。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八章 雨夜刺杀黑夜中,远处的屋脊上,冷然站着三人,像是三个来自地狱里的幽灵。

冰冷的目光像万载玄冰,直直地笼罩前方亮灯的地方。

那是个独门独户的两重小院。

夜雨绵绵,如缕如丝,轻轻飘落。

落到了三人身周两尺处时却发生了异状,开始扭曲,然后像是沿着有形的物体外壁蜿蜒而下。

杀气,蒸腾而起,隔断了雨水原有的下坠路线,三个都是罕见的高手。

右边那人左袖腕空空荡荡,迎风浮摆,却像是少了只左手。

灯终于熄了,周围的灯火也依次渐渐灭去。

黑暗,无尽的黑暗。

秋雨也突然适时而止,像是害怕了,躲回天上去了。

下去吧,一个不留。

中间那人语声冷酷阴鸷,比他的目光还冰冷。

周围的两个黑衣人向身后轻轻挥手,蓦地,大批黑衣从周围冒出头来,纷纷向前面的小院潜去。

看人数,怕是有五百之众,呈圆月形将前面的那所宅院渐渐包围。

等等,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忽然举手,示意停下。

怎么了,主公?旁边一人压低嗓音问道。

有些不对。

嗯?发出疑问的黑衣人伏下身躯,静静观察。

怎么没人放哨?绝名和凌雄不会如此大意,没理由这么不加防备。

领先的黑衣人轻声说道,紧皱眉头,细细思索。

如果绝名在此,恐怕要大吓一惊,因为他的底子已经全盘落在敌人的掌握之中,再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绝名素来诡计多端,宇宗主必须防备。

那个没有左手的人充满怨毒的说道,看来早跟绝名交过手,对绝名极为熟悉。

去察察,看看有没有暗哨游岗,有就清除掉。

领先那人说道。

是。

最开始与他对答的那个黑衣人轻声传令下去,周围有人开始潜伏移动,在黑暗中查找可能出现的暗哨。

他们搜寻得很耐心,并且起步落脚轻似灵猫,个个都是高手。

一刻钟过去,带人搜寻暗哨的那个黑衣人回来了,主公,周围没有任何暗哨,看来这群人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罢了。

那个黑衣人语意里略带轻蔑地说道。

万事小心。

今日必须杀掉凌雄和绝名,万一再次让他们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轻声说道。

是,主公。

负责搜寻暗哨的那个黑衣人神色一正,肃穆地答道。

准备发动攻击。

领头的黑衣人冷厉地下达了命令。

宇宗主,我感觉,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劲。

那个缺了左手的人凝视着前面的小院说道,语气里似乎透着一丝胆寒。

呵呵,冷大当家的是不是害怕了?绝名小贼不过浪得虚名,徒然仗着刀利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你莫不是成了惊弓之鸟了?言语里透着几丝不屑,眼神露出嘲弄之意。

缺了左手的人暗暗低下头去,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也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他想了想,还是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宇宗主,绝名素来诡计多端,咱们不得不防。

黑衣人冷笑出口,目前形势,好像应该是他们防我们,而不是我们防他们。

语气里在透着一股子霸气的同时,也显示出了某种得势后的骄横。

你要是害怕了,你留在后面,随我们掩杀过去就成了。

宇宗主又是一声冷笑,显然是对他的胆小极度不满。

缺了左手的人一咬牙,狠声说道,绝名和佟旧女与我不共戴天,请宇宗主允许我打头阵亲手杀掉他们两个狗男女。

语气里的怨毒让人胆寒。

他也是豁出去了,情知这个时候是自己表现的绝佳时机,前面有再大的危险也绝不能临阵退缩,是以咬牙说道。

好,我就答应你,由你带人去缠住那个小贼和他的手下,待我杀掉凌雄后,再帮你干掉他们。

领头的黑衣人见自己的权威生出了效果,心下不禁有些自得,这些年来,他都屈居人下,现在终于尝到了大权在握、颐指气使的甜头。

满意地一笑,一挥手,五百人分做四批,分不同方位向前方潜去。

一组人由缺了左手的人带领潜往绝名的驻地,其他两组分别将绝名的寒铁卫及佟旧女的部下的驻地包围起来。

他自己则带领五十名精锐,向凌雄所在的小院急速移动。

虽然凌雄已经受了重伤,可他毕竟是一代高手,况且还有鸣玉相助,宇宗主依然很谨慎。

几组人各自进入了指定的伏击场所,瞄准各自目标,攻击马上就要开始。

放箭。

领头的黑衣人一声轻喝,五百人同时手持强弓向自己的目标疾发箭矢。

第一轮是火箭,目的不仅在于攻敌,更是为了扰乱人心,引发火势。

只要火光一起,敌人必然惊惶失措,在火光中现出身形,敌在明我在暗,第二轮箭雨才是致命的杀手。

然后更可怕的后续攻击会接踵而至,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战略偷袭真是完美无暇,只是,手段过于残忍了些,丝毫不考虑大火燃起会殃及周围无辜百姓以及店中其他人。

一道道火线穿空而掠,纵横交错成恐怖的美丽,并成一张巨大的火网,迅急无比地向着一座座小屋疾落而下。

火箭穿过长窗,准确地落向了每一间被攻击的屋内,烧着了被褥床幔。

瞬间,熊熊火光遮天而起,浓烟滚滚,声势端的吓人。

被刚才的夜雨打湿的一切被烧得毕剥作响。

第二轮长箭早已经搭在弓弦上,狼牙闪亮,只待射向屋内惊惶起身的每一条身影。

纵然他们武功高绝,在密集箭雨的攒射下怕也是难逃一死。

可是,并没有出现预期中的效果,火光虽起,可远远望去,屋内只有烈火在肆虐,却哪里有半个人影?正自疑惑间,危机已至。

一群同样穿着黑衣的杀神由后方无声无息地潜杀上来,十人一组,刀矛并举,手下绝情,只能用一个狠字来形容。

每一道青虹乍现,便有鲜血飞溅,惨嚎声不绝于耳,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影在后方出现,将他们反向包围。

甫一接触,宇宗主手下的黑衣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立即折损了三分之一。

杀来的另一群黑衣人战术素养高得惊人,身手更是矫健异常,尤其擅长合击剿杀之术,宇宗主的人哪经得起他们如此惨烈的切割,只两个冲错,便压不阵脚,人体纷纷从屋顶跌落,溃败之势已经很明显了。

自恃无敌的宇宗主不屑于用弓箭进行远程攻击,此刻他正带着五十名精锐跳落天井,准备破门而入,亲手击杀凌雄。

正要冲进屋内之时,忽然发现身后异变,有大批高手将自己人反向包围了,并且己方已经支撑不住。

他不愧为豪雄人物,一惊之下,重又恢复镇定,狠狠一咬牙,并不理会身后异变,继续加快速度向屋内冲去。

此行的主要目标是凌雄,只要在大批高手来援前杀掉他,就是大功告成了。

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认了。

不过,他心机老到,城腑极深,冲至门前时脚步忽然顿了一顿,几个手下为了争功,早扑了过去。

砰、砰,长窗被破,房门大开,五个手下早悍勇无畏地冲了进去。

一道乍眼的青虹亮起,急速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然后,便有血光冲起,转瞬即灭。

屋内重归宁静,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后续的高手正待冲上,宇宗主手一伸,及时制止,他知道自己此次偷袭已经彻底失败了,敌人准备得很充分,他再没有任何机会。

撤,他当机立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犹豫,在关键时刻显示了过人的决绝果敢。

你走得了吗?一声大喝,一个红袍大汉从屋顶跃起,如飞天将军般从天而降,凌空下击,砰的一声已经击飞了一个意欲阻拦的高手,甫一落地,又再弹起,如苍鹰捕兔般向宇宗主扑来,其悍勇之势,无人能挡。

来人正是凌雄。

屋内,一声长笑,青虹再现,一个白衣青年男子也已由长窗电射而去,长刀直指凌宗主。

却不是绝名又是谁?杀意瞬间盈满整个小院,甚至将功力逊于三人的一众高手登时逼退开三丈之外,根本不能加入战团。

凌宗主面对这两大高手聚力一击,却是夷然不惧,冷笑一声,左手以单掌对双掌,排空迎击,掌影漫天飞舞,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右手以刀对刀,银芒大放,化做一幕光幕向青虹绞去。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气暴声响起,单掌对双掌已经接实,掌劲暴吐之下,凌雄在空中远远抛了开去,宇宗主也是须发皆扬,咔勒勒几声脆响,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双足陷入地下近达一尺。

足见这硬对硬的一击是如何的惊人。

这边,宇宗主右手中的刀也是毫不含糊,迎空劈斩,硬挡硬格,根本不畏惧绝名的古慈刀,看来也是神物。

银辉清虹交接在一起,只一息间便做了数十下撞击,由于速度太快,金铁交击声连成一片,听在耳中好像只有一声而已。

宇宗主由左至右再划一刀,刀尖刚至绝名胸前,忽然将刀锋横推了出去,变招之快之疾,令人乍舌。

本来主攻的绝名被受这一变招影响,只能暂取守势,古慈刀刀锋竖起,也是同样疾推而出。

远处凌雄落地之后重又赶来,却被宇宗主手下的一众精锐缠住,暂时不能脱身来帮绝名。

却见宇宗主挥出神妙的一刀,未及刀势用老,忽然收势,腾身而起,口中笑道,绝名不过如此,裕城再见时,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竟然抛下一众手下,飞身向黑暗中隐退,只晃得几晃,便不见了人影。

武功之高,心思之狠,怕是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他。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零九章 鸣玉失踪绝名知道拦不住他,看他身形已逝,自己连擎出六合弓射杀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收刀而立,亦是一声长笑,好,宇智博,我必去裕城会你,到时再见。

言罢,人化狂龙,撞入宇宗主带来的一众精锐当中,与凌雄一起切瓜砍菜般杀了起来。

凌雄见自己的大敌宇智博已经逃走,近在咫尺却无法复仇,一腔怒气无从发泄,简直要咬碎了牙根,双掌一错,将怨恨都发在宇智博带来的精锐身上。

只见人影飞跌,不住抛开去,全都被他强悍的掌力震飞震死,最初与他纠缠的十几个高手早已经死伤殆尽,谁也困不住他了。

凌雄越杀越见了狠性,反正这些人都是宇智博的手下,对宇智博忠心无比,即使号令他们投降他们也不会屈服,况且,人人都知道他凌雄的手段,谁敢背叛他,纵然投降也没什么好下场,还不如就与他拼了。

一时间,人人都激起了凶性,血红着眼睛向凌雄与绝名杀到,如果真要侥幸杀了他们并且全身而退,那是最好的结果,即使杀不了他们战死当场也好过被凌雄擒下受尽百般折辱而死去。

只听喊杀声震天而起,熊熊的火光映出了一场规模虽小却惨烈无匹的杀戳。

小院中凌雄的住处已经接近尾声。

五十几名高手根本禁不起绝名与凌雄这两大高手的联袂合击,只剩下十几个人负隅顽抗,其他人早就魂归天国了。

死去的人谁也怨不着,只怨他们自己没有眼光,跟错了主子谋反叛乱,做了政治权力争夺中的牺牲品。

缺了左手的那个黑衣人也早已经陷入了重围。

他正虎视眈眈地望着绝名与佟旧女的住处火光升起,准备发令进行下一轮箭矢袭击,哪料到身后异变突生,无数人影自身后掩杀上来,将他们包围。

双目中凶光闪动,他右手一伸,一柄铁扇滑出袖中,啪的一声展了开来,带领一众黑衣进行反击。

原来却是昔日算计佟旧女却被绝名算计并斩去左手,后来侥幸逃脱的流寇头子冷无春。

他竟然逃到东南来投奔了宇智博,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正待向离得最近的两个寒铁卫扑去,忽听背后一声娇笑,原来是冷大当家的,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成了宇智博的走狗了?话到,枪到,悍烈无比的枪气扑天盖地卷来,枪势左右一突,两个冷元春的手下早就胸前溅血打着旋跌了出去,接着枪势蓦地狂猛展开,将冷无春卷在其中。

冷无春大吼一声,好贱人,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言罢,铁扇展开,扑起一股冷气,迎向佟旧女的卷云枪。

两人在高低不平的屋脊上如履平地,纵跃如飞,战在一起。

冷无春虽然失了左手并且伤势刚好不久,但他底子深厚,兼且对佟旧女恨之入骨,一腔恨绪终于得到了机会全面发泄,与佟旧女堪堪战在一起,倒也不落下风。

两人打得激烈无比,屋瓦纷飞,没人能够加入他们中间,真是至死方休之势。

巴根、扎哈、悟真道人各领一个小队,已经完成了全面包围,正在将那些垂死挣扎的敌人一一剿杀。

战阵之上,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犯罪,他们深谙此理,因此纵心下不忍也不得不痛下杀手,将这些不肯投降的敌人全部干掉,以免他们得机反噬。

强风与红绫则率领由佟旧女的女子卫队及寒铁高手组成的小队从另一个包抄而至,截杀而至,专门捕获那些漏网之鱼。

激战中,红绫双刀飞舞,玉颊生威,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在战阵中竟然成了夺命的杀手,双刀交错联击之下,几个意图从他们这个方向逃脱的黑衣人全都溅血刀下,含冤而死。

强风在她身边游走微笑给她掠阵,任她大发雌威,心底喜欢不已。

蓦地,一声锐啸响起,电光激射而至,一个黑影忽然从暗处扑到,剑指红绫双脚,紧接着疾挑而上,出手阴险毒辣之极。

红绫正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双刀已经劈出去,眼看两个黑衣人即将招架不住,哪想到危机从脚下升起,一时间心底一寒,暗叫道完了。

在旁掠阵的强风在解决掉一个黑衣人后,眼角余光已经发现红绫危机已至。

可是,相隔两丈,救治不及,急怒攻心之下,一声虎吼,寒铁刀化做流光脱手飞出,同时身形暴形起,一拳排空而至,向那个黑衣人击去。

却听那个黑衣人轻笑一声,剑势再变,竟然绕过了寒铁刀的锋芒,人剑合一,竟然加速向强风冲来,其势之急如怒雷惊电,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人端的阴险,并没有从全是精锐的巴根等几方面突围,而是选择了实力较弱的强风与红绫方面,黑夜且在混乱之中,能够如此冷静地审时夺势,寻求突围的最佳角度,并且运用巧妙的战术最大限度地打击敌人,这个黑衣人绝对不简单。

强风反应本是极为迅速,脱手甩出寒铁刀,以图围魏救赵,然后一拳击出,想阻止这个黑衣人的后续进攻。

只是人家早就在成竹在胸,他才是真正的目标。

以有心算无心,强风难免棋差一招,这也招至了他的险情。

以拳对剑,劲气接实,一声暴响,强风仓促间运功不足,被敌人震退了两步,再想反击时,已经晚了,未等他稳住阵脚,黑衣人的长剑一抖,已化做三道电芒,交叉而至,强风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落在下风,虎吼连连,步步后退,嘶的一声轻响,左臂之上早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长流,只几息便染红了衣袖。

这一伤,不仅挫了强风的锐气,更让他后继无力,纵跃失灵,难以发挥全部战力。

红绫见强风受了重伤,悲鸣一声,早奋不顾身地扑来,却被黑衣人几剑下去轻松杀退。

侧面的寒铁卫见强风受伤,红绫遇险,心中大惊,俱都放弃了自己的任务,纷纷扑来,意图救下两人。

无形中,完美无缺的阵型已经乱了套,终于现出了漏洞。

黑衣人一声长笑,再出四剑,逼退了强风及一众寒铁高手,喊了声走,带着身后几十个已经冲出内层包围圈的黑衣人疾掠如风,杀开一道缺口,突围而去。

强风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双目都要瞪出血来,无奈重伤之下有心无力,实在没办法率众进行追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容离去了。

冷无春与佟旧女一战也即将结束,原因是柔柯的加入。

柔柯武功更比佟旧女高上一分,两大高手珠联璧合,冷无春却是无福消受。

尤其是媚女柔柯,虽然她化妆成了一个黄脸婆,扮相极为难看,可一双眸子依然勾魂摄魄,让人看上一眼便不想再移开去。

冷无春见多识广,知道这鬼女子会媚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是一味闷头做困兽斗。

可柔柯手底下也不是吃素的,取自凤天香的堆雪剑飘出漫天飞雪,与佟旧女那惨烈的枪势一柔一刚,揉合起来却是威力无穷,杀得冷无春汗流浃背,寒气由心底渐渐升起。

眼见己方大势已去,倚做靠山的宇智博已经背信弃义地逃走,其他人更是死的死逃的逃,巴根等一众寒铁卫正忙着救火,收拾残局。

绝名与凌雄早就将小院中的黑衣人击杀殆尽,现在站在远观望这边战局,并不时指指点点的进行议论。

再攻出两扇,将功力提至极限,冷无春狂嘶一声,那柄铁扇蓦地分崩离析,根根扇骨散做十几道乌影,向场中二女漫射过去,趁着二女猝不及防之下手忙脚乱地抵挡扇骨之际,冷无春身形飞掠,纵过两重屋脊,眼见就将没入黑暗之中逃出生天。

这是他最后逃命的法宝了。

冷无春正自心中大喜,庆幸自己终于要从地狱中逃了出来时,忽然感觉一道寒意从背脊透过前胸直冲出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了个跟头。

紧接着,寒意渐渐扩大,他清楚地看到一逢鲜血正自胸前标出,不可遏制地喷溅出来。

一只长箭,贯入前方屋瓦之中。

这时,箭啸声才传入了他的耳中。

啊,他一声惊天惨嘶,倒了下来,平原地区的最后一个流寇头子,终于授首伏诛,死在绝名的六合神弓之下。

远处的凌雄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向绝名道,这是什么弓?这么厉害?这一箭就是放在白天,也绝难让人躲过,真是神物啊!凌雄由衷赞道。

绝名微微一笑,颇为自豪地说道,此弓名为六合,霸道绝伦,是强风赠给我的,用于冲杀战阵当真是再厉害不过的武器了。

哈哈哈哈,宇智博在你的奇谋妙计下铩羽而归,这时候正伸着舌头舔伤口呢。

他哪里会想到自己最得意的飞云卫被你的寒铁卫杀了个落花流水,几乎损失殆尽,哈哈,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将来到了裕城,这把弓就借我用一用,让他再尝尝六合神弓的厉害。

凌雄大笑道,显然是取得一场小胜之中,胸中闷气稍解,满心欢畅。

好,到了裕城与宇智博生死一决之时,我必将此弓借你射杀他。

绝名微笑答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鸣玉,拿酒来,我与你未来的夫君喝上两口,庆庆功。

凌雄大笑,向身后道。

鸣玉,鸣玉……干喊不至,没人答应,凌雄心下忽然生出不安的感觉。

再喊几声,依旧没人应他,凌雄心底开始阵阵发寒,一种冷彻心扉可怕感觉升了上来。

凌宗主别急,或许鸣玉姑娘现在正在哪处帮着寒铁卫收拾残局,扑火救人呢。

绝名心下也有些莫名的慌乱,他知道鸣玉对父亲最是关怀,向来不离其左右,此时战局已经结束,她应该离开佟旧女的女子卫队到这边来看看他的父亲究竟怎样了。

可是,她为什么还未来?究竟到哪里去了?此时,裕城的卫兵们已经闻讯赶来,早就布置好了,将这里团团围住。

只听一声大喝,屋顶上的那些贼人,你们听着,乖乖下来束手就擒,否则,我便命人放箭,一个不留。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章 齐城守将说话这人语声雄浑,中气充沛,声震屋宇,显然也同样是个高手。

绝名低声向凌雄问道,这人是谁?功夫不弱。

凌雄亦是低声回答道,他是我守卫齐城的大将,叫边朝旭,为人耿直,有勇有谋,亦是宇智博极力争取的对象。

哦,由此看来,他并没投靠宇智博。

绝名边说边做个手势,让自己的人别轻举妄动,免得引起箭矢攒射造成重大伤亡,然后环顾四周观察形势。

只见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影影绰绰间怕是最少有五千士兵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边朝旭果然是良才佳将。

一边指挥部分士兵与百姓全力扑灭周围漫延的火势,一边不住调集人手将方圆五里之内全部戒严,纵然是深夜,绝名他们要想硬冲出去恐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绝名皱眉道,眼下这种情况,如何是好?之前你迫于形势无法现身,现在怕是你不现身也不行了?凌雄心底暗叹一声,他和绝名千算万算,就是忘记了除了宇智博之外还有齐城的守军这一支本该算计在内的力量。

他现在的处境确如绝名所说,如果想从目前这种尴尬的困境中脱身而出,如果不现身是势不可能了。

不过,就算他报了自己的名号恐怕也是后果难料,目前除了绝名之外,他谁都不可能再相信了,就连眼前这个昔日里最值得信赖的亲信对他来说,在未得到真正的确认之前照样是敌我难辨,不得不防。

连想想凌雄都觉得头大。

房上那些贼子,你们烧毁民房,聚众持械,杀伤人命,还不束手就擒?现在在十数之内给你们一个投降的机会,如若不然,全都乱箭射死,一个不留。

灯笼火把将这黑暗俱都驱去,使黑夜亮如白昼。

循声望去,绝名终于看清了边朝旭的模样。

这是个雄壮如山的汉子,年约四十许,极为英武,眉宇间正气凛然,一看就是个宁死不屈、忠心耿耿的好汉子,并且,眼睛里放出智慧的光芒,正镇定自若的望向黑暗之中绝名他们藏身的那片屋顶。

丝毫没有半点胜利在握在骄横之气和洋洋自得之意,反是皱眉深思,显然是猜不透屋顶这群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这边,凌雄的心里却是有些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下去相认这个敌我难辨的昔日手下。

如果下去亮出自己的身份,在边朝旭没有叛变的情况下,这次危机当然轻松可解,但是,宇智博谋权篡位的消息便会不径而走,大肆传开,无形中便是逼着宇智博起兵造反了,到时候,一场内战势不可免,这点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业全都将在内战中耗个一干二净,齐齐化为乌有。

并且,边朝旭如果叛变,自己就这样下去不啻于自投罗网,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是,面对这样的窘境,他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眼看十息时间将尽,下面的战士俱已搭弓上箭,明亮火光的映照下,无数狼牙闪烁着道道精芒,看上去极为恐怖,铺天盖地的箭雨马上就将全面落下,如果凌雄再不做出决定,恐怕这三百多条人命将有大半搭在这里了。

情势煎熬,再加上失女之痛,使凌雄心中大乱,一咬牙,便待挺身而出,亮出身份,豁出去了。

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掌按上了他的肩头。

凌宗主,不如我下去会会他吧。

绝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可是……凌雄知道边朝旭有勇有谋,且行事果断决然,从不拖泥带水,绝对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一旦绝名哪句话说得不对,立马便会招至雷霆攻击,到时绝名难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险境。

没时间了。

我先下去试试,如果实在不成,你再亮出身份也不迟。

绝名急急说道。

说罢,长身而起,朗朗一声长笑,从屋宇的黑暗处现身来。

刹那间,屋下千百道眼光全都集中在了绝名的身上,紧扣弦上的利箭也都以他为目标纷纷向他瞄准,看来边朝旭果然名不虚传,训练战士法度严谨,手下的士兵均是训练有素,过人之极。

边将军请稍安勿躁,可否容我近前一谈。

绝名镇定自若,从容说道,语态从容,亲切随和,令人好感倍生。

十息已到,军令如山,旁边的传令官望着边朝旭,等待他传来命令。

边朝旭皱眉看着昂然挺拔的绝名,向后一摆手,暂时终止了即将发动的箭攻,扬声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是边朝旭?藏身屋上且大兴杀戳,所为何事?立即给我一一道来。

如有一句不实,休怪我箭下无情。

边将军威震东南,大名谁人不知,我王义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药材商人,但走南闯北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今次初来贵地,未来得及拜访边将军,还望恕罪。

绝名含笑说道,在拖延时间的同时,脑海里高速疾转,思索着对策。

少跟我避重就轻的打哈哈拍马屁,说,为什么藏身屋顶大兴杀戳,而且焚毁如此众多的民房?边朝旭丝毫不为所动,凛然说道。

这个,边将军,说实在话,我其实也是有苦难言。

我们初来贵宝地,原指望靠卖些药材发点小财,养家糊口,却不知道招惹了这里的哪路神仙,半夜对我们进行抢劫,这些民房也都是他们用火箭烧毁的。

幸好我们这帮子人走南闯北都会些防身功夫,侥天之幸抵挡住了这帮贼人,再加上边将军率兵及时赶到,吓退了他们,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说到这里,我们还要感谢边将军哩,如果不是您带兵及时赶到,说不定我们这帮药材商人只能到地下去做生意了。

说罢,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感激地望着边朝旭。

绝名的话里有真有假,不过搀水过多了些,并且将结果全都倒过来说,听得躲在后面黑暗中佟旧女与柔珂掩口低声娇笑,心道这个绝名平日里看起来儒雅坦荡,实实在在的一个磊落君子,怎么这会儿子倒是满嘴谎话,不招人信呢?边朝旭皱眉不语,略略思索了一下,命人唤过管理市场的小吏及客栈老板,低声询问了一番,籍此确定绝名的身份。

未已,两条粗重的浓眉渐渐松了开来,仰头望向绝名,哦,如此说来,你真是药材商人,看来你所言非虚。

也罢,你们下来吧。

将兵器一一缴上,接受发落。

待全盘核对查实后我自会秉公处理,将你们放行。

边朝旭脸色缓和下来,扬声说道。

绝名心中大喜,真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四邻不靠几乎连鬼都不信的谎话竟然骗过了边朝旭,欣喜之下连忙打了几个手势,让一众寒铁卫现出身形,凌雄也低头隐身在众人之中,就待向下跳落。

忽地,边朝旭目光一寒,手一举,并未下弦的万千狼牙重新又举起,瞄向众人。

这下屋上的人一个不落,全都落在了箭矢的射程之内,稍有异动,便是万箭穿心的惨相。

边朝旭并未相信绝名的谎名,相反,却以牙还牙利用绝名急于脱身的心理诱出了所有人,骗过了包括绝名在内的所有的人,务求使这帮敌我难辨的所谓药材商人一个不漏,全盘拿下,真是好心机,好智谋。

这也是绝名身处逆境应变不及使然,否则,绝名也没有如此愚蠢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

不过,越是危难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应变本领及智慧。

虽然心中暗呼要糟,绝名依然处变不惊,沉声问道。

哼哼,边将军这又是何道理?都传说东南十城在凌雄凌宗主的治理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一切都井井有条,可是今日一见却知全为妄言。

先有强盗明火持杖大肆抢劫,而后守城将士百般刁难,不肯放过我们这些无辜商旅,竟然还变本加厉刀箭相向,以期袒护抢劫贼人。

哈哈,东南十城,不过如此,真是让人齿冷。

绝名毫不示弱,迎向边朝旭闪着厉芒的目光。

他在有意无意间抬出了凌雄这块金字招牌,也是意图试探,看看边朝旭的反应究竟如何,并依此思虑下步计划,力求险中求胜。

边朝旭一听见绝名竟然放言诋毁凌雄,头上青筋顿时蹦起老高。

他可是陪着凌雄腥风血雨杀出来的元老级人物,平素里对凌雄最是忠心,哪容得一个外人对凌雄如此说三道四。

心火狂升,怒声喝道,无知小儿,你懂得什么?我家宗主岂是你这小辈随便侮辱的,如此你再放狂言,叫你立毙箭下。

你们这班人个个身着黑衣,且衣衫整齐,哪里是被偷袭的样子?我看倒是你们想对百姓进行抢劫攻击,或是图谋不轨。

满口谎话还敢大言不惭,立即乖乖就范,否则让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手一挥,只听弓弦拉紧之声不绝于耳,手再落时,屋顶众人将无一幸免。

这一次,边朝旭可是动了真火,绝名如果一个应对不好,瞬间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到时想让凌雄现身说话都不可能了。

情势顿时危急起来,一触即发。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困脱围绝名不怒反喜,转头与侧后方的凌雄对望了一眼,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

真没想到,原来边将军对凌宗主居然如此忠心,倒是难得……绝名边说边向前挪动着脚步。

你少废话,马上投降,或可饶你们一死。

边朝旭狠声说道。

绝名微笑着,继续不动声色的接近,已经到了距离边朝旭不足十丈的屋檐之上,而凌雄也亦步亦趋隐在他身后向前挪动着脚步。

边将军,刚才所言句句是实,但我们确实有难言之隐,不便说出,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近距离的面谈?绝名说道,在说话中掩护着凌雄一分一毫地拉近与边朝旭的距离。

没什么好说的,就冲你这黄口小子言语中辱及我家主公便该死一万次,你……边朝旭忽然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顿住语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神色间又是古怪,又是错愕,仿佛遇见了这世间最难以理解的事情。

一时间周围静寂下来,只能听见松油火把在燃烧中滋滋作响的声音。

边朝旭脸色逐渐凝重肃穆起来,眼神里不知不觉中笼上一层即是尊敬又是担忧的神色,细看之下,可以看见他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不过,动作轻微之极,尤其在火光不稳定的黑暗中,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只听得耳中有人以束气凝音的高深功夫传过话来,朝旭,我是凌雄,你要相信我。

小昊还好吗?现在你别说话,只管听,或是摇头或是点头来回应我。

边朝旭心头巨震,如万斤大锤狠狠砸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凌雄竟然隐身在这帮贼人后面,并且出声发话。

他心下将信将疑,有心怀疑是绝名他们急于脱困使出的诈计,可是,事实上却又不由得他不信,因为凌雄说出了小昊的名字。

小昊是他儿子的乳名,是凌雄亲自起的,这么多年来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以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即使这人不是凌雄,恐怕也是与自己关系极为近密的人。

于是他便凝神听了下去。

越听,越是心惊。

凌雄问道,朝旭,最近你有没有见过宇智博?他轻轻摇头。

凌雄继续传音说道,那很好。

不过,我要告诉你,他叛变了。

几个月前他在裕城突然发难,意图篡位,我在他突袭重伤之下侥幸逃脱,辗转来到此地。

宇智博跟踪而至,两度追杀,是你眼前这群人救了我。

现在,我要你撤兵而去,务必不要让人生疑。

你能做到吗?听到此处,边朝旭已经信了八分。

将心一横,就算此人不是凌雄又能怎样?到时如果发现这又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再戳破了他将他抓起来也不迟。

想到此处,再度轻轻点头,便欲撤兵而去。

只是,刚才因为愤怒已经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如果就这么平白撤托儿出来难免惹人生疑。

况且,凌雄如此隐起行迹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必须有个合理且充分的理由来下这个台阶。

可是,急切之间这个理由却不是十分好找,一时间他心下有些踌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边将军,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歹人。

只不过刚才强盗夜劫,出于无奈才进行自卫的。

适才在下也只是一时气盛,言语中略有冲撞,还望海涵。

你看,不如这样,我认倒霉,强盗造成损失由我来全部赔付,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伤药赠给边将军,全当做是我王义路过齐城的拜山之礼,还请边将军给个面子,笑纳下来。

绝名笑吟吟地说道,给了边朝旭一个大台阶。

边朝旭心中喜悦,暗赞这年轻男子脑瓜真是来得快,当下装模做样的冷哼一声,说道,哼哼,算你识相。

年轻人,记住了,行走江湖最好别年轻气盛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妄加评论,否则会有你的苦头吃。

到时候,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次,念在你还算机灵的份儿上就暂且饶过你吧。

边朝旭就坡下驴,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虽然转得有些牵强,不过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说罢,转过身来传出命令,宣传全城戒严,缉拿深夜入室抢劫的一帮强盗。

火光攒动,人影幢幢,一刻之后,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千士兵有序散去,各自归队,全城警戒,缉拿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的所谓强盗。

在屋顶上的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暗道好悬,就差那么一点便要无可奈何地与自己人干起来了。

如果真干起来,那才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佟旧女带着大家赶紧清点人数。

由于战术得当加之攻其不备,只有五个佟旧女带来的部下由于身手较弱被对方高手毙杀于当场,寒铁卫再迎大捷,未损一人。

只是,除了四十几个身手尤为高明的卫士外,其他人无不是挂彩,由此可见宇智博的飞云卫也不是闹着玩的。

绝名等人长吁口气,见齐城的守军有序散去,赔偿了店主一大笔钱之后重新找地方安顿下来,忙活了一大气,眼看天边泛白,才总数全盘安排停当。

这样算下来,几天来卖药挣的钱不仅全搭了进去,并且还得自掏腰包进行赔偿,气得柔柯与佟旧女直叫晦气,大骂宇智博阴损到家了,竟然不顾百姓死活烧起房子来,害得她们损失惨重。

强风的伤势有些触目惊心,左臂外侧肌肉被一剑贯穿,下手人既毒且辣。

所幸并未伤及筋骨,对于强风这样的高手来说,倒没什么大碍,预计十几天就能痊愈。

绝名仔细查看并给强风亲自包扎伤口,强风不出一声,眼睛里射出强烈的仇恨光芒来。

他娘的,没想到宇智博的手下竟然有这么强横的高手,连强风都伤在了他的手下。

改天我一定会会他,为强风兄弟报这个仇。

扎哈愤愤地说道。

这个仇我谁都不会假手,他日裕城再见,我必杀他以报此仇。

强风脸色恢复平淡,可是语气里的坚决让人心寒。

绝名知道,自己的这个手下天性高傲,性子极烈,此次首尝败绩自是感觉羞于见人,如果不让他亲手诛杀此人,恐怕他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这人倒底是谁?如此厉害!能够伤得了强风,我看他的身手尤在几大流寇之上,怕是与巴根相较也是不遑多让。

绝名抬头向凌雄问道。

凌雄却并未出声,眼神有些呆滞,负在站在窗前向裕城方向遥望。

绝名知道他心里牵挂女儿鸣玉的安危,心里也不禁有些难过。

父女情深,并且这么时间以来,是鸣玉一直陪在凌雄的身边与他共渡危难,而今情势稍微好转的情况下,鸣玉却被宇智博所擒,这对凌雄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又怎能不让他心里烦乱不堪。

凌宗主……绝名刚想轻声说些什么,凌雄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说话,仰天长呼口气,稳定了一下心境,虎目重新焕出食肉者的神采,显示他已经压下了心中的烦恶,抛开了让自己思维混乱的关切情绪,开始恢复到一个领袖的正常状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刺伤强风的那个人便是云常,他是宇智博最得力的助手,与程思、刘裕、段无极、裴浩然并称为宇氏五虎,也只有他能伤得了强风。

凌雄不陈不徐地说道。

宇氏五虎?佟旧女抬头问道。

是,宇智博有五个武功智谋都极为出色的手下,其中云常为五虎之冠,从这次攻击来看,五虎中只来了云常一个人,其他四虎俱都驻守裕城并未跟来。

如果五虎齐至,我们今天的伤亡怕是不止这个数了。

凌雄苦笑一声答道。

众人均是心中暗惊,心道这个宇智博果然了不起,蓄锐养精,手下能人异士端的是不少。

也不知鸣玉现在怎样了。

凌雄不期然长叹一声,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英雄迟暮的老态。

凌宗主不必担忧,我想宇智博擒去了鸣玉主要也是为了要挟你,对我们起到一个钳制的作用,暂时看来,鸣玉不会受到伤害。

绝名安慰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

凌雄再叹口气说道,旋即眼睛里杀气隐隐浮现,如果我的鸣玉少了一根头发,我发誓,纵然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宇智博挫骨扬灰,纵然付出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凌雄咬牙说道,指节捏得格格作响,关节处已经有些泛白。

只是奇怪的是,我们的攻击阵型没有太大的漏洞,鸣玉一直跟在旧女与柔珂的队伍中,按理,不应该轻松被人擒走。

况且,鸣玉武功也是极高,就她所身处的队伍而言,仅在柔珂与旧女之下,怎地毫无声息的就被俘了呢?绝名略有所思地说道。

鸣玉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直到我们与冷无春交手,才不见了她的踪影。

当时还有许多女卫在她身边,如果谁能这么无声无息地将她擒下,那可真是高手了。

佟旧女与柔珂对望一眼,缓缓地说道,语气也充满了疑惑。

凌雄也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这其中的不妥之处。

元帅,齐城守将边朝旭秘密来访,请求见凌宗主一面。

有人来报。

凌雄与绝名同时抬起头来,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一震。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兵分两路房门一声轻响,一身黑衣、并未带任何下属的边朝旭侧身闪进,看来此人行事端的是十分谨慎。

属下参见主公。

,边朝旭激动地向着大马金刀坐在椅上的凌雄迎头便拜。

你起来吧。

凌雄踞傲地说道,大手一挥,让边朝旭起身回话。

不知主公为何秘密来此?倒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边朝旭心里的问号太多了,一时间真不知道先问哪一个,索性提个宏观性极强的问题,期待凌雄的回答。

你先坐下吧。

有没有人跟踪你?凌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属下知道主公隐起行迹必有深意,所以未带一个随从,绕城走了一圈之后方才来此。

即使有人暗中跟踪,此时也早已甩掉了。

边朝旭自信地回答道。

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未让他丧失高度的警觉,暂时和平的年代里能够做到如此程度的居安思危,这人也确实不凡了。

嗯,这就好,你做得不错。

你身边有没有宇智博的亲信安插进来监视你的行动?凌雄浓眉展开,谨慎地问道,看来他已经相信了这个机警的手下。

这倒没有,全体守卫齐城的将士都是主公座下的不二之臣,这点我可以保证。

边旭旭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沉下声来回答道。

唉。

朝旭!凌雄一声长叹,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一点不落的说给边朝旭听,边朝旭愈听愈是心惊,听到后来,气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破口大骂起宇智博来,恨不得立即尽起齐城的五万精兵杀奔裕城,宰了宇智博。

凌雄刻意隐起行迹的目的就是想避免内战的全面爆发,将这一场危机消灭于无形之中,他当然不会同意边旭旭的这种想法。

当边朝旭愤然坐下,气得胸口起伏难平却又无计可施之际,凌雄面对这个值得信赖的手下也道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那就是,倚仗绝名及其一众寒铁卫秘密杀入裕城,宰掉宇智博,清除其余党,以最微小的代价将一场战祸消弥于无形。

听到这里,边朝旭已经是悚然心惊了。

天,裕城及周边三大城已经被宇智博操纵于股掌之中,主公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怎么还要自陷危境?这样冒险,我不同意。

关心之切,边朝旭语气有些不恭起来。

不过,越是这样,也越显示了他的忠心和可信,更让让久未体会过下属关切的凌雄心中掠过一阵暖流。

没关系,此次我们有绝名大元帅的相助,定能成事。

凌雄含笑说道,正式向边朝旭推出绝名,绝名大元帅终于在此刻闪亮登场。

绝名大元帅?你,你就是怒沧军的最高领袖绝名?边朝旭意似不信,睁大眼睛向绝名望去。

在他的印象里,无论如何绝名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最少也应该是个威风八面、悍气逼人的粗豪大汉。

可是,现如今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长身而立的英伟白衣男子,这说什么也与那个统帅万军、履战阵如平地的绝名挂不上钩。

直到绝名向他点头示意,边朝旭才如梦方醒,自知有些失态,赶紧神色一正,又是迎头一拜。

绝名元帅适时援手,救我家主公脱出险境,并助东南平定叛乱,此恩此德,边朝旭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边朝旭心下的激动无法形容。

人的名,树的影,别的不说,有这个绝名元帅在此,他们以后反攻讨贼之路也许便不会走得那么坎坷艰辛了。

绝名赶紧扶住,心想真没想到这东南之地鸿蒙初辟,别的没学到,却学到了平原地区的恁多礼数,拜来扶去的可真让人头疼。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番盛情,总也不能倨傲而拒人千里不是?况且,如果日后功成,没准还真得倚仗这位有勇有谋的齐城大将呢。

边将军客气了,此许小事,不足挂齿。

绝名含笑架住了边朝旭,却猛然间觉得边朝旭两臂一沉,真力狂涌,竟似要一拜到底。

绝名心念电转,知道他担心自家主公安危,有些不相信他的实力,特地借这一拜来伸量他的功底儿。

笑容依旧,身形不动,双腕一较劲,两股柔和的真气不动声色的骤然发出,边朝旭刚猛的真力与绝名这两股真力一触之下立即消散于无形,真力反噬,借着绝名的手势向上一抬,直欲将边朝旭掀翻出去。

边朝旭心中大惊,可是自己旧力已逝,新力未生,正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根本没时间再发出第二股真力。

绝名此刻只须加把劲力轻轻一举,立即便可将他掀个倒仰。

边朝旭心下暗叹,这下可要糗大了,抢先出手伸量别人反叫人将自己掀翻了,这要传出去,可真成了笑话了。

未料到绝名的两股真力来得快去得也快,消弥了边朝的劲气之后,只是略略向上一举,然后便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举,恰到好处,既阻止了他一拜到底,同时也将边朝旭扶至了恰当的高度,收发自如,端的是漂亮之极。

就凭这手运转如意的内家功夫,就让边朝旭心中钦佩不已。

边朝旭长吁口气,当胸再一抱拳,绝名大元帅果然名不虚传,好功夫。

朝旭受教了。

此人行事光明磊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半点不加遮掩,让绝名喜欢不已。

凌雄哈哈大笑,朝旭你自不量力,这下尝到绝名元帅的厉害了吧?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边朝旭面上赧然,却毫不在意,有绝名元帅相助,相信主公此次定可成事,重返裕城击杀宇智博,并让一干贼子全都伏诛。

朝旭,目前情势,依你所见,除了我与绝名元帅潜入裕城刺杀宇智博之外,还应该做些什么?凌雄望着边朝旭,眼睛里透出着某种期待。

他现在可用的人手几乎已经损失殆尽了,目前情势来说,除了绝名之外,所能倚仗的也只有这个昔日里跟随自己打江山的老部下,及其手下的五万精兵。

边朝旭沉思了一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请恕属下直言。

我现在只想问一句,如果刺杀宇智博之举无功而返,那会怎样?嗯,如果失败,或许我们会侥幸逃脱,但一场内战肯定是无法避免了。

凌雄皱眉说道,语气里透出些许无奈。

世事无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一件事情如果没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说就能完全取得最后的胜利,尤其刺杀宇智博这样的武功、智慧均是超人一等的高手,其中的变数之多,确实难以想像。

无论哪个环节出现些小差误,便是一子错而满盘皆落索之局,这是一场未知的赌博,双方均是以命博命,殊难预料最后的结果。

既然是这样,我们必须有一个万全之策,以保证如果行动失败后我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将宇智博的叛军扑灭。

边朝旭沉着地说道。

好,说得好。

绝名赞许地击掌说道,心中对这个齐城守将的敬佩更增一层。

我们必须不动声色的扫清外围,确定东南十城有多少将领已经与宇智博串通一气,密谋造反。

然后秘密联合尚还心向主公的将领,暗中按兵待发,确保在最危急的时刻一举击溃叛军。

这就要求双管齐下,一方面主公与绝名元帅率寒铁卫潜入裕城,伺机杀掉宇智博,一方面我联合几路人马星夜驰援,来个内外夹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边朝旭继续说道。

嗯,这样倒是极好,可是,付诸行动却是极难。

先不说甄别各城将领是否忠心,单说暗中集结兵力便会惹人生疑,况且,裕城周围还有已落入宇智博手中的三城相互拱卫,突破这道防线更是困难,如果我们真在裕城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你再怎样援手也是救之不及了。

绝名有意考较边朝旭,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哈哈,绝名元帅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吧。

起码,我还没有完全暴露,尽可以装做对一切事情都一无所知的样子前去打探消息,伺机行动。

目前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主公和你绝名元帅,他们不会怎么防备我的。

到时候,我会行雷霆一击,杀掉那些个密谋叛变的反贼,保证准时星夜兼程赶赴裕城驰援。

边朝旭朗声说道,眼神里透出血腥而凶狠的味道。

他对凌雄忠心耿耿,对于诛杀背叛凌雄的逆贼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只是,你突然游弋各城,难道不会引起敌人的疑心?佟旧女心思慎密,轻声问道。

放心好了,十天之后便是宗主的五十大寿,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城将领都会提前相互间走动通气,借机相互拜会,然后赴裕城庆寿。

我离得最远,每年也都依次由远及近依次拜会过去,这便是个绝佳的理由。

边朝旭朗声笑道,成竹在胸。

唉,朝旭,亏你还记得我的寿辰,这些日子连日奔波亡命,我都要忘记了。

凌雄眼中泪光隐现,轻轻转头别过脸去,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胸中波涛起伏,多少言语都无法形容。

那宇智博绝对不会甘心坐以待毙的,他这些日子会有什么动作呢?绝名再次含笑问道。

我猜他一定有恃无恐,因为有鸣玉在手以此要挟主公,同时也自忖主公怕引起内战不愿联络手下反击,必会进入裕城刺杀他,所以他一定在以逸待劳,等待着我们去行刺他,到时一网成擒,然后在主公五十大寿那天待十城将领聚全之后当众找个主公染病身亡或是其他的理由谋反篡位,来个霸王硬上弓,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主公辛苦打下的江山。

这是上上之策,他绝对不会蠢得提前起兵,打一场没有必胜把握或损耗严重的内战。

边朝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听得众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好,条分缕析,清清爽爽,一丝不差。

说得真好!绝名与巴根、悟真道人、扎哈等人均是大笑鼓掌,极为钦佩。

凌宗主,你手下有如此人才,何愁大事不成?不必再懊恼什么了,待你我杀入裕城,手刃宇贼,救出鸣玉之时,再来与边将军把酒庆功。

绝名豪笑说道。

凌雄的眼神也热烈起来,大笑出声,好,就按照边兄弟的意思去做。

咱们兵分两路,内外夹攻,来个将计就计,这次,就让宇贼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军情紧急,丝毫不能延误,迟则恐怕变数多生。

休整三日,待强风与几个受伤的战士伤势好转之后,一众人便昼伏夜出,疾疾向裕城赶去,决心在敌人老巢与之生死一决,希望老天爷保佑,让此次行动马到功成,大获全胜!边朝旭这边也早已经做好准备,并且先一步出发逐个联络诸城将领。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绝名特地派了悟真道人率领五十铁卫混入他的随从之中暗中进行保护,边朝旭自是感激不尽。

这一次绝名可是下了血本,真可谓是不成功便成仁了,如果行动失败,结局是毫无疑问的,必是被击杀于当场;即使侥幸逃脱也会被宇智博千里追击,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由于掩护行动的身份已经然败露,众人也不必再扮做什么劳什子的药材商人了,都恢复了本来面目,轻装简从,昼伏夜出,尽最大限度避开敌人的耳目赶往裕城。

当佟旧女与柔珂重现真身时,纵然是凌雄这样见惯美女的豪强心底也是惊叹不已,暗道绝名好福气,能拥这二女入怀。

尤其是柔珂,即使在不施展媚术的情形下也是烟视媚行,百媚丛生,看得人目瞪口呆,寻常人哪怕是被她浑不在意地扫上一眼也会肉麻骨酥,连魂都要被她勾去了,这女子简直不能美这个字来形容了。

相比之下,同样艳绝群芳的佟旧女与鸣玉亦要少上半分颜色了。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三章 牧野晨情裕城到齐城的直线距离大约七百里地,如果快马加急不出三天必能赶到,但是,那样会暴露行迹,同时与边朝旭的十天之约也未免有些契合不上。

于是,众人专拣崎岖不平的山林秘径行走,走得极是辛苦。

幸好有凌雄这个熟悉一切路线的坐地户引路,否则,众人在山里迷路也未可知。

第五天,终于到了离裕城仅五十里之遥的一座山中,这样的距离对于驻扎着四万精兵的裕城来说,完全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

几万精兵只需要一个冲锋便能打个来回。

于是众人愈加谨慎,心里都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距离裕城七里处,有一条秘道,是凌雄当年定都裕城时秘密命人打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备日后有变能够沿这条秘道逃生。

看来凌雄还是颇有远见的,预感到了以后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权力争夺导致引发自身危机。

这条秘道最开始时只有凌雄与女儿鸣玉知道,建造秘道的匠人们都被发配到遥远的边城去服苦役了,不虞再有人得知这个秘密。

即使是鸣玉也只是上一次在与凌雄从裕城逃生时才得知还有这样一条秘道存在,凌雄的口风之严可见一斑。

这一次,还要倚仗这条秘道突出奇兵,杀进敌人的老窝,诛杀叛逆。

在靠近山脚处的一条小河边上,众人止住了脚步,此时天边一丝红光隐现,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天光大亮了。

战士们赶紧补充食水,巡岗放哨,放马吃草,同时觅地休息。

绝名手下的寒铁卫虽然出征时间不长,可实战经验却已经极为丰富,尤其是经过翻越大山后几经锤炼的野外生存技能,天下间再没有第二支队伍能及得上他们。

超强的身手再加上过硬的军事素养,造就这样一支名符其实的铁军。

这一切都让凌雄赞叹不已,真是羡慕绝名拥有这一支无往不克的精英部队。

要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来刺杀我,恐怕我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

凌雄向绝名开玩笑道。

绝名看着自己的队伍,眼角眉梢有着压抑不住的自豪的笑意,口里却说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个个都身经百战。

不过,哈哈,他们的武功我看也就马马虎虎,怕是入不了你的法眼。

凌雄拍了拍绝名的肩头,由衷地说道,绝名,你真的很了不起,能训练出这样一群既忠心且武功强横的战士,你应该感到自豪,难怪宇智博引以为傲的飞云卫纵然以多击少却也在你的寒铁卫手下铩羽而归。

嗨,我那也是偷机取巧,背地里下手罢了,如果正面硬撼,鹿死谁手倒也殊未可知呢。

一提起宇智博,绝名的神色凝重起来,正正颜色说道。

对了,凌宗主,宇智博的飞云卫倒底有多少人?能在我的寒铁卫偷袭之下还有反噬之力,还重伤了我的几个战士,并且逃走了六十余人,也算了不起了。

绝名说道。

宇智博的飞云卫共计两千五百人,分别由手下五虎统领,攻城掠地,所向披靡,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乃是我军中精英的精英。

唉……说到此处,凌雄悠悠叹了一声,显然是勾起了心中旧事,有些感怀。

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没想到这些精英遇到你的寒铁卫却是一触即溃,连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看来,多年的休养巴成已经让他们忘记了怎样拿刀了。

呵呵。

说罢,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飞云卫是凌雄与宇智博共同创立的,乃是从军中挑选出的精英组成,只是后来凌雄成势之后毫无戒心地将这套班底放心地让给宇智博去管理,没想到宇智博着力这支飞云卫全部同化了过去加以掌握,变成了自己的死士,上一次在裕城围攻凌雄飞云卫就有份参与,面对这种是用自己的剑割伤了自己手的愚蠢行为,凌雄哪还好意思再跟绝名说起。

这边绝名与凌雄闲聊,那边,柔珂拉着佟旧女与红菱早找了一处背人的地方梳洗打扮起来。

女人天性爱美,纵然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也要把自己梳理得亮亮堂堂的,她们真不愧为这个世界里真正的风景。

这条小河沿着山脚弯弯流淌,不知去向何方。

河水在黛灰色的晨光里泛起淡淡的青色,是那种凝结在薄薄瓷胎上的纯净的豆青色,像一根柔软且充满张力的丝弦,潺潺的水声像是这弦上奏响的一支曲调委婉的歌儿,听得有些让人心醉。

秋水似镜,美人如玉。

柔珂静静地坐在河边趁着微亮的天光轻梳如云的秀发,洗去一夜的风尘。

佟旧女停止了梳洗,轻轻抚摸着柔柯的一头黑发,心中充满了怜爱,在她心底处,早把这个美丽可人的女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红菱则端着洗漱用具站在两人身后,看得有些征然起来,心中不知觉地叹道,她真的好美啊!那个她,当然指的柔柯了。

唉,这么美的人儿,找婆家还真是不好找呢,天下间有谁能配得上俺的柔柯妹子呢。

佟旧女忽然间眨着眼睛促狭地说道。

姐,你……柔柯未提防佟旧女来了这么一句,登时小脸泛起红霞,有些忸怩不依,不过,眼光却悄然向绝名那个方向瞟了过去。

其实柔柯的性子和她师姐一样,本性纯良,天生就不是做坏人的料子,不过凤天香忠厚老实一些,而她则跳脱狂野一些罢了。

水玉娘原本也不是什么彻彻底底的大魔头,只不过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已,所以平素里对于凤天香及柔柯的教诲倒也不至离经叛道偏差太远。

虽然此次柔柯奉了师命埋伏在绝名的身边,但在潜意识里,她也早已如师姐一样,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这个对头冤家,并且,由于胡乱施展迷情乱的原因,早已经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相反她还很欢喜,因为这并不违反师傅的命令,同时也是师傅鼓励和支持的,只要她不将师门的秘密透露给绝名就可以了。

连日来,她在绝名的熏陶下,早就不自觉地将自己重新分门归类,俨然是与绝名同等的白道一份子了,与绝名的比肩让她心中窃喜,因为这样才能更博得绝名的欢心。

潜意识里,监视绝名的师门任务倒成了其次,怎样让绝名真心爱上自己才是她内心里最希望的。

她不在乎绝名已经拥有了师姐与佟旧女,她与佟旧女是一般想法,只要绝名心中有她的一个位置,能够永远地惦念她、关怀她,给她温暖,别让她失望,其它的,还有什么可求呢?佟旧女哪里不知道这个小妹子的心思,所以每每都不放过捉弄她的机会,此刻,老毛病发做,又想糗柔柯一把。

唉!佟旧女将一张美丽的脸蛋抽成小苦瓜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如果再等个十几二十几年,巴成我的柔柯妹子这辈子算是毁了,这可真愁人。

咋办捏?她眨着满是笑意的眼睛说道。

这边红菱已经偷笑着弯下了腰,你这死丫头笑什么,找到强风这个大情郎就把你乐成了这样?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柔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转移目标,否则佟旧女会继续不依不饶地说下去。

红菱忍笑装做一脸无辜状,姑奶奶,我哪有啊,我这不正要侍候你们挽髻绾发嘛,是佟大姐惹的你,你可莫要拿我来撒气呀。

说罢,低头去替柔柯整理头发,脸上却是笑意盈然。

佟旧女一听,笑骂道,好你个卖主求荣的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吧,伸手便去呵红菱的痒,红菱娇笑着向给一缩,不料却带痛了柔柯的发根,柔柯娇嗔一声,也转过头来去抓红菱,这下矛头忽转,全都对准了无辜的红菱,看来,拣个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红菱来回躲避,口中姐姐、姑奶奶的叫个不停,一时间三女围成了一团,闹到最后相互间交叉嘻笑呵痒,你来我往她去,倒也分不清谁是主要目标。

清脆的笑声在这明朗的早晨传了出去,惹人心动。

忽听得河边有个令人牙根发酸的声音突如其来,响在河岸。

今天谁也别跟我抢,这几个小妞全是我的了。

佟旧女等三人闻言大惊,齐地转过头来,借着渐亮的晨光循着人声处望去。

只见三个相貌各异的人正站在河的那边瞪着几双贼眼向这边看过来。

发话的那人身着黑衣,头上挽了个不伦不类的道士髻,斜斜插了根骨簪,粗眉细目,一脸淫笑,正死死盯着佟旧女与柔柯,眼光在二女身上来回的溜来溜去,看那架势,真恨不得把两人吞进肚子里去。

柔柯又羞又气,顿时大怒。

她虽然出身魔门,并且修习魔门至高媚术,但毕竟还是个白璧无暇的处子之身,如何当得起这个黑衣人色欲包天的眼光巡视?盛怒之下便要出手惩治这人。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荒山遇袭只是,正待出手之际,忽然激灵灵打个冷战,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从那黑衣身边依次扫描过去,柔柯心中大惊,暗叫不妙。

居中那个一身儒衫、文士打扮的人正用一双阴鸷且充满无比怨毒的眼光死盯着她,仿佛与柔柯有着天大的仇恨,至死方休,看得人心中发毛,心中寒意陡升。

这人,正是当初荒山之上侥幸逃脱的侯启智。

老天爷,这个魔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柔柯心中叫一声苦,她倒不是真的害怕了这个侯启智,侯启智武功虽高,但比她不过强上个一筹半筹罢了,要想制服她最少要经一阵剧烈的搏杀。

柔柯最担心的是这个侯启智会不会将她的秘密透露出来,这个秘密如果让绝名知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仅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全都将化做乌有,而且,天知道,她在绝名心中倒底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会不会再有她柔柯的一席之地。

一念及此,柔柯浑身冷汗直冒,简直恨死了这个不该在不适当的时间出现的候启智。

心念电转,暗下决心,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侯启智生离此地,无论如何都要拼尽全力干掉他。

佟旧女此时显出一派长姐风范,有意无意地向前挪动,站在最前面,护在了柔柯与红绫的身旁,一声冷哼,不开眼的登徒子,竟敢色胆包天调戏我们姐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敢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好色之徒,十有八九便是自己一方的敌对势力。

当下心头便是一紧,左右四顾之时,一颗心更揪了起来,但见,漫山遍野,有数不清的黑衣人正掩杀而至。

哈哈,高盛虞,看来你遇到的是几匹胭脂马,不太好收服啊。

候启智右侧的另一个黑衣人挤眉弄眼的说道,话虽如此说,可显然是自恃武功强横,根本没将佟旧女三人放在眼里。

皇甫玉,千万不可大意,那个妖女柔柯练有魔门媚术,很有可能已经将迷情乱修至大成,一定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上次老毕他们几个人就是含冤死在了她的手里。

侯启智眼光锁定着柔柯,恨声说道。

其实,他这话说得就有些不符实际了,毕天行几人着了柔柯的道儿不假,但最后下杀手的却水玉娘。

不过,候启智这样说自是有他的用意,谁叫这个小狐媚子是水玉娘的徒弟呢?两个黑衣人脸上顿时凝重起来,魔门媚术必须要由天赋极高的女子来修炼,一旦功成,与人对阵时所发挥的威力不可估量,他们登时再也不时小觑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不过,听侯启智这样一说,佟旧女也面露讶然,有些迷惑地看了柔柯一眼。

她倒不是惊讶于那个什么媚术,而是对这个半路里杀出来的候启智竟然认识柔柯感到了几分惊讶,心中隐隐升起几分不妥当的感觉。

只是,她宅心仁厚,想人待物从来不去从最极端的方面考虑,尽量向着好的一面去揣度人,所以,那几分不安的情绪被近日来柔柯近乎完美的表现一冲之下,登时去了七七八八,只是就事论事的在脑海里划了问号罢了。

当听到高盛虞与皇甫玉这两个人的名号时,柔柯心下又是一震,前些日子早就听师傅水玉娘一一说起过这些魔门前辈高手,这两人也是当年被灭的两个小门派的漏网之鱼,真不知道候启智倒底有多大的神通,竟然又将这两个魔头唆动出山。

佟姐也要小心,这几个人都是当年侥幸从惑世门手下余生的魔门高手,生性悍烈,十分可怕,曾经也对我们移魂门图谋不轨,我与他们中间的那个候启智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的歹毒。

柔柯低声向佟旧女说道。

此女心机极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候启智为何认识自己的问号变成了句号,更为以后万一自身秘密被候启智道破从而在绝名面前更好的开脱打下了伏笔,不可谓不高明。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说实在话,如果有可能,柔柯倒真愿意投入绝名的怀抱,脱离那个劳什子的移魂门。

可这也只是幻想罢了,一想到移魂门对付叛徒的手段及师傅无情揭破自己身份的后果,就让她有些不寒而栗,事到临头,只能一骗再骗,步步为营的走下去再说吧。

先下手为强,柔柯的堆雪剑铿然出鞘,剑雪般光倏张,就待猛扑上去。

猛听得周围喊杀声阵阵,有大批敌人早已袭上,数量最少在一千之众。

好在寒铁卫久经战阵且在敌人的老巢之外深怀戒心,早就占据了周遭各类有利地势布开了阵形,抵住了敌人的第一波偷袭。

三女一惊之下,俱都不自觉地回头望去,无形中给对面的三个敌人创造了千载难逢的偷袭机会。

侯启智一声暴喝,抢先出手。

两丈宽的小河一掠而过,如一头惊天大鸟般飞了过来,十指怒张,弯曲不定,魔火劲发挥到了极致,务求辣手摧花,先将柔柯毙于爪下。

高盛虞与皇甫玉业已发动,身法只慢了一线,齐齐选择了佟旧女做为对手,两人也是空手,各自一拳击出,拳劲一冷一热,交相辉映,威力更增,比侯启智的出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配合十分默契且极为阴毒,由武功最高的候启智对付柔柯,其他两人合击佟旧女,而将相比之下武功相差较远的红绫弃之不顾。

这是典型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经典战略,只是,三个武功高绝的大男人如此联手偷袭对付几个女人,真是有些让人不屑了。

佟旧女怒咤一声,半步不退,红枪早已擎出,卷云枪法猛地展开,千百道炽烈的枪气左突右冲,迎向高盛虞与皇甫玉的两只拳头,只听哧哧扑扑的一阵气劲暴响,将二人攻势全部接下,并且枪势反卷过去竟然有将两人困住的趋势。

枪法之凌厉让两人登时收起了小视之心,专心发动攻势,他们现在并不着急,只待一点一滴地磨去佟旧女的锐气,到时就任他们予取予夺了。

这边,柔柯取自师姐的堆雪剑也发出了重重剑幕,万道豪光,抵御住了候启智的进攻。

双方差距并不大,虽然候启智靠偷袭占得了绝对的上风,但要想拿下或击杀柔柯还必须经过一段漫长的鏖战。

不过,柔柯心下暗暗叫苦,有心施展媚术迷惑候启智以赢取战机,可是一来候启智给她施加的压力实在太大,她根本没办法分出心来施术,二来就算她能施展媚术,可是候启智吃一堑长一智,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根本不去看她的眼睛,她的媚术即使施展出来恐怕也起不到什么效果,相反还会因为分心施术而导致危机频临。

如果没有外力帮助,只怕再过个百十来招,候启智的魔火劲就会将她炼个七窍流血,倒地身亡了。

佟旧女这边更不轻松,虽然目前表面上看她像是与二人平分秋色战了个难分难解,可她是自家有苦自家知,知道遇上了平生仅见的高手。

高盛虞与皇甫玉两人无一不比自己高明,目前两人死死缠住自己不全力展开进攻,只不过是想耗尽自己的精力罢了。

这两个人老奸巨滑,避开了佟旧女惨烈的枪气锋锐,敌进我进,敌退我退,跟牛皮糖一样竟然耍起了无赖,即使佟旧女有心与敌人拼个两败俱伤都做不到。

卷云枪法最是耗费内家真气,刚才一轮凶猛的进攻已经让佟旧女耗费了大半真气,再这样打下去,就算敌人不进攻,自己也要累死。

几番出手无功而返的情境下,佟旧女心神一定,双手一张,长枪一分为二,再不主动出击,而是施展出一套缠绵细致的枪法,舞了个风雨不透,由主攻变成了主防,力争挨得一刻是一刻,只期待绝名或是巴根他们克敌之后火速赶来援手,以解危机。

五大高手甫一交锋便杀了个天愁地惨,巨烈的劲气不断膨胀,迎空扫荡,方圆十丈之内草摧木折,就连扎根稍浅的灌木也被这鼓荡的内家真气连根拔起,红菱这样的普通高手不要说插手了,恐怕连躲在一旁观战的都要躲在十丈开外。

此时红菱也极不好受,刚被逼出五人交锋的圈子,便有四五个黑衣人扑了上来了,个个身手都矫健之极,杀得她满头香汗,气喘不已,自顾尚且不暇,纵是想插进五人的战团也是有心无力了。

刹那间,漫山遍野全是喊杀声,一场规模虽小却惨烈无比的遭遇战便沿着这条河岸全面展开,谁生谁死殊难预料。

危急时刻,方能看出平时的战术训练及不断积累的战斗经验有多么重要。

纵然是遇到数倍于己的敌人,寒铁卫也是处变不惊,遇强则强。

虽然缺少了悟真道人带去的五十名铁卫,寒铁卫战力依然不减,五人一组,纵掠如飞,一沾即走,绝不缠斗,短矛长刀,近击近搏,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百余人的铁卫左圈右突,竟然堪堪抵住了千余名精英战士的进攻,端的是了不起。

佟旧女的部下虽然不弱,但实际战力却照绝名的铁卫差出了不知多少等级。

虽然五十人展开队形拼尽全力,却被敌人一冲即散,每个人都陷入了孤军苦战的险境。

惨嘶声声,登时便有十几个女卫被敌人于乱阵之中博杀当场,死得好惨。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围于困境这边佟旧女激战正酣,耳中听闻自己的女卫在敌人秋风扫落叶的进攻下惨嘶声声,不断有人牺牲,心里一阵大痛,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可是她目前自身难保,根本无法抽身去给这些与自己情同姐妹的女卫帮手。

关心则乱,听见战阵中不断传来自己女卫的惨嘶,佟旧女枪法不由得一懈,本来密不透风的枪法忽然露出了微小的破绽。

严格来说,这种破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招式破绽,而是神意一怠之下所发生的微妙变化,由一心一意的对阵拒敌变成了一心二用,虽然手上不缓,但枪意略有失调。

高手对阵,最忌讳的就是不能全神对敌,哪怕面对相比自己再弱的对手,只要略有分心便会招至杀身之祸,佟旧女面对两个都比自己高明的对手却分心担忧自己女卫,这种战机高盛虞与皇甫玉焉能放过?气机感应这之下,两人均是大喜,知道佟旧女已经有些乱了心神,相互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忽地由防守变成了主攻,由高盛虞出手压制住了佟旧女凌厉的枪气,皇甫玉从侧面迂回进击,两人终于展开了决定性的反攻。

两人这度反攻声势顿时与之前再不一样,只见狂风大作,场中一道红色气流漫空卷起,死死缠住了佟旧女的两杆红枪,高盛虞全力出手,化拳为掌,将佟旧女的攻势全盘接下,烈焰气已经被他催到了顶峰状态,佟旧女登时便觉炽热扑面,几丝烈焰气趁着她枪势尚未完全合拢钻了进来,掠过了玉颊,哧拉一声,登时便烧焦了她一缕随风摇舞的头发。

烈焰气在高盛虞猛烈的进攻下一盛再盛,场中顿时变成了热浪灼人的洪炉,魔门秘功,在这位高手的施为果然不同凡响。

佟旧女一下陷入了劣势,情势跌入了谷底,双枪再度合二为一,暴风骤雨般实施反击,苦苦支撑着高盛虞的攻势,只是,谁都知道,她这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佟旧女心神不乱,绝对要比这撑得长远,也不可能任由两人发动这样声势浩大的反击。

可是,如今之势,如果没有外力相助,她是难以挽回败势了。

战败的结果旦夕之间就能揭晓。

高盛虞出手压制住了佟旧女,皇甫玉也没闲着,绕场疾走,一拳又一拳地打出一道道冰寒气流,每一道气流都在高盛虞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及时撞到,让佟旧女穷于应付,连一口气都缓不过来,两人配合的纯熟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猛然间,高盛虞再度大喝一声,飞身扑起,右手暴涨两倍有余,成了蒲扇般大小,一掌迎头拍下,正是魔门的秘功,火魔封印。

黑红的掌印从空中急剧由小变大,形成了一个赤焰乱舞、笼罩方圆一丈之地的力场,掌印像死神狰狞的笑容从天而降,欲将佟旧女一把攫去地狱。

这边,在周围游走的皇甫玉也终于全力发动了。

束手向虚空一指,一把玄青色的冰剑倏地凭空握在手中,迎风一摆,冰剑发出一声锐啸,以惊人的高速向佟旧女腰间斩去。

佟旧女知道最后的关头终于到了,两大魔门高手全力施为,自己必不可能幸免,但她生性倔强,越是在生死关头越不服输,即使死在战场上,也要死得壮烈无比。

双手一合,两杆红枪重新复二为一,银牙狠咬,根本不顾皇甫玉卑鄙至极的偷袭,默运玄功,全身真力都注于红枪之上,决心力拼高盛虞,就是死,也要拉他一个垫背的。

猛然间冲天而起,卷云枪法最后一式,破天一击终于出手。

刹那间,周围尽是尖厉的啸声,佟旧女满头青丝随风狂卷,红枪在这一刻仿佛活物,在空中弯曲扭动,向着高盛虞的火魔封印迎头刺去,极为悲壮。

砰,气爆声响,紧接着嗤的一声,像是什么漏了气。

那一记致命的火魔封印终于被佟旧女毕其功于一役的神勇一枪破去,高盛虞一声痛吼,翻身倒跃而回,沿路洒下星星点点的无数鲜血,让人触目惊心,右手手掌竟然让佟旧女这一记破天一击一枪洞穿。

可佟旧女也好不到哪里,这一记硬拼,高盛虞只不过受了严重却并不致命的外伤,可佟旧女体内现在翻江倒海,被火魔封印的劲气逼进了体内,受了更为严重的内伤。

佟旧女在空中狂喷一口鲜血,无助地向地面落了下来。

可就在这一刻,皇甫的那道青色玄冰剑终于到了,剑气纵横,还未近前剑上的透骨寒意就已侵体而入,佟旧女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心力交瘁之下再无力反击,人在空中,凤目一闭,暗叫一声,完了。

皇甫玉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加速催逼冰剑,力求一剑击杀佟旧女。

眼见佟旧女就要血溅当场,忽然间一道光华翻滚着,迎空斩过,后发先至,与那柄冰剑同时到达,一旋之下,拍的一声轻响,将冰剑击成漫空碎粉,光华同时与散落空中的冰剑碎粉齐齐坠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却是柔柯的那柄银光闪闪的堆雪剑。

大厄暂解,佟旧女心神一懈,再不能支,感激地向着柔柯望了一眼,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上,却是再也起不来了。

高盛虞右掌被洞穿,狂怒之下,与皇甫玉一起再次向佟旧女扑来,漫天拳气掌影缤纷而至,这一次,重伤之下的佟旧女说什么也是躲不过去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柔柯早就被大气、不拘小节的佟旧女所折服,感情深厚,情同姐妹,她的武功极为高明,虽然在侯启智的狂攻之下依然还能稳住阵脚,不时留意这边战场情况。

当看到佟旧女遇险,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扔出了堆雪剑,同时身形一纵,向着佟旧女急急赶来。

侯启智哪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一爪抓出,哧啦一下便在转身救护佟旧女的柔柯身上撕出五道血痕,魔火劲狂涌而入,柔柯口中鲜血狂喷,却依然速度不减,手中擎出两条彩带,人未落地,彩带化做两条长虹向高盛虞与皇甫玉脖中套去,远远望去,玉人空中舞蹁跹,煞是好看。

只是,漫天喷溅的鲜血却让这舞蹈平凭了几许悲壮凄凉。

柔柯这倾力一击,两大高手不敢懈怠,只得暂时放弃地上重伤的佟旧女,凝神拆解,后面的候启智此时也已经追到,加入战团,四大魔门高手重又战在一起。

远远望去,三个面目狰狞的大汉围着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奋力打斗,倒真是美女与野兽的古代翻版了。

柔柯为了保护佟旧女,一步不退,全力死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她清楚,自己必须撑下去,撑到绝名的到来,否则自己与佟旧女将无一幸免。

她感觉真气一泄再泄,肩上的伤势一阵紧似一阵的发作着,痛彻心肺,渐渐地,眼前开始恍惚,眩晕不断袭来,感觉像是有无数人影在身边穿来绕去,只能漫无目的地出手抵御,她感觉自己不行了,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她在心底狂呼,绝名,绝名,你怎么还不来,你现在倒底在哪里……此时,绝名与凌雄还有巴根、扎哈、强风等人也都各自陷入了苦战之中,谁都抽不出身来。

围住绝名的是五个绝顶高手,其中一个竟然是由来已久的老相好――洞仙教十大护法之一的安老。

其他三人,都是长髯飘飘,气度非凡,看各人的年纪及出手的架势与路数,根本不用问,肯定也是同级数的护法长老。

四大长老武功可直追当年的六大宗师,四人联手端的是非同凡响,打得是飞沙走石,牢牢将绝名困在当场,任他再是武功盖世,短时间也脱不开身来。

绝名一看到安老便心下雪亮,知道了此次东南异变必定又是这个老家伙捣的鬼。

上次在边外,这个安老狡猾似鬼,脱出身来,不用问,这次肯定是故技重施,再次卷土重来,挑唆东南十城内部叛乱,籍此打乱绝名的全盘计划。

绝名心底下这个恨,当初真该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击杀,让他逃脱真是自己最大的失误。

目前的险境就是当初自己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而导致的后果。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这句古话的要义绝名今天方才真切地知晓。

不过,即使当初安老死在关外,圣君阳劫也会再派人来东南捣乱的,绝名这样自责倒是对自己过于苛刻了。

凌雄此刻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四个身手绝佳的黑衣人走马灯似地将他围在中间,四刀齐聚,威力无比,正是宇智博手下五虎中的四虎。

凌雄虎吼连连,怒骂不绝于口,你们这几个无视主公的畜牲,昔日里我是如何待你们的?而今你们竟敢帮助宇智博叛逆作乱,不将你们碎尸万段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凌雄的怒骂对这四虎丝毫起不了半点作用,四个人,四把刀,用更加凌厉的攻势做为回答。

刀气不仅割裂了空气,更将凌雄的话语斩得支离破碎,到最后,几人越打越快,凌雄再不能有余暇说些什么了。

巴根与扎哈分别被七八个异常骁勇的黑衣人缠上,一时半晌也是难以分出胜负。

开始时,他们仗着锋锐无匹的寒铁刀,双刀合璧,一口气杀了二十几个人黑衣,可到了后来,对方一下涌上来将近二十人的高手群,采取游走围攻的战术将两人分割开来,两人顿时被困住了。

扎哈胸前溅血,显然已经受了伤,不过伤势并不重,他口中愤怒地骂道,一群不知廉耻的东西,只知道偷袭围攻。

有种的跟你爷爷单挑,大战几百个回合,看我不挨个斩下你们的狗头来。

这帮黑衣人哪里肯听他在叨咕些什么,一个个凝神专注地进行攻击,进退之间颇有章法,配合也是相当的圆熟默契。

扎哈再不多言,将一把寒铁刀舞得风生水起,倒是越战越勇。

巴根在一众寒铁卫中武功是最高的,此刻却也打得毫不轻松,他面对的一群高手比围攻扎哈的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放在平原,个儿顶个儿都是能叫得响字号的人物,这也让人心中暗惊,宇智博手底下真是人才济济,绝对不可让人小视。

强风与五虎之首的云常冤家路窄,再次碰头。

这一次,两个人都红了眼睛,疯了一样的往上冲。

云常这一次手中换了一把黑色长剑,同样锋锐无匹,夷然不惧强风的宝刀,两人一个横刀狂扫,一个剑走轻灵,全力卯上了,看来不分出生死是不肯罢休了。

强风经过几天的休整,伤势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此时龙精虎猛,出手比谁都悍烈,誓报一剑之仇。

只是二人势均力敌,短时间内谁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周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宇智博的一千飞云卫此时已经折损了近半人数,剩下的都是些精英中的精英,此刻重新的有效组织起来,十几人一组与一众寒铁卫展开了对攻,厮杀阵阵,相持不下。

这些飞云卫们配合得也极是默契。

刚才一阵厮杀,他们在锋锐的寒铁刀下吃了大亏,多少人都是兵刃一触即断,连挡第二下的余地都没有,死得甚是不明不白。

现在这群飞云卫也学得乖了,不仅拼命将寒铁卫们一组一组的分别圈开围住,同时由使用沉重兵器的战士进行主攻,而使用轻灵兵刃的战士则负责游走扰袭,战术运用得颇为得当,的确堪称寒铁卫的劲敌。

双方情势都稳定下来,渐成相持的僵局。

此时此刻,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核心高手数量了。

哪一方的核心高手率先脱困而出,相持的战局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只是,到现在为止,宇智博还没有出现,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如果此时此刻宇智博加入战团,铁定会将绝名这一方杀个七零八落,败走麦城。

可是他直到现在也没现身来,真不知在暗中捣什么鬼。

绝名等人却是无暇顾及这些了,眼前的这些高手们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了。

此刻,远处一处高岗上,两个人影正在凝神向这边望来。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虎父犬子年长的那人博袍长靴,负手而立,长相极为儒雅。

只是一双眼睛却无端地带出了几分妖异之气,让人一眼看去,虽然视觉告诉自己这人绝对称得上人中龙凤,但总是感觉阴森森的,离他越近,这种感觉越强烈。

此人正是宇智博。

他正在遥望敌情。

光天白日之下,以他的目力,对战场情况自是一览无遗。

眼见数十顶尖的高手,上千飞云卫战士尚且拾掇不下人数不到三百的寒铁卫,心中的吃惊是可想而知。

不禁对寒铁卫的战力重新做着估算,决定着下步如何行动。

旁边年纪较轻的那一个便是宇智博的儿子,那个令鸣玉朝思暮想的宇天极。

这个宇天极倒是长得有模有样,脸白如玉,英俊挺拔,满面风流之气,一看就是那种能说会道极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

只是,脸却有些青中泛灰,酒色过度的模样,此刻他满面傲气,跋扈飞扬,远远望着战场,有些嗤之以鼻地道,爹,上两次你就是败在了这个绝名的手里?我看他也不怎么样嘛。

连洞仙教的几个长老都搞不定,还被喻为什么目前白道的第一高手,如果这就算是什么高手的话,我看,什么七大宗师的名号也算是白叫了,都是浪得虚名之辈。

言下之意,竟然连他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倒是年轻狂妄到了极点。

宇智博皱了皱眉,天极,千万不可轻敌,如今凌雄内伤已经痊愈,看他与四虎相斗便知道他武功也已经尽复,一旦发起威来也是很可怕的。

那个绝名更是难缠,身手尤在凌雄之上,并且,像是修炼了什么奇怪的道家功夫,气脉悠长,我与他对决尚是五五之数,胜负殊难预料。

他的那几个男女手下也都是高手,功夫未必比五虎差到哪里去,前两次的行动失败已经是给了我们足够的教训,这次,千万不能再大意了。

宇天极对老爹的忠告丝毫没往心里去,相反不屑之意更为明显。

爹,你真是人老了,胆子也小了。

第一偷袭你是不知道有那个绝名在车内吃了暗亏罢了。

第二次行动那是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侥幸猜到我们计划暗中埋伏而使我们铩羽而归。

今天,我看他们也是黔驴技穷了。

凌雄现在只不过是个日暮西山的没牙老虎,这个绝名也不过就那两下子,都没什么出奇的。

你看他们个个都已经被困死了,现在只要我们两个人出手,保准能致他们于死地。

这小子还真是狂到家了,对自己老爹都敢连损带贬的,可见溺子如杀子,宇智博平时定是对这个独生儿子太过溺爱以导致这小子分不清大小王、不服天朝管的狂傲性子。

你看到的现状只不过是暂时的,我与绝名交过手,对于凌雄也是深知其根底。

就凭洞仙教四大长老与飞云卫的四虎,想要拖住他们还可以,但绝对困不住他们。

我们两人现在出手,或可致使战场上的战局生出变化,让胜利的天秤向我方倾斜,可是,像凌雄与绝名这样的高手,谁能一举就将之博杀?一旦他们成功脱逃,重归暗处积攒力量,我们可是永无宁日了。

宇智博皱眉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了嘛,只要他们不死,就会继续通过秘道潜入裕城来刺杀我们。

反正我们也已经知道了那条秘道的所在,他们就是逃了,也终究还会通过秘道自投罗网的。

宇天极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

其实,狗屁的智珠,一切都是他老爹的主意罢了。

凭他这种智商,勾引一下纯情少女巴成还可以,论战阵智慧,他还差得远着呢。

光凭这副狂傲的德行就知道他是个徒有其表的主儿。

可恨的是,世界上这种没什么本事只是仗着家世四处牛皮哄哄招摇过街的人还多的是,大道上倒几块牌子都能砸死个千儿八百的。

可宇智博愣拿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手儿当心肝宝贝,继续极为耐心地跟他解释下去。

没办法,谁他是宇天极的亲爹呢!天极,话不是这样讲的。

此次袭击主要目的并不在于一举击杀凌雄与绝名,而是尽最大限度削弱他们,让他们潜入裕城后作不起多大风浪来。

如果此刻我们出手,也许会重创他们,但我敢肯定,以凌雄与绝名的身手,即使负伤也会逃掉的,没人能抓住他们。

他们负伤逃逸,势必会觅地静养,以便复原,可短期内却不能再来裕城了,想抓住他们更是难比登天。

并且,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再来,我们会因此担上无穷的心思,这便会让我们由主动变为被动,不划算。

此刻的相持状态最好不过,耗得他们筋疲力尽但主力高手没有什么太大的折损,他们自恃有秘道做掩护,还会自动钻进我们的网眼儿中来的。

宇智博掰馍馍说馅地跟宇天极讲解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宇天极听了个明白。

不过,看起来宇智博对凌雄与绝名的评价极高,断定了如果自己不参加战团,两人肯定会奋起反击,毫发无损地脱出身来。

这单凭这份眼力,就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知强上多少。

如果绝名在此听到宇氏父子的对话,恐怕要在心里骂一句鸣玉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只是,情这一字,有谁能真正的猜得透呢?多少良家妇女偏就会爱上四处拈花惹草的登徒浪子,羊爱上狼的笑话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层出不穷的发生着,你能有什么办法?况且,鸣玉从小就甚是可怜,身边就这么一个可以说说话的同样年纪的宇天极,同时,两人在一起由来已久,是名符其实的青梅竹马,鸣玉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呢?并且这个宇天极还极会哄女孩子,在裕城里早博得了风流浪子的称号,哄哄鸣玉更是手到擒来的拿手好戏。

不过鸣玉久住深宫,对宇天极的真面目不识得罢了。

即使识得,也是情根深种,不能脱身了。

凌雄这帮子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如果打不过想一走了之,即使受伤,那也是谁都拦不住的。

宇智博哪里会想不到这一点?他计谋滔天,连环相扣,算准了绝名与凌雄只要不死就断不了沿着密道潜入裕城的念头,于是他先不惜血本耗去绝名的实力,当然,一举击杀绝名与凌雄更好,即使杀不了他们,那也没关系,后面还有一张大网已经张开,就等凌雄与绝名自行扑入。

这张大网就是,当绝名与凌雄进入以为没人可知的秘道潜入裕城之后,真正的埋伏就会全面展开,到时候,他们本领通天也是进退两难,插翅难飞了。

相比于旷野之中的围追堵截,这样以逸待劳的围困可谓是省事之极。

宇天极终究还不傻,知道自己与老爹这一出手,搞不好就扰乱全局,到时老爹大计不成,多费周折,真正惹怒了他,纵然他极为溺爱自己恐怕也会让自己吃顿鞭子。

望着远处的战局,他颇不甘心地握着摸惯了女人屁股的拳头,终于打消了想加入战局的念头。

看着儿子不再那么冲动,宇智博放下心来,悠然地望着战场,赶紧转移话题,天极稍安勿躁,阿爹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等我擒下那个绝名之后,任你杀剐以泄心头之气。

说罢,哈哈一笑,显然是十分清楚儿子为什么这样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战场。

宇天极全然没了风度,破口骂道,凌雄这个老家伙好不知廉耻,竟然以自己的女儿做赌注,把鸣玉那个贱货压给了这个小贼,妈的,他可真是老糊涂了。

宇智博对儿子说粗口毫不在意,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说实在的,天极你这次可算是居功至伟,竟然偷偷将那个丫头骗了回来,并且还从她嘴里套出了裕城秘道这个大秘密,如果事成,爹定然会好好的奖赏你,索性把鸣玉这丫头赏你做妾,你看如何?看来,不知羞耻的不是凌雄,倒是宇智博这个老家伙。

对于儿子用哄骗女人而获取情报的手段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也难怪生下了宇天极这么个货色。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说到鸣玉,不知怎地,宇天极眼中怒火一下燃起,竟然有越烧愈烈的趋势。

那个小贱人,一提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到大,我已经受够了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整天丧丧个老脸,跟全家死光了就剩她一个人的样子。

如果这么多年不是爹你让我跟她密切接近,我宁可去逛摇红楼也不想跟这个半死人多呆一刻钟。

娶她做妾?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就这样的货色还成天在我眼前绷得紧紧的,从我认识她起都没让我碰过一下,要不是这几天想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来,我他妈早就把他……摇红楼是裕城第一青楼,宇天极言下之意,竟然是鸣玉连一个窑娘儿都比不上,这可真是暴殄天物,令人无语。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双姝历险可能觉出了不妥,下面的半截话让宇天极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谁都知这张狗嘴里接下来倒底能吐出些什么。

宇智博依旧微笑,不以为意,边察看敌情边听他继续说下去。

更可恨的是,这几天将她骗回来,听侍女说,做梦有时候都低低地念着这个绝名的名字,真他妈怪了,我有哪点比不上这个徒有其表的小贼?就因为这个绝名,她连看我的眼神都有些陌生了,要不是我费尽心机,恐怕她真要连我都不相信了,更不会被我套出裕城地道的秘密。

这个贱人,竟敢背叛我,这几天没时间,过几天我定要好好折辱折辱她,并在她面前一刀刀将绝名与凌雄斩成肉酱,以泄我心头这股鸟气。

这小子没别的能耐,争风吃醋倒真有一股狠劲,恐怕这股劲头真能让那些窑娘儿们倾倒无数次。

原来,那日雨夜偷袭,宇天极这小子也有份儿参加。

在老爹都铩羽而归的情况下,他却斩获颇丰,骗得了鸣玉返回裕城。

鸣玉原本跟在佟旧女与柔柯的队伍后面,后来佟旧女与柔柯双战冷无春,再加上被急于逃命的飞云卫一冲,结果便出现了短暂的孤军奋战局面。

宇天极正是借着这个空档偷偷潜到了鸣玉身旁。

这小子天生有一样本领,被他看上的女人,哪怕千里万里他都能循着蛛丝码迹摸过来。

兼且鸣玉从小便和宇天极在一起,宇天极对她自是再熟悉不过了,根本没费什么劲儿便找到了鸣玉。

在宇天极一惯用伪善面具的掩护下,再加上鸣玉过于天真善良,她竟然一直一厢情愿地单纯认为宇天极绝不会像他老爹一样心怀不轨,不过是迫于形势而不得不暂时保持沉默罢了。

本来就有一腔真情做底子强力支撑着鸣玉对宇天极的信任,再加上宇天极向来在她面前朔造的高大形象,虽然在战场之上,可宇天极这小子也是三言两语就将鸣玉拿下,并且花言巧语骗鸣玉说要与她一起说服自己的老爹与凌雄重归于好,这样这能将一场内乱消弥于无形。

结果,鸣玉抱着美好的愿望竟然真跟他无声无息地去了。

爱情这个东西原本就是寂寞撒的谎,鸣玉向来自幼孤苦,她除了抓住这个可以给自己一些快乐的救赎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沉溺在其中而迷乱不能自己,连最幼稚的谎言都能相信,这恐怕也是爱情能够带给一个女人最大的负面伤害了。

凡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何况一个陷在一场伪爱情的泥淖里不可自拔的鸣玉呢?纵然她原本就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可那又能怎样呢?有些时候,即使一场真假莫辨的爱情之火,也会让将沉处其中的人们的大脑烧成一片白地。

两人之间一个是纯情如水,一个暗怀鬼胎,纯的那个必然会睁目如盲地像个瞎子一样扑火而去,徒然惹得心怀鬼胎的那个得意之下暗然发笑罢了。

结果是没什么好商量的。

几天里,宇天极费尽了哄女人的功夫,终于套出了一个又一个有价值的秘密,这也让宇智博欣喜不已,他没想到平日里狂妄自大却只会拈花惹草的儿子竟然这么有本事把凌雄的女儿搞定,苦笑之中倒也颇有一丝得意,随即便针对凌雄与绝名即将展开的行动布置了一张张大网,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绝名自主自动的往里钻了。

只是,令宇智博所料未及的是,凌雄还有一记后招不被他所知晓,那就是齐城守将边朝旭已经知悉内情,正全力周旋在几城守将之中以获援兵。

不过,要是凌雄与绝名真葬身在宇智博的手里,群龙无首之下,就是援军再强大,到时恐怕也会军心大乱,一哄而散,转头投靠宇智博。

谁都不傻,都未必真忠心到为死人卖命的份儿上。

至于圣君阳劫,表面上是不远千里派了几个使者不远千里地帮助他完成大业,其实暗地里也打着他的主意,只想暂时稳住他,不让他有所异动,等打下整个平原地区之后再来收拾他也不迟。

宇智博同样的老奸巨滑,当然不会真就蠢得相信了阳劫的一番好意,不过眼前正是用人之际,四大长老武功超群,用来做他的炮灰是再合适不过了。

反正相互间都是皮里阳秋,相互利用,此时也正是洞仙使者表示诚心的时刻,说什么也是不能拒绝的。

不请自来的魔门三大高手也是一样,这几个人更没一个是好东西,不过是想利用他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此时不用又更待何时?最好这些根本没怀什么好心的家伙与绝名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这才更遂了自己的心意。

想到得意处,宇智博望着战团冷笑不已,暗道,这东南十城迟早是我的天下,凌雄与绝名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等再过时候稳定下来,甚至进军平原也是指日可待。

越想越是兴奋,即未留神到,战场中已经发生了些微细小的变化。

绝名身为战场统帅,一边与四老激战,同时眼观多路,时刻注意整个战局。

眼见远处佟旧女已经负伤倒下,而柔柯在三大魔门高手的夹击下苦苦支撑,也是口喷鲜血,随时都有战败身亡的可能。

心中顿时大痛,怒意狂升,蓦地,虎目中神光一盛,狠狠一咬牙,开始用上了以神御刃的无上神功。

眼见古慈刀刀随意走,一条青龙腾空而起,射出千道华光,在尚是蒙昧混沌的晨空中像是绽开了漫空艳丽的焰火。

光华万道,雷霆万均地由上至下向洞仙四老密集攒射,以安老为首的四名洞仙教老一辈高手忽然间感到身上压力顿时一紧,刹间便是劲气狂涌,人人都感觉有无数刀光向自己当头劈下,锐劲纵横,凌厉无匹。

心中均自大骇,谁会想到以绝名的年纪竟然修成了出自本门的无上功法――以神御刃。

并且威力之大,超乎想像。

一时间,惊骇之下,都忘了再围攻绝名,人人奋起剑光舞了个风雨不透,盼望挺过绝名这威力奇大的第一波攻击。

绝名这一次的以神御刃不同于上一次与柔柯近似玩闹的那场战斗。

那次战斗他怜香惜玉的留了手,并且使用的却是只适合在大型战役中冲锋陷阵的笨重银矛,颇有些不合手。

这一次面对自己的夙敌,他盛怒出手,用的也不再是银矛,而是与他本身灵意相通的古慈宝刀。

二者相辅相成,更增威力。

刀气劈空而至,像下了一场缤纷凌厉的刀雨,不但一举冲开了四大长老的包围圈,更是重创了四人。

四大长老历尽千辛万苦挡过了绝名的第一波攻击后,都是口喷鲜血远退了开去,一时间人人身负重伤,无力再战。

这个时候,就算有个二三流的高手上来缠斗,也能轻松将他们杀掉。

安老眼含怨毒的望着绝名,领着三名长老远远遁走,竟然不敢再稍做停留。

此番毫不留情地出手,让绝名终于抢得了出奇制胜的先机。

绝名狂催刀气,向着柔柯方向一路漫卷过去,所到处宇智博的飞云卫无论是谁只要稍有拦阻便是兵折人亡,在此刻的绝名面前,这些次等级的战士变得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微不足道。

顺手替巴根与扎哈解决了三五个黑衣人,绝名一鼓作气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柔柯与佟旧女的身旁。

此时的柔柯堪堪力尽,以剑拄地,眼望着从三个方向分别袭来的三大魔门高手,将心一横,猛地伏在佟旧女的身上。

关键时刻,人性深处的闪亮点熠熠生辉,她竟然要以一条命换取佟旧女的暂时安全。

候启智的一爪、高盛虞的一拳、皇甫的一掌已经及体,三人都打出了真火,对于这么长时间竟然拾掇不下一个后生晚辈的小丫头,几人心中都是极为恼火。

眼见柔柯与佟旧女都是身负重伤,再无反抗之力,几人心中得意,心下绝情,竟然还是拼全力进行攻击,务求将佟旧女与柔柯两人打成一摊肉酱方才能泄胸头这口闷气。

候启智更是恨意滔天,这一爪下去,十足的卯上了全力,发誓辣手摧花,要在柔柯身上抓出五个血窟窿来。

三大高手全力出手何等迅急,转瞬间劲风已经临体,将柔柯身上的衣衫刮得烈烈作响。

柔柯重伤之下有些迷迷糊糊,轻轻伏在佟旧女身上,心中突突乱跳,紧闭双目,这个时候,她心中只想着绝名,想着那个白色洒脱的身影。

我的爱人,来世再见吧……她只来得及念出这一句话来,便在重伤之下被临体而至的劲气逼得昏了过去。

佟旧女此时刚刚醒转,眼见柔柯为了救自己而身历险境,可叹自己此刻浑身酸麻,连坚起一根小指的力量都没有了,紧紧抱住柔柯,双目中热泪长流,心中念道,好妹妹,咱们便死在一处吧……三大高手聚力一击实在可怕,如果击实,怕是要将两个受伤的玉人打得血肉横飞,形神俱灭了。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功退敌刀光,青色的刀光、明亮的刀光、凌厉的刀光,终于到了。

绝名尚在几丈外,古慈刀却已经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电射而至,及至近前,竟然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发生三种变化,横在空中,向三大高手每人激射出一道强得耀眼的光芒,像暗中刺目的雷电,更带起撕心裂肺的怒啸。

如果三人还要继续进攻,恐怕即使要了柔柯与佟旧女的命,也要葬身在这三道刀光之下。

三人都识得厉害,知道魔门至上功法,以神御刃。

来不及惊讶,三人纷纷作出了反应。

候启智最为奸诈,宁可失去击杀柔柯的机会,也不会以身犯险与绝名这种高手硬拼。

以神御刃,最讲究的是距离,三至五丈是最佳的攻击距离,此刻绝名正在四丈开外全神御刀以解柔柯与佟旧女临体大厄。

这种距离对于已经练成以神御刃的高手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以将刀气发挥到最颠峰的状态,候启智才不会傻得以蛮力硬搏。

所以他抽身便退,退的速度竟然比进的速度还要快上三倍,可见他心中对绝名这可怖的一击是如何的恐惧。

战场上,瞬间的心机便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经验与智慧是保命的关键所在。

候启智此时懦夫的表现虽然让人嗤之以鼻,但总算让他逃过了一劫。

其他两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高盛虞与皇甫玉自忖武功强横,根本不惧绝名的以神御刃,均是中途改势,变拳掌为爪,竟然硬生生向绝名的古慈刀抓到,想要力抗绝名。

眼见两个心爱的女人都是重伤倒地,再不能起,绝名狂怒之下的出手岂能这般好相与的?双眸厉芒一闪,他终于动了杀性,那个战场上久违的战神重又覆临。

相隔遥远的宇智博心念一动,遥遥望来,浑身上下忽然间一冷,心里寒意突生,这小子好大的杀气。

这是高手间的气机感应。

宇智博能感觉到绝名的莫大杀气,足见他自身已经是足以与绝名一斗的高手。

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宇智博突然间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惹上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还未来得及将后悔进行到底,战场的情况已经全面翻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盛虞与皇甫玉两人心意相通,均是一爪抓下,带起满天强风劲气,乍一看起来,威势竟然丝毫不逊于绝名的这一击,眼看青光被一红一白两股气流激荡得光芒消灭,像一条青鱼在空中游走乱舞。

只是,无论二人如何变幻爪势,就是抓不住这条漫空游走的青鱼,空自负气着急。

两人都知道,以神御刃,兵刃是主人的元神所托,最为关键。

只在抓住了兵刃就相当于获得整场胜利。

所以,纵然两人几抓不果,都有些心浮气躁,但依然没有收手,漫空狂抓不已。

他们却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候启智已经撤出了战场,此刻早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在战场上,明哲保身倒也不失为一种保命智举。

绝名嘴边现出了冷酷的微笑,凝功聚力,暗暗将无极道气提升到最巅峰状态,决心一举击杀二人,毙敌扬威。

二位魔门高手正被一道青光逗得如两头蛮牛般怒发如狂,突然间,青光再次大盛,青鱼再度变成一条威猛无俦的惊天长龙,摇尾昂首,狂吐万道青色厉芒。

刀光如雪,劲气如山,旋起了一阵青色风流,将二人瞬间挟裹在其中。

两人苦不堪言,疯狂地在青色气旋中左拒右抗,此时均都后悔硬撼绝名,再一看候启智已经跑得踪影全无,更是恨得牙根出血。

无奈何,两人激发全身潜力想要运功突围,可是已经晚了。

刀雨密集而下,漫空狂斩,数声气爆声响之后,轻松破去了二人的护体真气,两声惨嚎刚刚发出,淋漓的鲜血已经远远喷溅出来,洒射在方圆两丈之地,连柔柯与佟旧女都未能幸免,身上溅满了这两个魔门凶人的无数鲜血。

青光盘旋一周,再度飞回绝名手中,此刻,巴根与扎哈还有一批寒铁卫均已成功击杀对手,赶赴这边,将佟旧女与柔柯保护起来。

绝名狠一狠心,战场上不是儿女柔情的时候,未看二女一眼,转头便返回大战场上,一路如泼汤浇雪般杀了过去。

所到之处,鲜血与残肢四处飞溅,绝名因两个心爱的女人受伤,激发了狠性,手下再不留情,逢到身着黑衣的飞云卫便痛下杀手,一众寒铁战士奋起精神,也跟在他身后痛杀起来。

一时间,那条豆青的小河河水都被染红,随着人体的倒入河中,不断泛起一圈圈血色涟漪,看来狰狞恐怖,煞是吓人。

远处的宇智博早就偷偷地领着儿子抽身撤退了。

见过了豪强无比的绝名大发神威一举毙了高盛虞与皇甫玉,并率着寒铁卫漫山追逐自己老爹的精英战士,宇天极吸一口凉气,心里的害怕是无以复加。

甚至一想起绝名那袭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便有些牙关发颤,再不敢逞强说什么绝名没什么了不起之类的狠话了。

现在再让他牛哄哄地上战场对绝名对决,估计打死他他也不敢去。

凌雄与四虎的战斗也已结束,四虎见势不好,便在几个得力手下的保护下,逼开凌雄后拼力突围而去。

凌雄乃东南一代霸主,哪里是这样白给,四虎要走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才成。

在程思与刘裕相继成为凌雄掌下游魂之后,剩下的两虎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众高手,凄凄惶惶地撤回去向主子哭诉了。

强风与云常的战斗这一次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依然没什么结果。

他与云常只是伯仲之间,无论谁想取胜都是十分困难。

况且云常非比常人,极为机警,见敌势强大,终于形成反扑的趋势,早逼退了强风见机撤走了。

由于不清楚敌情怕中了埋伏,绝名在完成全面反击之后,断然下令寒铁卫停止追击敌人,迅速觅地隐蔽以确保自身安全。

其实绝名这倒是多虑了,就在目前情况下,宇智博是绝对不敢兴师动众出动裕城守军来搜杀他们的。

虽然他已经在大体上控制了裕城守军,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凌雄的属下追杀凌雄,一旦事情败露,惹人非议,对以后成就大业恐怕没什么益处。

并且,即使出动大军也不保准,见过绝名与寒铁卫的勇武之后,谁能保证绝名和凌雄肯定不能逃脱?宇智博是个绝对精明的政治奸商,这样不托底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所以,他只能动用自己的家底跟绝名打一场消耗战,短时间内倒是发动不起第二次突袭了。

况且,老鼠拉扫帚,大头在后果,给绝名当头一击就行了,没有必要再耗费宝贵的人力资源再度卷土重来,以免弄巧成拙。

这一场好杀,宇智博这方面全算起来,足足损失了四大高手,其余顶尖的高手除候启智与云常之外,全都或多或少地身上带伤。

洞仙教四大长老除功力最深厚的安老外,其他几人受伤尤重,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调养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至于飞云卫,也只有不到三百人逃了回来,足见绝名的寒铁卫有多凶悍,面对数倍于己的精英战士竟然能有如此辉煌的战绩,真是很了不起了。

魔门高手的阵亡及洞仙四老的负伤宇智博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有利所图罢了,根本不是真心替他拼命,都死绝了才好呢。

倒是自己的飞云卫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尤其是段无极和裴浩的死,让他实在痛心不已,心疼的几乎要吐血。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的飞云卫让他很是骄傲,可是却让绝名的寒铁卫像宰小鸡一样两次进攻就干掉了五分之四,这种状态下的飞云卫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恐怕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不过,本着一将成名万骨枯的枭雄原则,心痛过后也便算了,接下来就是处心积虑的布置一张致命的大网,守株待兔地等待绝名与凌雄的到来。

不过,绝名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遭到了寒铁卫组建以来最重大的损失。

共有三十名战士当场战死,其中包括十三名鹰族战士。

负伤的战士几乎占了三分之二。

至于佟旧女的女卫,只剩下包括红菱在内的不到十人,其余全部战死当场。

真正的战场,毕竟是一场力量的角逐,对于天生体质弱于男子的女性,除去少数巾帼英雄之外,这里的确不是可以任她们驰骋的天下。

幸亏佟旧女暂时还未苏醒,否则急痛攻心之下,伤势会再度恶化。

绝名的这些战士都是不可再生资源,由六大派的年轻高手们组成,资质绝佳,武功超群。

这种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精英战士战死了一个就少了一个,根本没办法再补充了。

不过,大浪淘沙之后,能剩下的,也堪称是绝对的精华了。

他日再返平原之时,这些人,个儿个儿会成为六大派挑大梁的硬角色。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蓄势待击绝名埋葬了三十位兄弟之后,抚刀向天,热泪长流,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

虽然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可是,眼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战场中灰飞烟灭,一个个曾经青春扬溢的战士就这样埋进了泥土之中,绝名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这些追随自己的战士不仅是自己的手下,更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从辉阳城内千里跋涉到敌人后方,平城巢匪、大破二寇、远赴东南……这些热血且剽悍的兄弟艰难地陪着自己挨过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如今他们满身创伤的躺在这里,死在了异国他乡,又怎能不让绝名悲痛万分。

那些出发前铿锵的誓言仿佛还在绝名耳畔回荡,只是,每回响一次,心中的悲痛就增加一分,让他痛得有些茫然。

绝名跪在偌大的坟前,心中发誓,他日,无论付出多么大的艰辛,也要将这批战士的灵柩扶回辉阳,葬在那个曾经生养他们的地方。

可一想起日后要面对这些战士掩面痛哭的亲人时,他的心不禁又抽搐着巨痛了一下,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想下去了。

其他的寒铁战士,虽然不是身重伤就是筋疲力尽,却没有一个坐着或躺着的,都坚强地站在绝名身后,个个挺得像标枪一样直,右手握拳抚胸,为这些死去的兄弟们默哀。

既然选择了跟随绝名,经历种种难以想像的艰难困苦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死亡他们并不是不恐惧,但是,如果为了信念而死,这群硬汉子没有一个会皱一下眉头。

兄弟的死去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恐惧,相反,却更会激发他们内心中对于目标的追求与渴望。

凌雄环顾着这些铁血汉子,感受着一股又一股强烈的英雄气在半空中腾绕着,激荡着,让人壮怀激烈,情难自己。

就是那死去的三十位战士的英魂,此刻仿佛也是颠扑不灭,久久缭绕不去,激励着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奋勇向前,为了共同的理想去战斗。

他不禁深深地被这帮不屈的人折服了。

叹息一声,凌雄扶起了长跪不起的绝名,说道,绝名元帅,为了我,你死了这么多的兄弟,我很抱歉。

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此刻,经过巴根等人的全力救治,柔柯与佟旧女也悠然醒转。

可是,当听到自己亲如姐妹的女卫几乎差点死个精光之后,佟旧女急痛攻心,大叫一声又昏了过去,剩下的女卫在侥幸活下来的红菱的带领连哭带叫的抚胸揉背,好不容易才将佟旧女救醒过来,当下,众女痛泣出声,哭了个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安慰下,女人们才停止了哭泣。

只是抽泣之声依旧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停息,惹得这些刚毅的汉子们也是再度心酸不已。

凌宗主,这不怪你,怨只怨我这帮死去的兄弟命浅福薄,看不到以后统一平原的一天。

宇智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的兄弟报仇。

绝名在一批兄弟死去的刺激下,首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仇恨情绪。

虽然他此次针对宇智博而来,但只想帮助凌雄了结心愿同时向凌雄借兵而已,从未想过要亲手杀掉宇智博,最多不过是想着帮助凌雄擒下宇智博然后任由凌雄处置罢了。

毕竟宇智博是他间接的对手,与他也只有政治千丝万缕的联系,说到底,远不如面对洞仙教的人那种仇恨来得直接。

可是,随着兄弟一一死在宇智博的手中,滔天恨意往复涌起,这一次,就算不是为了向凌雄借兵,他也要亲手击杀宇智博,让他偿还这批血债。

唉。

凌雄再叹一声,沉默下来。

他也是一代枭雄,本不是性格软弱的凡夫俗子,在十几年的征占统一东南的过程中,他也见惯了杀戳与血腥,见惯了生离死别。

可是,今天,在这特殊的氛围中,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东西,让自己震撼,让自己那颗曾经刚硬无比的心软化下来,甚至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这种让他震撼的东西便是,血深于水的兄弟亲情。

绝名强抑心中悲痛,挨个战士的问候过去,并亲自出手替伤重的战士疗伤。

一番折腾下来,累得也是筋疲力竭。

佟旧女与柔柯的伤势都很重,必须立即觅地静养治疗,同时,手下的战士也差不多个个身上带伤,更有将近五十人伤势严重,需要紧急治疗。

身边只有可怜的不到一百人还勉强能用。

幸好几名巴根、扎哈、强风这几个顶尖的高手依然还保持着完整的战力。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程度不同地受了轻伤,但也只是皮外伤,对这群骁勇的汉子来说,无伤大雅,反而更能激起他们的战意。

几番思虑、几番择诀之后,绝名毅然下了一个决定。

巴根,你随我与凌宗主趁夜潜入裕城,今天宇智博刚刚对我们进行了一次偷袭,不会想到我们能这么快便能组织反击,你随我们进城杀他个出奇不意。

其他的人,在扎哈与强风的带领下,退入右侧大山之中疗伤休整,我们功成之后自会去找你们,如果三天之后我们还是没有消息,你们,便火速顺原路返回辉阳……话还没说完,强风与扎哈便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这绝对不可能,我们不可能让你们三个冒这么大的风险闯入裕城。

周围的战士也听到了几人的争吵,也都是群情鼎沸,极力要求参战。

绝名见场面有些混乱,人人都有些激动,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过,知道这群兄弟惦念自己,誓死不会让自己就这样以身犯险的。

可是他深深知道,这群兄弟如果跟进,一旦行动失败,全都会被自己送进死神的嘴里,已经见过了三十名兄弟悲壮地死去,他宁可自己多担些风险,也不能让自己的战士去冒这个险了。

住口。

我是怒沧军的元帅,你们是我的战士,军令不从,该当何罪?绝名大喝一声,其实心中凄苦难当。

我问你们,如果你们这群人都跟我进去了,伤员怎么办?谁来照顾?况且,这么多人一起行动,目标会有多大?成功的机率会有多少?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难道不知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刺杀一个高手最讲究行动的隐秘性吗?你们如果谁敢夸口比巴根武功强横,我就让他去。

你们谁能?绝名从来没对自己的战士这样大声呵斥过,如今这一喊,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别扭。

战士们都不言语了,但眼光里分明有着太多的委屈,更多的则是对绝名与巴根的担忧。

再度狠了狠心,绝名目光从伤重的柔柯与佟旧女脸上一扫而过,沉声说道,就这样决定了。

一入夜,我们便会潜入裕城,胜败成负,在此一举。

扎哈,强风,红菱,这些人,便全都交给你们了。

说罢,别过脸去,与凌雄和巴根跨上战马,向裕城方向扬长而去。

巴根心下不忍,看着距离这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越来越远,忍不住伸出手去挥动几下。

他平素里不爱说话,心机老练,但此刻,也忍不住心头离别的难过,他知道,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并不是害怕,而是,忽然间有些舍不得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柔柯与佟旧女重伤之下,相顾无言,泪水,滑过两人的脸庞,流成一条小小的河。

两女心中都清楚,这个时候,没人能够阻拦绝名。

只希望,再回首时,不是天涯。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照得人心里身上暖洋洋的,这是秋末不多见的好天气。

天空辽远旷达,明澄如镜,让人遥望之下顿时神思万里,杂念全无。

只是,此刻绝名的心里却如坠着一块铅铊一样沉重异常。

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如乌云般笼在心底最深处,让他有些莫名的狂躁与焦虑。

凌雄早就将裕城之内的各种地形讲解了无数遍,绝名与巴根已经做到了烂熟于胸,即使在黑夜里也不会在裕城内迷失方向。

为了慎重起见,确保一击成功,三人将刺杀宇智博的方案也是演练了无数遍,全面分析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制定了各种战略,可以说,如果在宇智博不知情的情况下,三人有十足的把握刺杀成功。

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鸣玉受宇天极所惑,已经将秘道的秘密无意中透露给了宇智博,凌雄三人现在不过是义无反顾地向着一张已经张开的大网奋不顾身地扑去罢了。

赶到裕城城外时,天已经擦黑。

火样的云霞将天边烧了个透红,像伤口中漫溅出的鲜血,染红了白天里明静的澄彻。

几人潜伏在附近的山中,运足目力观察裕城情况。

第六卷 临风东南 第一百二十章 火药奇谋可能白天发动了一轮偷袭让宇智博损失惨重,并且他想不到在给了敌人一个下马威之后凌雄他们还敢胆大包天地来偷袭,所以,裕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一切照旧。

守城的士兵抱着兵刃三三两两地游弋在城头,看起来很是悠闲。

只是,平静的背后总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危险,貌似平静下的裕城里,已经撑开了一张静待绝名扑入的网。

绝名望着远处的天空,那种令自己烦燥焦虑的感觉再次袭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就是裕城。

宇智博就在城西的一处大宅,这人平时隐藏得很深,当初我曾提议要给他造一座大型的府邸却被他婉言拒绝,说是体恤民力,图谋大计,不能如此挥耗,现在看来,都他妈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而耍的手腕。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还相信了这样一个无耻的小人。

今晚,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凌雄提起宇智博来就恨意滔天,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活剥了宇智博。

凌宗主……绝名忽然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声,然后便没了下文。

嗯?怎么了?凌雄转头问道,巴根也疑惑地将目光转移到绝名身上。

嗯,没什么。

我只是在想,咱们千万要小心,如果刺杀失败,便分头脱逃,走一个是一个。

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没柴烧。

绝名心下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他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涨敌人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

不会的,任他宇智博再是老奸巨滑,此刻也正安心地躲在老巢里睡觉,根本不会想到我们能从秘道里杀出来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凌雄豪情大发地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但愿如此吧。

绝名闭上双目,开始调整内息,经过了清晨的激战和下午的赶路,他已经身心俱疲,现在迫切需要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付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并不像凌雄那样乐观,对此次行动隐隐有着深层的担忧。

巴根跟随绝名时日已久,知道他的心意。

安慰道,绝名兄弟,没事儿的,今天晚上杀了宇智博,为兄弟们报仇之后,然后我们再重新杀回桃源,干掉阳劫那个老不死的,大功告成之后,咱到关外喝酒去。

绝名知道这是好兄弟在为自己打气,轻轻一笑,感激地望了巴根一眼。

兄弟间的情谊,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势或眼神就足够了。

巴根狠狠拍了拍绝名的肩膀,再没说什么,可是手上的力度与眼神里的信任让绝名心里火热。

三人都无语,冥目内视,进入了调息状态。

夜,渐渐深了,一抹微蓝的月芽已经悄悄探出了头,静静地凝视着下面这个世界。

都准备好了吗?绝名看着两人,凝神说道。

凌雄与巴根无声点头。

好,请凌宗主带路,我们走吧。

胜败成负,在此一举。

凌雄在前面引路,带着绝名与巴根向裕城北门外三里处的那条秘道的入口潜去。

入口处极为隐密,竟然藏在一条小溪底部。

小溪很浅,不至于因为水流压力过多而造成入口处的铁门难开,冬天时进入枯水期由于溪水的冲击、泥沙的沉淀,也不虞被人看破,设计很是巧妙。

铁板下面是个斜斜深入的洞口,里面十分宽敞,排水及通风系统妙到毫颠,让人丝毫不感觉气闷,同时也不必担心因为溪水反灌来个水淹秘道,让人叹为观止。

想必当初凌雄为了造这条秘道定是历尽辛苦,花费无数心血方始成得。

几人默默无声地潜行在秘道中,向前摸索而去。

秘道的出口处就设在鸣玉曾经居住的地方――映月阁。

凌雄对此秘密守口如瓶,就连鸣玉身居秘道之上竟然也对此一无所知。

要不是最后因为保命逃走,估计凌雄恐怕到死那天才会将秘密透露给女儿。

越往前行,绝名的胸口便如压上一块大石般越来越沉重,堪堪快走到秘道尽头时,绝名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在刺杀月神温录时曾经自入瓮中的一幕,如果不是神狼敖登被赛罕说服,保不准自己就葬身边外。

宇智博也是奸诈如鬼的人物,这一次,会不会重蹈复辙?想到这里,绝名在黑暗中停了下来,开始努力地思索,凌雄与巴根也停下脚步,举着火把,均是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不知道绝名倒底在想些什么。

思索片刻,绝名悄声在两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凌雄与巴根轻轻点头,三人继续悄无声地潜行而去,这一次,快到出口处时,几人悄悄熄灭了火把,加快脚步,将功力提升至临界状态,做好了战斗准备。

映月阁。

楼畔二十丈外一口废弃的水井处。

秋蝉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用死亡来歌唱对夏天的热爱与留恋、对冬天的厌恶和憎恨。

它们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在不停地歌唱,都是那样充实,于是,纵然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也是那样坦然。

听着井外的秋蝉鸣叫,绝名没来由的心中一阵酸楚。

其实,越是坚强的人,往往越会被某种相应的事物触动心里最柔弱的那一块,每一次碰触,便会疼痛万分,甚至会有淋漓的鲜血溅出。

这便是人性,谁都不能避免。

凤天香、佟旧女,还有柔柯,三人的面容依次从眼前闪过,只是,带着某种凄美的味道。

深吸口气,绝名摒弃一切杂念,道心回归清灵状态,在用灵觉巡视周围十丈范围,这也是绝名的灵觉所能搜寻到的最大范围了。

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绝名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都解下外袍,用熄灭的火把将之撑开。

呼呼呼,随着几声风响,三团黑影相继飞出废弃水井,远远望去,倒好像是三个身着黑衣的夜行人飞身而起一般。

猛然间,只听得周围利箭破空,咻咻之声不绝于耳,箭矢声瞬间便连成一片,像是瓢泼大雨骤然而至,闪着寒光的利箭狂野地向着三团黑影攒射,像是漫空飞舞、数不尽数的蝗虫一般。

就是换了已经得道的魔帝来此,恐怕猝不及防之下也要被射成透明筛子。

三团黑影被万箭射身,未发一声便跌落地上。

只是飘落的状态极为奇怪,像是三团衣物之类的东西。

箭雨过后,周围刹那间大放光明,灯笼火把照得黑夜亮如白昼,无数黑影从周围现出身来。

一个硕大的灯笼下,宇智博父子迎着夜风得意地奸笑不停。

周围分别站着洞仙教的安老、候启智及早晨侥幸逃脱的两虎。

凌雄啊凌雄,我替你打下的这江山,你终究是没福气享受啊。

哈哈哈哈,东南十城,以后就是我的了。

呵呵,倒要祝贺宇宗主了……旁边的安老也如释重负地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哈,安老,真有些对不起,本来想活擒绝名送阳教主一份大礼,没想到,我这帮手下实在不争气,把绝名给弄死了。

真不好意思啊。

宇智博语带奸诈地笑着说。

没关系,绝名这么轻易就死了,看来不是炼炉鼎的材料。

况且,我们阳教主大智大勇,兼修法鼎道与天下道。

只要统一平原,照样能修成散仙之身,破空而去。

安老漫不经心地道出了一个大秘密,却听得宇智博头皮发麻,心中暗恨自己这下怕是弄巧成拙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举擒下绝名送给阳劫当炉鼎,两全其美,既能卖人情,也可保住自己东南的江山。

哪知道安老竟然说阳劫法鼎道与天下道二者兼修,这可是麻烦事。

绝名一死,炉鼎已没,阳劫只有靠武力统一整个平原地区,以此占踞世间权力的高点修炼天下道。

荡平了怒沧军之后,到时,自己便是首当其冲的要被解决掉的对象,然后,便是高山各族。

一时间,宇智博脸色如土,变得极为难看,心里也乱了起来。

安老城腑极深,心机之狡诈绝不在宇智博之下。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些,其实别有用心。

两军对阵,攻心为上,如果能够不动用武力而使对方斗志瓦解,归伏身下,那要比千军万马地攻打冲杀来得更痛快。

说到底,他已经摆明了洞仙教的野心,是战是降,如何权衡,就要看宇智博的了。

起码,这种武力威摄与恫吓是必不可少的。

一边的候启智却是扼腕叹息,刚想前去看看能不能从绝名身上搜出些什么时,忽然见到前面两个探查情况的飞云卫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宇智博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听前面那个飞云卫大声说道,主公,我们中计了,那三个黑影不过是三团衣物。

什么?宇智博大吃一惊,不过立即镇定下来,心里一横,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雄与绝名跑掉,否则便是后患无穷。

点火。

宇智博狂喝一声,抽身飞快地后退。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劫后余生周围的几个飞云卫齐齐应了一声,将火把伸向地下,连续点燃了五根手指般粗细、浸透了火油的粗绳。

随着粗绳被点燃,周围的人如退潮般哗的一下散了开,人人心下惴惴,不知道这火药爆炸的威力倒底有多大。

原来,宇智博生性多疑,怕万一一击不中,让三人再次遁入秘道逃生,那就麻烦了。

于是便设计了第二套方案,那便是,在地面上沿着秘道方向埋下了无数火药,一旦凌雄与绝名再次遁入秘道妄想逃生,就索性引爆地面上的火药,将地道炸塌,把他们全都活埋进去。

轰,轰、轰,一阵惊天大响传来,直震得地动山摇,紧接着扑天盖地的泥土沙尘伴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至,纵然周围的人已经退到了近百余丈外,可是劲气扑面,依然有如刀割。

火药威力之猛,无法言说,竟然震得连半个裕城都颤了两颤。

映月阁周围草折木摧,阁上木制门窗全都被震得不翼而飞,像被狂风刮走了一般,留下了一个个乌沉沉的大洞,活像猛兽张开的狞厉的巨口。

再坚强的地道也禁不住如此威力的火药狂炸,况且,越是临近映月阁,地道就离地面越近,此时,从那处水井向外延伸开去,地面崩裂,秘道塌陷了近五十丈左右。

远远望去,活像地震之后大地表面留下的巨大伤口。

宇智博一众人个个瞠目结舌,他们埋下的火药引爆之后威力如此之大,巨大的轰鸣声竟然震得他们个个耳朵发麻,这连他们自己都感到震惊与恐惧。

待尘埃落定之后,宇智博与安老等人迫不及待到走到已经塌陷的秘道跟前,想要看个究竟。

可令他们沮丧的是,秘道已经崩毁得不成样子,此刻两边的泥土还在沙沙向下倾泻个不停,凌雄他们肯定已经被埋在秘道下,必死无疑了。

看眼前这个形势,即使倾尽人力,要想在一夜之间将他们的尸首挖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宇智博看了看安老与候启智,无可奈何地一摊手,说道,看来各位只能等一等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将绝名挖出来。

安老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候启智眼珠转了转说道,宇老弟,咱们可说好了的,我帮你对付绝名,他身上的闻道录可得给我。

这么宝贵的东西,相信他必是珍之又珍,不会放在别处。

宇智博笑了笑,那是,那是,我已经得到东南十城,自然会履行我的诺言。

虽然我也是魔门中人,可人各有志,我可从未想过什么修成散仙之类的心思,这本闻道录,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你爱拿去就拿去,只要安老不阻拦就行。

他老奸巨滑,这种答应等于没答应,并且转手就将这个烫火的山芋扔给了安老,真是奸诈透顶。

要知道,闻道录乃是魔帝亲手所著,是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宝书,尤其见过修习闻道录的绝名如此厉害,更是让无数修道人、尤其是魔门中人见猎心喜,个个欲得之而后快。

不仅仅是候启智有心涉入,那阳劫与安老又岂能没有觊觎之心?可叹宇智博狡猾如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安老与候启智都圈在了里面,一边卖了候启智,一边给安老树了个无形的强敌。

并且还置身事外,两不得罪,手段端的是高明至极。

此时候启智与安老同时暗骂了宇智博一声混蛋,可又别无他法。

安老不可能吐口说不要这本闻道录,候启智也不能示弱或是真傻得冒泡去问安老这本书怎么处置。

两人都精得跟兔子一样,各自别开脸去,相互间再也不提这本闻道录的事情。

宇智博暗中挑起了两人心里的底火之后,见好就收,不再步步紧逼。

安排了人手挖秘道之后,哈哈一笑,径自打道回府了。

这边安老与候启智却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果一走了之,万一提前挖出了绝名的尸体,找到了那本闻道录,岂不是让别人占了便宜?可是,如果不走,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挖出绝名的尸体,总不至不吃不喝傻等下去,徒然惹人笑话吧?取舍之间,还是安老有些风度,甩甩袖子,哼了一声便走。

候启智踌蹰了一会儿,看到进展太过缓慢,也恋恋不舍地走了。

那可真是三步一回头,这份贪心可见一斑。

原来这个宇智博竟然也是魔门中人,并且是与候启智一个辈份的魔门老字号儿人物,怪不得能和安老还有这个什么候启智等一干魔门中人如此熟络,打成一片。

远处,已经被炸药的冲击力冲击得千疮百孔的映月阁中,绝名伏在二楼窗前一边向外观望着形势,一边低声说道。

三人没死,并且毫发无损地逃出生天,这全都得益于绝名超人的灵觉与临时应变。

扔出衣物之后,漫天的箭矢破空之声让三人心惊不已,都知道中了埋伏。

正想沿秘道原路循回之际,忽然听见宇智博大喝一声点火。

绝名自幼生于河边,见过渔民用自制的火药炸鱼,理所当然的也见到过渔民怎样制造土雷的过程,导火引线对他的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乍一听宇智博喊点火,随后导火引线发出刺耳的兹兹响声,并且随着导火线的引燃,众人乱哄哄地飞速撤退,福灵心至,忽然想起了宇智博怕是要用火药进行攻击。

凌雄此时也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当下,来不及多说,两人拉着巴根冲天而起,三纵两跃,激电般投入了远处的映月阁内。

如此放在平时,纵然是在黑夜里,三人要飞跃二十几丈的距离到达映月阁,无论无论都会被人发现。

可是,宇智博这边人人忙不迭的转身撤退,都背对着绝名他们这个方向,这个要命的当口,谁还有闲暇去管绝名他们是否出来。

况且,宇智博一门心思地认为绝名他们肯定会原路返回,哪里想到他们不进反退,反倒胆大包天地现出身形,向映月阁而去?细节决定成败,这个要命的细节,在关键的时刻化解了绝名三人葬身裕城的厄运,更注定了千算万算却漏了这一点的宇智博失败的命运。

由此可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古话的确不假。

不过,饶是如此,火药爆炸的巨大的威力还是吓了三人一大跳,更震得他们气血翻腾,半天回不过神来。

幸亏是躲在映月阁内,如果站在平地,光是火药爆炸带起的泥沙与散发出的冲击波就能重伤他们。

天,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简直连乌兰城的城墙都能炸开。

巴根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这是火药,天杀的宇智博,竟然连这东西都拿出来对付我!为了权力,他连什么都干得出来。

凌雄眼睛都快立起来来,不迭声地狠骂,怨毒之深,可想而知。

这批火药因为炼制极为艰难,且一个不对就会爆炸,所以凌雄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只积攒了不到十万斤。

凌雄颇有远见,且十分有军事头脑,知道这玩意厉害,所以努力积攒着火药以便日后挺进平原攻城时使用。

可没想到的是,搬起石头险些砸了自己的脚,宇智博竟然用他亲手督人炼成的火药来炸他,这可真是个让人流泪的讽刺了。

绝名若有所思地考虑起了什么,忽然兴奋地展颜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此次能够成功杀掉宇智博逃出生天,他必然要向凌雄借用这批火药,让阳劫的洞仙大军尝尝厉害。

现在我们怎么办?巴根满怀期待地问道,这样艰难的困境都被他们逃了出来,他心里自是信心大增,对成功干掉宇智博充满了希望。

现在,呵呵,说不得,我们也只好扰人清梦了。

绝名与凌雄相视一笑,心中豪情顿起。

宇智博已经判定他们被活埋在秘道中,自然再无戒心地高枕无忧,回去睡觉了,如此良机,他们又怎能错过?半个时辰之后,黑夜中,三道身影破空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如三只大鸟般自暗处向远处飞掠。

留在此处做苦力的都是一些寻常兵卒,凭他们的眼力又哪能看到这三个杀神疾风般的身法?强敌已去,戒备顿松,此刻宇智博的府内连平时巡逻的卫士都悄然找个角落沉沉睡去,号称精英部队的飞云卫折腾了整整一天零半夜,早已经委顿不堪,全都换下去休整了。

偌大的一个府邸之中,没有一个像样的高手此刻是清醒着的,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远处,一座小楼。

孤灯残影,满是悲凉。

哐,房门被野蛮地踢开,有人蛮横地闯了屋内。

屋内,一个女子正坐桌前盯着一盏银灯出神,这么深的夜了,她还没睡。

巨大的踢门声响让她吃了一惊,随后转过头来,望向那个破门而入的人。

半暗的灯光映出了她绝美的姿容,却不是鸣玉又是谁?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救美哈哈哈哈,好痛快,好痛快。

踢门那人狂笑不已经,右手捏着个酒壶,嚎出了这几句话后,便抬手猛灌一气,正是宇智博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宇天极。

鸣玉听他这样一说,心中猛然大惊,但旋即又平静下来,我爹他们怎么样了?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沉静地问道。

怎么样了?哈哈哈哈,你刚才听到那声巨响没有?那是我爹为他们送行呢。

他们先是被炸成了肉酱,然后又被埋在地道里,啧啧,好惨哪,好惨!宇天极纵声狂笑,显然心中畅快至极。

最令他痛快的倒不是凌雄的死,而是绝名的死,这小子竟敢掠人之美,趁火打劫本属于他的东西,死有余辜。

想到此处,宇天极高度兴奋,并且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两行清泪沿着秀美的脸庞蜿蜒而下,鸣玉竭力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只是,眼前天昏地暗,巨大的悲痛猛地袭来,胸口一阵寒冷紧似一阵的寒冷,仿佛全世界的冰雪都在此刻齐齐堆上心头。

畜牲,枉我对你一番真情,没想到你只是利用我。

说什么要和我一起劝服你爹,替他们和解,原来都是假的,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畜牲,如果你现在敢解开制住我的筋脉,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嘶声喊道,鸣站起身疯了一样的向宇天极冲去。

宇天极信手一推,便将她摔倒在地,此刻被宇天极偷偷下手制住筋脉的鸣玉连一个平常的士兵都打不过,又哪里是宇天及的对手。

真情个屁,这么多年来你都让我碰过你一根汗毛,说什么真情,你都不如一个窑娘儿来得痛快。

你爹与那个什么绝名死了,你痛不欲生了吧?那你哭啊,使劲的哭啊,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你,瞅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德性,如果不是我爹逼着我和你来往,我宁可去摇红楼听人唱曲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宇天极又灌了口酒,丑态毕现地说道。

这番话说得阴损无比,毫无人性,鸣玉心头早被一片乱刀刺得血肉模糊,此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真想一头碰死在这里算了。

她心下万念俱灰,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苦恋多年的那个宇天极。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下狂呼,死也不明白宇天极为什么心中对她如此怨毒,为什么要这样毫不留情的伤害她,哪怕是连最后的半点温暖都要带走。

啪,宇天极将手中的酒壶掼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鸣玉那颗本就四分五裂的心,再度支离破碎,就像这酒壶一样。

贱人,今晚我要好好的蹂躏你,让你生死两难,这样才泄我心头之恨。

宇天极恶狠狠地说道,随手一把揪起鸣玉的头发硬拖着她向床边走去。

奇怪的是,鸣玉此刻并未稍加反抗,只是任由宇天极横拖坚拽。

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令自己更痛苦,让敌人更痛快。

她早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宇天极将鸣玉狠狠扔在床上,一把抓上她高耸的酥胸,随着嘶拉一声响,连外衣胸衣一同撕裂,露出里面晶莹的胸脯,在昏黄的灯光下美丽无匹。

贱人,你倒是喊哪,你喊哪,你为什么不喊?宇天极歇斯底里地狂喊着,伸手就给了鸣玉一个耳光。

鸣玉既不挣扎,也不躲避,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宇天极,不出一声。

有鲜血,沿着她的嘴角流出。

贱人,贱人,贱人……宇天极有些心虚,靠掌掴鸣玉来不断发泄愤怒,扩张自己心底的能量。

七八掌下去,鸣玉的脸颊已然红肿一片,宇天极真是舍得辣手摧花。

有些打累了,宇天极停下手来,继续撕扯鸣玉的衣服,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贱人,等我玩过你之后,便会把你赏过我手下的飞云卫,让他们玩个够。

你等着。

你不是从来都不让我碰吗?今天老子要碰个够。

鸣玉忽然间笑了,笑得很阴森,唇边凄厉的鲜血让她看起来那样可怕。

宇天极心中悚然一惊,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你,你……他忽然间有些害怕了。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杀了你,你信吗?天极?鸣玉继续笑着说道,只是语意里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一个为情所伤、心死的女人所能爆发的能量是最可怕,足以毁灭一切。

你这贱人,还敢威胁我……宇天极色厉内荏地吼道,便再度扑上。

鸣玉闭上眼睛,忍受着即将到来的一切,嘴边犹带着一丝凄厉的笑容。

绝名三人此刻已经潜入了宇智博的府内,正在凌雄的带领下向宇智博居处偷偷摸去。

说巧也巧,正在此时,左侧那边的角楼上,忽然传来狂笑声,间杂着女子的哭声与嘶喊声。

听见那女子的声音,凌雄与绝名同时一惊,相互对望一眼,心中惊疑不定,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那女子应该就是已经失踪的鸣玉。

凌雄倒也罢了,父女情深,能听出来自然不稀奇,难能可贵的是绝名,他虽然只与鸣玉相处过短短的几天,却仿佛与这静沉如水的女子有种奇妙的心灵感应,一惊之下便引起本能的感觉,那女子必是鸣玉。

看着凌雄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绝名没有半丝犹豫,半即立断,凌宗主,你与巴根按预定计划埋伏,先不要发动攻击,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说罢,腾身而起,向着远处角楼掠去。

眼前情势,实在顾不得先找宇智博的麻烦,如果那个女子真是鸣玉而三人却错过了营救的最佳机会,到后来恐怕反倒会让敌人以鸣玉做人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三五十丈的距离绝名一掠而过,已经潜到了角楼外面。

再轻轻一纵,扑上了二楼窗前,顺着窗缝向屋内看去。

此时正值宇天极大发兽欲虐待鸣玉,眼看淫欲将施,明珠暗投,绝名心下猛然暴怒。

四周环顾,静谧无人,绝名掀开长窗,游鱼般钻了进去,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宇天极后面。

宇天极正猛扑而上,忽闻身后一声冷哼,心里顿时一惊。

此人别的长处没有,倒是秉承了他老爹的一惯多疑和狡诈,忽听背后有声响,他心中有数,知道在这个时候敢闯入自己房内的人绝对不是自己人。

根本没有回头,反而加速前扑,竟然想在敌人出手营救之前将鸣玉擒为人质。

绝名处变不惊,并未追赶,只是站在原地,双手合围,无极气骤然发出,狂猛地向后一吸,说时迟那时快,宇天极的身法已经极为迅疾,却快不过绝名骤发的神功。

这倒也不是他太不济事,一来是绝名的武功太高,二来是他在仓促之间来不及用足全力,况且,他也根本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玄妙的功夫,竟然能将人反吸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宇天极顿时被无极气所制,身形只在床前停得一停,便向后踉跄退去,退到无极气营造的气旋之中时,更像个醉酒的人一样,随着气旋打起转儿来。

绝名倒也没想到他的武功如此差劲,连看也不看,随手点了他的穴道,扔到一旁,走近床前。

鸣玉正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蹂躏,忽听闻屋内一阵异动,随后便静止下来,并且静得出奇。

缓缓睁开眼睛,映出眼帘的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一双眼眸如墨玉秋星般一眨不眨地正盯着自己。

啊,你,绝名……鸣玉恍如做梦,已经死去的人竟然奇迹般地复生在自己眼前,她甚至不相信这便是现实。

鸣玉姑娘,我们都没事,你爹正在外面等着你,咱们赶紧出去吧。

绝名微笑,尽力安抚着这个受了极度惊吓的可怜的女子。

我,……鸣玉绝境逢生,悲喜交加,心神一懈之下,一口怨气没上来,竟然蓦地昏了过去。

鸣玉,鸣玉……绝名手忙脚乱赶紧救治,握着她的手输出一股真气之后,发现原来的筋脉已经受制,便又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

真气在她身上巡游一周,发现她除了惊吓过度之外并无大碍,一切都好,绝名这才放下心来。

鸣玉悠悠醒转过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像见了亲人般一头扎进绝名怀里,哭出声来。

绝名轻拍她的香背,刚想安慰,可是甫一接触,只觉得掌心之内细腻光滑,如抚羊脂白玉,同时阵阵轻香扑鼻而来。

忽然间他醒悟道,鸣玉可是一直都没穿衣服。

刚才他一直忙着救人,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像触电般忙不迭地缩回了手,绝名尴尬地在床前站得笔直,不知怎地,鼻尖上竟然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其实,这个阵仗他也不是没见过,与佟旧女享受闺房之乐时,两人亲密尤有过之。

可是,毕竟佟旧女是与他有着夫妻之实的爱人,与一个相知不深的女子在这般境地下相处,倒真是第一次。

鸣玉此时也恍有所悟,身子不禁向后一缩,双手搂住肩膀,羞得不敢抬头。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一声异动,绝名心念甫动,刚做出反应回过身去,就见刚才已经被点住穴道的那人已经飞身破窗而出,口中狂呼,来人哪,有刺客……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虎口拔牙绝名心下大骇,知道要糟。

眼见追之不及,一摄心神,将刚才宇天极脱在地上的外袍拾起,向鸣玉身上一裹,喊声,跟我来,随即便拉着鸣玉的手破窗而出,向远处狂奔。

这也是绝名疏忽大意,如果他知道屋内这人便是宇智博的儿子宇天极,打死他他也不会如此轻意便放过他,更不会将他当成普通高手对待随便封住他的穴道。

要知道宇智博武功强横,他的儿子再差劲也差不到哪里去。

宇天极凝神运气之下,三两下催逼便冲开了穴道,如惊弓之鸟破窗而出,纵声狂喊。

快,快抓住他,他是宇智博的儿子,宇天极。

鸣玉顾不得害羞,起身披上长袍就随绝名跃了出去,边跑边喊。

绝名心下大恨,早知道是这样重要的一个人物,他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宇天极。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唯一便是看看能否亡羊补牢,抓住宇天极。

可是宇天极倒真不是白给,尤其是对逃命的功夫学有专精,绝对具有上佳天赋,转眼已经逃出了六七十丈,身法端的是迅疾无比,急切之间,绝名还真追不上,非但如此,由于带着鸣玉的缘故,双方距离反倒越落越远。

绝名,别管我,替我杀了他,算我求你。

鸣玉武功不俗,虽然在奔跑间,还依然能说出话来。

绝名一咬牙,这时候确实应该痛下决心,做个决策。

四人现在身处险境之中,并且已为宇天极撞破,情势极其危险,如果在府中卫士及众多高手到来之际将宇天极擒下做人质,后果不堪想像。

想到这里,来不及多说,只是略一点头,身形骤起,速度几乎加快了一倍,向前方的宇天极追去。

无巧不巧,宇天极情急逃命之下,自觉不自觉地竟然向着宇智博的住处奔去,敢情这小子心里明镜似的,只有自己的老爹此刻能够保护自己。

这样一来,绝名心中却是大喜,因为在宇智博的窗下,就埋伏着巴根和凌雄,宇天极这回真是自投罗网了。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都是极快,转瞬已经到了宇智博住处,那所三层木楼之下。

此刻,全府卫士都已经惊动,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耳尖的听出了是宇天极在声嘶力竭的叫喊,都知道府中必然出了大事。

安老与候启智等反应较快的人连同大批高手正在向此处赶来,宇智博屋内的也有灯光亮起,如果再擒不下宇天极,片刻之内绝名四人就会被宇智博及其手下重重围住,牢牢困死,到时候可是插翅难飞了。

已经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再没有隐藏形迹的必要了,绝名索性亮开嗓子,一声怒吼,宇天极,你往哪里逃?说罢,速度再增,已经拉近两丈之内,人似狂鹰,凌空向宇天极飞扑而至。

其实,绝名喊出这句话也是情非得已,眼看宇天极再有个十几丈就可以扑入宇智博的楼内,到时再抓他可就晚了。

他一语道破宇天极的身份,正是想给凌雄与巴根提个醒,暗示埋伏在暗处的两人务必要将宇天极擒下以做护身符。

宇天极刚听完绝名喊出这句话,就感觉上空劲气扑面,却是绝名凌空飞扑,一掌击出。

宇天极早就见过绝名的神勇,此时吓得肝胆俱裂,根本就没有回身应战的胆量,情急之下,竟然向前一跃,身形抱团,像个刺猬一样骨碌碌滚向前方。

此时,援救的高手已然临近,就连杂乱的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楚。

只要再拖上哪怕是两三息的时间,宇天极就能逃离险境,所以,这小子拼尽全力,竟然使出了如此无赖的身法,关键时刻,逃命要紧,至于面子问题,倒是无关紧要了。

绝名一掌落空,险险打在宇天极身后的地上,激得沙石飞溅,泥土飞扬,却终于让宇天极逃了出去。

他万万料不到宇智博的儿子竟然如此脓包,连接他一掌的胆量都没有。

看来,这小子除了欺负女人之外,再也别无长处了。

飞扑势尽,再要跃起追赶恐怕就难了,此刻,绝名心中焦急万分,暗忖巴根与凌雄怎么还不出现拦下宇天极。

如果再拖上片刻,只要几个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宇天极一滚之下逃得大厄,心中大喜,站起身来刚想再度没命价的逃跑,忽然听得一声长笑,刀光如雪,映得人眼前一花,巴根终于及时出现了,在正面截住了宇天极。

宇天极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哪想到此处竟然还有高手隐伏。

仓促之下,一咬牙,宇天极右掌向前狂推而出,同时口中喊道,爹,快救我。

只盼望阻得巴根一阻,宇智博从天而降将他救出。

巴根手下绝情,根本不给宇天极任何机会,寒铁宝刀迎空一晃,再一圈,只绞得两绞,擦的一声轻响,便将宇天极的右手连腕削下。

啊……哀嚎响起,宇天极左手扼腕,身形飞退,抛洒了一路鲜血。

天极……珊珊来迟的宇智博终于出现了,长窗已破,人影忽现,宇智博听到儿子的呼救与哀嚎声心中大痛,知道儿子已经负伤,情急之下,不顾一切从楼上跃下,想要救儿子一命。

人在空中,却已看到儿子的右腕已被巴根削飞出去,这份痛与怒无法形容,一拳便向巴根轰出,想将巴根立毙拳下。

拳风烈烈,刚猛非凡,宇智博动了真怒,这一拳简直可媲美月神温录曾经击伤绝名的那一拳。

这个魔头,关键时刻方才显出了惊人的本事。

巴根激发了狂性,眼角余光掠过,看到绝名和鸣玉已经赶到,并且将宇天极二度制服,心中大定,神魄归元,人刀合一,面对宇智博这刚猛的一拳,竟然不畏不惧,冲天而起,意欲力拼,尽显一派高山硬汉的本色。

高手如果想要不断突破自身极限达到武道的全新境界,必须要向更高更难的山峰发起挑战,眼前的宇智博便是巴根梦寐以求的山峰,他要用自己的实力跨越过去,晋升到一个梦想的境界。

拳劲如龙,刀光似雪,即将碰撞。

宇智博,你拿命来。

忽然听得凌雄一声大吼,未已,弓弦声已然响起,嘶的一声可令鬼惊皆惊的锐啸声响起,一溜黄芒如通向地狱的闪电,横空长掠。

弓弦声起,箭矢已到。

宇智博不愧魔门高手,临危应变,反应速度竟是奇快。

右拳发出,已经来不及收回,左手一张,竟想抓住这枝由六合神弓射出的四两寒铁箭。

蓬,拳刀接实,巴根喷出一鲜血,临空倒翻退了开去,落在了绝名的身旁。

这边凌雄也已经现出身来,向着宇智博傲笑不已。

此刻宇智博府中的飞云卫及候启智、安老、两虎等大批高手也已经赶到,正团团将绝名几人围住。

如果不是看到绝名手中的宇天极,此刻恐怕早就冲了上来与几人混战成一片了。

宇智博,我这一记暗算不算过份吧?当初你不也是这样暗算我的吗?哈哈哈哈。

虽然强敌环伺,可是见到爱女终于脱险,并且已经擒住宇天极做人质,宇智博还被自己暗算吃了个大亏,凌雄胸中这口闷气出了大半,真是畅快无比。

好,好,好。

好厉害的弓,好锋利的箭。

宇智博面如死灰,死死握住寒铁箭的箭杆,锋锐无比的箭头,此刻已经深入他的前胸一寸有余。

幸亏他抓得及时,如果再深一寸,怕要伤及内腑了。

到时候,任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绝名与凌雄暗暗心惊,心道这魔头真是好厉害,竟然能在两面夹攻并且猝不及防的情形下硬接六合神弓射出的四两寒铁箭,并且伤势并不致死,简直太可怕了。

他可以比得上月神温录。

巴根低低在绝名耳畔说道。

宇智博由于受凌雄所扰,心神一懈之下,那一拳拳劲略有所收,但饶是如此,如果换作一般高手也已被震毙。

巴根硬接硬打,仅仅受了些气血浮动的轻伤,并且还借喷出鲜血化解了所有伤势,算是极为了不起了。

哈哈,宇大宗主,要不要再接一箭试试?凌雄看着身负重伤的宇智博,心中舒畅至极。

凌雄,你别得意得太早,现在你还在我的控制之内。

宇智博深吸口气,恢复了镇定,阴阴一笑地说道。

宇大宗主,你不是开玩笑吧,你那没用的儿子现在可落在了我们的手里,你难道想让他与我们陪葬吗?凌雄说道。

既然你已经说他没用了,那我要他又有何用?像这样不争气的儿子,我不要也罢。

宇智博沉稳地说道,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急,只是这个时候,越是表现对儿子的关切,越会让敌人狠抓自己的痛脚,所以也只能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麻痹敌人,寻找一切机会救出宇天极。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入虎口哦?真是这样?凌雄笑着问道。

回头向鸣玉说道,女儿,这小贱种现在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适才鸣玉呼救,让凌雄心如刀割,现在又见到女儿仅披着一袭男人的外袍出来,凌雄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下大恨,真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宰了宇天极。

但迫于形势又不能这样做,索性便将宇天极交给女儿处理,由她看着办吧,只要不弄死宇天极,又能泄愤,同时还能给宇智博以沉重的心理打击,这又何乐不为?鸣玉二话不说,灵犀神匕出鞘,迅急无比在宇天极的腿上狠狠划了一记。

此女极有心计,虽然被情所惑有些不辨忠奸,却早将灵犀神匕贴身藏好,即使绝名不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下了他,她也会寻找适当的机会用这柄神匕杀掉宇天极。

刚才虽然出来匆忙,她竟然也未忘记将这柄匕首带在身上。

灵犀神匕何等锋利,划开人的骨肉简直比切断一根头发还要轻松。

刃过无痕,伤可见骨,鲜血长流。

这也可看出鸣玉已经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恩断情绝,再没有一丝情义。

宇天极这厮极不争气,并且特别配合,啊的一声狂叫,喊得宇智博心疼得直颤。

爹,爹,救救我啊,她要杀了我。

鸣玉,鸣玉,念在你我青梅竹马的份上,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宇天极口中没命价地乱喊一气,倒是挺惜命的,只是显得忒没骨气了点儿。

鸣玉面无表情,面对昔日情郎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紧紧握着灵犀神匕,又是一记狠划。

这一记划在了宇天极的左腿上,鲜血像泉水涌出宇天极的裤管,连疼带怕,宇天极竟然呃的一声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让安老与候启智等人看得都有些替宇智博脸上挂不住劲,有些索然无趣。

住手,你这小贱人,你你你……宇智博此刻再也沉不住气了,疯狂地喝道。

怎么了?心疼了?你不是不在乎吗?哈哈哈哈,宇智博,你也有今天?凌雄大笑道。

凌雄,事已至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你想要个什么结果不妨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宇智博有些乱了章法,开始被凌雄牵着鼻子走。

我想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狗贼,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凌雄停下笑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退出东南,远走他乡,终身不再踏入裕城一步。

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宇智博微微眯了一下眼,恶狠狠地说道。

目前局势,纵然他再不甘心,再不能不为儿子的性命考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唉,被你这么一闹,我有些怕了,万一,你要是再杀个回马枪呢?或者,你伏在暗处誓报儿子断腕之仇不停地刺杀我,你武功这么高,我也害怕呀!凌雄言语里极尽挤兑贬损之能,出语刻薄之极,渐渐地已经将宇智博逼进了死胡同。

那你倒底想怎么样?宇智博狠狠盯着凌雄说道。

我想,这样吧,一命抵一命,你如果当场自绝,我绝不食言,立即放了宇天极。

你在九泉之下让你这个没用的儿子来为你报仇好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凌雄挪喻地说道。

他知道宇智博不可能这样做,不过说出来气气他罢了,以便寻找机会想方设法地突围。

你,凌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要太过份了。

宇智博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过份?哈哈……凌雄气极反笑,戟指怒骂道,你这狗贼,这么多年来我将你当成可以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来对待,甚至想将我的女儿许给宇天极。

谁知道你狼子野心,竟然暗算我以夺取我辛苦多年打下的江山,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还说我过份?让你自绝还算是便宜你了,我真恨不得一刀刀活剐了你。

话气里怨毒刻骨,阴森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对于凌雄这种枭雄来说,被人篡权夺位不啻于奇耻大辱,要说他不想亲手杀了宇智博任是谁都不会相信。

你……好!宇智博握着箭杆的手在微微颤抖,凌雄得势之后的步步紧逼让他泛起力不起从心的感觉,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太过大意让凌雄逃出自己的手掌。

宇智博,我凌雄不是宵小之辈,绝不会食言而肥,只要你现在自绝,我敢保证待我们安全之后肯定放过你儿子,如果食言,叫天雷劈我。

凌雄盯着宇智博,冷酷地说道。

望着昏倒在地上的儿子,宇智博面临着平生最艰难的选择,要么就真像凌雄所说,一命换一命,用自己的命换回儿子的命;要么就拼着儿子的一死,也要毙了四人。

只是,无论哪一样选择都是那样艰难,他将何去何从?好。

凌雄,你要说话算话。

宇智博狠一狠心,嘴唇颤抖着说道。

他闭上眼睛,左手用力,做势便要将箭杆用力插入。

不要说以他的功力,就算是个普通人用力一按,便可让锋锐无匹的寒铁箭透胸而入,令他即刻身死。

凌雄等四人睁大了眼睛,真没想到冷血如斯的这个魔头竟然肯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看来,确实是虎毒不食子,如此心计歹毒的人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眼看箭矢即将透胸而过,忽然间异变陡生,宇智博握在箭上的左手忽然迅疾无比地将箭矢拔出,黄芒一闪,寒铁箭竟然速度奇快地回头反噬,向鸣玉电射。

同时,右手一伸,一把长刀早已握在手中。

不顾胸口鲜血箭般标出,人如疯虎,远远在四丈开外便是一刀向鸣玉斩去。

身旁所有高手同时发动,分别以凌雄、巴根、绝名为目标疯狂扑去,只要阻上他们一阻,主客之势立即互易,救下宇天极之时,便是他们的杀身之时。

宇智博这招绝地反击果然厉害,如今离鸣玉最近的人便是绝名,如果绝名想救下鸣玉,那随后扑来的宇智博全力一击之下两人只能暂避其锋向后撤出,这样一来,无形中便会将宇天极拱手让出,到时四人失去这个护身符情势便会变得垂垂危矣。

可是,如果拦阻宇天极而不顾鸣玉,鸣玉的武功虽然不俗,但猝不及防之下绝对挡不住宇智博这一记霸道十足的甩手箭,即使不死也要负伤。

凌雄与绝均是反应奇快,暗叫一声不好,凌雄飞身扑出,意欲半途截击宇智博,巴根慢了半拍,紧随凌雄之后跃出,希望将那些随宇智博跟上的高手阻上一阻。

绝名则一拉鸣玉,右手古慈刀早出鞘,铮的一声已经然格飞了宇智博全力射出的那一箭。

凌雄从侧面迎向宇智博,左掌先出,带出一阵刚猛的掌风,紧接着右掌再出,两掌掌力兵合一处,重如山岳,排山倒海般向宇智博袭去。

这一击如果中的,就算是宇智博武功再强横,怕也是要被打得筋折骨断。

奇怪的是宇智博并未受到凌雄的影响,依旧无所畏惧地向前冲去,那一刀,还是向鸣玉斩去,绝名刚刚格飞那一简,如果两人不退,恐怕就要伤在这一刀。

无奈之下,绝名搂着鸣玉飞身退去,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凌雄身上,盼望他能一击中的,打伤宇智博,重新将宇天极擒下。

砰,一声大响,凌雄双掌击实,打在宇智博身上。

凌雄心中大喜,暗道这下宇智博就算不死也要成残废了。

却见宇智博速度不减反增,虽然被凌雄双掌击中,并打着斜飞了出去,身形却依然稳定,斜斜一绕,早已经飞到宇天极身前,那一刀照旧从容斩落,逼退了绝名与鸣玉。

抓住宇天极的身子,宇智博纵身后掠,只是,这时脚步却是踉跄不已,胸口血流如注,口中也是鲜血狂喷。

他用本门借力移形的秘法从凌雄处借来功力增加速度,并且逼退了绝名,救回了儿子了,可是,凌雄的掌力实在太过雄浑,再加上胸口箭伤过于沉重,两下催逼,虽然救回了宇天极,可是已经身负奇重的外伤内伤,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饶是如此,他也当真值得自豪。

放眼天下,能够孤身从绝名与凌雄手中救出人质的高手,恐怕没有几个。

这边,宇智博方面援救的高手终于到,巴根手舞长刀与二虎带领的几个飞云卫早就战在一起,情形瞬间变得极为危险,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云常也与安老及候启智带着大批飞云卫向着凌雄与绝名冲了上来,蚁多咬死象,如果单对单,凌雄与绝名根本不怕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甚至几人齐上也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敌人人太多了,况且他们又带着个惊魂未定的鸣玉,情势急转而下,现在就是想逃都逃不出去了。

凌雄与绝名心下都是叹息一声,完了,这下又是功败垂成,即将陷入生死苦战。

眼见敌人势大,绝名一声怒吼,古慈刀还刀入鞘,重新擎出了沉重的银矛,矛尖一振,逼开了安老与云常,再一个回旋,已经干净利落地放倒了两个飞云卫。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倾力一击凌宗主,你带着鸣玉先走,我与巴根断后,快,走得一个是一个。

说罢,奋起神勇,不退反进,向着敌人披波斩浪般杀去,只几个起落便与巴根会合一处。

巴根一见绝名来到了身边与自己同生浴血,精神大振,寒铁刀左劈右砍,刷刷刷一连三刀削出,第一刀将二虎逼出圈外,第二刀削断了周围四个飞云卫的兵刃,第三刀刀芒暴涨,狂猛地一挥,将几个被削断兵刃的飞云卫拦腰斩为两截,刀法之神,用刀之狠,显然在这险境的激发下释放了全部潜力,刀法骤然发生质的变化,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两人背对背,接下了安老、候启智及云常等三虎带领的几十名高手的攻势,饶是两人勇猛异常,但此刻在一干高手的围攻下,也是连遇险情,负伤累累,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这还是绝名一肩挑起了大部分攻势,否则巴根此刻便要不堪重负,被敌人乱刃分尸。

此刻凌雄这边情况稍好,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上百名飞云卫跟在两人身后不断追逐,凌雄与鸣玉左突右奔,始终摆脱不了敌人的追击,只能在内围来回的绕圈子,渐渐被训练有素的飞云卫逼回了最里层的主战场。

眼看已经逃不掉了,凌雄一咬牙,回头与女儿对望一眼,后者坚定的一点头,两人一顿之下竟然不再寻求突围,径直向绝名与巴根所在的内圈杀去。

关键时刻,同生共死的背水一战总好过委屈窝囊被敌人逐个击破。

云常等三虎看着凌雄便分外眼红,当即撇下了绝名与巴根,竟然带着飞云卫向凌雄与鸣玉杀去。

在他们眼里,凌雄才是关键的关键,只要杀了凌雄,形势便可明朗,再不用像以前那样活在胆颤心惊的阴影里。

一时间,场上局势交替更迭,这会儿功夫便发生了两番变化,反倒是凌雄这边苦苦支撑之下陷入了困境。

凌雄怒吼连连,双掌错落,不停击出,每击出几掌之后,便会有功力稍低一点儿的飞云卫士口溅鲜飞跌出去,而鸣玉则守在凌雄身侧,手持灵犀神匕,专斫敌人刀剑,一口气削断了十七八口不同的兵刃。

只是,寡不敌众,情势奇劣。

尤其是凌雄这般苦催掌力,只怕再挺得半刻便会力尽,到时两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边绝名与巴根的压力骤然减轻,身边只剩下了几个飞云卫在外围游斗,至于高手,却只剩下了候启智与安老。

另外洞仙三老因为白天受伤,所以不能出来参战。

绝名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如果在凌雄尚能支撑得的前题下抓紧时机干掉候启智与安老,那对方的高手就仅余云常等三人,到时,逃走的机率就会大增。

想到此处,绝名神光顿放,银矛由左向右泼洒出千道银光,逼退了安老等一众高手,巴根,你去支援凌雄父女,这边我来应付。

巴根答应一声,舞起一团青光领命而去,削断了满地残刃。

这边,安老贪功,候启智贪心,没有进行充分的力量对比,盲目地再度扑上。

绝名忽地站定,冷冷一笑,沉重的银矛喀的一声重新合拢,插入双腿侧的袋囊,一道纯青刀光闪起,古慈刀重又出鞘,带着浓重的杀气迎空一旋,径自直上直下横着劈了下来,奇影忽现,只见一面硕大的光幕竟然从空中直铺而下,由绝名的方向向着两人狂卷而去。

又是以神御刃神功。

绝名自下山以来虽然功力一进再进,可除了高山之上与温录一战之外,与人正面对决从未尽过全力。

这一次,生死关头,绝名激出全身功力,终于发动了自己有始以来尽全力最可怖的一击。

刹那间,天地倏然静止,所有杀声都已经远去,安老与候启智眼前只有这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可怖刀幕,两人便如身处惊滔骇浪中的小舟,根本无法承受这可比天地之威的一击那巨大的压力。

安老与候启智心中的惊骇实非语言所能形容,扑势未尽,两人极度惊惧下将护身真气提至极限,身形急坠,脚尖在地上一点,向后便退,此刻两人才知道绝名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怕是与圣君阳劫都有一拼。

其实,绝名原本没达到这个级数。

就在一年前还险些死在了安老的刺杀下。

可今日非同往昔,绝名在与凤天香练成道心传心术之后,体内筋脉纳气能力无限拓展,再入天峡得窥天秘,后与温录高台一战,随后又几历生死,并在与佟旧女合体之后激活了内在另一股庞大的力量,再加上与宝刀古慈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眼下的境界实非一年前的绝名可比,尤其经历了诸多血雨腥风的洗礼及无数番生死轮回,所积累的战斗经验实非常人可比,以至于他现在的级数尤在水三娘及候启智之上。

刀幕如一片青茫茫的水,漫空席卷,笼罩了方圆五丈之内的一切事物,让人有些窒息。

安老与候启智两人急速后退,胆寒心惊之下亡命而窜,此刻,两人才真正对这个绝名生出了无边的惧意,绝名的生命潜能简直太可怕了,短短的一年竟然能突破这种境界,怎能不让他们退意萌生?两人识得厉害向后飞退,几个飞云卫却无辜遭难,被刀幕卷了进去。

没来得及发出半声喊叫,生命急速殒灭,脆弱得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让人不禁哀叹原来如此强横的人类其实本质里最是不堪一击。

刀幕依然没有丝毫停滞,在绝名的全力催动下,向安老两人追击。

两人连转身及侧向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正面对着绝名发动的那片光幕,以背向人,漫无目地的向后狂退。

一追一逃,风驰电掣般瞬间绕着内围的场中已经转了两个圈子。

人体飞抛,安老与候启智何等武功,全速飞退之下,浑身贯满真力,无论撞到谁,都是一碰即飞,并且生死关头,两人只顾自己,哪还顾得别人,甚至碰到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便抓,抓过来运力抛向绝名的那片光幕,只盼阻得绝名一阻。

是以,两人用心极其歹毒,后脑上像长了眼睛一般,专挑人多的地方退,无论是谁跌进了那片光幕中,都有死无生,断无幸理。

不过,两人心里也都清楚,以神御刃这样的功夫最耗功力,绝名毕竟是人不是神,虽然施出这样浩大威力的神功,但终难持久,只要再挺得片刻,待绝名筋疲力尽之际,便是两人反攻的绝佳时刻。

一时间,场中出现了恐怖且极怪异的场景,一片诺大的光幕死命追着两个黑影,迅急无比绕场而转,所到之处,人命似草芥,鲜血如雨溅。

绝名的刀像是索命的阎王,所到之处,专收人命。

人人惊骇莫名,狂呼之下,纷纷躲避这片光幕,只有云常等三虎及十几个内围身手较为强横的飞云卫兀自围着凌雄三人狠斗,凌雄三人压力骤然减轻不少,暂时安全起来。

只是,天知道,绝名这样不顾损耗狂逼内气追击候启智与安老,倒底挺多长时间。

此时绝名心中也是暗自叫苦,这样威力巨大的功夫使将出来的确挡者披靡,无人能摄其缨,可是,体内真气却是每况愈下,像沙漏中的沙子一样飞速泄去,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十息,内气必然耗尽,到时,别说是追杀安老与候启智,恐怕会手足酸软,连自保也成问题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迟则有变。

绝名收摄心神,一声清啸,倾尽余力施出最后一击。

天地静,风云变,随后漫空都是锐啸,场中每个人的眼睛与耳朵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好使了,只看见那片硕大的光幕倏地化做一条巨大的青龙,在空中昂首舞爪,猛地向地下一扎。

轰,一声惊天巨震响起,那条青龙追着安老与候启智狂猛地击在他们刚刚落脚的大地上,声响直如火药爆响,气浪滔天,泥石纷飞,每一块泥石都带着千均之力向着安老之候启智追击而去。

泥石混杂,在气流的带动下形成了一条宽达两丈的黑色长带,迅猛无比地向候启智与安老狂扫过去。

在这条黑色泥石带覆盖范围之内的飞云卫可倒了血霉,只要沾上一点边儿的人,莫不是哀嚎声声,不是被泥沙穿透了身体,当即毙命,便是被石块击中了躯干,倒地惨嘶不已,挣扎难起。

饶是安老与候启智武功超尘拔俗,可在绝名这倾尽余力的最后一击之下,也是被无数沙尘与石块击中,身负重伤,齐齐在风沙中口喷鲜血,抚胸继续后退。

尤其安老,白天的伤势被他强行压下,可经过一番苦斗之后伤势隐隐便有复发的征兆,此刻,面对绝名的这一击,在中了几块含着无上霸道内气的石头之后,伤势再也控制不住了,口口鲜血连续不断地喷出,就连后退也是有心无力了。

青光再度亮起,绝名此刻狞厉如鬼,强撑躯体,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榨尽余力强自发出这一击后,他忽然感到天旋地转,胸中烦恶异常,知道是因为行功过巨,对身体筋脉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厄梦初解每一门无上绝学都需要有深厚的内气底子,再加上强横的筋脉才能保证施出绝学后能够毙敌且身体不受损害。

因为越霸道的功夫,行功之际,体内真气运行的速度便需要比平时加速度循环一至几倍不等。

真气的运行对体内筋脉的冲击是极其巨大的,带来的伤害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

尤其以神御刃这种无上神功,对筋脉的伤害性无可估量。

绝名已经在白天为救佟旧女与柔柯施展了一次,虽然未对筋脉造成损害,但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来进行复原。

可是,生死关头,他不得已,又施出了以神御刃的功法,并且毫无保留余力,这一次,便使得体内筋脉严重受损,伤势奇重。

也错非是绝名与凤天香合练了道气传心术无限拓展了筋脉的纳气功能力及强横程度。

如果换一个没有修炼过道气传心术的高手,即使他的功力与绝名不分上下,此刻恐怕也要在筋脉俱损之下呕血身亡了。

绝名此时只觉得全身百脉无一处不痛,有种筋折骨裂的感觉,难受得他只想躺下来,歇一会儿,睡上一觉。

一咬舌尖,锐痛顿时让脑际一清,他恢复了心神,知道在这个时候谁能撑到最后,谁便是最大的赢家,如果自己现在就躺下,那毫无疑问的,自己这方必然要输得一败涂地。

生命中的悍性在此刻淋漓尽致地彰显出来,绝名在心中狂喊,就是死,也要站着死,绝对不能倒下。

这是尊严,更是一个追求武道至境的人生命的价值。

想到此处,绝名不顾口中鲜血源源外溢,浑然忘我,在百脉俱伤的情形下依然强提真气,人刀合一,化做一道青光向泥尘中的候启智与安老撞去,即使死,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刀光起,血光现,身负重伤的安老首当其冲,一颗大好头颅被绝名一刀削落。

削落的人头沿着地面骨碌碌滚出去好远方才停止,头颅上,一双惊惶的眼睛还在无助地望着四周,充满不能置信的神色。

稍晚一息,候启智也被绝名腰斩,成了他的刀下游魂,在漫空的血雨里与安老做伴去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人一个贪功、一个贪图绝名身上的闻道录,结果都去见了阎罗王,这也是贪心使然吧?!力斩两大高手,绝名心头一阵乱蹦,刚落下地来,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勉强支住身躯,环顾四周,望着那群刚在泥石中侥幸逃生现在还是惊惶失措的飞云卫,眼睛里威棱并射,你们,如果想活命,速速逃走,否则,休怪我刀下绝情。

语声嘶哑,显然已是后继无力了,但是,见过绝名刚才那可怖的攻击力之后,谁还敢不信绝名的话?上百名高手凄凄惶惶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显得那样茫然无助。

他们害怕了,而害怕却是一个人屈服的前提。

云常与其他两虎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绝名,仿佛如见鬼神。

他们死也不相信,一个人,一个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力量,简直可以毁天灭地。

此刻,凌雄与巴根、鸣玉三人围在绝名身畔,严阵以待,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如果这批飞云卫不退,他们要继续经历一场惨烈的厮杀。

只是,没人注意到,绝名的身躯已经微微发颤,开始有些挺不住了。

绝名受了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凌雄与那蛮人也已支撑不住了,谁给我杀了他们,我立即升他为地位仅在我之下的二宗主,并且原来属于凌雄的府邸财富一并给他,给我杀了他们……伤重之下的宇智博无力再战,勉强替儿子止血疗伤之后,只能半坐在地上,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挺不过现在这一刻,那惨败的必将是他。

到时,凌雄会怎样对待他们父子,想想都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虽然暂时不能行动,可眼光依旧锐利,看出了绝名此刻已然气散功消,不过是虎倒威风在罢了,大喜之下,立即许以高官厚禄命令手下发动攻击。

只是,面对绝名这样一个杀神,谁还敢上前捋其虎须?云常等人心中惊疑不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敢上前半步发动攻击。

哈哈,宇智博,你已经是众叛亲离了,没人能听你的,我看,你还是束手投降吧,我会赏你个全尸。

凌雄在这个关键时刻依然不忘出语讥讽。

凌雄,你少得意,死到临头的是你,兄弟们,咱们现在是同呼吸共命运,如果你们平白让凌雄逃掉,那以后,待凌雄杀回来的时候,恐怕你们的下场比我好不了多少,还不趁机杀了他又更待何时?宇智博真是做说客的好手,这个时候居然脑筋如此清晰,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今天放下武器的,我担保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如果谁能反戈一击,擒下宇智博,我会让他替代宇智博坐在他的位置上,以后与我兄弟相称。

我凌雄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你们,看着办吧。

凌雄也是一代人杰,关键时刻谋略也是超人一等。

两边相持不下,可绝名却实在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终于倒了下来。

他并没有倒在地上,却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那是鸣玉的怀抱。

爹,绝名,他……鸣玉此时此刻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情感,胸中一痛,悲悲切切地喊道。

绝名这一倒,顿时让凌雄与巴根心凉如水,眼睛一闭,暗道一声,这回彻底完了。

这边,飞云们一声欢呼,终于相信了宇智博的话,在云常等三虎的带领下,再次杀上前来,因为有功名利禄的因素搀杂进来,人人都是奋不顾身,比上一次攻击显得更加骁勇,人人都欲杀掉凌雄去向宇智博领功。

三人将绝名围在中间,面对如狼似虎的飞云卫们,一颗心直沉到底,绝名已经倒下,这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创造奇迹,逃出生天了。

宇智博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胜利的冷笑,仿佛看到了凌雄与绝名被乱刃分尸的场景,心里的痛快实在无法形容。

飞云卫在三虎的带领已经对凌雄四人完成包围,攻击即将开始,杀戳也将展开。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人声鼎沸,厮杀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声声传来,撼人心腑。

更有无数脚步声传来,显然是已经围住了宇智博的府邸,即将杀进府中。

正在拼命的双方都不自觉地停下手来,有些不知所措,谁都不知倒底发生什么事情。

耳边只听哗哗的铠甲响起、马蹄声纷沓而至,不多时,威风凛凛的边朝旭连同四个气宇轩昂的高大汉子在无数战士的簇拥下进入府中,将一众人团团围住。

尔等随同宇智博叛逆做乱,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如若不然,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这一声喊如同晴天霹雳般响起在宇智博与一众飞云卫的耳畔。

紧接着,悟真道人带着一百余寒铁卫哗拉一下散了开来,冲入内围,将伤重的绝名与凌雄等人救了出来。

宇智博闭上双眼,心下一声长叹,这一次,真的完了。

宇天极恰逢此刻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爹,杀掉他们没有?宇智博望着他,脸上浮出了凄惨的笑容,天极,一切都结束了。

宇天极此刻张目四望,骇然惊呼,啊,这……属下救驾来迟,让宗主受惊了……边朝与那四位将领齐齐下马,跪拜凌雄。

凌雄见边朝旭终于不辱使命,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心中简直喜极欲狂,长声大笑,哈哈哈哈,没错,如你所说,宇智博,一切都结束了,你欠我的,我要一点点的讨回来。

别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宇智博一声长笑,勉强站起身来,凌雄,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说罢,奋起余力,左手一拳向躺在地下的宇天极轰出,右手一掌向自己头顶拍下。

两声闷响,父子二人均是一声未吭,命赴黄泉。

这宇智博也真是够狠,知道自己落在凌雄手中将会受到无法想像的非人折磨,索性自己来个了断。

只是,眼见着宇智博父子二人同时身死,凌雄心中所有的仇恨忽然间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无法言说的疲惫与伤感。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等的就是痛雪前耻的这一刻,可是,如今大仇得报,却再没有一丝痛快淋漓的感觉,只是让他觉得好累,仿佛做了一个压抑的梦。

梦醒处,楼台月阁,依然如旧。

只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一众飞云卫遭逢了接二连三的这许多变故,人人惊得目瞪口呆,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有心想要突围的,可是见到凌雄的手下已经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想放下兵刃投降的,又有些犹豫,如果投降也免不了一死,还不如这样战死来得痛快。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父子黄泉这些个反贼怎么办?边朝旭仇恨地望着这批飞云卫向凌雄请示道。

算了,多杀无益,徒伤天和。

让他们放下武器,随他们去吧。

凌雄有些疲惫地挥挥手,意志消沉地说道。

是。

边朝旭应了一声,转身喝道,宗主的话,你们听到没有?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滚吧。

他沉声说道。

此时早已率着一众寒铁卫与边朝旭会合的强风出列,向凌雄一拱手,凌宗主,强风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凌宗主答应我。

凌雄看着强风,微笑道,强风小兄弟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强风豁地一转身,指着隐入人群中的云常说道,云常曾经暗算我,我左臂的剑伤就是拜他所赐。

今天,我要按照江湖规矩向他讨个说法,做个了结,不死不休,无须任何人帮手。

如果我不幸战死,请凌宗主放他一马。

强风狠盯着云常说道。

凌雄微一沉吟,点了点头,遥遥向云常说道,强风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吧?今日一战,你只有胜出方可活命。

云常也算是条汉子,二话没说,一咬牙,挺身而出,拔剑向强风怒目而视,以行动做回应。

强风朗朗一笑,从容撤下寒铁刀向身后战士一抛,随手从旁边借了一把长刀,缓步出列。

我的寒铁刀过于锋锐,恐怕用它胜你你心中不服。

暂且用这把普通长刀斩下你的狗头,以泄我心中之愤。

我以人头担保,如果你胜了我,可随你来去自如,并且我的手下绝不会追杀你。

怎么样?云常怒喝一声,少废话,拿命来。

剑光一掠,如飞燕惊虹,激射而至。

强风刀势一起,舞了个风雨不透,暂取守势与云常战在一处。

凌雄看了一会儿,知道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

于是扭头向边朝旭道,朝旭,辛苦你了。

边朝旭丝毫没有居功自傲,低头充满感情地说道,只要主公没事,我就算再辛苦也值了。

说罢,有些黯然神伤地望着宇智博父子的尸身,感叹地说道,真没想到,宇智博英雄一世,老了却如此糊涂,落得如此下场,真让人不屑。

他这是何苦呢?连日来,边朝旭星夜飞驰,连赴七城,利用自己的身份做掩护,在悟真道人与五十寒铁卫的帮助下出奇不意地斩杀了三个有心归顺宇智博的将领,并且联合四位一直忠心于凌雄的将领星夜来驰,终于在这要命的一刻赶到。

在中途还邂逅了强风与扎哈带领的一众寒铁卫,了解情况之后立即对裕城发动攻击,解了凌雄等人身死的厄运。

裕城守军原本不是这样不济事,虽然双方力量对比悬殊,但急切之间,边朝旭想要在一时三刻攻下裕城也不可能。

只是,守城的主力指挥将领们都已经在聚在映月阁全面对凌雄与绝名展开全面追杀。

根本无暇顾及裕城的守卫指挥工作,这便让边朝旭在攻城之战中占尽了便宜。

况且,他本身就是攻城掠地的骁勇战将,否则凌雄当初也不会指派他守卫东南的咽喉要地――齐城。

失去了将领的指挥,裕城的守军就是一盘散沙。

再加上这本就是一场离心离德的守卫战,根本没有半点意义可言。

同室操戈,守军们更是无心恋战,不到半个时辰,边朝旭就带领大军攻破裕城,将宇智博的府邸团团围住,挟大胜之威前来救驾,成了关键时刻的救世主。

当然,另一个救世主便是绝名了。

如果没有绝名,凌雄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撑到这一刻。

即使凌雄能侥幸逃过宇智博的追杀挺到现在,并且联系了各路兵马奋起一击,但显而易见的是,一场艰劳民伤财的内战也早已经打响了。

并且,胜负之数尚不能完全确定。

只是,从绝名本身来讲,这场胜利却也只能用惨胜来形容了,此刻,他身负奇重内伤,正在生死之间徘徊游走,生命垂危。

以他目前这种情况,就算凌雄现在立即借兵给他,恐怕他也是有心无力,根本没办法领军杀回平原了。

搞不好,恐怕还要与自己战死在这里手下一起埋骨他乡。

佟旧女与柔柯挣扎着起身,不顾自身伤势沉重,抱着绝名哭了个昏天黑地,鸣玉也是珠泪暗弹,痛哭出声,她们真害怕绝名就此一睡不起,永远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凌雄此刻与巴根、扎哈、悟真道人齐齐聚力,拼命向绝名体内输出真气,心下祈盼老天爷一定要开眼,千万别让这个绝世英雄的人物就此英年早逝。

每个人都是不遗余力地在救治着绝名,绝名这边成了重中之重,至于强风与云常的生死之搏反倒成了其次。

几番行功之下,绝名终于醒来。

悠悠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三张绝世容颜。

此刻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哀婉欲绝。

看到绝名终于醒来,凌雄长舒一口气,大笑道,绝名好兄弟,现在终于没事了,你感觉怎么样?绝名只觉体内如万千烧红的钢针齐齐刺各条筋脉,疼痛,让他的意识尚还有些模糊,凌雄的话语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听得极不真切。

定定神,勉力笑道,还好。

我们,这是……当看到边朝旭亲切而感激的面容时,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哦,终于结束了……说罢,轻轻闭上眼睛。

现在他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过度的行功与人拼命让他全身筋脉俱损,伤势实在过于严重。

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说道,边将军,悟真和我的手下……我在这呢,没事,你放心吧。

悟真见此时此刻绝名还牵挂着自己的生死安危,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五尺大汉竟然有些哽咽起来。

你别说话了,听着就行。

佟旧女柔声说道,轻轻动了一下,将绝名的头以最舒服的姿式地枕到自己的腿上。

旁边,鸣玉与柔柯也一人一边,握着绝名的手,重又喜极而泣。

东南叛乱已定,宇智博那个狗贼已经自绝,并且拖着他的儿子给他黄泉路上做伴去了。

你放心养伤,我且收拾残局。

待你伤好之后,东南二十万大军尽归你的旗下,到时候你领着这二十万人挺进平原,杀他阳劫一个落花流水。

凌雄说罢,轻轻挥手,命人将绝名就近安置,同时安排人手紧急调用一切人力、物力资源,发誓不惜一代价也要医好绝名。

他对绝名的感激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话语来形容,唯有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如果绝名因他而亡,恐怕他这后半生将要在悔恨里度过了。

并且,看见女儿鸣玉对绝名那种关切的情怀,他也知道,如果救不回绝名,自己的女儿怕也要以今后的日子里以泪洗面,凄惨度日了。

一众寒铁卫找来一张软床轻轻抬起绝名,在边朝旭的引领下退了开去,此刻,只剩下巴根、扎哈、悟真在为强风掠阵。

扎哈与悟真看得手痒,跃跃欲试。

要知道,对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极其难得的。

两人低声耳语了一阵,扎哈猛然抬头,盯着远处的人群喝道,段无极、裴浩然,你敢不敢与我们一战?规则如强风与云常他们一样,你胜了,便可安然走人。

扎哈认得五虎之中的段无极与裴浩然,当日在裕城外的山脚处被偷袭时,其中二虎正是围攻凌雄的主力。

当时凌雄被四虎齐齐缠住,最后力毙其中两人,段无极与裴浩然侥幸在凌雄掌下余生,也足见两人武功也是极为强横,他们正适合做扎哈与悟真的对手。

在征得凌雄的同意之后,扎哈与悟真便向两人发起了挑战。

段无极与裴浩然参与过围攻凌雄,自忖必死,眼见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不顾一切地跳将出来。

只要击败或杀掉这两个人,保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当下,依样画瓢,换过兵刃之后,扎哈与段无极,裴浩然与悟真便捉对厮杀起来。

场中六大高手打得尘土飞扬,也让凌雄看得心惊不已。

飞云五虎曾经是凌雄引以为傲的精英手下,对于他们的实力,凌雄自然是一清二楚。

五虎中任何一人拿出来都是足以独挡一面的高手,武功仅在自己与宇智博之下,尤其以云常、裴浩然、段无极三人最为出色。

即使拿到平原去也足以与六大派的高手们一争长短。

没想到绝名手下能人无数,除去那个武功高得出奇的巴根之外,连这几人都是如此骁勇,与五虎之中武功最高的三人打个旗鼓相当,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幸亏没有成为绝名的敌人,反倒阴错阳差与他成了同路人,否则,自己是个下场却是无法预测了。

凌雄在心中苦笑想道。

想到绝名,心中隐隐担忧,真不知道他能不能从那样沉重的伤势中恢复过来。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逆贼全诛此时场中形势已经有两对渐渐明朗,扎哈与悟真道人毕竟技高一筹,段无极与裴浩然纵然勇猛也是抵敌不住,节节败退。

扎哈杀得意气飞扬,猛然吐气开声,长刀左右虚劈,划出五道炫目精光,变幻莫测。

段无极眼中一花,不知哪道刀光是真,哪道刀光是假,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情急之下不退反进,冒险中宫逼入,一声剑啸响起,奋全力反扑,力求拼个两败俱伤。

扎哈手中长刀光华流转,早将段无极圈了起来,眼见对手冒险挺进,全身洞门大开,竟然以攻对攻,脚步轻移,身形微侧,五道刀光合并为一道电芒,全力斜斜下劈。

当的一声响,一刀一剑毫无取巧地撞在一处,火星一闪,段无极的长剑早被扎哈一刀劈断,长刀余势不绝,刀势延展开去横向一抹,从段无身上一掠而过。

刀过人亡,段无极颓然倒地,一道巨大的伤口横亘于胸腹之上,鲜血喷溅,汩汩而出,瞬间染红周围的土地。

扎哈将刀抛给其原来的主人,拍拍身上的灰尘,悠然归队,口中笑道,悟真老道,强风,你俩也太差劲了,现在还未解决战斗,可别给咱绝名兄弟丢脸,没的辱没了咱寒铁卫的名头。

悟真这边冷笑一声,忽然地冲天而起,凌空博杀而至,口中犹道,扎哈,你别得意,看看俺的手段。

远远望去,悟真手中的钢刀像是一把变成了无数把,落英缤纷地迎头向裴浩然洒落,每片刀花都蕴含着凌厉的劲气与无数后招,悟真这些日子绝对没有白过,他已经将青霖派的剑法融合绝名传授的刀法合二为一,刀行剑招,使得刚柔并济,并且招式端的是美妙无方。

裴浩然被悟真刀中气劲所笼,同时又惊见段无极差点被扎哈劈成两段,心下大惊,锐气已失,身法不觉慢了三分,刀尖划落,胜负已分。

悟真道人落地之后便向扎哈走去,有些不甘地向扎哈说道,你不过比我快了一息罢了,没什么了不起,有种的,咱俩个改天见个真章。

话音刚落,人体倒地。

裴浩然由额头到鼻梁出现了一道可怖的血迹,仰天向后倒去。

强风,怎么搞的,平时看着你挺厉害的,怎么现在倒连这小子都收拾不下了?是不是最近把心思都用在了红菱身上却将功夫搁浅了?扎哈这会儿又来挪瑜苦战中的强风。

幸亏此时红菱此时随佟旧女与绝名一行而去没在场,否则非得飞起一脚将他踹个半死。

少罗嗦,今天我必杀他。

强风一声怒吼之后,拿出了绝活。

只见他脚步错落,忽然由一个人变成几个人,随着脚步的快速的移动,场中人影越来越多,观战的人眼睛也是越来越不好使,到了最后,只见无数人影围着云常转个不停,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啊?潜迹逸天?扎哈与悟真同时惊呼出口,扎哈转向巴根,怒目而向,好小子,你可真自私,竟然将这门豹族独有的绝学传给了强风,你怎么不传给我和悟真?藏私的家伙,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巴根悠然一笑,你也没说过要学呀,否则,凭咱们兄弟的感情,我怎么能不教呢?扎哈愤愤地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转而观察场中形势。

两人本来势均力敌,斗到最后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是强风一施出潜迹逸天身法之后,局势立即改观,云常变成了只能被动防御,根本无法进攻。

不过,就算他想进攻也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他根本抓不住强风的影子,连个边儿都摸不着。

连连怒哼,片刻之间云常已经挨了三刀,幸亏他反应速度堪称一流,才未受重伤,却也是血流不止。

云常知道必须要与强风正面一拼,否则这样下去,再挨上两三刀恐怕自己连拿刀的力气都没了。

想到这,长剑一圈,化做一道光环护着身体向外突围,力求先冲出强风所营造的包围圈,然后寻找机会正强风正面一决。

强风期待的就是这一刻,此时他已经绕至云常背后,见云常正向外突围,后背全亮给了自己。

长刀剧烈的一震,脱手而出,化做一道流光转瞬追上了云常,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身躯之后,向前再飞行两丈才落下地来。

云常见眼前人影忽消,心中大喜,只道闯出了强风的围困,正欲转过身来与强风正面硬撼,此刻却觉得背心一阵剧痛,然后便看见一把刀由胸前穿过向前疾飞。

云常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死时圆睁双目,看来心中极是愤恨不甘。

强风你太差劲了,我们来的时候你就开打,一直打到现在才解决了那小子,而且还是用的巴根传给你的豹族绝学才打赢。

真没劲透了。

扎哈极尽贬损之能地说道。

强风狠狠瞪了他一眼,喘了口粗气道,那小子有多扎手你还不知道?巴根传给我潜迹逸天那是我人缘好,要不,怎么不传给你呢?你这饶舌的家伙再敢说三道四,小心我和巴根揍你。

强风也不是吃素的,并且心机来得极快,有意无意地竟然将巴根拉了进去。

巴根脑筋也是转得极快,根本不上当,立即双手乱摇,强风你这小子太不厚道,我好心好意传你功夫,你怎么把我也扯进来了?这可是你和扎哈的私人恩怨,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可别算上我。

悟真忍俊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只是笑过之后,眉头随即皱起来,得了,都别闹了,还不知道绝名元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经他这一提醒,几人复又心事重重起来,短暂的快乐随即烟消云散。

绝名兄弟没事儿的,他福大命大,武功又那么高,肯定会捱过这一关。

扎哈与绝名出生入死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是深厚,闻言心头一暗,强做不在乎地说道。

这边,凌雄早发下命令清场善后,此时走了过来,拱手笑道,祝贺几位大获全胜。

几人连忙还礼,凌宗主,不知我家元帅现在怎样?我们几个想去看看。

一向负责打理内外事务的强风抱拳说道。

诸位请放心,我会尽全力救治绝名元帅,他是我的恩人,更是与我患难与共的小兄弟,如果没他,我凌雄今生报仇恐怕是无望了。

各位请……凌雄一伸手,前面有人带路,几人一路急行向凌雄的府邸而去,绝名此时就在他的府中。

虽然有了凌雄的承诺,可是巴根等人心里仍然不托底,都是惴惴不安,人人脸上都是阴云密布。

刚才几人轮流行功替绝名疗伤的过程中都对绝名的伤势清清楚楚,天知道绝名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锦锈牙床之上,绝名昏睡不起,床前三女环绕,俱是愁眉不展。

几位东南顶尖的大夫此刻都聚在房内,低声议论着,脸上神色凝重至极。

凌雄脸色极为难看,强压怒气向他们吼道,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枉我平时拿你们当活神仙一样供起来,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饭桶,治不好绝名,统统发配充军,到边疆去给我做苦役。

这个几大夫平时凌雄都是待若上宾,从来没对他们发过这么大的火。

如今活该他们倒霉,让凌雄拿他们当成了出气筒。

几个大夫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不也是。

其中胆大的一个小声说道,宗主请息怒,他的伤势委实太重了,全身奇经八脉在一股极为刚猛的真气冲击下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没有当场身亡已经是奇迹了。

就现在这种情况,想要暂时保住性命倒不难,可是要想复原并保住一身的武功却没有什么希望了……话还未说完,凌雄盛怒之下砰的一掌已经将面前的红木桌子打得四分五裂,滚,都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几个大夫如蒙大赦,抱头鼠窜而去。

凌雄焦躁地屋中来回踱步,巴根几人闷不出声地坐那里,心情也是恶劣至极。

佟旧女抱着绝名的胳膊脸色木然,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他不能失去武功,他还有大事要做……柔柯与鸣玉拥在一起,泪眼婆娑,相顾无言。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凌雄看似问人,实则扪心自责。

唉,他现在体内真气狂突乱窜,奇经八脉因为已经损伤,不能自行收束含纳真气。

虽然他已经服下了疗伤圣药南海珠,只是他伤势太重,南海珠所起药效极为微弱。

恐怕到他筋脉俱复时,也早已经功散气消。

狂奔乱突的真气在十天之内如果不收束回筋脉与气海之内,他这一身的武功怕真的是要……巴根一声长叹,语气酸楚,无法再说下去。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齐城边将军来探望绝名。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二十九章 药师鱼素不多时,气宇轩昂的边朝旭走了进来。

见到众人神色黯淡,边朝旭心中不禁一沉,绝名元帅目前情况怎样?他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样?凌雄苦笑一声说道,咱们那几个没用的大夫说他命能保住,但武功怕是不能恢复了。

嗯?边朝旭皱紧眉头,绝名元帅伤势竟然如此沉重?唉,我们几个刚才都用真气试探过了,恐怕事实确实如此,现在他体内的真气像一场大洪水,无遮无挡,四处漫延,既没办法疏导,也没办法阻隔,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就像巴根说的,最多不超过十天,他便会出现散功现象。

到时候,恐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这一身罕见的修为了。

凌雄叹息着说道,眼角余光瞥过女儿鸣玉,后者正细心地将绝名的鞋袜脱下,轻轻放在床前。

动作轻柔熟练,像是一个已嫁妇人。

边朝旭再不言语,沉默半晌,忽地展颜笑道,主公与众位不必烦恼,我想起一个人来,只要找到他,担保能治好绝名元帅。

啊?众人齐齐惊呼,俱是大喜过望,将眼光都盯在了边朝旭身上,盼望着他说下去。

那人是谁?你快说,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凌雄大喜之下抓住边朝旭的手连声说道。

主公还记不记得异人鱼素?边朝旭向凌雄笑着说道。

哈哈,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对对对,就找他,就去找他,这人医药双绝,是东南第一异人,没错,他准能治好绝名。

凌雄收回抓住边朝旭的手,双掌合击,发出一声脆响,兴奋地说道。

鱼素?强风讶声问道。

鱼素是我们东南医药圣手,平生济人无数,是我们东南第一神医。

只是,爹,我听人说起,近十年来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鸣玉喜忧参半地轻声说道。

小姐不必为此事烦心,去年我在齐城附近打猎时与鱼大师有一面之缘,当时我的一个手下被毒蛇咬伤,生命垂危,是他出手相救才挽回我手下的一条命。

说起来,我还欠鱼大师老大一个人情呢。

说到这,边朝旭顿了顿,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有些走神,想起过去的事情,一时间忘了说下去。

当时边朝旭在齐城北山打猎,有一个手下被一条通体赤红的大蛇咬伤了,虽然有随队大夫紧急救治,但那条怪蛇毒性极烈,百般救治、用尽各种蛇伤药之后,那名战士非但没有半点好转,伤势反倒愈发恶化起来。

边朝旭一向爱兵如子,此时束手无策之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士濒临死亡,着实悲痛不已。

就在这时,一位古道仙风的老者踏歌而来,救下了那个战士。

当问及老者大名时,老者道出自己便是鱼素。

边朝旭顿时惊为天人,大喜之下刚想答谢,却不料老者已经行云流水般飘然而去,边朝旭苦追不及,耳中只听闻老者长吟,玄机山中,结草而居,悠悠白云,度我平生。

边叔叔……鸣玉见边朝旭说到关键处,心中着急,不禁催促到。

话一出口,自己却有些脸红。

她素来沉静如水,尤其在人多的时候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说话,更不要说如此情急的去催促谁说话了。

自身的这种变化让鸣玉自己都感觉到吃惊,胸口如鹿撞,赶紧低下头去,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

幸好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边朝旭身上,一时之间无暇顾及其它,否则,鸣玉羞也要羞死了。

边朝旭不好意思地笑笑,当下便把经过说了一番。

凌雄听完,沉思道,这么说来,鱼大师应该住在玄机山里?边朝旭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应该便住在玄机山中。

扎哈迫不及待地问道,玄机山在哪里?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凌雄苦笑一声,玄机山,远倒是不远,不过……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与边朝旭对望一眼,后者也是面露难色。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强风察言观色,知道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问道。

这个……边朝旭干咳一声,脸上现出尴尬的笑容,是有些问题,这座玄机山在,呃,在裕城西北方向四百里以外……裕城西北四百里?莫非处在北侧大山之中?这也没什么,只要有个好向导,再加上我们鹰族战士使用唤禽术,咱们一定能找到。

扎哈满怀信心地说道。

呃,倒不是这个原因,玄机山我们倒是知道在哪里,问题是,玄机山附近是巨灵人的地盘,这些巨灵人原来是个极为和善的种族,可是不知为什么,近十年来族内人却变得生性凶残,极度噬血,尤其见到本族以外的人侵入自己的地界便会一路追杀,至死方休。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似乎迷失了心智,并且不知疼痛,刀剑砍上去毫不在乎,而且个个力大无穷,双手能生裂虎豹。

他们所到之处,从来没有人生还。

幸好他们只是活动在玄机山方圆百里之内,活动区域从来不超出这个范围。

否则,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边朝旭说到这里,仍然心有余悸。

你们这么多的军队,为什么怕这群巨灵人?派军队围缫他们不就完了嘛。

柔柯毕竟还是女孩儿家心性,不禁听得入了谜,暂且忘记了给绝名求医的事情,张大眼睛向边朝旭问道。

虽然受了重伤,可柔柯丽色半点不减,相反却多了几西子捧心之美,别有一番韵致,边朝旭一望之下登时看得呆住了,饶是他见过无数阵仗,可一见柔柯这样的绝色美女,还是不禁有些目炫,甚至开始有些想入非非。

他倒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柔柯,可是上次见到柔柯时柔柯扮成了黄脸婆模样,还未及卸装,所以他未曾注意。

这次他见到的却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柔柯,虽然素面朝天,但那个妖娆的美与媚让任何人见了心脏都会狂跳不止,边朝旭也不能例外。

重新收摄心神,心下暗叹绝名真是艳福不浅,一个沉鱼落雁的佟旧女还不够,竟然又拥有这样一位艳色无边的柔柯,并且香宛可人号称东南第一美人的鸣玉看来也对绝名颇为倾心,恐怕现在他就算真的武功不能全复,有这样几位美女相伴终老也算是值了。

我们何尝没出过兵啊,就在两年前,朝旭还因为西南巨灵祸乱百姓而出兵征讨,结果……凌雄说到此处,看了边朝旭一眼。

结果我铩羽而归,三万精兵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逃了回来。

边朝旭接下去说道,满面惭愧之色。

这也不能怪你,委实是那帮巨灵人太厉害了。

这群不知疼痛的人颇为狡猾,打得过便一扫而过,不留活口。

打不过便退入山,躲避起来。

况且,他们不仅力大无比,而且奔跑速度快逾奔马,当真称得上来去如风。

似乎,他们的首领还颇懂兵法,极擅埋伏突袭的战术。

朝旭就是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没办法,为了保存实力只好退了回来。

凌雄叹口气说道,这群巨灵人实在是他的一块心病,让他颇为挠头。

他们多少人打败了你?强风凝神问道。

要知道,边朝旭有勇有谋,是凌雄手下能征惯战的猛将,想要打败这样一个人,必须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才成。

大概有一千多人吧,或者更少一些。

边朝旭长吁口气说道,提起可怕的巨灵人,他心中便是一寒,那仿佛是个永生永世的噩梦,每当午夜梦回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一千多人打败你的三万大军?除了凌雄与鸣玉之外,其他人齐齐大吃一惊,脸上现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对,就是一千人,打败了我的三万大军,并且,我还折损了将近两万战士。

边朝旭无奈地摇头说道。

我的老天,这也太可怕了,即使我们的寒铁卫人数达到一千也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

强风等人对望一眼,牙缝里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唉,所以说,此去玄机山,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大困难便是这群可怕的巨灵人。

边朝旭叹气说道。

可,那玄机山如此凶险,鱼大师怎么会在那种鬼地方生存下去?他再厉害也敌不过一千多行动如风、力大无比的巨灵人哪?柔柯好奇地问道。

这个就不为人知了。

或许鱼大师有他自己的办法能够克制这群仿佛中了魔的巨灵人吧。

边朝旭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柔柯此时着急起来。

凌雄浓眉一挑,柔柯小姐请放心,就算再大的艰难困苦,我也保证将绝名送到鱼素大师面前,纵算倾尽整个东南之力我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掷地有声,显示了凌雄绝非是个食言而肥的无信枭雄,同样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朝旭,你去安排人手,挑选最精锐的战士,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们都要在十天之内前往玄机山找到鱼素大师。

凌雄回过头来向边朝旭发布命令道。

是,主公。

边朝旭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退了下去。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章 初遇巨灵嗯……牙床上,绝名昏昏沉沉地低哼了一声,此刻南海珠的药力还没有完全行开,显然身体内部的痛楚让这个钢铁般的汉子也有些抵受不住。

屋内众人见绝名这副样子,无不心中难过,柔柯悲从心来,眼泪成着串儿的往下掉,惹得佟旧女与鸣玉也是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过她们一个刚强一个内敛,都不是轻易将情感付诸于形的人,只是,心下的痛楚比柔柯绝不会少上半点。

凌雄见状,心里惨然,眼看着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转眼间就卧倒病床,并且这人对他还有救命之恩,一时间也是无语沉默,只期望边朝旭快些安排好人手,抓紧时间赶到玄机山。

鱼素大师,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凌雄心思渺然的想到,其实,他对十天之内破除种种困难寻找到鱼素也是半点信心都欠奉。

只是,目前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法子?有个努力的目标与希望总比没有好吧?无论怎样,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一搏,至于结果怎样,凌雄到现在为止,确实还是不敢想。

首先遇到的问题便是,怎样突破可怕的巨灵人的袭扰,将绝名安全运送到玄机山。

其次的问题在于,即使到了玄机山,玄机山那么大,如何找到鱼素大师?最后,还有一个问题的关键,找到了鱼素大师,他如果不肯援手怎么办?况且,鱼素大师现在在不在玄机山内,还是个未知数。

这些问题层层围困,道道设卡,想得凌雄有些头疼。

走吧,让绝名好好静养吧。

佟女侠与柔柯小姐有伤在身,也需要卧床休息。

就让鸣玉守在这里吧。

凌雄说道。

佟旧女与柔柯对望了一眼,哪里不知凌雄的想法。

女人心思最是敏锐,从见到鸣玉的那一刻起,两人就知道在绝名与鸣玉身上,肯定发生某些不寻常的事情。

因为鸣玉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没有片刻离开过绝名的身体,那千般柔情,万种温柔,尽皆在不经意的地方时时显现。

佟旧女与柔柯都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哪有看不破的道理。

不过,两人却都没有放在心上,反正绝名现在已经有三个女人了,又哪里在乎再多一个鸣玉呢?鸣玉温柔内敛的性格又着实讨人喜欢,相反,两女心下倒是窃喜,又多了一个温宛如玉的妹妹了。

当下,两人一人握住鸣玉的一只手,柔柯轻声说道,鸣玉妹子,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鸣玉双颊红晕升起,轻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这种情形下,以她的性格,她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了。

众人鱼贯而出,悄然退去,此时此刻,房中仅剩下了鸣玉与昏睡的绝名。

鸣玉早已经换了身紫色衣衫,此刻静静坐在床头,默默地俯首看着绝名,心下思绪万千,忽悲忽喜。

宇天极的绝情与无耻曾经让她寒心不已,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场场现实的和心理的巨大打击竟然会接二连三地持续锤打着她本已脆弱的神经。

真是可恨自己竟然如此天真幼稚,竟然相信了宇天极的连篇鬼话,随他回到了裕城。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怕绝名也不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说不定现在早已成功击杀了宇智博,与父亲在外面把酒庆功呢。

想到这里,四周无人之下,再也控制不住氤氲已久的泪水,无声地抽泣起来。

天杀的宇天极,他竟然这样禽兽不如,如此欺骗侮辱自己,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当初就没看穿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牲?如果他没死,现在肯定要多斩他几刀以泄心头之恨。

轻轻抹去绝名额上因痛楚而沁出的细密汗珠,鸣玉替他掖了掖被角,痴痴地望着他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忽然间心底所有的阴翳都不翼而飞了,一种幸福而温暖的感觉不期然从心间升起,瞬间便将她包围起来。

这个英伟脱俗的男子从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悄悄地占据了她的心灵某个隐秘的角落,而破窗直入的那一瞬间更是让她见到了梦里的英雄,她知道,另一种温暖的情感在向她招手,在向她款款走来,她不能拒绝,也无法抗拒。

况且,绝名还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她的处子之身……想到此处,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放心地偷偷环顾四周,好像周围有人在偷窥她的心事一样。

英雄救美自古以来便是爱情中的经典,其实也是的,哪个少女不期待一个久违的英雄在关键的时刻从天而降呢?要是这样一辈子守在他身边,该有多好?鸣玉幽幽怨怨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想到。

只是,他已经有了佟旧女,还有一个那样美丽的柔柯姑娘,他能接受我吗?鸣玉想来想去,有些走了神儿,被这些女儿家的心事困扰得忽嗔忽喜……※※※※※※※※※※※※※※※※※※※※※※※转瞬已是一天过去。

清晨的阳光鲜艳无比,映得透明的空气都格外清新。

凌雄的书房内,边朝旭一干人等正聚在一起,商量着前去玄机山的诸般事宜。

主公,我已经点齐了一万骑兵,正在待命,随时出发,粮草马匹也都已经准备停当。

边朝旭向凌雄说道。

他办事极为干练,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将这些繁杂的事情处理妥妥当当,其人之才干端的是令人佩服。

才一万人?朝旭,是不是少了些?巨灵人可不好对付。

凌雄皱眉问道。

主公,仓促之间我们只能点齐这一万精兵。

虽然宇智博父子已死,但目前我们尚未完全控制局势,裕城周边还有两座城池掌握在宇智博的余党手中,这两座城池都驻有重兵,为防情况有变,我们要留下大部分兵力保卫裕城,平定叛乱,所以,这一万精兵已经是我们所能抽调兵力的极限了。

边朝旭无奈地说道。

凌雄左思右想,实情确实如此。

强风见到凌雄有些为难,连忙道,这一万精兵再加上我们寒铁卫已经足够了,凌宗主千万别犯难。

巴根也点头说道,强风说得的,只要指挥得当,这一万人确实足够了。

况且,军队数量过于庞大会造成行动迟缓,反倒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凌雄听两人这样一说,心里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既然朝旭都已经准备好了,事不宜迟,你们马上上路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再没有过多的言语,凌雄立即站起身来,向几人说道。

裕城之外,众人依依不舍地互道珍重,一万精骑缓缓开拔,向着玄机山方向疾驰而去。

绝名被安置在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大车之内,车内是一张巨大的软床,免了旅途颠波劳累之苦。

自从下山以来,他长期征战,倒是从来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马车极为庞大,即使同时容纳四人也是绰绰有余,丝毫没有半点拥挤之感。

佟旧女、柔柯、鸣玉这三大美女此刻就围在绝名身畔,如果绝名此刻醒转,看到身周尽是温香软玉,倒不是心中做何感想。

柔柯与佟旧女两人有伤在身,不便行动,全是鸣玉在身前身后侍奉三人,弄得佟旧女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柔柯高一声低一声,一口一个好妹妹,叫得鸣玉心里甜滋滋麻酥酥的,说不尽的受用。

女人是世界上最容易相处的动物(当然,也是最不好相处的动物,不过此处可以忽略不计),不到半天功夫,三人就混得熟的不能再熟了,你这边一声姐姐,她那边一声妹妹,好不亲热。

佟旧女性格开朗,柔柯善解人意,鸣玉温宛可人,三女各擅胜场,交相辉映,满车的艳光挡也不挡住,让这一万战士俱都羡煞,人人都吞着馋涎想像着自己便是车内的绝名。

在服下第三粒南海珠之后,绝名的伤势略微好转,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体内真气的运行愈发散乱无章,他几度凝功运力都无法收束。

相反,每一次行功,满身筋脉的旧伤便一同发作,痛得他死去活来,心疼得三女大发娇嗔,坚绝不再让他做这些无谓的努力。

疾行四日之后,已经进入了巨灵人的地界。

遥遥地,已经能望见玄机山的顶峰。

这几日倒也并无异状,没见到有巨灵人的袭扰。

边朝旭小心翼翼地指挥兵马缓缓挺进,只要再有一天半的时间,定能抵达玄机山下,这一天半的路程,是最为凶险艰难的。

果不其然。

就在第五天夜晚,巨灵人发动了第一次突袭,一场恶战之后,边朝旭的部队损失了近两千匹战马及千余名士兵,而巨灵人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真是可怕至极。

这还是边朝旭全力提防,周密防卫之下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线。

如果换做毫无戒备的同样兵力的一支部队,恐怕这万余人连一个活人都剩不下。

由于处于军队的核心地带,再加上寒铁卫的严密保护,绝名的马车倒没有受到侵袭。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巨灵凶猛经过短暂的休整,天明之后,大部队重又开拔,向百里之外的玄机山挺进。

只是,此刻,人人心里都仿若压上了一块重石。

擅于在黑夜发动突袭的巨灵人太强悍了,简直是死亡的代言人。

尽管黑夜之间没有真切地看到巨灵人倒底长得什么样子,但是,未知的东西往往因为揣摸与想像,所以能带给人更大的惊悚。

一时间,人人自危,军心有些涣散。

幸亏边朝旭治军有方,斩了几个私传谣言的士兵这才让军队稳定下来。

由于巨灵人的这次侵袭,再加上地势开始起伏不平,越来越难走,军队的行军速度不由得缓慢下来,八千余骑兵一天下来只走了不到五十里,让边朝旭极为恼火。

这一夜,巨灵人再次如约而至,看来此次巨灵人是倾巢而动了,人数上似乎陡然增加了一倍,几乎达到了近两千人。

战马惨嘶,人体被撕裂,又是一个血光冲天的黑暗夜晚。

血战一夜,在寒铁卫参战的情况下,巨灵人再一次被击退了,这一次,伤亡是巨大的,战士人数锐减至不足三千人,如果巨灵人再来一次大规模攻击的话,恐怕这群人就要彻底葬身在玄机山下了。

不过,巨灵人这一次也付出不菲的代价。

扔下了大约五百具尸体。

边朝旭苦思之下命部队在驻地周围挖掘出了宽阔巨大的深壕,里面插满了尖木利刃,上面覆盖树枝以迷惑敌人。

猝不及防之下,巨灵人着了道,死的五百人里差不多有四百人葬身在这土壕之中。

只是,边朝旭自己清楚,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用可就不灵了,愿老天保佑,让自己能在巨灵人发动最后一次攻击之前将绝名送抵玄机山,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绝名眼见着一批批的战士为了自己一个人不断地倒了下去,他恨得直捶软床。

可是就目前这个情况,他也是有心无力,无计可施。

还有五十里,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此刻,阳光照在巍峨挺拔的玄机山上,万道霞光之中,高大的玄机山是那个庄严肃穆。

五十里,如果放在平时,用不了两个时辰便能赶到,可是,此时此刻,人困马乏之际,这三千人只能缓缓向前移动。

这五十里的距离,仿佛是那样遥远。

刚刚行进了不到十里,巨灵人在晴天白日下重又去而复返了。

远远地,只见滚滚烟尘席地而至,巨灵人,终于来了。

他们快逾奔马,卷起漫天尘土,直向这支疲惫不堪的部队杀来。

耀目的阳光下,人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比常人高大许多的身形,眼利的还能看到他们那令人终身做噩梦的狞厉面容。

近了,更近了,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胯下的战马也感受到了这种可怖的氛围,最前面的战马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暴躁地用前蹄不停刨地,如果不是御马的战士强制拉住绺头,恐怕此刻会有几百匹战马疯狂逃窜。

边朝旭牙关紧咬,腮边两块肌内怒凸出来,铮的一声擎出手中长刀,回头向护卫在绝名车畔的巴根等人吼道,我来掩护,你们快走,日后见到宗主,就说我边朝旭对得起他了。

说罢,一挟马腹,悍勇无畏地向前方杀来的巨灵人冲去。

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决定用鲜血来捍卫凌雄交给自己的使命。

战士们受到边朝旭的鼓舞,人人奋勇催马,喊声震天,随边朝旭一起向前冲杀而去。

长风烈,杀气浓,三千铁骑踏起满耳蹄声迎向前方的巨灵人,再没有一人感到害怕,有的,只是一去不归的壮士之心。

巴根等人眼中热泪滚滚而下,眼望着边朝旭带着手下的士兵发起了这样自杀性的攻击,他们心中充满了对边朝旭的敬佩与感激。

绝名掀开车厢上的软帘望着边朝旭的远去的身影,眼中含泪,心中默默念道,边将军,你的恩德我永世不忘。

如果你不幸战死,我发誓要屠光这群残暴的巨灵人,用他们的鲜血祭奠你在天之灵。

强风大喝一声,走……随即一记长鞭抽在马股之上,护着绝名的马车向四十里外的玄机山疯狂奔去。

时间就是生命,边朝旭在用自己的生命抗拒着巨灵人,延长着绝名活下去的时间,这宝贵的光阴连一刻都不能浪费,否则,就是对不起边朝旭,对不起为绝名付出生命的战士们。

※※※※※※※※※※※※※※※※※※※※※※箭如飞蝗,却射不中巨灵人的身躯,马如狂龙,却追不上巨灵人的脚步。

可怕的巨灵人每人手持一条巨大的铁棍,每一次挥舞,都有一名战士脑浆迸裂连人带马被巨人活活打死。

惨嘶声络绎不绝,悍勇的战士不断仆跌下来,死于非命,却,没有一个人临阵退缩,没有一个人成为懦夫。

这一刻,面对着生死,人人都是那样的从容,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边朝旭浑身浴血,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劈掉了两个巨灵人的头颅,可是,一番冲错,调整队形意欲再战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战士已经不足五百人了。

千余名巨灵人无声无息地靠近着,手中的粗大铁棍在地面凝成了一条条巨大而可怖的黑影,混着巨人的身影,地面上仿佛有一片黑色的水,在向边朝旭的部队缓缓漫了过来。

边朝旭望着周围包抄过来的巨灵人,纵声狂笑,你们害怕吗?他回身向自己的战士问道。

不怕……惊天的吼声响起,汇聚成了无伦的洪流,让天地含悲,让山河变色。

巨灵人不为所动,人人像是一具会活动的行尸走肉一般,依旧缓缓向前逼来。

杀……边朝旭长刀一指,带着仅余下的五百战士重新向前杀去,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绝名等人强忍悲痛,在一众寒铁卫的护卫下向玄机山狂奔而去。

此番肆意放马疾驰,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奔至了玄机山下。

身后,厮杀声渐息,显然边朝旭已经全军覆没,绝名一声长叹,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心中的悲痛难过简直无以复加。

巴根等几人下马走了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没人说话,心情都是沉重已极。

玄机山如此宽阔浩大,我们上哪去找这位鱼素大师呢?柔柯极为乖巧,怕绝名伤心过度有损身子,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她一打岔倒是十分管用,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巴根抬眼望了一下眼前的玄机山,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好大的一座山哪!想在这样大的山里找人,怕是费劲了。

转头向扎哈道,扎哈,这次就得看你的了。

扎哈神色肃然,点头应了一声,领着几个唤禽术与役兽术最为高明的鹰族战士向不远处高大茂密的树林走去。

不多时,几个人相继疲惫不堪地走了回来,扎哈左肩之上还停着一只红嘴翠羽的大鸟,形态极为漂亮。

此时它并不飞走,而是亲昵地站在扎哈左肩之上,不时用尖嘴蹭着扎哈的衣服。

怎么样?从你的鸟儿朋友那里得到什么消息没有?巴根几人齐齐地围了上来急切地问道。

嗯,大致方位已经弄准了,就从咱们眼前这条路上去,走上半天的功夫就能找到。

不过,这条山路极为难走,且不时有巨灵人出没,还是要万分小心。

扎哈展颜说道,显然心里也是十分喜悦。

呀,好漂亮的鸟儿,扎哈大哥,给我玩玩儿好不好?柔柯伸出手去向扎哈去讨那只鸟。

扎哈笑了笑,回头盯着左肩的鸟儿,眼睛眨了几眨,仿佛在和鸟儿进行心灵沟通。

未几,鸟儿轻轻一展翅,飞落到了柔柯白得像玉一般的手掌里,歪着小脑袋盯着柔柯看个不停,仿佛也为柔柯的艳色所迷。

捧进车来,三个未失童心的女子又是一番欣喜怜爱。

其实女人们又何尝不像这鸟儿一样,在患得患失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心中的那个人的千万柔情呢?我们走吧,只是,这番上山再不能坐马车,连骑马都不能,可要委屈绝名兄弟了。

巴根说道。

强风一挥手,几个寒铁卫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绝名扶了下马车,并将马车上的软床拆了下来做成了一张软兜,由四人抬着,佟旧女与柔柯则在几个寒铁卫的搀扶下,几个伤号夹在众人中间向山上走去。

绝名平生从未这般凌驾于自己的手下之上,躺在软兜之中只觉得浑身的不舒服,几番要求下来自己行走,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肯服从他的命令,无奈之下,绝名只好躺在软兜之中随众人上山,心下却是狠狠地骂着自己没用。

越往上走,云雾越重,潮气越大,脚下也越来越湿滑不堪,一行二百余人走得好不艰难。

走到最后,山势越来越陡,草木纠葛之下,地形也是越来越复杂,幸亏有扎哈的鸟儿朋友指路,否则的话,这二百人不迷路才怪。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吉凶叵测还有多远才能到?你的鸟儿朋友灵不灵啊?悟真爬得有些累,一边擦汗一边抱怨道。

快了,再绕过前面那片白桦林就到了。

扎哈向前一指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略略抬头向上望去,视线透过各种树叶的围堵,隐约可以看到左前方有一片笔直挺拔的白桦林傲然矗立在那里,风儿吹过,树叶哗哗做响。

走吧,越快到那里越好。

巴根低沉地说了一声,带头向前走去。

自从与宇智博硬拼一记之后,再加上随着绝名险中求生,于险境中大幅激发了自身的潜力,巴根的武力陡然间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同时灵觉能力也提升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水平。

此刻,他心里警兆突生,忽然预感到这片必须穿越的白桦林里必然有什么古怪。

将要到达这片白桦林时,地势开始变得平坦起来,此时,巴根停下脚步,这片林子有些不对劲,按小组分开,做好战斗准备。

说罢,铮然一声,寒铁刀已经握在手里,左右望了望巴根扎哈等人,脸色异常凝重。

除五十人护在绝名身前之外,其他人早已散开,凝神而待。

车厢内,那只红嘴翠羽的鸟儿忽然惊惶飞出,振翅远去,好像感觉到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

众人不防之下,吃一惊,都盯着鸟儿飞去的方向,扎哈挠了挠头,显然有些困惑。

就在此时,忽然间几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响起,刹那间,从白桦林中冲出十余个妖魔般的巨灵人,他们手中持着的不再是粗大的铁棍,而是泛着寒光的巨大朴刀。

幸好巴根灵觉忽现,否则一众人懵然进入白桦林,在这十几个有着强大杀伤力的巨灵人手下,定要吃个大亏。

巴根、强风等几个武功最高的反应超人,当先迎头杀了过去,一人一个,困住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巨灵人。

其他寒铁卫眼见对方人少,干脆变换战法,十人一组,将剩下的几个巨灵人死死困住。

这群铁卫并非那些寻常的士兵可比,人人都是正道中各门各派的年轻高手,经过了多次生死,闯过了无数战阵,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配合默契,是血雨腥风杀出的勇士,尤其十人一组围攻一个巨灵人,任是巨灵人再骁勇也被杀得吼叫连连。

况且,山林之中林深草茂,他们如风一般的速度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凭着一身的蛮力与这群高手较量,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全部结束,其余十几个巨灵人俱是横尸在地,被斩杀殆尽。

一众寒铁卫占着人多的便宜,倒是夷然无损。

好家伙,真是够强横的,这几个人就敢对咱们发动进攻。

不敢想像,如果在平川地带会怎么样。

强风呼出一口长气,收刀入鞘说道。

他费尽全力才干掉了两个巨灵人,还是仗着刀利的优势,足以见得一个普通的巨灵人就足以当得上一个一流的高手。

这样的人如果来个千儿八儿百的,真是够人喝上一壶的。

看来,这是一场偶然的遭遇战,奇怪,这群巨灵人不像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埋伏在这里干什么呢?巴根皱起眉头说道。

唔,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那就是,他们像是接受了什么命令,宁可死在这里也不逃跑。

其实,以他们的速度,即使是在山林里,想跑掉也并非难事,绝不至于被我们一网成擒。

强风洞烛细微地说道。

此时,绝名伤势发做,重又昏了过去,几个女人围在身边不住地替他喂水抹汗,焦虑万分。

这群巨灵人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被迫死守在这里,真搞不懂这穷山老林的他们想要干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巴根沉吟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都得往前走,九十九拜都过去,咱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怕这一哆嗦了。

扎哈不耐烦地说道,眼光掠过脸色苍白的绝名,心里一阵难过。

好,走吧。

不过,沿途小心。

队伍不要拉得太长,不要太分散,负责警戒的兄弟相隔不要太远,时刻保持联系……强风发出一系列指令之后,众人重新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地势越来越平坦,仿佛到了平川地带一样。

午后的阳光斑驳地斜射过来,映在众人的身上,好像洒落了一片片细碎的花瓣。

已是秋末,白桦叶飘然而落,积得厚厚的一层,踏上去沙沙做响,衬得树林内更是幽静。

每个人刚才被坚硬的山石的硌痛了的脚步踩在这片厚厚的落叶上说不出来的舒服。

如果不是前方吉凶未卜,走在这样的树林里倒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这片白桦林简直茫茫无际,越走树越多,越走林越密,真不知道这玄机山倒底有多大,反正是比眼睛看到的还要庞大。

走着走着,鼻际间就开始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随着越来越深入,香气也越来越浓,到了最后,竟然有些熏人欲醉。

虽然这香气来得颇有些奇妙,不过,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饶是如此,为了安全起见,众人生怕这香气中又有些什么古怪,赶紧撕下布条倒上些清水捂住口鼻,继续前进。

这时,在这片广大的白桦林里,他们已经彻底地迷路了。

就连巴根和扎哈这样对丛林极为熟悉的高山人也已经懵头转向,分不出东南西北。

而这片白桦林也甚是奇特,竟然没有一只鸟儿在此驻足,扎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办法,索性死马当着活马,扎哈一把扯掉口鼻上的布条,开始盲人骑瞎马般循着香气的来源向前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随着香气的愈发浓烈,草木也终于稀疏起来,前方逐渐开朗,已经隐约可见远处一处空地随着人们的越走越近现了出来。

保持警戒,放缓速度。

强风发出了指令,轻轻将寒铁刀柄握在手中,掌心里不知不觉地已经攥出一把汗水,希望就在眼前,千万不要成为镜花水月。

众人全神贯注地悄悄向前潜去,脚下力争放得轻缓,怕惹出些许响动来。

越是在最后一刻,越要谨慎小心,绝不能功亏一篑,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近了,更近了。

白桦林林势已尽,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片偌大的空地终于显现了出来。

只是,空地上的情景极为古怪,竟然有近百条高高耸起的粗大石柱竖在那里,眼利的人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每条石柱上都雕刻着一只说不出名字的猛兽,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空地之上,远远望去,石柱的空隙间云雾缭绕,一片诡异。

至于石柱后面倒底有什么,任是他们眼力再好,却也看不清楚了。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都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倒底是什么玩意儿?谁能有这么多的闲功夫摆这些破柱子?扎哈搔着脑袋自问道。

谁知道,闯进去就是了,料这几根石柱也挡不住咱们。

性子最急的悟真冒失地说道,他的手下也跃跃欲试,想随他进去探个究竟。

巴根伸手拦住了悟真,别轻举妄动,这些柱子好像是哪位具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高人摆出的阵法,冒然进去保不准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

巴根说得有理,悟真师兄暂且稍安勿躁,观察一下再说。

强风也劝道。

悟真只能做罢,看着这些石柱怔怔发呆。

看来,我们好像找对地方了。

巴根忽然兴奋地说道。

能摆出这样阵法的人必然智慧高绝,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鱼素大师。

只要我们破了石柱这关,估计绝名兄弟就有救了。

我去试试,破了这个劳什子的阵法再说。

刚沉默下来的悟真重又跃跃欲试。

不,你留下,我带两个人进去。

巴根微笑说道。

不行,你武功最高,绝名掌门还需要你和他们的保护,我去试探一下,实在不行就退回来。

悟真坚持道。

都别争了,我去吧。

强风与扎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这个石柱阵法绝对不简单,在里面能遇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进去之后能不能安全出来都是未知之数,但是,正因如此,这群人才抢着要去,谁都不想把危险让给自己的兄弟去担着。

算了,都别争了,我长年守卫天峡,什么怪事没见过?还是我去,把握比较大一些。

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

巴根坚决地说道。

说罢,领着两个族内最得力的战士就那么走进了石柱之内。

众人无语,眼望着巴根与两个战士的背影,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见巴根四人刚一进入石柱阵内,瞬间,狂风突起,云雾翻滚,中间竟然间杂着无数火焰与猛兽的吼声。

人影倏灭,百条石柱复归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仿佛酝酿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凶险。

强风等人双手交握,连指甲都要扎进掌心里去却浑然不知,只闭上眼睛期待着奇迹出现,期待着一腔热血、义气当先的巴根尽快破了阵法,从石柱中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三章 石柱阵法甫一走入阵法之中,巴根三人便跌入了一片狂暴风沙之中,眼前顿时一暗,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无数狂沙席卷而至,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像无数软鞭毫不留情地抽打着他们,让他们痛楚难当。

并且,伴着狂风暴沙,时时有一团团绿色的怪火阵阵袭来,中间,还伴有种种猛兽的吼声。

他们心下的惊骇实非语言所能形容。

幸亏巴根早有先见之明,事先用一根长绳将三人连在一起,否则单只是这风沙就已经将三人打散,再无踪迹可寻。

几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辨认方向了。

索性挽起手来闭眼向前摸索而去,摸着石头过河,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忽地一阵劲风由左侧袭来,风声有异,类似猛兽扑击的声音。

没等巴根反应过来,左侧的战士一声惨嘶,踉跄着退到了巴根的身侧,显然是受了伤。

巴根心下大惊,拼力睁目望去,却见到了骇人的景像,只见石柱上雕刻的猛兽都已经活了过来,正一只只扑下地来,迅急无伦地向几人纵跃而至。

刹那间,满鼻腥风,闻之欲呕。

扶住左边的战士,巴根临危不乱,右手抽出寒铁刀来,舞起一团青光堪堪将几人护住。

那两名战士受到巴根的鼓舞,也奋起余力,抽出刀来,与巴根站成犄角之势,拼死抵御。

只听叮叮当当像是打铁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是三人的寒铁刀劈在那些猛兽身上倒像是劈在了石头之上,砍得火星四溅,石屑纷飞。

这倒底是什么玩意儿?巴根越打心里越是恐惧,眼见着虽然暂时将这些东西阻了一阻,可是那石柱之上竟然源源不绝地有猛兽继续向下纵落,数量越来越多,三人杀得汗流颊背,已经有些抵敌不住了。

几人且战且走,向石柱群深处走去,心下都在期望老天开眼,千万别让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与其他们葬身于此,还不如出去跟那些巨灵人或是洞教大军血战一番,轰轰烈烈地战死沙场也好过被这个鬼阵法困个要死要活的。

不知不觉间,几人气力已尽,内气将竭,可是那些猛兽依然源源断地向他们发动着攻击,一朵朵的鬼火也不断飘过,沾在衣服上便一直烧个不停。

饶是几人身手敏捷,可是在这前狼后虎的环境里也有些闪避不及,人人身上都沾着十几朵拳头大的绿色火焰,烧得皮肉滋滋做响,痛入骨髓。

几人只是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及强悍的神经在苦苦支撑,打到最后,三人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跪在地上,刀矛齐出,拼死拒抗着这可怕的阵法。

如果换在平时,他们也许早就倒下去了,但在此刻,三人心里都抱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倒下去,能撑多久就是多久,如果老天真能开眼,守得云开见月明,绝名便有救了。

+++++++++++++++++++++++++++++++++++++++石阵外,一片寂静,人人都怀着忐忑而紧张的心情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巴根三人在阵中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恐怕他们早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静,还是静,甚至能听到每人胸膛里狂躁的心跳声。

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巴根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实在不行,我进去看看吧。

悟真实在等不下去,长身而起,便要冲进石阵内。

如果巴根都出不来,你进去也没用。

强风一把拽住,强抑心头与悟真一起杀起去的冲动说道。

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悟真一声长叹,顿脚说道,语声里充满了对巴根无尽的担忧。

等不下去也得等,咱们要相信巴根,他守卫天峡那么多年,见过许多阵仗,一定会有办法破了这个劳什子的石柱阵法的。

强风说道。

快看,快看……一直皱着浓眉关注着阵势变化的扎哈忽然手指前方,惊喜地说道。

++++++++++++++++++++++++++++++++++++++++此刻,巴根三人已经到垂死挣扎的边缘。

意识已经模糊,感觉已经迟钝,手中的刀重逾千斤,每挥舞一下都需要使出全身的气力。

他们已经力尽,就要面临被无数猛兽撕成碎片的惨烈结局。

就在此刻,忽然有一道霞光从阴霾的上空一掠而过,转瞬即没。

这道霞光虽然短暂,却如一个惊天霹雳响起在巴根心中,没错,那是下午的阳光。

巴根心中涌起了无限的希望,既然上空能看得到阳光,虽然惊虹一瞥,却说明这个阵法并不是没有任何破绽可寻,如果阵法无御可击,断不能有下午偏过山头的阳光射了进来,只要顺着石柱攀至顶空,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找到出路。

想到这里,巴根奋起精神,狂吼一声,向上,起……两名战士跟随他多年,早与他心意相通,想也不想,拼尽最后一丝余力与巴根一起沿身边那条石柱向上疯狂纵起。

烈烈风声在耳畔鸣起,火花交替攒击,猛兽纵跃而上,全都尾随而至,只要他们势尽下落,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生死系于一瞬,巴根此刻心下却恢复了清明,凭着灵觉,在三人纵势将尽之时,再度大喝,出刀。

当,寒铁刀全力刺出,三刀同时深深嵌入石柱之上,将几个人分别挂在空中,此时寒铁刀显示出了强韧的实力,只见刀身微微颤动,每把刀都坠着一百余斤的重量,却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依然坚韧不折。

如果换做平常的宝刀宝剑,怕这时早就碎成几段了,更别提用之刺入石柱。

再起,巴根一手握刀,一刀提起身边的一名战士向上一掷,那名战士顺手拔出钢刀,向上飞扑,依样画瓢,再次倚仗寒铁刀之利挂在石柱之上,随后巴根又将另一名战士扔了上去。

紧接着,身形再纵,堪堪跃至寒铁刀侧时,右脚轻点在寒铁刀之上,借力重向上飞升。

如此这般,再经过两次反复,在三把宝刀与两支寒铁矛都留在了石柱之上后,三人终于脱困而出,站在了那道石柱之上。

石柱顶部平圆,虽然不甚巨大,但还是能勉强容纳三人。

此时三人也无暇心疼那五件宝刃了,能逃出命来继续前进就已经是吉人天相了。

霞光万道,万里江山,眼前的景色好美。

劫后余生的三人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此刻是在平地,巴成立即便要躺成一个大写的人字。

远处传来欢呼声,遥遥望去,却是一众寒铁卫见到三人站在了石柱之上,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竟然能想到这样古怪而又简单的法子脱困而出,人们俱是欢呼不已。

巴根苦笑一下,心中庆幸,如果不是那道阳光,恐怕自己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遥遥向他们挥手表示自己三人尚还安好,不用挂念。

稍做休息之后,便开始细心观察起左右的环境。

一看之下,巴根不禁有些欣喜,原来他们已经闯过了石柱阵法的大半有余,现在只需要几个纵跃依次跳过面前的十余根石柱便能脱困而出了。

向前望去,巴根简直大喜过望。

原来,前方便是两间茅草屋,草屋之前,竟然有两个人相对而坐,由于距离得太远,巴根看不甚清楚,但他知道,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个是他要找的鱼素大师,也只有他能发动如此厉害的阵法。

目测了一下石柱与石柱间的距离,巴根暗忖虽然现在真力有些难以为继,但要跃过三丈的距离还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那两个战士则在力尽之下怕是不能跃过这样的距离了。

略做休息之后,全身蓄满劲力,巴根如一只敏捷的猿猴,一鼓作气地连续跃过了十三根石柱,而后轻轻沿着最后一根石柱滑下,紧走几步,终于来到了茅屋之前。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吃了一惊。

刚才在半空中看到的那两个相对而坐的人此时却正端坐屋前,相隔一丈,各出一掌,大拼内气。

两人头上白烟缕缕,凝而不散,一直升起好高,显然都是惊世的高手。

为防意外,巴根手一伸,刚才三人中仅剩的一根寒铁矛握在手中,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见两人一个清癯高瘦,古道仙风,另一个身着玄青长袍,颇有风度。

两人似乎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依旧闭目伸手狠拼。

清癯高瘦那位老者发出一团白色内气,而那个身着玄青长袍的人则发出一道黑色内气,两股内气交相缠绕,如两条巨蛇在空中翻滚绞动,互不相让,狠命厮拼。

灵激一动,巴根高喝一声,哪位是鱼素大师?此言一出,那位清癯高瘦的老者眉头微皱,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心神微微一分。

就在此时,那身着玄青长袍的人看准时机,全力催逼那道黑色内气,一时间黑气大盛,凶猛地迎头狂噬,只一瞬间便已经逼到了清癯老者的身前,只需再进半尺便能重创老者。

巴根此刻哪里还有半分迟疑,挥矛而上,一道迅疾银光向那趁势偷袭的人急刺而至。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怕秘密那身着玄青长袍的人微微一惊,被迫停下了对清癯老者的进逼,一道黑气分了出来,迎向巴根的长矛。

啪的一声暴响,如中败絮,那道黑气竟然如同一条有形有质的软鞭,迎头拍中了巴根的矛尖。

巴根浑身一震,一口鲜血喷出,却是一步不退,依然挺矛向他冲来。

由于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用于对付巴根,这边清癯老者压力稍压,趁势反攻,白光大盛之下,只一个冲错便到了那身着玄青长袍的人身前,白气缭绕,如一条条长丝顿时将那人捆了个结实。

并且,越收越紧,耳中只闻噼剥微响,如炒豆般不绝于耳,竟然是要生生把那人勒死。

此时巴根也已悍勇攻到,身着玄青道袍的人这时显露了真功夫,双臂一震,咔咔一阵大响,围绕着他的那些丝带般的白气根根碎裂,俱都消散,随手伸指在巴根的矛尖上轻轻一弹,巴根再度喷血不止,虽然矛未脱手,却颓然跌地,无力再战。

清癯老者怒啸一声,白气再度凝聚,在空中化做一个斗大的拳头,当胸向着那人就是一击。

那人苦战已久,此番奋起余力保命之际却也挡不住清癯老者再次聚力一击,砰的一声,气拳着肉,打得实实在在,那人痛哼一声,喷血飞退,速度奇快无快,轻瞬已经消失在石阵之中。

远处扎哈等人正等得心焦,忽然见一人速度奇快冲出石阵,怨毒地看己方看了一眼,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早已斜斜绕过白桦林的右侧窜走了。

这是什么人?好厉害的武功。

强风盯着那人背影皱眉说道。

糟了,不知道巴根现在怎么样了。

扎哈惦念巴根,心中大急,怕这个隐隐透露出敌意的人伤了巴根之后逃逸而去,暗恨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截住他。

咦?悟真望着前方的石阵讶然惊呼。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只见石阵景像再变,倏地云开雾散,所有异像都已隐去,清清朗朗的一片空间,直可从这头望到那头。

随后,低沉而带有磁力的语声传来,外面的朋友请进来吧,我已经关闭了阵法。

语声缭绕不散,经久不息,在每个人的耳中反复回荡,竟然像是飘浮在空中的有质之物。

几人对望一眼,心中又是一凛,好家伙,又是一个绝世高手。

当下,再不迟疑,一干人抬起绝名,扶着佟旧女等三人穿过石柱阵法,途中取下了石柱上的几柄宝刃并将石柱上两名受伤的寒铁卫接了下来,有条不紊地来到了那两间茅屋之前。

只见屋前一个巨大的铜鼎,散出缕缕淡烟,淡烟中浓郁的香气缓缓飘出,这香气正是他们在阵外的白桦林内闻到的香气。

但见巴根盘膝坐在鼎边,正在运功凝神内视,一位清癯古瘦的老者正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运功替他疗伤,看到人们的到来,便收起手来,含笑望着他们的到来,样子看来很亲切,没有丝毫的敌意。

强风向前踏出一步,一抱拳,晚辈强风,乃平原怒沧军大元帅绝名的下属,谨代表我家元帅拜见前辈。

说话的同时眼光不禁落在了巴根的身上,透出的关切的神色。

不用说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鱼素。

刚才你们这位来自高山的兄弟已经将情况跟我说明了,这个忙我一定会帮。

鱼素大师微笑说道,袖袍轻拂,扶起了强风。

一众人均是大喜过望,真是老天照应,终于找到了鱼素大师,并且他还允诺救治绝名。

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鱼素大师忽然神色一肃,沉声说道。

只要您能救治我家元帅,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几人同时说道,语气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鱼素大师微笑点头说道,那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

大师但说无妨。

强风与其他几人互望一眼,坚定地说道。

这件事的确很难,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断然说出口的。

鱼素大师语气里充满了对这群汉子的信心。

有风未然的弟子在这里,估计成事的几率会大一些。

所以,我才提出了这个不情之请,这并不是以救人相要。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不勉强,救好绝名与你们这几位伤者之后,可以起身就走,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鱼素大师这番光明磊落的话语让众好感倍增,也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虑,确信他要做的事情肯定是不是什么坏事,都屏气静心的静待他说下去。

刚才窜出石阵的那个妖人想必你们也已经看到了,你们这位巴根兄弟所受的伤就是拜他所赐,当然,巴根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一点我鱼素永记在心,不会稍忘。

那个妖人叫程天启,同样出自惑世门,却比魔帝竺无言和圣君阳劫还高上一辈。

多年前他就已经遁出江湖,参修天道,蓄意培植自己的势力,以期在最适当的时机出世挑动战乱,进而寻找炉鼎以求白日飞升。

挑起东南之乱的宇智博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这老魔挑动天下大乱的急先锋,却被绝名撞破,功败垂成。

为祸一方的巨灵人是他的秘密武器,原本这些巨灵人虽然天赋异秉、力大无穷兼且行动如风,但生性平和,从不好杀戳,却被程天启这个老魔头和两个弟子以魔门秘法炼化成了只听从他的号令的失魂人,从此迷失本性,变得凶残无比,尤其嗜血好杀。

并且,变成失魂人之后,刀剑砍在身上丝毫不感觉疼痛,且复原能力极强,这也是他们能一直保持强大攻击力的秘密。

我原本居于玄机山,却一直不知竟然与虎狼为邻,真是汗颜。

十年前听说巨灵人为祸蜗居,我猜想必有异变,就放弃云游,回到这儿想探个究竟,后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奥秘,结果却被那老魔和失魂大军困在玄机山上,幸好我略通阵法,早年时曾经利用这里的天然条件弄了这么一套石柱阵法堪堪保住老命,在这里一躲就是十年。

所果今天不是风未然的弟子到了这里,恐怕我要被困到老死了。

说罢,自嘲地笑了笑。

刚才掠走的那人便是程天启?强风疑惑地问道。

是,就是程天启。

这老魔每隔一年就会闯过石阵向我挑战,想杀掉我来保守秘密。

这一次,我已经与他苦战了一昼夜,如果不是巴根来得及时,就是被他耗也要耗死了。

鱼素大师说得谦虚,其实人人心里都有数。

程天启做为魔帝与圣君的师叔,功力岂是凡俗高手可比?恐怕只差一步就可窥天道了。

鱼素大师能与他苦战一昼夜而未露败相,如果传了出去,恐怕可以轰动天下了。

这个大鼎里烧的是什么东西?可真香啊。

扎哈饶有兴趣地摸着那个冒出缕缕香气的巨大铜鼎问道。

哦,这个鼎倒没什么稀奇的,不过鼎里烧的香草却很是难寻,叫冷香草,这草一旦点燃,释放的香气可远达五里,用来对付迷失本性的巨灵人是极为有效的。

如果没有这种香草,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石柱阵法困住几十个人还成,断难挡住成千上百的巨灵人,只要一个对冲,恐怕我就会被撕成碎片了。

也正是因为我发现了这种香草,程天启那老魔头才对我恨之入骨,巴不我早死。

不过,今天他在巴根的干扰下受了我一击,没有几天的时间倒是缓不过来了。

鱼素大师笑道。

哦,这么说来,以后我们想要对付巨灵人用这种草就行了?强风专注地望着大鼎中的白色香烟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

不过,巨灵人也只是迷失本性,如果你们能够成功击杀程天启及他的两个弟子,破去他们的禁制法门,我便有办法将这群巨灵人恢复本性。

其实,说到底,巨灵人也很可怜……说到这里,鱼素大师长叹一声,悲天悯人的情怀尽露于神色之中。

只要您治好了绝名元帅的伤,我们定能杀掉程天启与他的两个徒弟,为民除害。

强风眼睛里透出坚毅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

虽然我久未出东南,不知道你们这个绝名元帅怎样,但我想,白衣风未然的弟子不会差到哪里。

事不宜迟,现在让我看看他的伤势怎样,然后再行定夺。

鱼素大师是个爽快人,说罢伸手便抚向昏迷中的绝名的脉门,输出一股柔和的真力进行探察。

望着鱼素大师时舒时缓的眉头,众人的一颗心登时又悬了起来。

虽然他们都对鱼素满怀信心,可是,关切之下,谁的心里都是惴惴不安。

半刻钟过去,鱼素大师缓缓收回手去,眉头越皱越紧,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站在那里苦苦思索着什么。

大师,他的伤……过了半晌,悟真实在忍不住,轻轻地问道。

哦,鱼素大师被打断沉思,却没有恼怒之意,他的伤没问题,我有良方,定能治愈。

说罢,抬起头来,眼光从佟旧女、柔柯、鸣玉身上一一望去,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太好了,谢谢,谢谢,谢谢大师……强风激动得语无伦次,扎哈与悟真也是乐得搓着手掌说不出话来。

一众寒铁卫们此时得知主帅有救,终于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震天价地爆出一声欢呼,场面热烈至极。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妙手回春你们谁能将他受伤的过程说一说。

鱼素大师含笑向几人问道。

当下,口齿伶俐的强风便将具体过程详细地向鱼素大师复述了一遍,听得鱼素大师不停点头。

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竟然炼成了以神御刃这样可怕的功夫,并且体内筋脉强悍坚韧乃我平生仅见,也错非如此,否则他一日之内接连两次施出以神御刃的神功,身体的筋脉早就土崩瓦解,毁于一旦了。

他能挺到今天,真是个异数。

如果机缘凑巧,日后以武入道得窥天秘也未可知。

听完之后,鱼素大师动容地说道。

不知大师何时才能施术,我们也好着手准备,进行护法。

强风说道。

这个,倒不用着急,天黑之后再说也不迟。

你们长途跋涉,都累了,先休息一下歇口气儿、喝口水吧。

鱼素大师的眼光再次掠过柔柯等三女的脸上,笑容里莫测高深的的意味更加浓厚。

柔柯三女心下惴惴,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鱼素大师老是盯着她们几个笑得那样不同寻常。

柔柯心下有鬼,更是不敢面对鱼素大师的眼光,生怕他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巴根行功完毕,已经将程天启侵入体内的内气全部逼出,并且疲累尽去,精神焕发,双目精光闪烁,显然经过多番苦斗之后功力陡然跃升上了一个梦想中的层次。

祝贺巴根小友功力精进,可喜可贺啊。

鱼素大师含笑说道。

全是大师刚才助巴根一臂之力,巴根方有小成,大师的恩情,巴根没齿难忘。

巴根感激地俯首说道。

这是机缘使然,不必说谢。

鱼素大师笑道。

把绝名抬进来吧,还有他的这几位绝名的女伴也都请进来,其他人,在外护法。

石阵我重又启动,你们不可妄进石阵一步。

鱼素大师看看天色已经晚,转头向巴根扎哈强风等人说道。

几人齐齐应了是,便退了开去。

训练有素的寒铁卫们也远远散开,谨慎地守在石阵周围,生怕在这治伤的关键时刻再有敌人冲杀进来。

十几个受了伤不能担负起守卫任务的卫士便张罗着埋锅造饭起来,不多时,缕缕炊烟迎空飘起,被顽童一样的微风攀坠着,摇摇摆摆地向上行走,饭香,伴着炊烟阵阵传来,混合在冷香草的香味里,有一种特殊的清香味道。

哎,巴根,你说鱼大师给绝名疗伤干嘛把佟女侠她们拉进去?难不成是要为他们一块疗伤吗?扎哈好奇地问道。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是不对呀,对佟女侠和柔柯姑娘疗伤倒是情理之中,可鸣玉小姐也没受伤,干嘛叫她进去呢?巴根也不知所以。

得了得了,都别乱猜了,怎么个治法人家鱼大师心里有数,咱们在这里瞎着急没用。

强风笑道。

呵呵,好,不说这个了,相信鱼大师就是了。

唉……巴根笑过之后转而一声幽幽长叹。

几个战友这么长时间的生死相依,都已经心意相通,谁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边将军那里怎样了。

悟真语带辛酸地说道。

几人眼前顿时浮现出边朝旭悲壮地向巨灵人冲去的那个场景,无畏的呐喊声依然在耳边回响,让他们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酸楚。

边将军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最重感情的扎哈眼睛一红,强笑说道。

如果边将军真要不幸遇难,我发誓,定要将程天启那狗贼和他那两个徒弟碎尸万段。

强风咬牙说道。

几个人的拳头瞬间都攥紧起来,可心里都在默默地为边朝旭祈祷,千万别葬身在那帮迷失本性的巨灵人手下。

+++++++++++++++++++++++++++++++++++++++茅屋里,鱼素大师正在向几个女子讲述着一种匪夷所思的疗伤方法,听得三女心里乱跳,嫩脸飞红,羞不可遏。

只见鱼素大师准备一番之后,端着一碗汤药走进了绝名所处的房内,此刻三女正在脑海里划着问号,不知鱼大师为什么将自己三人叫进房内。

进屋之后,鱼大师将房门紧闭,坐在了正处在昏迷中的绝名身边,让行动自如的鸣玉扳开了他的牙关,将一碗汤药咕嘟嘟地灌了下去。

鱼大师,这是什么呀?柔柯皱起秀眉问道。

呵呵,这药叫做阴阳和合催情汤。

鱼素大师笑笑说道。

嗯。

啊?什么?三女几乎同时大吃一惊,就算她们对治病一窍不通,但听这药的名字就知道,这药巴成不是什么治伤的药,而且竟然带着催情两个字,好像跟那个、那个什么有关系。

柔柯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她出身移魂门,再怎么样对这玩意儿也不算陌生,她真搞不懂这个鱼素大师倒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给这个受伤的人灌下满满一大碗的这个东西呢?没错,这的确是春药。

鱼素大师盯着三女含笑说道。

啊?三女齐齐跌坐在椅中。

鱼大师,这,这就算是给他治伤吗?佟旧女艰难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说道。

三女之中,她与绝名有合体之缘,其余两个都是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

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厚起脸皮来继续问下去了。

没错,这当然是给他疗伤,不过,灌下这碗霸道的春药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三位姑娘的配合。

鱼素大师笑道。

我们能做些什么?都不懂看病治伤的。

佟旧女有些纳闷,继续问道。

好吧,我且将其中的缘由说给你们听。

不过,说之前,我还要郑重地问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的回答我。

你们,都喜欢他,是吧?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们必须回答。

鱼素大师神色一正,沉声问道,语气很正式,不像是在说笑。

佟旧女当然毫不犹豫地答了声是,即使让我为了他付出生命,我也愿意。

如果绝名此刻是清醒着的,保准会感动得一蹋糊涂。

我,我喜欢……柔柯终究是个清清白白的处子,虽然心底喜欢,可是要她这么当着陌生人的面儿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忸怩了一下,她也像蚊子叫般应了一声。

说出这声喜欢之后,她心里如释重负,莫名的有些得意与欢喜。

当几人齐齐将眼光投在鸣玉脸上时,鸣玉的脸唰的一由红到了脖子根儿上,我,这,鱼大师,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吗?是的,必须。

鱼素大师表情庄重地点了点头,根本不像是在开后辈的玩笑。

你说啊,鸣玉妹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已经说开了,没事儿……柔柯一边鼓励鸣玉说出心事,一边偷笑不已,她其实生性活泼,看到平素里文静优雅的鸣玉此刻窘成这个样子不禁笑得花枝乱颤,浑然忘了自己刚才的窘迫。

我喜欢他。

从他救了我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非他不嫁。

虽然,鸣玉重新恢复了镇定,脸上红昏渐渐褪去,依次看了佟旧女与柔柯一眼之后,接着坚定地说下去,语气里,爱意无限。

虽然他已经有了佟大姐与柔柯姑娘,但我不在乎。

他这样的英雄,拥有多少女人都是正常的。

我只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一小块位置,就行,别无他求。

刚才佟大姐说,她愿意为了绝名献出自己的生命,其实,鸣玉轻咬下唇,顿了顿,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绝名不能恢复武功,终生成了一个平凡人,我也甘心陪他一辈子。

如果他伤重死去,我会毫不犹豫地陪他而去,给他殉葬,此生此世,此情不移!鸣玉说完这番话后,眼圈倏地红了。

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佟旧女与柔柯听得心里难受,一人扶着她的一个肩膀,柔柯在她耳边轻轻说,好妹子,对不起,我刚才是在开玩笑,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说罢,伸手在鸣玉的腰上轻轻扭了两下。

这两下,不知不觉地用上了迷情的媚术,鸣玉心神摇荡,终于破涕而笑。

好,这就好。

既然你们都喜欢他,就好了。

今晚你们三女共侍一夫,也算遂了你们的心愿吧。

鱼素大师微笑说道。

啊?三女又再跌坐凳中。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鱼素大师竟然这样老不正经,说出这番话来。

不必惊讶,这是目前给他疗伤的最好办法。

他所受的内伤不是一般外力入体的内伤,而是由于自身真力催逼,五内真火反噬造成的内伤。

内在筋脉已经在真火反噬之下全盘受损,任何汤药都无济无事,只能靠着自身的真力自疗痊愈。

只是,目前情况,他离天人合一的境界还差些火候,真气散乱游走无法约束,自行疗伤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的就是激发他内在的原始潜力,籍此将真气重新收束,才能达到修复受损筋脉,重新恢复他一身的武功。

但这种原始潜力不是靠简单的外力行功就能激发起来的,所以我百思之下想出了这个法子,那就是,以男女阴阳交合的方式,将他的元阳与女子的元阴融合一起,进而通过这种阴阳融合交流激发他的潜力,释放他的能量,来达到收束真气,修复筋脉的目的。

之所以给他吃下催情药物,是因为他重伤之下无力行房,所以配合这种药物,短时间内催起他的情欲,使他与你们合体。

千万别小看我这碗药,里面不仅仅是催情药物,还有许多世上难求的行功益气之药,喝下去对增进修为绝对有益。

寻常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之所以让你们都进来与他合体,是因为他需要与具有不同天赋的女子进行交合,方才能更增奇效,女子越多越好。

同时,由于这种春药本身霸道绝伦,也是怕一个女子承受不了……这下,你们都明白了吧?鱼素大师耐心向几女解释道。

啊?女子越多越好?天哪,那他岂不是成了种……说未说完,柔柯便知自己失言,一头扎进佟旧女的怀里,羞得不敢再探出头来。

佟旧女笑骂道,这个疯丫头,满嘴胡嚼。

可是脸上也早已经是飞红一片。

鸣玉死命地用手绞着自己衣衫的下摆,更是不敢抬头。

我看你们三人各赋异秉,对于绝名来说,都具有极其难得的天赋。

佟姑娘一身正气,柔柯姑娘天生媚骨,鸣玉姑娘温婉可人,三个人三种不同的类型元阴,相互搭配,相得益彰,定能全面激发绝名体内的潜力,借此收到奇效。

如果不出所料,今夜过后,绝名内伤不仅痊愈,更会因祸得福,武功进境再上一层楼。

而你们几人也会内伤痊愈,在修为上会突飞猛进,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鱼素大师展颜微笑说道。

此时,床上的绝名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一张脸忽然间涨得通红。

药力已然行开,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等你们的好消息。

鱼素大师说罢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随着几声招呼,附近守卫的寒铁卫显然都已经被鱼素大师喊走了,当然是避免闺房之中那些不为人知的尴尬。

屋内此刻只能听见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三女大眼瞪着小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脏紧张得仿佛都要跳出胸膛,弄得像是上刑场一般。

这种一男几女的阵仗谁都没见过,连怎么开始都不知道。

绝名又是呻吟一声,喉间发出低低的如野兽般的吼声,看来药力已然全面行开,苏醒在即。

三女紧紧盯着绝名,忽然看见他身体一动,不禁都惊叫一声紧紧抱住肩膀往后缩去,那架式像了鬼般。

此刻的绝名就像是个具有极度危险性的野兽一般,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佟旧女救人心切,索性将心一横,凤目一闭,吹熄灯后就跟即将就义似的开始缓缓褪去身上衣物。

大姐,你,你干啥?柔柯明知故问,却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心里的紧张情绪。

干啥?救人呗,鱼素大师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我先来,你们,咳,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佟旧女实在无法说下去了,闭着眼睛一件件褪去衣物之后,只余下粉红色的内衣,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去。

哪知刚刚走到床边,绝名一声大吼,猛然坐了起来,狂野地一把抱住佟旧女,就势将她掀翻在床上,双手较力之下,内衣早破,佟旧女光滑白腻的身子终于现出了原形。

其余两女骇然睁大了眼睛,惊叫早被死死卡在了喉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她们的咽喉,使她们艰于呼吸,只能听见艰难吞咽唾液的声音。

月光如水,如水月光,像情人的眼光,幽幽倾泻进来,洒落一地情怀,映得满室皆春……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为人妇微风吹过,山林做响,朗日当空,天高云淡。

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众人这些日子以来连续奔波征战,实在累得紧了,可下松了口气,虽然艳阳已经高照,却都席地而卧,天当被地做床睡得正香。

扎哈醒得比较早,并未睁开眼睛,只是贪婪地掀动鼻翼,尽情呼吸着新鲜而湿润的空气,刚想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却感觉胯上挨了重重的一脚,虽然不重,却将他的好心情踢了个云飞雾散。

谁这么大胆,敢踢我,不想活了?扎哈恼怒地睁开眼睛,刚想一跃而起给踢他那人点儿厉害尝尝,却猛然间僵在那里。

啊?你好啦?扎哈揉揉眼睛,有些不相信地望着眼前这人,像是发梦般地问道。

哈哈,你这条笨牛是越来越不长进了,我都已经到你身边了你都没察觉到。

正是绝名,此刻神清气爽地站在扎哈面前。

只见他双眸亮如秋水,肤色晶莹如玉,高秀挺拔,神采飞扬,龙精虎猛,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我正睡觉呢,谁知道你偷偷地摸了过来。

扎哈嘴里嘟囔着,一骨碌爬了起来,在绝名身上东捏捏,西摸摸,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样子。

睡觉是为了休息,可不是为了把人睡成懒猪,你这小子。

绝名伤势刚愈,心情极佳,一个劲的拿扎哈调侃。

扎哈却浑然不在意,依然在他身上东摸西捏,渐渐地,眼眶却有些发湿。

好兄弟,你可好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担心坏了。

猛然间真情暴发,扎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搂住绝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眼泪窝子可真浅,挺大个爷们,恁地没出息。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没事……绝名话虽如此说,可是心里也有一番滋味。

这些日子以来,如果不是这帮兄弟出生入死地陪着他,恐怕他已经死了几个来回了。

看着扎哈激动得不能自己,自己不禁也有些情难自禁。

此刻,周围包括巴根、强风、悟真等人在内的一众寒铁卫们都已被惊醒,眼见绝名重新安然无恙地站在身前,意气风发,临风如玉。

呜啦……众位战士狂呼起来,有的竟然连同自己珍逾性命的寒铁刀都抛上了空中,以示庆祝。

真不知道他们什么学会了高山人的庆祝方式,高兴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采用呜啦这个词儿来表示心中的喜悦了。

看来,人与人相处得久了,都会受到他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窗内,三女俱是手足酸软,慵懒无力地挤在那张临时扩建的大床上。

虽然每个人都醒了,可是谁都不想起来,心中喜乐安详,只想再多躺一会儿养养精神。

有道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看来这诗果然写得不错。

尤其是鸣玉与柔柯,雨露初承,也终于完成了由少女到少妇的跨越性转变。

听见外面震天价的一阵欢呼,三女心中受到了感染,都是喜悦非常。

只是柔柯低低地骂了一声,这群疯子,只知道他们的主帅终于痊愈,却不知道咱们几个让那小子占尽了便宜,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佟旧女双手枕在臂后侧着头失声笑道,对对对,咱们柔柯妹妹昨晚确实是要死要活的,喊的是惊天动地,就差没把房顶掀开了。

大姐你要死啦?我们俩个可都是……唔,你是久经风雨了,谁能像你那么强悍,竟然还敢第一个挺身而出……柔柯大窘之下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佟旧女伸出手去在她腰上掐了一下,死丫头,这里我最大,你还敢跟我顶嘴,看我能轻饶了你……柔柯最怕被人呵痒,立即笑得喘不过气来,嘴里却依然不依不饶,就是这样,瞧你眉舒脖润的,早知道你跟他已经……佟旧女笑骂着,干脆双手齐施,上下其手,呵得柔柯登时说不下去了,边笑边断断续续地向佟旧女告饶。

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不过不小心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不信,你问问鸣玉小妹,她也在屋里,总该听到了吧……柔柯赶紧将矛头转向,直指鸣玉。

哎呀,你们打你们的,干嘛把我牵了进来……鸣玉毕竟小上两岁,脸子没有佟旧女与柔柯大,害羞地将被子向头上一罩,不肯露出脸来。

佟旧女两人齐齐停下手来,不怀好意地望着鸣玉。

鸣玉听得两人忽然停止了嬉戏与打闹,四周变得鸦雀无声,不禁悄悄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来,刚想向外偷看。

却不料佟旧女与柔柯将她夹在中间,齐齐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水嫩的肌肤水汪汪,鸣玉妹子这身子真美呀,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在你身上耗的时间最长。

柔柯啧啧赞道,爱不释手地在鸣玉平坦的小腹上抚来抚去。

人家不像你喊得那么响,只是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喵喵的叫,那才叫一个我见犹怜呢。

佟旧女边赞边调转矛头,将火力集中在了鸣玉身上。

两个没羞的疯婆子,看我呵死你们。

鸣玉几分娇羞几分怒,玉脸含春,也是真急了,伸出手去便呵两人。

三人在床上翻翻滚滚嬉闹在一处,像是三条绝名美人鱼在被浪褥波里游来游去,搅得满室春色。

一翻嬉闹之后,三女又歇了半晌,才慵懒起身,梳妆打扮,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梳洗完毕,一个个鱼贯走出。

经过这种奇特的疗伤的办法,佟旧女与柔柯伤势全愈,连同鸣玉在内三女眼中皆是神光湛然,肤色也如同绝名一般,变得晶莹剔透,像玉般透着润洁的光辉。

正在远处围着绝名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的男人们登时都直了眼,瞬间,除去偶尔响起的风吹树叶声、鸟鸣声之外,每个人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不争气地狂跳,他们仿佛见到世界最美丽的风景,直可让人惊心动魄。

佟旧女与鸣玉气质高洁,如深谷百合,绽放之间不带有一丝的人间烟火气。

而柔柯则独树一帜,美得狂野无比,美得令人心颤,如果佟旧女与鸣玉只是一朵娇艳的花儿,那柔柯一个人便是灿烂的花海,她便是花的世界,花的海洋,她便是怒放的春天,没有余地,没有保留。

如果说昨天夜里之前,柔柯与鸣玉还只是个纯情的少女,纵然再美也只是带着几分未开的羞涩;那么今天,她们在质变成少妇之后,终于迎风怒放,又再多出了一份成熟端庄的风韵,熟得恰到好处,熟得撩人心扉。

天,好美……每个人都在心中惊呼赞叹,甚至有些浑然忘我,看得有些花了眼。

巴根最先回过神来,咳咳咳……他以手掩嘴,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句,然后转过头来,神秘地向绝名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绝名一眼。

你小子,坏笑什么?绝名装做不懂地给了他一拳。

哈,巴根哪里是在笑了,他分明在佩服你,真是厉害,一夜之间便将三位凡间的大美人改造成了只有天上才能有的仙女……扎哈愣头愣脑,终于捅破了这怪窗户纸。

嗯嗯,厉害,确实厉害……一帮子老爷们跟着瞎起哄,言语里都暧昧不堪,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一群混蛋。

绝名破天荒地开口骂起了人,边笑边挥手驱散这群兄弟,回头向三女走去。

你们,还好吧?绝名见着三位佳丽软软款款、巧笑倩兮地站在自己身旁,搓搓手掌,实在有些难为情,不过,一想起昨夜的风光,心神不禁一荡,纵然他向来老成持重,看向三女的眼光也不禁暧昧起来,心中也着实有些得意。

他们这群小子刚才在说什么?佟旧女柳眉竖起,望着散去的寒铁卫们寒声问道。

她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其实心虚得可以。

啊?呵呵,他们说,他们夸我好厉害……绝名不会撒谎,只能实话实话,不过,眼睛却开始不老实起来,依次从三女脸上看了过去,越看越是心动,越看越是心喜。

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佟旧女恨声骂道,心头却又是一阵大跳,跳得心神荡漾,不能自己,只能勉力控制而已。

鸣玉与柔柯听见两人对答,连耳根都已经红透。

娇娇柔柔地一左一右依在佟旧女身上,低下头去只是捂嘴偷笑。

哼哼,他又是什么好东西了?看他美得,像什么似的……柔柯低声骂道,嘴里却吃吃笑个不停。

鸣玉连眼都不敢抬,更不用提开口说话,羞得仿佛见到了最强烈的阳光一样,紧闭着双眼,就是不睁开。

咳咳……正当几人沉浸在对昨夜风光的回味里,一腔小儿女心思不能自拔时,身侧忽然传来几声轻咳。

几人同时转身,便看见了仙风古道的鱼素大师正站在三丈之外,含笑望着他们。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玄机论道绝名虽然昨天来时一直处在昏迷中,没有见过鱼素大师,但此刻见到他的气质风度又哪里不知他便是鱼素大师。

晚辈绝名见过鱼素大师。

绝名与三女执后辈之礼诚惶诚恐的当头一揖。

罢了。

看来绝名小友与两位姑娘功力全复,真是可喜可贺。

鱼素大师负手笑道。

这都是大师杏林奇术、妙手回春之功,大师的再造之恩晚辈牢记在心,以后若有什么吩咐必定赴汤滔火,在所不惜。

绝名感激地说道。

他的话却又引来三女一阵羞涩,这种奇特的医术实施起来倒也罢了,可却是不必说也不说的自家事,无论怎么提都是让人有些尴尬。

虽然三女都对鱼素大师充满感激,可是无论如何毕竟都是刚历人事不久的女人,脸皮依旧薄得很。

鱼素大师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其实应该谢的是她们,如果没有她们,恐怕就是能治好你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必然大费周折。

日后,你千万要好好地待她们。

绝名充满感情地依次看了一眼已经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三个女人,口中说道,鱼素大师说得是,晚辈谨记在心。

你且随我来,我有些事情还要跟你说。

鱼素大师向其他三女微一颌首,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三女都是乖巧之辈,见状赶紧再施一礼,知机退下。

鱼素大师则引着绝名来到了屋前铜鼎之下,四周清寂,唯余几声鸟鸣轻轻传来。

远远地,一众寒铁卫们正在准备早饭,人人心情好得无以复加,都是谈笑风生。

同时,经过鱼素大师不辞辛苦的一夜治疗,十几个受伤的寒铁卫伤势也已大好,只是,他们受的都是皮肉之伤,想要痊愈却还要等上几天。

三女也已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帮忙烧火做饭,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彰显得淋漓尽致,绝名眼望远处的情景,耳中听得随风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的畅快与感动实在无以复加。

如果不是鱼素大师,恐怕他与他的寒铁卫现在还要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正当绝名沉浸中感叹之中时,耳中忽听鱼素大师轻叹了一声。

他不禁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师为何如此叹气?莫非是为程天启那老魔及巨灵人忧虑?大师请放心,我必为东南除害,解大师悲天悯人之忧。

绝名刚才已经从寒铁卫口中大略得知了这些事情,干掉程天启,恢复巨灵人的本性对于他来说义不容辞。

即使没有鱼素大师替他疗伤之举,他也决不会放手不管任凭程天启为祸东南。

鱼素大师轻轻摇头,笑道,程天启与巨灵人现在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对你与你的手下有着绝对的信心。

我在担忧另一件事,不,倒不能这样说,我只是预感到某些事情,为此而有些感叹吧。

大师为何事感叹?绝名有些疑惑,心下真是想不到这个已经看破了世间一切、近乎得道之境的老人还能有哪些世俗之事令他烦心。

唉,我是在为你的这群手下以及将你的生死安危日夜牵挂在心上的人而感叹。

鱼素大师眼神悠悠,透着说不尽的睿智与洞察一切的奇妙灵力,望着远处的人群轻声说道。

我?我的手下?这从何说起?还望大师明示,绝名洗耳聆听,鞠身受教!绝名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心里却升腾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觉,感觉老人家话中有话,奥秘非常。

呵呵,算了,不说这些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现在说出,言之过早,徒然会影响你的心境罢了。

鱼素大师轻言浅笑,一带而过。

是。

绝名应了一声,不再追问。

这个似乎具有先知灵力的老人由始至终都如一个飘乎的神迹,让人猜不透摸不着他心里倒底在想些什么,除去师傅风未然与青松真人之外,绝名首次对一个人充满了如此的不确定性,心中敬佩之意愈加浓郁。

绝名,你这次受伤其实是一次天劫,你知道吗?鱼素大师面色一凝,沉重肃穆,向绝名低声说道。

天劫?绝名心头阵阵惊雷掠过,震得他不能自己。

晚辈天资愚钝,实在是有些不懂,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无所谓指点迷津与否,迷律是否得破,如何得破,全在本心,都在缘法。

此番与你探讨天劫也实是为我自己破解疑心之惑,也算将我多年心智与你共享吧。

鱼素大师迎风而立,袍袖飘飘,真似神仙一般的人物。

绝名看得心神摇荡,听得胆颤心惊,在他面前,仿佛一切秘密都会不解自破,一切未知都会随风消散,真实与虚妄这两者如此坦然而矛盾地并存着。

天劫,是人窥天道的惩罚,或者说是关卡也可以,想必这个你是知道的。

鱼素大师望了绝名一眼说道。

是,此事晚辈略知一二。

人之为人走过漫长的一生尚且要经历无数灾难,如果人想觊天觎秘必要付出无法想像的代价,这是修道者或是寄望于以武入道者必须逾越的关口。

当初魔帝竺无言便是在与七大宗师一战后以力破天白日飞升的。

绝名知道鱼素大师在考较自己,于是尽心尽力地思考回答着这个问题。

不错,正是如此。

所以,古来先知便将此称为天劫。

世间入道大体可分三种,一是禅道,即仅凭冥想思想之力神游八极遍走洪荒,最后顿悟,一笑飞升;一是武道,即凭自身力量打破既有平衡,达到白日飞升的终极目标;一是魔道,即靠炼制法鼎借助外力取天地人之精魄为己所用,借此飞升。

前两种都是人间正道,是生生不息的大道之法,其中艰难可想而知,想要飞升必须在拥有无上潜力的基础上付出无法想像的努力才能得道飞升,并且要历尽天劫,凶险无比。

但正道亦是沧桑,虽然艰难,仍然是无数心底光明的人所向往追求的目标;而最后一种则是邪恶路数,虽然不须历经天劫却要以他人性命来做自己的踏脚石,修习方法极为阴毒,且成功机率并不大,是以总为世人所摒弃。

鱼素大师侃侃而谈。

那魔帝是属于哪一种道法呢?他出身魔门,却并未靠什么所谓的炉鼎来炼魂入道,这是什么原因呢?绝名问道。

呵呵,我也有些弄不明白,不过,你应该清楚才是,毕竟,除去魔帝之外,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修炼过闻道录的人。

不过我想,魔帝之处以能够飞升,是将武道与魔道折中统一起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创造了一种新的道法,即借他人之力再加上自身之力,破去天法禁制,所以才能裂空而去,并且不伤他人且遗福于世,留下了一本闻道录,让人敬佩。

魔帝才智高绝,足以让后人无限仰视。

鱼素大师悠悠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对魔帝的敬佩景仰之意。

魔帝确实是盖代英材,家师对他也是敬佩非常。

只可惜,家师命我练成《闻道录》后便即毁去,否则,我现在便可将闻道录拿出来与大师共同参详。

绝名长吁一口气说道。

呵呵,那倒不必。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或许你可悟通的东西,我却不一定能懂。

所以,参不参详闻道录,于我来说,却是无所谓了。

鱼素大师达然地说道。

大师真是好心性,晚辈佩服。

绝名叹道。

两人均是沉默下来,半晌,鱼素大师才接下去说道,我这个人生性淡泊,向来喜静不喜动,厌烦血腥与杀戳,所以虽然一心向道但前半生却是以禅道为主,并未修习半点武功。

但是半生过后,我天资太差,无法破禅顿悟,于是转修武道。

可是,忽忽又是几十年过去,武功虽然精进,然于道境仍无半点助益,我知道,份在人为,缘乃天定,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可叹我痴迷其中一心妄求,结果禅道武道都是一事无成。

勘破了此点要义之后,我终于痛下决心,万法自然,一切随心随境,不再苛求,转而杏林撷密,悬壶济世,心中坦然,天地宽广,倒也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我已将入道之事忘记,而且忘得很彻底,但你的到来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当然,这个希望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做为旁观者,我自信不会看错,老眼尚未昏花之下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鱼素大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这个希望是……绝名心中突如其来地一阵激动,有些不能自己地问道。

这个希望便是你身上飞升的潜力。

鱼素大师望着绝名,郑重地说道。

我?飞升?绝名心下再次狂震,虽然由武入道,白日飞升一直是他的梦想,可是,多年来的征战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甚至很多时候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今次一经鱼素大师的提点,又让他重勾起心事,并且不能置信地从鱼素大师口中得知自己竟然还是个飞升的苗子,心下一时震骇莫名,不知如何应对。

是的,你天资绝顶,根骨奇佳,尤其是心力坚韧不拔,寻常人难及你一二。

并且,你做为风未然的弟子,兼修正道与魔道两门截然相反的功夫,自身力量拓展的空间无限广大,可以不断提升力量,待到了一定时候,你必可如魔帝般飞升而去。

鱼素大师肯定地说道,望着绝名,眼睛里透出热切的希望。

大师过奖了,飞升是每个武道人的终极梦想,晚辈倒是也曾痴想过,但从未敢真正的实践或是追求过。

况且晚辈现在武功虽然差强人意,但离七宝楼台之化境还差得太远,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连番受伤,这次还几乎险些伤重不治。

绝名苦苦一笑,真诚地说道,语气中绝没有半丝夸大之意。

呵呵,这个,便是我所说的天劫了。

天劫,有来自外力的,有来自自身的,外力的天劫虽难却好度过,而来自自身的劫,却是最难度的。

比如,这次你的受伤,你总结一下是外力,还是内因?鱼素大师望着绝名说道。

绝名略略思索一下,嗯,是来自自身的。

我当时急于求成,冒险使出以神御刃的无上功法,结果却因为自身并未真正达到天人合一之境,所以筋脉在内气冲击之下全盘皆损,如果不是大师妙手回春,恐怕我现在已经埋身东南了。

是的,你这次的劫,完完全全是来自自身的劫。

这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

因为你兼习正魔两道功法,虽然潜力无限,可是,两种不同的力量在你体内循环往复,相互冲击,虽然你自身感觉不到,但它们水火不融,终会有暴发的一天。

我相信,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第一次,以前一定有过,不过你没在意罢了。

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是也不是。

鱼素大师说道。

绝名经鱼素大师提点,忽然间想起自己与柔柯初次见面时,自己不知为什么竟然冒险用以神御刃的功夫与柔柯开起了玩笑,结果自陷险境,差点要了老命。

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惊,暗恨自己不知觉醒,竟然从未深刻反思过这其中的缘由所在。

这一次,是正魔两道两种力量冲突日益加巨,无可避免之后,在你体内空前绝后的大爆发。

纵然你那天没有施出以神御刃的无上神功,也会在今后某一个时间里一触即发,使你陷入危境,无可避免。

幸好,你挺了过来。

这一次体内关于力量的劫你已经避过,从今往后倒是再不必为此烦忧了。

同时,这次历劫也是你修习武功的一个转折点,破劫之后,你可以突破一个境界,从而到达另一个全新的境界,从而使自己的力量不断增强,累积到最后,量变成为质变,你定可以成为魔帝般拥有无上力量的人物,裂空而去不再是梦想,而是近在咫尺的现实。

不过,这是有关力量的天劫,还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心劫,再超拔的人物,遇到心劫也会迷失方向,如果不能破劫,最后终会陷入世俗轮回,无可自拔,迷失道心,失去方向,使梦想最终成为泡影。

鱼素大师说道。

心劫?绝名苦苦思索,不解其法。

你可曾有过因为心烦意乱而出现散功现象险些走火入魔的现象?鱼素大师问道。

有过。

那是刚到辉阳城的时候,我因为自己杀戳太重,满手血腥而愧悔不已,忽然便出现了散功现象,如果不是……绝名忽然想起了凤天香,心中一痛,情难自禁,说不下去了。

鱼素大师察言观色,微微一笑,并未追问下去,而是继续说道,这便是了,那就是你当初的心劫。

心劫变幻莫测,无法预料它会怎样的一种形式出现,但大体上它总是以‘痴’之一字而将世人困死。

钟情于、醉心于、痴迷于、困惑于诸多世事之中,便是痴的淋漓尽致的体现。

它在每个不同的人身上便会因为这个人心中的所思、所念、所想而变化成不同的表现形式,这个劫,却是除了自身之外,无人能破。

而心劫不破,则永不能升。

心劫不破,永不能升……绝名心中默念,虽然依旧似懂非懂,却不知为什么,一种惘然的情绪袭了上来,让他心潮一阵低落。

鱼素大师静静地看着他,双目中的光芒有如磁电,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见到绝名脸上忽然一阵心动情牵,心下暗叹一声,知道绝名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好了,对于劫的讨论先到此为止吧,因为我所知也是甚少。

况且,天机不能泄露。

鱼素大师浑默了一会儿说道。

大师的提点让晚辈获益太多,晚辈心中感激不尽,不敢多贪妄求。

绝名低头虔诚地说道。

对他来说,鱼素大师上面所说的这些已经够他思索消化一阵子的了,再多贪不仅不智,也会让人瞧不起。

我瞧你武功进境已经有大成。

现在,我想看看你的的修为究竟如何。

来,你用尽用身之力打这铜鼎一掌,但不能将之打动分毫,并且,要将鼎中的草灰鼓出鼎外,在空中化成你的名字,凝而不散,掉落时要全部落入鼎中,不能有半点草灰飞落鼎外。

你试试吧。

鱼素大师向绝名说道。

这个要求可是难之又难,将鼎中草灰鼓出鼎外虽然不难,但必须要用巧力。

可是,鱼素大师又要他全力击出一掌,全力击出与使用巧力这根本就是背道而驰的两码事儿,用巧力便不能出全力,出全力便使不得巧力,这两项已经极为困难。

可是,更难的还在后面,竟然要将草灰在空中凝成绝名这两个字,并且,还要凝而不散,在空中停上片刻,掉落时还不能有一丝余灰落在鼎外。

这里需要的技巧和控制力简直难得无以复加。

绝名自忖能做到将草灰鼓出鼎外,可是这最后两项,却是难以为继了,就是连想也不敢想。

这,晚辈功力浅薄,怕是做不到。

绝名为难的皱起眉说道。

不妨,你试一试。

鱼素大师轻笑说道。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功初成好吧,我先试上一试。

晚辈献丑了。

虽然不懂这位行事莫测高深的鱼素大师又要做什么,但绝名对他深信不疑,鱼大师要他做的,必有深意。

绝名深吸一口气,无极气在体内流转不息,运转速度比受伤前加快了近一倍,这让他心喜不已,知道自己的功力比受伤前精进良多。

砰,绝名一掌击出,与铜鼎接实。

铜鼎微一晃动,却并未移走,显然这第一步要求是达到了。

掌力已发,绝名收回手去,紧张地望着铜鼎,看着自己尽最大努力之后能产生什么效果。

草灰化做两条直线飞溅而起,勉强在空中刚刚聚起,可一阵微风吹过,顿时将绝名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四散而去,落得满地都是,真当得上一个灰飞烟灭了。

晚辈献丑了。

绝名向鱼素大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难堪。

呵呵,能做到将内力百炼钢化绕指柔,全力一击却能中途转向已经十分难得了。

鱼素大师口中笑道,可手下却是毫不闲散,轻轻一掌击出,一道白气在他头顶一闪而过,显然也是全力的一击,并未留有任何余力。

掌力狂吐而出,打在铜鼎之上,异相顿起。

铜鼎纹丝不动,鼎中草灰井然有序地呈一条直线向上飞出,然后在空中扭曲着、变化着,片刻间形成了两个大字,绝名。

两字凝而不散,风吹不动,再在空中停了片刻,变化又生,重新束灰成线悄然回落鼎中,如有灵性的活物一般。

天,这,大师已经臻天人之境,只差一步便会天人合一了……绝名眼见这神奇的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此刻对鱼素大师的敬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他做梦也没想到鱼素大师的武功竟然如此强横,竟然达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呵呵,莫急,其实你也能做到的。

而且,我敢保证,片刻之后你就能做到。

鱼素大师笑道。

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不相信。

绝名虽然经过昨夜苦战之后,功力再上一层,但对自己目前的力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或许在以后的某一天他能达到这种境界,但要是说他片刻之后就能有这种修为,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可能的。

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是‘一’?鱼素大师收起笑容问道。

‘一’?绝名皱眉沉思,喃喃自语道。

心智疾运,仿佛在一瞬间抓到了什么,不禁苦苦思索起来。

鱼素大师适时收口,微笑看着绝名。

对于一个天资绝顶的人进行启蒙,不必要事事都讲得透彻,只需要在关键处轻轻一点,而后让他自己去理解,去把握,才能更好地获得经验,增长智慧,得到长足的进步。

而不是填鸭式的教学,既枯躁无味,同时也扼杀了人的灵性。

教育,重在启发,而不在硬性地灌输,这是至理。

此时绝名每一个脑细胞都运转起来,灵性的火花接连闪耀。

他想起了在天峡中经历的一幕又一幕,想起了金光与云气合二为一,缠绕不休的场面,想起了那熊熊洪炉,想起了洪炉中升起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九朵而后九九归一的火花,想起了洪炉上的仿佛亘古不化的那一点冰雪,想起了那把曾经令他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的冰雪神刀……‘一’,‘一’,它是万物的始祖,它是有,它是无,它不生不灭,它亘古不息,它是一切,它是道的起源……绝名喃喃自语,仿佛疯魔般口中念念说道。

我们的力量从哪里来?我们用力怎样用?是单纯的依靠身体的某一个部件发出蛮力,还是由心底发出真正的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鱼素大师适时加柴填薪,提点启蒙到。

绝名盘腿坐在地上,双手自然下垂,瞬间便进入了内觉内视的状态,可是,鱼素大师的却如天外来音,声声入耳,更在他心中搅起滔天巨浪。

‘一’是万物,万物俱一,那,它也是心,心即是‘一’,一切力量都应该从心中来,心底深处迸发的力量才可以毁灭一切,才可以让一切重生……绝名有些欣喜若狂了,一线光明透过重重迷雾射入心中,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天无以清将恐慌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故致数舆无舆,不欲录录如玉,落落如石。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有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无并道,合二为‘一’。

咄,痴子,你还不顿悟?更待何时?鱼素大师一声厉喝。

绝名此时一跃而起,一掌向铜鼎击出,这一掌无声无息,可是鱼素大师分明感觉到了掌中蕴含着天地之威势,道法之神韵,即使处在掌力之外也让人身处茫茫天地之间,掌力如风如电,让人泛起无可奈何不知从何抵挡之感。

即使以他的功力也禁不住有些心中悚然,抽身向后便退。

啪,绝名一掌击中铜鼎,铜鼎并未摇晃半点,鼎中草灰分成两股向空中激射,到了空中五尺之后,发生变化,凝成绝名两个大字,在忽如其来的一股狂风兀自不散,傲然挺立,片刻后,重束成两线,以来势之急速疾疾投入鼎中。

鼎外,没溅出半粒灰尘。

好……以鱼素大师的沉着冷静也不禁激动起来,大喝一声。

绝名呆立鼎前,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万念俱至,复杂至极,片刻之间这种境界对他来说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可是就在片刻之后,他却轻而易举地达到这种境界,真是让自己难以想像。

以心发力,聚力为‘一’,心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终于明白了。

鱼素大师捋须而笑。

柔易弱,刚易折,二者相济,合二为一,道法自然,才是天地之力,才是真正的力量。

绝名翻看着自己的手掌,激动地说道。

诚然,过犹不及,物及必反,任何一种力量都有到达极致顶点的时候,那个时候,即使这种力量发挥至最大极限,也只能是人力罢了,离天道尚远。

如何运用心底最深层的力量,将体内体外一切力量统一起来才是武道至境。

这是和谐,是体内力量与体外力量的和谐统一,这种和谐,才是力量之源。

武道修行者,这种和谐才是最关键的。

你,可明白了?鱼素大师说道。

的确如此。

武道之境,到达一定层次之后,其实人人一样,都可以称为高手,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想再进一步,寻求更强大的力量,那仅靠单纯的修行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谁能从‘心’中找到力量之源,达到心与神意的统一,达到内外的和谐,才能称得上真正的高手,才有可能拥有破天的力量。

绝名激动地说道。

说得好。

真没想到,风未然的弟子如此了得。

风未然幸甚幸甚,得徒如此,夫复何求?鱼素大师捋须大笑,状极欢喜。

其实,这也错非绝名一身兼修正道与魔道两家功夫,否则,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却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攀上了万物归一、以心发力的这种境界之后,从现在开始,只要在内气不枯竭的情况下,绝名无论再怎样施展以神御刃的无上神功都不会因体内筋脉的无法承受而身受重伤了。

大师是我再造恩师,请容晚辈一拜!绝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弟子之礼向鱼素大师连叩三个响头。

鱼素大师此番并未拒绝,欣然接受了绝名行拜的大礼。

他平生从未收徒,这一次见到天资高绝的绝名,实在心动不已。

在他心里,已经将绝名当做成了自己的关门弟子,只不过绝名先拜风未然在先,自己如果要强收绝名为徒,不仅是掠人之美,同时也让绝名挟在其中难以做人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凡尘俗事罢了,他已经看破一切世事,对于这些已是全然的无所谓了。

只要绝名悟通了什么是真正的一,武学上突飞猛进至一个新的境界,对他来说,就是传下了衣钵,即使绝名不拜他为师,也已经有了师徒之实了。

绝名,虽然你武功精进,但要时刻牢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并不是要你视众生为草芥的冷酷无情,甚至残忍好杀,那样会堕入魔道。

而是,要做到,心外无物。

切记,切记。

真正做到心外无物的那一天,你便会由武入道,攀升到你梦想中的一切。

但还要记住,一切皆有缘法,皆在天定,勿要强求。

鱼素大师慎之又慎地叮嘱中,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绝名什么都好,只是情义太重,恐怕以后会依此衍出种种心劫,到时,他的命运也只有天知道了。

晚辈牢记下了。

绝名起身低头答道。

至于程天启,你打算怎么对付他?鱼素大师问道。

程天启?我必杀他。

边将军为我而惨死,不杀程天启对不起边将军在天之灵,也难以泄我心头之愤。

绝名虎目中涌起恨意,寒声说道。

他最重情义,眼看着边朝旭为掩护自己,大义当先,奋不顾身地向巨灵人冲杀过去,这一幕他死也不能忘,每当回想起这悲壮的一幕,便让他心中激愤难平。

你现在虽然武功精进,但要想击杀程天启怕非易事。

鱼素大师提醒道。

嗯,事实的确如此,不过,如果破去巨灵人的禁制之法,或可在程天启心神大乱之下将他与他的两个弟子击杀也未可知。

绝名说道。

他对巨灵人的禁制之法我倒略知一二,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鱼素大师说道。

晚辈但闻其详。

绝名凝神细听。

禁制之法是魔门秘术,专修如何禁锢人的魂魄借以达到控制人的目的。

其实说穿了,想要破这种禁制很简单,只需要将这禁锢巨灵人的那个法器破去就可以了。

不过,这种法器是什么样子,藏在什么地方,我却是一无所知了。

最初我就是想探个究竟,看能不能破去此种法器,结果在刚潜入程天启那老魔藏身的燕翔山时被发现了,幸亏魂魄被禁的巨灵人畏惧我身上所带的香囊,不敢上前围攻,这才在程天启的百般追杀下侥幸逃脱。

那次之行,还是一无所获。

所以,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小心。

鱼素大师说道。

燕翔山?在哪里?绝名问道。

离玄机山西去不到一百里便是燕翔山,山势险要,林木繁茂,本是巨灵人的栖息之地,只可惜,十年前这老魔占了此山之后,将巨灵人变成了可怕的怪物,那里从此再无人烟,人兽罕至。

鱼素大师说道。

也就是说,那禁锢巨灵人的法器必在此山之上?绝名问道。

应该便是。

只是,却不知藏在山上何处。

燕翔山如此浩大,找起来怕是极为费事。

况且,那老魔也不会允许我们如此轻松的遍山寻找。

鱼素大师说道。

这法器不应该离他的住处太远,如果不出所料,定在他的住处附近。

绝名说道。

鱼素大师笑了笑说道,可我们现在只知道他们住在由巨灵人把守的燕翔山上,根本不知道程天启及他的两个弟子藏在燕翔山上哪一处,这是最令人头疼的。

我们现在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把握不住而惊动了那老魔,他必会有所觉察,到时再想采取行动可就难上加难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绝名皱眉问道。

实情大概便是这样。

必须趁着现在老魔回去养伤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势一击,杀掉他,如果等他养好了伤,那个时候再想杀他,比登天还难。

鱼素大师说道。

程天启的武功究竟有多高?绝名问道。

总之要比我高明上少许,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敢闯进石阵找我挑战的原因。

每次都是因为他进出石阵耗了不少真力,否则,我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

鱼素大师说道。

绝名悚然一惊,鱼素大师的武功已经高得匪夷所思了,这个程天启竟然比鱼素大师还要高明,真是太可怕了。

幸好巴根误打误撞地在这个魔头与鱼素大师决战之时伤了他,否则想要杀他真是难比登天。

以这样已经至化境的武功,在他没受伤的情况下,即使战败而逃,也没人能追得上他,就算追上了也缠不住,徒呼奈何罢了。

依大师所见,程天启还有几天的时间能完全复原?绝名问道。

鱼素大师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的束丝真气击破了他的护体神功,应该是伤了他的真元,据我估计,没有四天的时间他是恢复不过来的。

所以,想要杀他,必须要在这四天之内进行。

过了这四天,基本上就没什么机会要放弃了。

绝名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有余,还有大约两天多的时间,眉头一展,向鱼素大师说道,事不宜迟,我下午就动身启程,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后天就应该能回来。

也好,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吧。

但愿这次侥天之幸,能够杀掉程天启,最不济也要毁去禁锢巨灵人魂魄的法器,使他们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鱼素大师说道。

不,大师,您留在这里,我与我的四个手下去就行了。

这里还有我手下的几个受伤的战士需要大师的援手,晚辈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绝名婉言拒绝了鱼素大师的提议。

其实他何尝不想有鱼素大师这样一位熟悉情况的魔门高手助他行事?只是,鱼素大师等若于他的第二位恩师,他如何能让鱼素大师亲身犯险?况且他与鱼素大师再加上巴根等四人一走,这里再没有高手坐阵,光剩下佟旧女等三人以及那些寒铁卫们,一旦程天启与他的两位弟子逃逸到这里含愤出手,这些人恐怕剩不下几个。

佟旧女与柔柯的武功虽高,可是与程天启或是他的弟子比起来,也是差得海了远了。

至那些寒铁卫们,虽然个个出类拔瘁,但在程天启这样的盖代凶人的眼里,不过是件会动的玩具罢了,真要打起来,都不够他寒牙缝的。

是以,绝名才婉言拒绝了鱼素大师的提议。

并且,在他心底,他也想正面撼一撼这个比魔帝与圣君还高上一辈的盖代凶人,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嗯,如此也好,神功初成,你也该历炼一下,全当做是历劫吧。

万事小心,我会等你回来的好消息。

鱼素焉能不知绝名的一番心意,微一沉吟,向绝名笑着说道。

是,大师的话晚辈记下了。

绝名低头说道。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门法器对了,你们一人佩一个香囊,这样,就可以避免巨灵人的攻击。

说罢,鱼素大师拿出几个用冷香草焚熏特制过的香囊递给绝名,告诉他只须佩在胸前即可。

这种特制的香囊香气可发散出身周五丈之内的范围,失魂之后,迷失本性的巨灵人对这种香气最是惧怕,只要闻得稍多一些便会手足麻软,摔倒在地,一时三刻不能起来。

是以,他们一闻到这种香气便会远远避开,不敢上前。

这也让绝名心中多了几分必胜的把握。

吃过午饭,带足了干粮食水,绝名与巴根、扎哈、强风、悟真五人依依不舍地与众人道别,穿过石阵,便向山下疾行而去。

绝名耳中犹听得柔柯那脆生生的语声,我们等你回……谷中空绕,让他柔肠百转,情怀无限,心下甜蜜不已。

巴根、扎哈、悟真三人俱是神秘地一笑,心照不宣。

而强风却有些痴痴地抚着胸前香囊上绣着的一对小小的鸳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扎哈见状,边走边伸出手去拿起自己胸前的香囊,忍笑说道,奇怪呀,鱼素大师真偏心,怎么我的这个香囊没有绣上两只鸭子,而强风的那个却有呢?真是怪事。

悟真怪笑道,哈哈,扎哈你可真老土,那哪里是鸭子了,分明是两只鸳鸯。

不过,那可不是鱼素大师绣的,而是人家红菱费了一上午的功夫才给强风特制的,你懂个啥。

哈哈,是是是,我这倒是有些不解风情了,是吧,强风兄弟?扎哈也同样怪笑说道,拿强风开涮。

去去去,怎么净拿我当乐子,你们这辈子没经历过?强风俊脸微红,向几人挥手说道。

噤声,你们看。

绝名忽然脸色凝重地向前一指。

原来,经过一阵疾赶,几人已经走到了山脚下,眼前的情景,让几人不禁目眦欲裂,暗恨程天启的残忍。

只见山脚下二十几匹骏马全都倒在那里,每匹马都是脑浆迸裂,死状奇惨。

鲜血与白色的脑浆染遍了周围一片枯黄的草地,看来阴森恐怖,好不吓人。

妈的,这个老魔头真是凶残,竟然拿这些可怜的畜牲泄愤。

扎哈气愤地说道。

他精通役兽之术,对动物向来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对战马。

眼见这些战马死状奇惨,心中对程天启的愤恨达到了顶点。

幸好周围还有十几匹训练有素的战马虽然惊魂未定却并未四处惊走,而是散在周围的树林里等待主人归来。

扎哈略略与马儿沟通一番,确定了程天启确实是向燕翔山方向而去,几人纵身上马,五骑绝尘,向西面的燕翔山驰去。

可能由于几日前的那场大战也让巨灵人消耗了不少元气,所以他们沿途并未受到巨灵人的袭扰,在夜幕将临之际,终于飞驰到了燕翔山东面五里处的一个树林之内。

下马观察了一阵之后,几人开始在树林内低声讨论起来,商量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程天启及巨灵人的隐藏的地点,然后借机展开行动。

几番商议之下都没有一个结果,燕翔山只比玄机山大,不比玄机山小,想要在这样一座大山中不被敌人发现并且找到程天启隐藏的地点,其中的艰难不言而喻。

商量到最后,几个人都犯了难,连绝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不如这样,索性我们现在直接进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巨灵人,宁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跟踪他,然后借机找寻程天启的老巢。

绝名一咬牙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连鱼素大师都没探出程天启的老巢在哪里,我们也只用这个笨法子试一试了。

巴根几人凝神思索片刻,强风打破沉默说道。

好,就这样,我在前面探路,你们两人一组,扩大搜索范围。

这里林深草密,我们都要小心,相隔别超过二十丈,有事发哨音联系。

进山吧。

绝名发出一系列指令之后,正正身后的古慈宝刀及腰下的箭袋,又摸了摸怀里的六合神弓,这次他有备而来,全副武装,力争不惜一切手段干掉程天启。

几人秘密向山上潜去,不住搜索,查找着落单的巨灵人行踪下落。

堪堪潜入山中刚走了不到半个里辰,忽然间,一阵邪恶冰冷的感觉突如其来的袭入绝名的脑际,令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停,停下。

绝名一惊之下向几人发出指令,巴根几人迅速向他靠拢,都盯着他,不知发了什么事情。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种极为邪恶特殊的力量?就在我这个位置,你们感觉到了吗?绝名低声向几人问道。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摇头道,没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嗯?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了么?绝名有些不解,低头沉思了一下,感觉再无异状,也便摇头笑了笑,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了,没什么,继续搜索吧。

哪知他刚刚迈出一步,忽然间那种邪恶冰冷的感觉再次侵入脑际,这次因为他事先有了准备,所以体内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

不对,我的确感受到这股力量。

绝名再次说到。

几人再次聚到了绝名身边,都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不过人人都预感到了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怎么回事呢?绝名低头思索着,不知不觉中向右侧迈出一步,结果这次毫无反应,他又试着向左迈出一步,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当他向前迈出一步时,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袭来,极为清晰。

应该在左前方,具体多远我不清楚,可是直觉告诉我,就是左前方,我们向着那个地方去,准没错。

绝名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巴根望着绝名说道。

我也不知道,纯粹是一种直觉,是一种神意间的相互对撞与试探。

我想,大概是我的灵力感应到了特殊强大的邪恶力量。

绝名也有些不知其所以,不知应该怎样回答。

可是,鱼素大师为什么没有跟他提起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呢?如果有的话,鱼素大师断然不可能不向他说起。

绝名对此也是不解。

其实,绝名兼修魔道与正道两派武功,意念灵力要比同等级的高手高上不知多少,尤其对于力量的感受与判断在他武功晋升到眼下的境界之后更是大幅增加,此番他感受到这种邪恶的力量正是程天启禁锢巨灵人的法器所发出的力量,这种力量巨大之极,覆盖范围极广,所以绝名远远便凭借特殊超强的灵力感受到了这种力量,也因此判定了程天启所在的具体方向。

鱼素大师之所以在此前潜入山中之时没有感受到这种力量,是因为他的武功虽高,但灵力神意方面的感觉与绝名相比却颇有一段距离的缘故。

虽然绝名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内心深处却对自己这种感觉深信不笃。

五人寻枝拨草,尽量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在绝名的带领下向着前方偏左的方向走去。

随着不断的深入,在经过了一片不知名的高大树木之后,山中地势忽然开始平坦起来,感觉到地势的角度变化,五人心中均是大喜,知道找对了方向。

平坦的地势是最合适的人居环境,必定离他们的目标不远了。

果然如此。

因为,他们终于遇到了久违了的巨灵人。

险险避过几十个巨灵人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空地的边缘。

中途遇到的那些巨灵人开始口中荷荷大叫向他们扑来,但刚扑入五丈的距离一闻到香囊的气味,便又忙不迭地跳出圈外,向远处逃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这群巨灵人迷失心智之后只懂得攻击与杀戳以及一些如吃饭喝水等最基本的生理需要,根本不懂得发出警讯或是向主人报讯,只懂得呆呆傻站在一旁看着绝名他们经过。

这也让绝名他们在摸透了巨灵人这个特质之后基本上是大摇大摆、有恃无恐地接近了敌人的核心地带。

此时,绝名感觉到的那种邪恶冰寒的力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颠峰状态,甚至让绝名感觉手足冰凉,浑身发冷,如果不运功抵抗的话,几乎就要僵在这里。

虽然巨灵人不拿他们当回事儿,可是毕竟逼近了敌人的核心地带,为了防止程天启这老魔头以及他的两大弟子发现或感应到他们的行踪,几人还是静静地伏下身来,向里面观察着具体的形势。

只见这片空地极为广大,容纳个三五千人绰绰有余。

远远地,是几幢木质结构的小楼,共分三座,一大两小,呈品位形矗立在那里。

最特别的是,在这片空地中央,有一根类似于三棱分水刺般的似金非似铁非铁庞大柱子冲天而起,柱子顶上,有一点血红的光芒在不停闪烁,看起来阴森恐怖,好不糁人。

绝名的灵力感觉到的那种力量就像是从这根古怪的柱子上发出来。

那是什么玩意?怎么还会闪光?扎哈低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鱼素大师所说的那种禁锢巨灵人魂魄的法器。

绝名凝神看着那根柱子说道。

哈,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上去先毁了这个东西再说。

扎哈兴奋不已,便要冲去毁去那根柱子。

毁掉它?你怎么毁?这东西足有一人合围那么粗,你一个人就能把它推倒?还是省省吧。

强风微微一哂说道。

那怎么办?扎哈定定神细看了一下那个东西,也犯起愁来。

我们五人聚力,不妨试一试。

我就不信凭着咱们手里的寒铁刀弄不折这个东西。

巴根狠声说道。

啊?砍折它?你当是砍木头呢?这家伙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估计情况不好对付啊。

扎哈挠头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蛮力试一试了。

到时大家听我指令,尽力而为吧。

绝名盯着那根古怪的柱子皱眉说道。

四人齐齐应了一声,各自凝功聚力做着准备。

走。

绝名轻喝一声,率先飞出,四人紧跟在后,如离弦之箭向那根柱子迅疾标出。

几个人光顾着望着那着柱子,却没提防脚下,第一个纵跃结束刚刚落地,都觉得脚下软乎乎的像踏到了什么东西,不自觉的凝神细看之下,只见脚下竟然横七坚八地睡倒了一片的巨灵人,千余个巨灵人庞大的身躯躺满了这片空旷的广场,几人所落脚之处无不是人的肢体。

被他们当先踏到的巨灵人虎吼一声,一跃而起,可刚刚跃起没等发动攻击便远远地逃了开去,看来鱼素大师所制的香囊真是发挥了奇效。

这一吼登时惊醒了地上沉睡的所有巨灵人,他们个个敏捷地一跃而起,抓起随身的铁棍,反应居然极是灵敏。

只是,鱼素大师的香囊实在好用,没有一个巨灵人敢接近他们五丈之内。

绝名几人心中暗暗叫苦,都叫一声糟了,巨灵人他们倒不怕,关键是怕程天启那老魔头也被惊动,旦夕间便会杀出,到时他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只见远处的品字形木楼中左右边上的木楼内激射出两道人影,正风一样向这里赶来,看身法,绝对是惊世骇俗的高手。

他的两大弟子来了,兄弟们,加把劲儿。

绝名大喝一声,火速带着四人向那个柱子接近。

由于他们距离较近,在那两人还未赶到之际便已经到了柱子跟前,五人齐齐一声大喝,手中寒铁刀青芒暴涨,从四面八方围着柱子,向着不同方向的同一个部位集毕生功力劈了下去。

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传了开来,震得人气血翻腾,周围的巨灵人俱都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手护头,惨叫不已。

可是,那根柱子虽然在五人聚力之下被攻出一环深深的缺口,可这东西不知是什么做成的,无比坚韧,竟然没有将它砍倒。

苦也……几人同时在心里暗叫一声,眼见前面两道人影已经飞至,怒喝声中,凌空劈空掌力将五人笼在其中,掌力之强,令功力稍弱的悟真甚至有些窒息之感。

不过,令他们庆幸的是,暂时程天启那老魔头还未出来,估计是正在行功疗伤,否则见他们坏己大事早含愤出手了。

不过,就是眼前这两人也不好对付,那可都是和宇智博一个级数的高手,绝名独力截住一个,而巴根等四人合力围斗一个,虽然都处在上风,但要想取胜却非一时半刻之势。

七个分做两组打得翻翻滚滚,绝名这边倒不用说,一柄寒铁刀使得出神入化,逼得那个灰衣人低吼连连,节节败退。

那边情势也是大好,巴根一个人接过了那个灰衣人的大半攻势,其他三人趁势狠攻,取胜自是不在话下。

两个灰衣大概被逼得急了,齐齐一声锐啸,然后转身飞退。

几人正待追上去,却不料这两声锐啸是全力催逼巨灵人进攻的信号,信号一传出,巨灵人个个双目泛起凌厉的凶光,间或夹杂着一丝血芒,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他们不敢靠近绝名等人五丈之内,可是,却齐齐在这五丈之外组成了一堵风雨不透的人墙,随着两个灰衣人在人墙外用锐啸全力催逼,巨灵人井然有序地排成一个方阵,方阵的每一排都有二十几人,将手中的巨大铁棍向几人标射而出。

刹那间,铁棍雄浑的破空之声组成了让人直寒到心底的恐怖杀气,向五人激射而至。

第一排铁棍刚刚飞出,第二排铁棍又如约而至,几人登时陷入困境,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刚接过第一轮铁棍的袭击,累得心头乱蹦,挡得手臂发酸,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无数铁棍及粗大的木棍及诸多不知名的带着尖刺的物体向众人破空袭来,打得他们几乎是抱头鼠窜,连闪避都是极为困难。

巨灵人天生神力,加之所掷之物又俱是沉重之极,全力一掷之下,即使几人神功盖世只怕挨不上几下便要粉身碎骨,一命鸣乎了。

快,快撤,把他们引到那根柱子边上。

绝名奋力接下大部分凌空飞窜的铁棍,激起漫天火花,同时向几人传音道。

虽然几人不甚明确绝名要搞什么,但跟随绝名这么时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在绝名的掩护下,几个人边挡边撤,只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根巨柱之前。

绕到柱子后面,趴下。

绝名一声低喝,率先向柱后掠去,不顾形象地就势在巨柱之下趴了下去。

几人也依样画瓢,到了巨柱之后趴了下来。

巨灵人懵然不知,依旧不停地向几人伏倒的方向标射铁棍。

一时间,当当当当当的响起骤然响起,如巨雨敲窗,那些巨灵人蕴含着绝大力量的铁棍绕不过巨柱,全都击在巨柱之上。

并且连续不断,持续而至,不停地击打。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四十章 魔枭授首两个灰衣人本想使出最后绝招一举击毙绝名几人,可是眼见这种情况却是惊恐不已,赶紧发出另外两声不同的锐啸,想要制止巨灵人这种愚蠢的行为。

可是,已经迟了。

本已经被五人聚力砍断了少半的柱子再也经不住这种持续不断的击打,喀喇喇一声巨响,巨柱终于倒了下来。

我的娘哎……扎哈百忙之中不忘大叫一声,随着几人向后抱头而去。

轰隆……大地一阵震动,巨柱终于倒了下来,砸得烟尘四起,地面也不堪巨柱重负,深深凹陷了进去。

此刻,巨灵人再度群体性跌倒在地,捧着头在地上翻滚哀嚎,看情形是再也起不来了。

随着巨柱的倒塌,一颗血红的珠子也从柱顶摔落了下来,骨碌碌一阵滚动,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在远远逃开去的绝名等人脚下。

扎哈好奇地拾起珠子,握在手中。

只见这颗珠子有拳头般大小,闪着血红的厉芒,细细看去,珠子里面竟然有无数血丝纵横交错,密布其中。

这颗珠子巴成就是锢制巨灵人的那个什么法器了,待俺扎哈一刀劈碎它。

扎哈刚要将珠子凌空抛起一刀砍碎,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小贼,还我引魂珠来……随着怒吼声传来,一道黑色人影电掠而至,速度恐怖到极点。

程天启,他终于按捺不住,顾不得闭关疗伤,终于在这要命的时刻出现了。

程天启不来这一嗓子还好点,他这一喊,扎哈哪敢还有半点迟疑,凝空将珠子抛起,功聚双臂,大喝一声劈了出去。

啪啦一声脆响,如同打破一盏寻常琉璃制品,那引魂珠已经化做一天碎粉,迸射出无数血芒,成了一堆废品。

血芒凝在空中,聚而不散,片刻后,丝丝缕缕向广场空地中飞去,像是在认主一般一条条地扑入每一个巨灵人的身体。

啊……程天启恨极长啸,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发出可怖的厉芒。

你们竟敢破我禁法,毁我引魂珠,我要你们十倍来还。

程天启厉声大吼,疯了一般向五人冲来,双手一张,两团庞大无匹的气流向着绝名五人袭来,掌风到处,草摧木折,周围的灌木竟然被连根拔起,足见这老魔有多强横。

他的两大弟子此刻也飞身扑到,睁着血红的眼睛向几人狂猛攻来。

我来接下这老魔,你们四个对付另外两个。

绝名一振双臂,腾身而起,古慈神刀迎风一扬,向着老魔的掌力无畏撞去,竟然是要与这老魔正面硬撼。

嘶,如裂帛一般,绝名占了宝刀的便宜,刀气凌厉无匹,瞬间便撕开了老魔雄浑至极的掌力,迎头向他劈到。

程天启一阵心惊,攻击一拳两掌逼退绝名之后,忽地站在原地凝神而待,你是何人,竟然能独力接下我两掌。

想必并非屑小之辈,又何故来此做此令人不耻之事?绝名被他逼退,心中的惊骇不下于他,暗道这老魔果然厉害,竟然在他到达了以心发力的增界之后还不能奈何得了他,反被他轻易逼退。

哈哈一笑,我是风未然的弟子,绝名,今天不单要破你禁法,毁你引魂珠,更要为世间除害。

哈哈,好一派仁义道理。

且慢,你叫什么名字?程天启乃盖代凶人,行事向来我行我素,怎么舒服怎么干,对绝名这一套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大道理根本就是不屑一顾,鄙视至极,闻言正感觉又气又笑,忽然听到绝名自报说自己便是风未然的徒弟――绝名,登时双目中凶焰再起,血芒比刚才更复强盛,恨声问道。

我就是杀你弟子的宇智博的绝名,这次便要你和你的徒弟一起做伴。

绝名长笑说道。

好,好,好,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反而送上门来,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算吧,你拿命来。

程天启气极反笑,胸中一股怨气憋得几乎要爆破肚囊,杀徒之恨,破禁之怒,真是仇比天高,恨比海深。

再不说话,狂风骤雨般发动攻势向绝名袭去。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即使是程天启身上带伤,绝名想要一举击杀也绝不可能。

如果这老魔见机不好,转身逃走,绝名到时想追都追不上。

可是在他在怒发如狂不顾一切的狠攻之际,却不会想到逃跑,况且,人一发怒,必定会失去理智,会给对手创造绝佳战机。

绝名正是要激得他心浮气躁,以便有机可趁。

眼见战术收到奇效,绝名不急不缓,采取守势,洒落一片如水刀光。

只见一团黑气围着一片青光转个不休,越转越疾,转到最后竟然在四丈之内刮起一阵强猛的飓风,飓风核心处光华隐现,雷声阵阵,打得石破天惊,像是古神斗法,又或是上仙角力。

一个攻得狂,一个守得稳,真是人间罕见的一场好斗。

这边程天启与绝名打得难分难解,那边六人战团已经发生变化,打到最后变成了巴根一个对敌一个灰衣人,而另外三人对阵另一个黑衣人。

巴根近日来武功精进,独斗程天启的一名弟子也是丝毫不惧。

虽然此刻落在下风,却也有守有攻,寒铁刀射出百道青芒,狠拼不已。

看情形,还能撑上一阵子。

强风、扎哈、悟真几人围着一个灰衣人也是出手狠辣,绝不留情,攻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三人联手,倒是略占上风。

眼下情形,就看巴根能不能支撑到强风他们的获胜,如果巴根能硬挺下来,那最后的胜利便是属于他们的。

转瞬已经打了半个时辰,情势开始明朗起来,强风三人组已经占尽了上风,那个灰衣人败相已呈,在强风等人的豪勇无畏的进攻下步法散乱,眼见已经抵敌不住。

不过,巴根这边却不好受,也是垂垂危矣。

灰衣人的一团黑气已经将他的身形牢牢困在中间,青芒越缩越小,日渐势微,已经开始有些挡不住黑气的进逼了。

灰衣人得意之下连声大吼以壮声威,黑气更盛,力图先毙了巴根而后加入另一面的战团。

强风等人大急之下也是加紧了攻势,力图抢在前头干掉这一面的灰衣人,希望能及时向巴根施以援手。

被三人困住的灰衣人口角溢血,他已经挨了强风的一腿、悟真的一掌和扎哈的一拳,虽然伤势不重,可是久战之下必成大患,不得已,他只好缓缓向另一面的战团接近,希望自己的同门师兄弟能适时施以援手。

眼见双方越来越近,却不料强风这面的灰衣人忙中出错,犯了大忌,竟然从侧面背对着强风这面的战团退守过来,自己却依旧懵懂不知。

巴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依然不动声色,脚下却缓缓移动,一点一滴地争取着最佳的角度与路线。

蓦地,一声长笑响起,巴根身形鬼魅地晃了两晃,倏然脱出了战局,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强风那边的灰衣人背后,悄无声息地一刀削出,刀势如呼啸罡风,一掠而过,从背后将那没有半分提防的灰衣人挥为两段。

血雨纷飞,喷溅出好远。

这边的灰衣人正大展攻势意欲及早毙了巴根之时,猛然间只见巴根晃了两晃便不见了身影,他哪里知道这是高山豹族的神功绝学――潜迹逸天步法。

刚刚回过神来,就见自己的同门师弟被巴根一刀斩杀,死状奇惨。

这么多年来久居荒外,两人血浓于水,情同手足,看到师弟竟然如此下场,他登时肝胆俱裂,怒吼一声,再不顾自身安危,飞身扑上,全力以赴一掌向巴根击去,就算拼却性命也要拉着巴根陪葬。

巴根这面刚刚斩杀了灰衣人,心中大喜,正要转身全神对付另一个灰衣人,忽闻背后风声烈烈,背心一阵剧痛,先行袭来的掌风已经如刀般割破了他背心的衣衫。

大骇之下,猛地向前一扑,想躲开这一掌,可是这一掌掌势已成,谁想避开都不可能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以诡异的角度与路线扑了上来,百忙之中来不及用刀,左掌一起,伸出手去,砰的一掌已经与灰衣这一掌接实。

正是同样略通潜迹逸天步法的强风。

原来他见到巴根身陷危境,心中大急之下施出巴根交给他的绝学,接下了灰衣人的这一掌。

这一掌何等威势,一声大响之下登时将强风击飞出去。

强风人在空中,口中鲜血狂喷不止,倒地之时单膝踣倒,虽然勉强支撑,可是已经是受了重伤。

巴根三人齐齐怒喝,迎空扑上,刀光如雪,将掌势已尽,新力未生的灰衣人登时绞成了一团血雨。

可是此时,却已经挽不回强风重伤的结局。

这边程天启见自己的两名爱徒身首异处,心中剧痛,实非语言所能形容,更是加紧了对绝名的攻势。

绝名不急不缓,见招拆招,继续诱使程天启狂攻不止。

程天启久攻不下,更加焦躁,猛然间身形暴起,跃起竟有四丈之高,紧接着,头下脚上,右掌掌心处凝聚一团黑色雷火,向绝名兜头打来。

刹那间霹雳声声,静夜中像是炸响了千百个焦雷,一只黑色的巨大怪兽在空中腾现出来,在空中略略仰头一吼,便狂猛地向下一扎,张开血盆大口向绝名噬来。

只是,过度行功之下,程天启忽感右胁发痛,真力略略一竭,那只黑色怪兽的右半边身子便忽然间虚了一下。

绝名双手持刀,凝神向上而望,忽然见程天启这一掌因牵动内伤,真力稍有不竭,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

猛然间,一条浑身焰火腾烧的青龙飞天而起,身周烧着了无着青色的火焰。

青龙与黑色的巨兽在空中稍一接触便搏杀在一起,惊天的吼声响起,巨大的气浪一波波传来,将远处观战的几人竟然凭空送出去一丈多远,在这样的威势面前,这几个武功强横的人竟然像几株柔弱的小草。

青龙与黑兽交缠片刻,重化刀光,一下便钻入了黑兽的右胁。

啊……惨嘶响起,异象终毕,人影跌落。

绝名脸色发白,握刀的手颤拌不已,呈现了不稳定的状态。

一缕缕的冷汗从他的发际流出,在脚下滴成了一洼浅水。

眼看见程天启的尸身从空中跌落下来,心神一散,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扑的一下竟然跌坐在地,双目一闭,就地打起座起来。

显见刚才他行功过度,真元耗损极为巨大。

不过,他幸未辱命,终于将这个为祸一方的盖代凶魔斩杀于刀下,总算了泄了一万精骑毁于一旦的一口恶气。

他却不知,这个老魔头乃是魔帝上一辈中硕果仅存的老字号人物,近几十年来一直在东南苦心经营,想挑起天下大乱,以乱寻鼎,却未料到,反被炉鼎所杀,这可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这一死,也宣告了魔帝与圣君上一辈的时代已经完全过去,宣告终结了。

几人一见,不便打扰,赶紧将伤重的强风扶正,巴根从怀里掏出一粒绝名给他保命的南海珠塞进强风嘴里,帮他行功化开药力,眼中噙泪,口中低呼,好兄弟,你怎样了?强风面色惨白,强撑开眼皮惨笑说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巴根几人不敢再引他说话,三人三掌齐下,分落于强风的前胸后背,帮他行功驱散那灰衣袭进他体内的魔功。

行功正吃紧处,一道身影走来,右掌已经按到了强风头顶百汇。

一股柔和绵软却强大至极的内气输了进来,迅速与三人的功力汇合一处,再加上强风本身的真元,一路冲关破塞,只转得几转,便将强风体内被魔功禁闭的血筋悉数冲开。

原来是绝名已经提前伤愈,赶来加把柴薪。

连续运转两个周天以后,强风已无大碍,内伤尽复,重新恢复了龙精虎猛的一条好汉。

五人俱是哈哈一笑,挺身而起,强风揉着红肿酸麻的左腕骇然道,我的老天,这家伙太厉害了,我拼尽了全力竟然还被他一掌击飞,如果不是你们几个帮我行功,恐怕我一时三刻之后便要被魔功侵体,交待在这里了。

巴根伸手在他背后拍了一掌,口中怨道,你这傻小子,干嘛硬挡他一掌,我本来可以避开的。

我可告诉你,这个什么救命的恩情,我可是不领。

口中虽然这样说道,可是心底却涌起阵阵暖流,其实,如果不是强风硬抗下了这一掌,他巴根即使不死也会重伤,现在只怕要被人抬着下山了。

强风回了他一拳,咧嘴一笑,你爱领不领,反正是我救了你。

巴根嘴一撇,就算你救了我又能怎样,绝名兄弟还救了你呢,你怎么不说?再者说了,如果不是用我的潜迹逸天步法,你也救不了我。

哈哈,承认了是不是?承认我救你就行啊,别的啥也不用说了。

强风趁势不饶人,得意地说道。

行了行了,都是兄弟,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要说,就说说红菱好不好?扎哈一声怪笑,逮着强风的软胁死缠不放。

你这混蛋,有本事你自己弄个媳妇,总盯着我算什么事儿……强风脸薄,闻言伸手便打。

哈哈……悟真不禁失笑,几人你一拳我一掌,边打边走,向倒伏了一片巨灵人的广场走去。

大战之后,看着自己的兄弟全都安全无恙,绝名心中温暖,脸上笑意盎然,收刀入鞘,悠然自得地走在兄弟们的后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平静安详,如同幽谷中的春天。

咦,这些巨灵人怎么还不醒?按照鱼素大师的说法,禁制已破,他们应该醒过来恢复心智才是。

强风思维敏捷,看到巨灵人依旧横七坚八地伏倒一片,不禁讶然说道。

嗯?怎么回事呢?巴根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蹲下身去翻过一个巨灵人的脸庞,仔细察看。

只见这巨灵人双目紧闭,口中涎水直淌,巨大的身躯此刻软得如一滩泥般,就是不醒,也不知是何故。

嗯,可能是屋中还有禁制之法我们尚未破除掉,不妨进屋找找看,兴许还能查出什么。

绝名皱眉说道,他对巨灵人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进屋一通好翻,可是除了翻出来几本记载着魔门功法的破旧书卷之外,倒是没找到什么。

蓦地,在中间小楼,传来巴根一声大喊,众人闻言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全都疾疾赶去,刚赶到楼前,就见巴根肩膀上扛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你们看,他是谁?巴根将肩上的人轻轻放置在地下,兴奋地说道。

借着微弱的星光,几人凝神望去,啊?边将军?几人齐地大声惊呼。

再没有半点废话,绝名从身上掏出最后两粒南海珠一古脑儿地喂他服下,史同秋一共送给他十粒南海珠,已经用去了五粒,还有四粒赠给了巴根四人,身上仅余两粒,此刻毫不顾惜,唯恐药力不够,两粒齐喂。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巨灵惨变边朝旭面色蜡黄,身上衣衫尽数破裂,显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气息仍在,估计是程天启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所以一直留着他一条命在。

强风细心地从周围找来清水,一边掰开他的牙关喂他喝下,一边轻轻浇在他的额上以冷水激他早醒。

片刻之后,在几大高手的全力施为下,边朝旭终于缓缓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此时扎哈早已经找来火把,插在身周,静待边朝旭醒来。

边朝旭缓缓睁开眼睛,借着火光,向周围看了一圈,仿佛不相信,又重新转着头颅看了一遍。

压抑不住心中的惊意,这,我在哪里?你是绝名元帅?语气里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显然并不相信这是现实。

太好了,他醒了,他醒了。

几个人相互拍掌,激动得满眶泪水,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边朝旭竟然还活着,这让他们有些喜极泣的冲动。

边将军,我们已经将程天启杀了,将巨灵人禁制之法给破了,你现在没事了。

绝名轻声说道。

程天启?对于巨灵人边朝旭倒是不陌生,但是程天启这个名字他可是半点熟悉都欠奉。

啊?巨灵人?都是巨灵人,你们快走,我……啊……当边朝旭继续环顾四周,看到满地都是凶恶的巨灵人时,顿时一个激灵,竟然坐了起来,狂声呼道,却不料牵动了伤势,大叫一声,重又昏了过去。

看来巨灵人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再过片刻,经过众人手忙脚乱的施救之后,边朝旭才又苏醒过来,听着口齿伶俐的强风一点一滴的将事情的原委道来,胸腔里的一颗心才恢复了正常的跳跃水平。

当下,他也把自己的经历道了出来。

当时,他率着三千铁骑悍不畏死地向巨灵人冲杀过去,可是几番冲杀之后,终因为实际战力相差太远,被一群巨灵人转在中间,眼看就要被撕成碎片,忽然一声锐啸响起,一个灰衣人从巨灵人身中现出身形将他擒了下来。

后期百般严刑拷打,逼问他倒底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边朝旭只是冷笑,只字不露。

灰衣人恼羞成怒之下不知使出了什么古怪的妖术将他弄昏过去,剩下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再睁眼时,便见到绝名几人神乎其神地站在面前,而周围则撒豆子般躺倒了一地的巨灵人。

其实,他并不知道,当时程天启的两大弟子之一使出的是魔门移魂秘术,专门测探他人心内隐私。

不过边朝旭心智甚是坚韧,他们只能从迷魂状态的边朝旭口中得知宇智博已死的消息,却无法得知他们此次行动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不得已,只好等待程天启回来做个决策。

可是程天启却是负伤而归,无法施术,只有静待伤愈之后才能好好的款待边朝旭,也因为如此,边朝旭才侥幸逃得大难。

一番叙述之下,众是皆是唏嘘不已,人人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相互间都看到彼此的为人,战场上情同手足的这种情感更增一层。

这些巨灵人怎么办?巴根问道。

他们杀了我手下一万精骑,绝名元帅,我要屠光他们,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一提到巨灵人,边朝旭就遏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仇恨浪翻云起,恨不亲手一一杀光他人。

边将军,这些巨灵人也是可怜人,他们被程天启的施术禁锢住了魂魄才迷失了本性滥杀无辜,如果可以,还请边将军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绝名有些不忍地说道。

唉……边朝旭一声长叹,心中实在无法忍下这股仇恨,程天启和他的徒弟在哪里,我要亲手砍上他们十刀八刀,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其实他何尝不知巨灵人也是无辜的傀儡,只是,自己兄弟死去的惨状实在让他不忍回想。

他们就在那边,不妨过去看看。

扎哈手腕一翻,将寒铁刀递在边朝旭的手中。

边朝旭挣扎着起身,不再用人扶持,向着远处程天启师徒三人的尸体走去。

不提防脚下一绊,他摔倒在一个巨灵人的身上,摔倒的力量很大,砸得那个巨灵人本来侧卧变得了横躺,随着体位的变化,这个巨灵人胸前滚出了一粒婴儿拳头大小的药丸。

一声呻吟响起,这个巨灵人竟然醒了过来。

这一切都落在后面的绝名几人眼前,几人对望一眼,脑海中都是灵光一现,强风扶起边朝旭,其他的几人则行动如风,在周围所有的巨灵人身上都掏摸起来,果不其然,从每个巨灵人胸前衣内都掏出了一粒一般大小的药丸。

忙活了近半个里辰,终于将所有巨灵人身上的药丸一一拿出,聚在一处足足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而随着药丸的离体,一声声呻吟开始响了起来,片刻间,刚才还死寂一片的这片空地转瞬便充满了巨灵人痛苦的呻吟声。

边朝旭向着程天启师徒三人的尸身砍了几刀之后,大哭三声,迎空拜了几拜,全当做祭奠自己的战士在天英灵。

随后在强风的搀扶下与众人站在一起,神色木然地看着这群即将苏醒的巨灵人。

耳中但闻狂呕之声不时响起,每一个开始苏醒过来的巨灵人都抚着头呕吐起来,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酸臭之气,任绝名他们退出去好远也无法避免这股气气息的侵袭。

一直折腾到天光大亮,仍然有些不少后来苏醒的巨灵人不停呕吐,广场之上,真是一片狼藉。

先期清醒的巨灵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心智,懵懵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当看到远处的绝名等人时,俱是提高了警觉,但苦于身体极度虚弱,没有办法前去盘问,也只能以手支撑,半坐在原地。

看来,程天启师徒三人真是把他们害得惨了。

看着这群巨灵人如此痛苦,绝名心中不忍,当下便与巴根几人踏着满地令人恶心的呕吐不停从远处的一条小河提过清水,让他们洗嗽。

又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消停下来,此刻,所有的巨灵人都已经清醒,在一个尤其高大的巨灵人的指挥下迅速集结起来,几个首领模样的巨灵人开始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时不时眼光向远处的绝名等人瞟了过来,由于刚才绝名他们提水给他们洗漱赢得了他们好感,所以他们的眼光里倒也没有多少敌意,甚至带着些许好感。

你猜,他们现在会不会恩将仇报,把咱们都当成敌人给干掉?扎哈低声向强风说道,语气有些紧张,不像是开玩笑。

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啧啧,倒是真稀奇。

强风不忘旧恨,存心挤兑他。

去去,跟你说正事儿呢,我看待会儿巨灵人真要恩将仇报的冲上来要吃咱们的肉、喝咱们的血时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容。

扎哈气恼地说道。

没关系,即使他们冲上来也不敢靠前,咱们不是还有鱼大师送的香囊吗?强风正正颜色说道。

对对,我倒忘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扎哈喜悦地说道。

我看香囊未必管用了。

鱼大师给咱们的香囊只是针对程天启的禁制而设,如今禁制破了,他们身上药丸也被掏了出来,香囊恐怕也会失效了。

咱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如果发生意外,我与巴根断后,你们几个护送边将军先走,不得稍有迟疑,听到没有?绝名眼望前方低声说道。

是。

几人齐齐应了一声,再不说话,心底下都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群巨灵人倒底在商量着什么。

一刻过后,那个领头的巨灵人当先走来,双手平摊,不带任何武器,显然是表示友好的意思,这才让几个人放下心来,暗暗松开了紧握的刀把。

我是巨灵人这一代的灵之子,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知道吗?这位叫做灵之子的巨灵人首领独自一人走到近前用流利的平原话问道,身后的巨灵人聚在一起,人人屏气凝息地听着,都想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诸般异状。

绝名走上前去,望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了将近一头的巨人,仔细地将诸般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未了,指着程天启师徒三人的尸体让灵之子去辨认。

灵之子向后一声招呼,唤过了几位族内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几个巨灵人走上前来,仔细地辨认。

真是他们?真是圣者?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天哪,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们竟然拿我们做成了他们的工具?灵之子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狂呼起来,语气里一片悲愤,被欺骗与极度绝望悲观的情绪混合在其中,让人闻之心酸。

圣者?绝名几人又是惊骇,又是好笑,这几个盖代凶人竟然被这群巨灵人称为圣者,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是你们杀了他们?灵之子问道。

是的。

不过,他们不是什么圣者,而是魔门上几辈里有数的魔头,满手血腥,他们不过是想利用你们做为一支奇兵达到祸乱天下的目的,可叹,你们还尊他们为所谓的圣者,这可真是……绝名叹息一声,无法再说下去。

这位程天启的确是我们的圣者,他和他的两个圣徒一年前来到这里,教我们说平原话,教我们礼仪,还教给我们武功,让我们体力大增,行动更加迅速,还说要修建图腾,让我们的种族更加强大,可是,怎么变成了这般景像……灵之子手抚着头颅,痛苦万分,不知该不该相信绝名的话。

啊?一年以前?绝名几人差点跌倒,相互对望一眼,连边朝旭都忍不住狂笑起来。

是啊,他们确实在一年以前来到这里,这有什么好笑的?灵之子只是表示自己的惊讶,并未因此动气。

看来灵子之虽然体格巨大,相貌可怕,但是心地淳厚宽广,并不是脾气暴躁狂野之辈。

不不不,我不是笑你们,对不起,其实我们不该笑。

绝名正正颜色说道,你知道吗?从你们为祸东南,啊,是迷失本性后开始,已经有十年出头了,你们居然说是一年前他们才到这里,这时间上恐怕有些不对。

什么?十年?灵之子惊叫一声,他身后的巨灵人们耳力都是极佳,也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瞬间都是惊呼出声,场面一片混乱。

是的,已经有十年了。

如我刚才所说,这十年里,程天启师徒三人利用迷失本性的你们在这里涂炭生灵,为祸一方,杀戳极重,这方圆近百里之内已经再没有人烟了,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都几乎被你们赶尽杀绝了。

就连路过的人,你们也都不会放过。

前几天,就有一万将士死在了你们的手下。

这是事实,绝不是危言耸听。

绝名想起死去的一万战士就心疼得直滴血,边朝旭更是虎目涌起滔天仇恨,一瞬不瞬地盯着灵之子,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不惜拼却性命也要杀掉他。

绝名此番话一出口,更在巨灵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场面更见混乱。

灵之子向后大吼两声才稍微将场面控制下来,看来他在这群巨灵人心目当中威信倒是蛮高的。

你说的话,我不太相信。

虽然我们巨灵人天生就是好猎手,个个都有撕虎裂豹的巨大力气,并且跑起来比马还快,但是我们向来与人为善,从来不会主动的去攻击谁,与山下的居民一向友好。

我们不可能做出这些可怕的事情来。

你怎么能够证实你说的话是真的?灵之子沉声向绝名说道。

他现在的脑海里混乱一片,其实已经对绝名的话信了一半,但理智告诉他,必须要查证之后方能相信。

这也足见他思维慎密,绝对不像外表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头脑简单。

山下的居民,哈哈,你可以派几个速度快的人到山下去打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

如果时间允许,你们还可以远出百里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像我所说的一样。

只是,务必要小心,现在每个人都拿你们当杀神来看待,他们见你们落单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你们的。

强风再也忍不住了,语带讥讽地说道。

好,我这就下山去打听,你们在这里先等上一天,晚上就会有消息。

现在你们不能走,因为你们杀死了圣者,如果你们所说的都是假的,我们要用你们的鲜血来抵命。

灵子之断然说道。

说罢,一挥手,后面上来了几十个巨灵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同时叫过几个长者在他们耳边嘱咐一番之后,亲自带着几个人出山去打听消息去了。

绝名几人心中有底,自是夷然无惧,在人圈之中坐了下来,闲来无事,开始行功恢复体力。

漫长的等待其间,天性淳厚的巨灵人虽然对他们的话将信将疑,依然待他们如上宾般从附近林中猎杀了几十头大型的野兽烤熟后送给他们吃。

几个人也纷纷取出身上的干粮与周围离得较近的巨灵人们一起分享,倒也与他们相处得其乐融融。

这些巨灵人食量大得惊人,每个每餐吃下五斤以上的肉食根本不在话下。

幸好这附近全是都是深山老林,野兽无数,才保证了他们的食物供给,否则,不会种地的他们基本上就要面临饿肚子的结局。

当然,十年前他们还未迷失本性之前,还会定期与山下居民交往,以肉食换取他们的粮食,偶而改善一下伙食。

闲来无事,扎哈等人目测点察了一下,巨灵人现在大约还有一千一百余人。

其中只有可怜的三百余名个灵女子,男女比例失调得不成样子。

巨灵女子长相也与男子一般无二,俱是特殊的高大健壮,披上战甲便是无法辨认性别的可怕战士。

剩下的近八百个巨灵男人全都是成年人。

令人奇怪的是,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甚至连体质较弱的人都没有,全是精悍的成年人。

正想到此处时,有些巨灵族的女人已经开始呼唤起了自己的孩子,更有不少巨灵人四处寻找自己本家的老人,可是呼来唤去,寻来找去,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绝名一个激灵之下,可怕的想法涌了起来,那就是,程天启既然能丧心病狂地将这些巨灵人炼成供自己使用的傀儡,也必然会为了保持战力,将那些老弱病残全都杀掉。

一想到此处,浑身的寒毛都坚了起来,但愿这个可怕的想法千万不要成为现实。

其实,果然如他所想,当年程天启将巨灵人的魂魄禁锢之后,为了避免扶养那些老弱病残巨灵人的麻烦,索性将他们全都杀掉,只留下一批精壮的巨灵男女。

这也是绝名他们看到的目前的现状。

可怜的巨灵人们找来找去,终于在山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窟中堆满了累累白骨。

由于巨灵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因而他们还能够清晰地记得亲人们当时穿的都是什么。

从洞窟中翻出的鞋子项琏等遗物中,这些巨灵人终于辨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人,顿时,呼天抢地的哭声响彻天地,闻之心酸,听之泪涌。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相信了,确实,十年过去了,而那个所谓的圣者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用心歹毒的魔门中人。

入夜时分,让人心碎的哭声尚未停止,这些失去孩子、失去亲人的巨灵人们兀自不能相信这一眼前的现实,他们还记得,就是在昨天,自己的孩子在山间快乐地蹦跳玩耍,老人们还聚在一起闲侃着奇闻逸事,高大的汉子们扛着被打死的野兽面带骄傲地归来,女人们都忙着准备晚饭,圣者师徒三人在那个刚刚坚起的图腾之前忙着什么,怎么忽然间就过去了十年,忽然间就失去了昨天还拥有的一切幸福、温暖,余下的,只有颤栗,只有寒冷,让心扉凉透。

就算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不合时宜的一群,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们?无数巨灵男人们都呆坐在地上,天性淳朴的他们怎么也不能相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厄运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月挂中天的时候,灵之子与几个手下终于回来。

他们一脸颓然,浑身血迹,事实像寒铁般坚硬,他们必须接受。

那就是,在外人眼里,巨灵人现在已经成了恶魔的化身,他们走到哪里都只会吓得人们四处逃窜,而成百上千的老百姓见到他们就对他们发起攻击的事实更让他们记忆犹新,他们没有还手,他们只能逃窜,他们心凉如水。

回来后,在知道了族中老弱病残已经尽数在十年前被惨无人道地杀掉的消息之后,灵之子对着当空皓月长跪不起,掩面痛哭,做为族人的头领,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既成的现实。

老天,老天,杀了我吧,这都是我的错啊。

我只想着怎样才让族人过上如山外的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像他们一样读书写字,快乐地活着,不想成为这个世界的异类,可是,天哪,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尊为圣者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老人、我们的希望,天哪,杀了我吧……灵之子的对天狂吼再度激起了巨灵人巨大的悲痛,一时间哭声又起,山野里一片哀声。

绝名几人心中难过,边朝旭面对着这种情景,对巨灵人的仇恨也莫名地消失了,他也知道,这群人不过是群命运多桀的可怜人罢了。

算了,劫后重生,这也是件好事,以后别再轻易相信他人就是,既然此间事了,我们也就此告辞了。

绝名拱手说道。

说罢,未等巨灵人还过神来,几人早扶着边朝旭渐行渐远,走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第七卷 逆境重返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挥师北上强风,你说他们能不能破罐子破摔,继续为祸这里?扎哈有些担心地问强风,他看见绝名心情沉重,有些不敢问他,可是自己心里向来藏不住事儿,忍不住转头问强风。

应该不能吧。

我看这群巨灵人本性都不坏,而且还很忠厚淳朴,他们忏悔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再去做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呢?强风虽然如此说道,可是语气里还是带着些不确定性。

唉,他们也都是苦命人。

那个灵之子,我看是个极为抱负的首领,他不甘心自己族人一辈子躲在深山里的命运,想让族人发奋学习外面的文明,有朝一日好走出深山,所以他才将程天启这个老魔头奉为圣者,期望他教导自己的族人走上文明的道路。

只可惜,他法眼有差,认错了人,反倒引狼入室,将自己一族差点葬送掉。

真是可惜了。

其实,我觉得,巨灵人一点也不比咱们这些人差,就是体格有异。

如果拿到外界去按受同样的教诲,说不定凭他们的天赋还会比咱们强呢。

悟真道人感叹地说道。

边将军,你还恨他吗?绝名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边朝旭说道。

我?唉,其实说不恨是假的,虽然他们也是被程天启害苦了一群可怜人,可是说到底,我的那些将士们毕竟都是死在他们手下,我,唉!边朝旭一声长叹,透过茂盛的树枝望向天空,斑驳的月影落在他的头上,像是忽然遍染满头白霜。

这几天的经历令他有些心力交瘁,这么多年以来,他头一次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每种人也都有每种人的命,巨灵人的命是凄苦的,而一回想起死去的将士,他忽然醒悟到,自己又能比巨灵人强到哪里去呢?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必是阵中亡,自己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这条命都属于战场,属于金戈铁马,最终,难免草席裹尸。

想到此处,触景生情,边朝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绝名着巴根与强风扶着他,默默向前走去,心头有如铅坠,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中开始为巨灵人的前途命运而忧愁起来。

看来,巨灵人在西南一带曾经为祸甚烈,即使他们恢复了本性,可是这十年间给人们打下的烙印已经是根深蒂固,不可更改,况且,他们面貌体格有异于常人,寻常人一见到便会惊恐万状,除却深知他们底细的人,平常人谁敢接近他们?可以想像,他们这一族必须会在深山中孤苦一生,最终不是灭于人们剿杀中,就是日渐式微,逐渐自生自灭的消亡,至于像他们的头领灵之子所憧憬的梦想,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他们日后恐怕连这方圆百里都走不出去,更不要说像山外的正常人一样学习文明礼仪,过上他们期待已久的生活了。

几人越走越是沉重,下得山来,虽然皓月当空,月华千里,景致极为美好,可是谁的心里都堵得像竖起了一面高大厚重的墙。

山下几匹战马还在,扎哈一声唿哨,战马都跑了过来,摇头甩尾地表示亲昵。

几人上了马,强风与边朝旭共乘一骑,向着玄机山方向驰去。

日上三竿时,他们已经回到了玄机山上,一天两夜没睡觉,疲累不堪之下,将此行结果简要说了一下,几人倒头便睡,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才醒了过来。

恢复了精神之后,绝名便将当时的详细情况讲给鱼素大师听,而此刻扎哈早就溜到远处,开始眉飞色舞、唾沫子纷飞地向一众寒铁卫们摆开了龙门阵,讲到精彩之处还不停站起身来比划,可怜一众没去过雁翔山的寒铁卫们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可是这边,绝名却带着心思沉重地将具体细节讲给鱼素大师听,尤其讲到巨灵人痛失亲人时捶胸顿足的痛哭时,他心里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柔柯与鸣玉静静坐在一边,拄着下巴听他说话,听到动情处忍不住洒下几滴清泪。

佟旧女站在一旁抚着绝名的肩膀,心情也为巨灵人的悲惨遭遇起伏升落,潮湃处不能自己。

唉,这个世界本无异类,都能和平共处该有多好。

其实,我也知道,就算巨灵人不被程天启炼成傀儡,但他们的体格相貌大异常人,也会为这个世界所不容。

有时候,这样的事实真让人无奈。

绝名叹口气说道。

矛盾与纠葛是这个世界的主要架构,重重的迷雾才让这个世界更加有趣。

如果这个世界是平静的、是淡然的、是超脱的,那这个世界也就不能称其为世界,也就没有多姿多彩的一切。

不必那么担忧,做你该做的,争取你该取的,这就够了。

所谓的心外无物,便是这个道理了。

鱼素大师盯着绝名,眼中磁光闪烁,仿佛能透视一切。

大师教诲的是,晚辈记下了。

绝名反复细品鱼素大师的话,越品越觉得其中含意甚深,甚至有些专门针对着自己说出的。

只是,里面的具体内蕴却非一朝一夕便能悟透的。

在山上又盘恒了几日,鱼素大师精心施术之下,受伤的寒铁卫与边朝旭迅速复元,已无大碍。

由于心牵平原战局,绝名归心似箭,这一日,众人依依不舍地辞别了鱼素大师,准备重返裕城。

而鱼素大师亦不多做挽留,站在玄机山上,目送他们遥遥而去。

远远望去,鱼素大师衣带当风,在一片雾气云霞中负手而立,宛若下凡的神仙一般,让人连连回首,看得心醉不已。

下得山来,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回了五十余匹战马,没办法,只好轮流骑马,剩下的人用轻功赶路,由于有人重伤初愈,所以,走了一天,才堪堪走出了一百五十余里地,人马俱是劳顿不堪。

绝名算了一下,照这样的速度,再有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到达裕城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到家,绝名终于长吁口气,这可怕的西北之行总算要告一段落了。

人马宿营,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起来,依然照旧,这次巴根、强风、扎哈、悟真几人都较起了真,有马不骑,全都施展轻功奔跑,名义上是与战士们同甘共苦,其实是私底下较劲,看看谁的耐力与轻功更强一些。

他们四人这一跑,骑在马上的一众寒铁卫们也都发了性子,索性人人下马,跟在几人后面拼命狠追,都不甘落后。

扎哈跑得兴高采烈,开始时还大呼小叫地在前头领跑,可是到了后面,强弱之势开始明显发生了变化,巴根悠然自得地行进在队伍的最前列,犹如闲庭散步一般,可是脚下之急无人能比,可见他最近经历诸般生死之战,功力突飞猛进,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晋升到了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强风的速度也不慢,落在巴根后两丈之外,然后便是扎哈与悟真并驾齐驱,随后是寒铁卫们保持有序队形跟在后面。

绝名摇头苦笑,策着马跟在他们左右,任他怎么呼喝,这帮手下也不上马,一味提气狂奔,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佟旧女与柔柯看得兴起,也是豪兴大发,放着好端端的马儿不骑,也非要下去纵跃一番。

鸣玉架不住她俩的苦劝,也只有下马与她们一起疯去。

这下又见高低,柔柯身法轻灵,只闪得几闪便追上了前面的巴根,任巴根如何发力也摆脱不了她,让众人跌破了眼球,大是震骇,亦爆起满天掌声与彩声。

佟旧女则超越了强风,紧随巴根与柔柯之后,鸣玉稍弱,仅勉强与扎哈、悟真行了个旗鼓相当。

唉,你们这群人,真是……绝名摇头大叹,不再理会他们,放马向前疾奔,心底下也有意考较一下这些战士们近日来的武功进境。

一行人奔得是兴高采烈,斗志昂扬,简直有些浑然忘我了。

转过前面的一片树林,再走出不足十里,他们就将踏上通向裕城的官道了。

兄弟们,加把劲,上了官道咱们就离裕城不远了。

扎哈在急行中兀自提气高喊,加油鼓劲。

众人哄然一声响应,脚下更急,向前奔去。

刚刚转过树林,奔在最前面的巴根与柔柯齐齐地身躯一震,停在当场。

后面的人也赶紧收功束气,停下脚步,向前方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一地的人,凝神细看,竟然,是燕翔山的巨灵人。

此刻绝名也已经下了马,走到队伍的最前列,搭手遮阳,向前望去。

做好战斗准备。

巴根几人齐齐低喝,众人心头一紧,都握上了刀把,谁知道这群巨灵人倒底怎么回事,来意不明,动向不明,倒是不可不防。

这倒不必了。

绝名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让战士们不必过度紧张,接着从容向前走去。

前方,灵之子巨大的身躯正缓缓向他们这里移动过来。

两人逐渐接近,灵之子远在十丈之外竟然扑通一声向着绝名跪了下来,一跪不起。

绝名,请你带我们走吧,我们愿奉你为头人,永世臣服,不起二心。

他这一跪,后面的巨灵人也纷纷跪倒在地,看样子竟然虔诚之极。

绝名虽然心思慎密,隐约猜到了这群巨灵人的来意,但也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场景,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想要扶起灵之子。

可是灵之子身躯巨大且一身的神力,急切之间如果绝名不贯满真力倒也扶他不起。

你快起来,这是从何说起呢。

绝名急急说道。

是你将我们救出水火,摆脱了魔人的控制,我们甘愿奉你为头人,随你差遣,只要你带着我们走就行。

灵之子一遍遍地重复着,语气坚定之极。

这,唉,救你们也是适逢其会,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做。

好了,你和你的族人都起来,盛情我领了,你们还是回燕翔山吧,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

绝名左右为难地说道。

说心里话,他倒是希望收下这帮巨灵人,这完全可以做为他的一支奇兵在关键时刻发挥巨大的作用。

但做人绝不能太自私,他不应该把这群天性淳朴且刚刚脱离苦难的巨灵人卷入这场本不属于他们的战争,还是让他们从哪来便到哪里去吧,也许,他们本就应该是超脱的,不属于这个纷繁芜杂的丑恶世界。

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吗?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人见人怕的恶魔,别人一见了我们不是尖叫着逃走,就是咬牙切齿地恨不得立即把我们杀掉,即使回到燕翔山又能怎样呢?只要我们走出大山,便会受到人们的攻击,走到哪里便会被追杀到里,如果我们还手,势必会引起更加疯狂的仇视与攻击,这种可以预见的恶性循环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天下之大,却哪里有我们的藏身之地呢?请你收下我们吧,否则,即使你救了我们也等于没救,我们巨灵一族依旧会灭亡,会不复存在。

而且,死得会比以前还惨。

因为,现在的我们是清醒着的,即将亲眼目睹自己悲惨的命运。

灵之子痛苦地说道。

经过几天的思索,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与族内的各位长者商议、征求了全族人的意见之后,毅然决定投奔绝名,的确如他们所说,即使他们生活在深山之中,可是也已经走投无路了,日后,必会有大批士兵前来围缫他们,他们也会陷入到无休无止的被追杀的境地之中无法脱身,直至最后一人被杀掉。

所以,他们也只能投奔绝名了。

至今为止,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三夜了。

我看他们真是挺可怜的,不如就收下他们吧。

佟旧女近日来性子软化了许多,初为人妇,再不像以前那样的一派铿锵玫瑰之姿,动辄便会心软。

如今看到了灵之子痛苦无奈的神情,不禁心中难过,忍不住劝说绝名。

他们的处境的确很难,想要重新做人都誓不可能。

如果我们不收下他,恐怕以后他们就要躲在大山深处过着非人非鬼的生活。

这位颇有抱负的灵之子也不可能真正实现让他们的族人走出大山的愿望了。

扎哈叹气说道,想起了自己的鹰族类似的遭遇,不知为什么,心底涌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请你收下我们吧,我们愿世代听候差遣,绝不违背您的意愿,哪怕让我们去死。

灵之子适时带着身后的巨灵人们一同说道,声如千百大钟一齐敲响,惊得林鸟四掠。

这……绝名还是有些犹豫,没有立下决断。

收下他们吧,有了这支队伍,对于我们打败洞仙会颇有助益。

强风说道。

绝名思虑再三,看着灵之子说,你们先起来吧。

能否收下你们,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要问问我手下的兄弟们,现在我们同生共死,是一个无可拆分的整体。

如果他们答应了,那我便同意收下你们。

灵之子不停点头,号令后面的巨灵人们一起站起,期待着一个盼望已久的答案。

又多了一帮兄弟,这是好事,我们同意。

还未待绝名向后面的寒铁卫们问话,扎哈第一个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不要紧,带动了后面无数喊声,全体寒铁卫们都热烈地呼叫起来,到了最后,只余下两个字在空中回荡,同意,同意……,经久不息,传出很远。

绝名气烦地横了扎哈一眼,而扎哈只是憨憨一笑,径直走上前去,握着灵之子的手与他说起话来。

巴根摇头笑道,这小子,拉帮结派倒是个好手。

话虽如此,可是也与强风悟真带着一众寒铁卫走上前去与巨灵人聚在一处,欢声说笑,以示庆贺。

而佟旧女、柔柯、鸣玉则早就拉着几个巨灵女人的手问这问那,状及亲昵。

淳朴的巨灵人们也不知道怎样庆祝,只是呵呵笑个不停,不知说些什么好。

而几个胆子大些兼且长得较为秀气的巨灵女人也围着三女唧唧呱呱说个不停,虽然声音过于响亮,使悄悄话变成了明白话,但也不失清脆,细细听来,无非是羡慕三女的衣衫好看,她们以后也要去做几件。

而绝名做为绝对的主帅却被晾在了一边。

不过,此时他倒也毫无怨言,只是思索着如何才能不惊世骇俗地带着这些高大至极的巨人们平安返抵裕城而不惹起人们的恐慌,同时,还不至于伤及到他们的自尊。

边朝旭此刻都已经看傻了,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即吃惊又好笑,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巨灵人被绝名收伏也是件好事,起码东南的老百姓们不至于再活在恐惧的阴影里,同时,也免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会心一笑,如释重负,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

正思虑间,忽然间见到前方黄沙漫卷,烟尘滚滚,眼见是几里外正有大批的部队赶来,蹄声隆隆,如阵阵惊雷,看人数怕不是有几万之众。

近得前来,只见一面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黄色大字――凌。

却是凌雄亲率大军到了。

原来,自从绝名一干人走后,凌雄实在放心不下,一面以铁腕降服了其它两城宇智博的死党,一面日夜派人打探,可是得到了消息十分令人沮丧,那就是边朝旭的一万大军全军覆没,其他人不知所踪。

凌雄登时又是伤心又是大怒,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群巨灵人挫骨扬灰。

于是派人日夜侦查巨灵人的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即禀告。

终于在两天前探到了巨灵人集体出现在离裕城二百余里左右的官道附近,凌雄立即点起十万精兵星夜驰来,决心将这些巨灵人全都干掉。

这边巨灵人眼看大军如此声威,由于心中有愧,更是惊惧,一个个都向寒绝名等人身后躲去,看样子煞是可怜。

巨灵人也是人,在未脱离程天启的控制之时,他们并不知道害怕,甚至不懂得疼痛,只知道听从命令向前冲杀,从不懂得后退。

并且,程天启虽然凶残却也颇有智慧,能够充分利用巨灵人的优点将他们做为最犀利的战具运用得出神入化,遇强则不停袭扰,遇弱则正面吞并之,所以那时的巨灵人才那么可怕。

而如今恢复了心智的巨灵人,已经成为了一个知道害怕、知道疼痛的正常人,眼见凌雄的部队如此势大,他们又岂能不怕?他们原本就天性淳和,不是剽悍的民族,一怕之下,倒是忘记了自己天赋异秉。

不过,就算他们再厉害,但是要凭着这千十来人跟这十万军队正面冲突,结局也是确定无疑的。

这边绝名等人怕生出误会,早迎了上前去,凌雄一见他们,自是大喜过望,不过,望向巨灵人的眼神却依旧凶狠,充满警戒。

当下,绝名与凌雄席地而坐,将诸般前因后果都说与凌雄听,听得凌雄惊心不已。

当绝名说到程天启的身份时与他与宇智博的关系时,恨得凌雄差点咬碎了大牙,心道,原来东南叛乱的根源在这里。

绝名无意中又替凌雄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凌雄自是感激不尽。

最后,绝名将已收伏巨灵人的情况也一一跟凌雄说了个明白,并替巨灵人求情,希望凌雄放过他们,让他们跟自己走,凌雄也无可厚非,当然同意了。

不过,在巨灵人手下损失了的几万军队,一提起来也是让他心里一揪一揪地痛个不停。

好在巨灵人现在成了自己人,否则的话,他就是将燕翔山夷为平地,也要将他们打个灰飞烟灭。

当下无话,两人大笑上马,率着十万精骑意气风发地奔裕城而去,高大的巨灵人则甩开大步紧跟在绝名左右,生怕他把自己丢下,他们跑起来的速度端的是快逾奔马,且耐力十足,让这些普通人都暗暗吃惊,心道,多亏绝名施展天大的神通收伏了这帮子人,否则的话,还不会要毁掉多少人命才能将这些可怕的巨灵人消灭掉。

当晚,裕城内载歌载舞,爆竹声脆,烟花漫天,就像过节一样热闹,叛乱已除,而且巨灵之危已解,在这偏安一隅之地,真正的是歌舞升平了。

凌雄府内,酒宴大开,众人举杯畅饮,一醉开怀。

唉,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辉阳方向怎么样了。

绝名席间忽然举杯一声长叹,举杯有家乡明月,杯里是故乡亲人,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辉阳城内期待他早日回去的亲人们。

据说,曾经被你一箭射成重伤的季梦非现在已经伤愈复出,重返栖凤城,但眼下具体情形怎样却是谁都不知了。

毕竟离得太远,这些消息还是几天前从辉阳附近来的一个皮货商人提供的,也不知准不准确。

凌雄凝重地说道。

什么?季梦非复出了?绝名心下一沉,他知道当初自己凭着季梦非不备之际出手伤了他,而今,他再次复出必会仇恨满胸,并且再不会轻敌大意,此番,辉阳危矣。

一夜过后,第二天绝名便与凌雄借兵要重返平原。

智慧谋略超尘拔俗的季梦非已然重返战场,他绝名也不可能在这里长呆,必须要赶在季梦非攻破辉阳之前杀回去,否则好不容易苦撑下来的局势必然要发致命的变化。

一听绝名借兵,凌雄大笑,拍着绝名的肩膀道,你我虽无翁婿之名,但却已有翁婿之实,东南是你永远的家,还谈什么借不借的,需要多少,你尽管点齐兵马便是。

凌雄人老成精,早就看出鸣玉与绝名已有夫妻之实,后经设法盘问,终于从鸣玉嘴里套出了具体情况,此刻他老怀甚慰,早把绝名当成了自己的女婿,哪里还有不借之理。

除留下四万战士守卫东南兼维持当地秩序之外,当下,五天之内点齐了十五万兵马,筹集了大批的粮草和辎重物资,由绝名与边朝旭带领,浩浩荡荡一路向平原而去,目的地,扬城。

大军之中,最惹人注目的当然属于那些高材几近一丈二三的八百名巨灵战士(其余的巨灵女战士都被分配给三女做贴身护卫,兼管后方粮草辎重),他们一律青盔青甲,手中均提一柄由扎哈这些日抽空给他们炼制的精铁朴刀,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连平日里最引人夺目的寒铁卫们都给他们比了下去。

绝名看在眼里也是爱煞,替他们正式起名为巨灵卫,卫队长便是那个颇有抱负的巨灵头人灵之子。

巨灵人天赋异秉,速度、力量、灵活程度比常人强上十倍,再加上迷失心智之后被程天启进行了非人的改造与训练,现在的他们,仅仅这八百名巨灵战士就可以当得上两万精兵,如果再进行偷袭、暗杀、埋伏等特殊训练,并教导他们修习武功,这八百人将是一支可怕的队伍,基本上无人能挡。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二战场已经是初冬,落叶飘尽,丝丝寒意无声无息地袭来,让人心头别是一番凉意。

此刻,绝名的胸中却是火热,他正搭目前望,看着自己庞大的部队向着前方的流云城挺进。

流云城是他们的第一站,在那里稍做休息后,便会马不停蹄地奔袭扬城,全面切断栖凤方面季梦非大军的补给线,断他们的后路。

十五万大军根本不用他怎么操心,边朝旭及强风、巴根、扎哈、悟真几人管理得井井有条,实在让他放心得很,现在,他主要在思虑着怎样以最小的代价克下扬城,取得最大的胜利。

如果按现实情况来看,扬城应该不难克下,虽然扬城城池坚固且堑濠极深,但守军少得可怜,只有区区五千之众,只要他大军一个冲错便会夺下扬城,让扬城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到时,季梦非可就欲哭无泪了。

佟旧女与绝名并驾齐驱,脸上涌起兴奋的表情,阔别几个月了,终于踏在了平原坚实的土地上,并且将要到达自己的大本营,她心里的高兴真是无法言说。

举杯有家乡明月,杯里是故乡亲人,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梦见了自己回到流云城,与自己的将士们开心畅饮,对酒当歌。

想家了吧?绝名看着佟旧女,心里涌起万千柔情,微笑问道。

嗯,想了。

佟旧女轻声答道,眼睛依旧望着远方。

这么长的时间,真是难为你了,还累得你损失了那么多的好姐妹,我……绝名心头油然想起埋骨东南的那些兄弟,心里一阵难过,说不下去了。

没什么,谁都要死的,就看怎么死了。

我的那些好姐妹原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她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跟着我,看到平原重现和平的一天。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也正是为了平原的和平而战死,她们死得其索,我想,如果再让她们选择一次,她们还是会义无返顾地跟着我和你来到东南。

况且,有战争就会有流血牺牲,有战争就会有鲜活的生命灰飞烟灭,这便是战争的代价,可这也是为胜利所做的奠基。

只要这战争、这胜利是为了一个有着于正义和理想的目标,再多的流血与牺牲也是值得的。

你说是吗?绝名。

佟旧女语气坚定而从容地说道。

做为与绝名最先进行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爱人,她深深地了解自己夫君的性格。

绝名在战场上绝对是个永不言败的无敌战神,在战场上,他可以豪勇无畏地冲锋陷阵,直至将敌人冲撞成一片血海。

可是,一旦下了战场,那些所有与坚定、果断有关的意志便会被眼前的现实消融得半点不剩,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是一颗为生生死死而凄苦悲凉的心。

这时,飞溅的鲜血便会刺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部分,寒凉刺骨的悲意便会四处围剿他本来昂扬的战意,纵然他心力极其坚韧,但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还是一句鼓励,一句温暖的关怀。

世间所有的劫,归根结底都逃不过一个心字,而心发乎于外的,便是情之一字。

友情、爱情、亲情、豪情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是才是所有纠结的根源。

佟旧女虽然不能深切理解到这一点,但是凭着她女性特有的直觉,她能感觉到绝名在为什么所困扰着。

是以,她借人说事,一再激起绝名心中的斗志,不想让他再去想那些令他伤心的往事。

言罢,佟旧女默默伸出手,握住绝名的手轻轻摇了摇,随即放开。

绝名充满感情地望了佟旧女一眼,心中感慨无限,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明理重义的爱人。

快看,我的流云城。

佟旧女向前一指,兴奋地喊道。

附近的女卫听到佟旧女大喊无不搭额前望,只见前面一座雅致的城市已经出现在眼前,再有十几里便可到达了。

到家啦,到家啦……一众女卫欢呼着,奋勇策马向前,边纵马边唧唧呱呱说不停,笑个不停,纵是满天沙尘也堵不住她们的嘴,看来,有女人的地方便会有语声,她们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这个世界沉默下去的。

也难怪,到家了嘛。

终于到达了流云城,大军陆续开进,可是城内想要容纳十五万的军队的确有些困难,索性大军便在城外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这下可忙坏了佟旧女,筹集粮饷物资,安顿三军将士,忙了个不亦乐乎。

没黑没白忙了三天三夜,总算全都安顿下来。

于是绝名等人总算有闲暇坐下来,商量一下下步计划。

绝名元帅,我们的粮草不多了,最长还能支持半个月,所以,眼下我们必须马上克下扬城,以解决我们的粮草问题。

边朝旭皱眉说道。

十五万大军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人吃马喂所耗费的粮草高得惊人,虽然从东南来时已经做了最充足的准备,可是经过近一个月的行军,基本上也是所剩无几,并且,由于近年来灾祸遍地,百姓根本不能安心生产,所以沿途也没有从百姓手中买到多少粮食,流云城的粮草支持万把人吃上半年一载还不是问题,可是同时要照顾这十几万大军可就有困难了。

所以,就是单纯想解决吃饭问题也必须立即攻下粮草囤积的重地,扬城。

嗯,我也同意边将军的意见。

目前我们三军将士经过休整,战意高昂,已经具备了打一场胜仗的基本前题。

况且,我们这个时候也需要一个开门红来鼓舞他们的斗志。

强风也同意边朝旭的意见,缓缓说道。

好,正合我心,强风,打扬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料想扬城五千兵士绝对经不起你手下四万大军一击,这次让你立个头功。

绝名微笑说道。

强风大喜,起身领命。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负责侦查敌情的探子急报。

得到情报之后,几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开始重新思索对策。

原来,却是洞仙军方面二十万援军偏偏这个时候赶到,并且,正赶至扬城。

大约,敌军将领识破了他们的意图,知道他们必定要先攻扬城,而后以逸待劳两面夹攻,待困得季梦非粮断草尽之时再一举攻破栖凤,所以,他们竟然停了下来,进驻扬城,看来,这个领军人物也饶有智慧,定非易与之辈。

他娘的,这批援军当不当正不正,来得咋这么巧?坏了咱们的好事。

悟真恨得牙根儿真痒,眼见到嘴的一块肥肉就这样要不翼而飞,不禁破口大骂。

这还真不太好办了,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扬城,扬城守军凭借坚固城池固守不出,即便是付出重大代价我们也不见得能攻下来,到时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况且,敌众我寡,想吃掉这二十万人,在目前情况下,不太可能。

巴根沉思说道。

那我们干脆去栖凤算了,干掉那个季梦非不是更好?扎哈摩拳擦掌地说道。

哈哈,你以为那么简单?我们现在去栖凤,纯粹是以身犯险。

强风晒然说道。

咦?老风你这是怎么说呢?我们去打栖凤不是正好可以与辉阳守军两面夹击吗?到时一举干掉季梦非并不是不可能吧?扎哈有些不明所以。

边朝旭笑道,扎哈将军细想想,如果我们现在去打栖凤,凭我们这十五万人,基本上是想都不用想。

就算是再加上辉阳守军,两面夹击,恐怕没有一段时间也攻不下来。

更危险的还在后头,我们这一打,牵一发而动全均,扬城守军必然咬在我们后面穷追猛攻,甩都甩不掉。

到时候,两方面就形成了犬牙交错的状态,只要季梦非守得住,我们一旦被吃掉,那大局已定,再无法更改了。

打栖凤,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如果不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是断然不能打的。

哦,有道理,边将军说得对,确实是这样。

扎哈如梦方醒,开始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扎哈是该好好向边将军他们学习学习,千万别因为冲动吃败仗。

绝名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扎哈受教了。

扎哈低头心悦诚服地说道。

他知道绝名以及这帮兄弟绝对没有鄙视自己的意思,都是为了他好,所以,非但没有感觉丢面子,反而感觉到一种温暖的关怀。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让你后悔的机会,败了,就意味着有可能埋骨战场,眼看着一个个战友相继倒落尘埃,谁都不希望下一个轮到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眼下,我们必须将他们引出来打,只有将他们引出来才能有消灭他们的可能。

边朝旭说道。

他们驻守扬城,分明就是想将我们困在这种进退不能的尴尬境地,待到季梦非克下辉阳之后返身吃掉我们。

看他们目前这副精明的样子就不太好对付。

怎么将他们引出来?强风有些无奈地说道。

如何将扬城的守军迫出来聚而歼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现在,能否夺下扬城是整个战局的核心。

扬城,将是继辉阳之后第二大主战场。

一时间,人人都陷入了思考,考虑着对策。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阴云密布扬城。

无尘你这一招真是很妙,将绝名逼进了进退不能的死角,我倒要看看他这一次能不能逃过大劫。

据前方探子报,梦非大哥大显神威,利用埋伏战术先后打了两场大胜仗,歼灭怒沧军近七万人,逼得辉阳那群胆小鬼龟缩不出,哈哈,只待辉阳一下,梦非大哥返身回来,咱们两军合一,定然要叫绝名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的人正是洞仙教引玉坛坛主吴引玉。

此君名字儒雅,可长相却是令人不敢恭维,一张大麻子脸此刻因为兴奋涨得通红,粒粒麻子都充满鲜血变成点点血红,像是要破面而出。

这厮不应该叫吴引玉,估计叫吴引麻来得比较形象。

就是这样。

我固守扬城,坚闭城门不出,看他绝名能耐我何?只要他敢打辉阳,我便立即发兵,前后围堵,咬在他身后,叫他顾前顾不了后。

如果他敢来攻我,我便借着扬城城坚,大挫于他。

不过,凭他目前的兵力我想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敢来攻我。

姬无尘冷笑道,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他长得一幅白净面皮,文弱儒雅,但一双眸子里却冷电四射,显示着不凡的智慧。

哈哈,果然好计谋。

吴引玉大笑道,状极得意。

计是好计,不过无尘你千万小心绝名,他极为狡诈,且诡计多端,他这次能够从东南全身而退,成功借来十五万兵士,并且还干掉了宇智博父子,我们的安老、廉老、回老这几大长老也都死在他的手下,单看这些就知道此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轻视。

所以,万事小心,这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了。

我们的圣君此刻正在修习无上魔道大法,不能让他为此事分心了。

旁边坐在藤椅上久久不言的一位老者闭目说道,正是洞仙教十大长排名第二把交椅的洪老。

排名首位的安老及廉老、回老已经在东南裕城一役中被绝名以及边朝旭的部下杀死,剩下的几大长老都兴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是,洪老教训得是,无尘记下了。

姬无尘悚然一惊,想起了当初绝名在战场上的无敌神威再结合洪老的话,不禁背后凉气直冒。

旁边的吴引玉适时闭口,这厮虽然看起来长得粗笨,但察颜观色的功夫委实不差。

※※※※※※※※※※※※※※※※※※※※※※※辉阳城。

还没有绝名的消息吗?唉,真让人担心。

青玉长老在议事厅中叹道。

青玉长老,还是先担心咱们自己吧,照季梦非这个攻势下去,我看辉阳难保啊。

史同秋苦笑一声说道。

纳兰将军的伤怎么样了?青木真人问道。

他?目前伤重难起。

这小子,受不起季梦非的激将法,两度出城应战,结果被季梦非打得大败,真让我的老脸无光。

史同秋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你不要责怪纳兰将军,他也是受不得季梦非的这份窝囊气才出城应战的,怪只怪季梦非用兵如神,两次伏击打得纳兰将军大败而回。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青玉真人一想起季梦非来就有些发怵,这个素有小魔帝之称的新一代洞仙教领军人物实力深不可测,兵法韬略让人望而生畏。

当初如果不是绝名一箭伤了他,恐怕现在的辉阳早被攻下了。

连日来,季梦非发动无数次攻击,我们的城池已经被残破不堪,并且将士死伤惨重,如果没有援军,恐怕辉阳势难保住。

河梁派掌门聂惊虹无奈说道。

毙敌一千,自伤八百,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中霄派掌门夏侯渊悻悻地说道。

好不到哪里去?好得多了。

史同秋望着他说道。

他们的战略太可怕了,每一次进攻只在牛皮与盾牌的掩护下集中所有强弓向上攒射,同时集中力量用巨木、巨石撞击城门周围的城墙,并不急于爬上城墙作战。

每一次城门被破,我们都不得不被逼出城反攻,结果城门、城墙不断破损,破洞不断增大,修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破损的速度。

并且,待我们反攻之时他们总是以逸待劳以骑兵大量杀伤我们的步兵有生力量,照这样下去,怕是要被他蚕食掉了。

只期待绝名吧。

但愿他的援军能够马上到来,以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青玉真人眼神飘乎,向窗外望去,远处,有一片白云缓缓飘过。

※※※※※※※※※※※※※※※※※※※※※※※栖凤城。

无尘这一招随机应变,让人叹为观止,真是妙得很。

绝名此刻举棋难下,着实陷入了困境。

雄壮如山,气势如虎的季梦非向厅中所有人笑道。

看来,那一箭的箭伤已经痊愈,并且,修为上也有可怕的进步。

的确如此,待我们攻下怒沧军的辉阳老巢,再回过身去狠狠收拾绝名。

旭阳坛坛主沈旭也笑着说道,显得从容轻松。

咱们依照梦非大哥的策略,只需要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便能破了辉阳,到时,就是怒沧军的末日了。

柔媚的云水月怀着崇敬爱慕的眼光看着季梦非,显然对他倾慕已极。

我倒要看看绝名这次有什么法子能挽回颓势。

到他走投无路之时,我必报那一箭偷袭之仇。

季梦非眼睛里射出炯炯神光,期待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虽然绝名射了他一箭,但他对绝名并没有那种刻骨的仇恨,有的只是一种对于对手的崇敬。

他横扫平原多年,几乎战无不胜,现在凭空出现了一个能够让他尽展军事才华的对手,心中竟然充满了无限向往,渴望与绝名正面一决。

他坚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流云城外,旌旗摇动,军容鼎盛,十五万大军汇聚成了人的海洋,场面蔚为壮观。

没人说话,只闻烈烈大旗迎风而舞的声音。

都准备好了么?绝名向远方策马而来的边朝旭等几人问道。

准备好了。

几人齐声应道,眼里升腾起炽热的渴望光芒。

好久不打大仗了,这帮子人的手都有些痒了。

按计划,出发。

银盔银甲的绝名手一挥,一马当先,向前驰去。

方向,栖凤城。

※※※※※※※※※※※※※※※※※※※※※※※扬城。

报,姬坛主、吴坛主,绝名率军直扑栖凤而去,去势甚急。

探子气喘嘘嘘地说道。

什么?姬无尘与吴引玉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以为绝名无论如何也得先到扬城来讨个野火,实在克不下扬城才会去围夹栖凤城。

可是,没料到绝名竟然舍扬城不攻,直奔栖凤而去。

他们大部队开拔多长时间了?离栖凤还有多远?姬无尘静下心来,皱眉问道。

已经开拔有两天了,现在距栖凤大约还有五百里的路程。

探子道。

听到探子的回报,姬无尘稍稍安下心来。

唔,你下去吧。

姬无尘探手说道,陷入了深思。

绝名胆子可真够大的,他不怕我们衔尾疾追杀他个措手不及?吴引玉说道。

从行军速度上来看,倒不像是假的,不过,我怎么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儿呢?姬无尘沉思了一会说道。

哪里不对劲?吴引玉问道。

我怀疑他是声东击西,目标还是咱们驻守的扬城。

姬无尘说道。

不会吧?他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还能回身反扑不成?吴引玉疑惑地说道。

不,我倒不是担心他回身反扑,而是担心他想引咱们出城,把咱们消灭在城外。

咱们这些士兵都是新兵,极少有人经历真实战争的洗礼,正面交锋对咱们极为不利。

况且,绝名用兵如神,惯于以少胜多,咱们不可不防。

姬无尘说道。

咱们的兵是新兵,他们的兵也未见得比咱们强到哪里去吧?不过是东南一群流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并且咱们人比他们多,咬住他们的尾巴稳扎稳打,不闹他绝名一个焦头烂额才怪。

吴引玉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去请洪老来。

姬无尘没有理他,向手下人说道。

手下应了一声出去了。

片刻之后,洪老一掀门帘走了进来。

洪老,据探子来报,绝名已经尽起精锐直奔栖凤而去,你看咱们应该怎么办?姬无尘问道。

消息可靠吗?洪老皱眉问道。

绝对可靠,我的探子刚刚来报,不会有假。

姬无尘说道。

他倒真是好胆色,只是怕他又布疑兵,引我们出城,然后吃掉我们一举克下扬城。

洪老说道。

他的猜测与姬无尘不谋而合。

可如果是真的怎么办?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辉阳怒沧军前后夹击季大哥吗?姬无尘问道。

嗯,那你的意见呢?洪老问道。

我的意见是,先派引玉率三万精骑咬住他们的尾巴,一来做试探,二来分他们的心。

如果真的探出他们决意要攻栖凤,那咱们就火速开拔将他们围歼于栖凤之外。

如果他们假攻栖凤,而以我们为目标,这三万精骑自可退回再定。

姬无尘思虑了片刻之后说道。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就这样试试他们也好。

洪老笑道。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渐入重围距离栖凤还有三百里,几天的急行军之后,先头部队已经离栖凤城不远了。

咱们还要向前么?此时,远远地,强风策马赶来问道。

再靠近一百里,好好惊扰一下季梦非。

这些日子他太得意了,让他这几天睡不安生再说。

绝名笑着说道。

好。

明白。

强风会心一笑,策马而去。

后面怎么样了?绝名向身侧的巴根问道。

扬城守军已经出动了,不过,只有大约三万人左右,全是骑兵,在吴引玉的带领下不停地袭扰我军后方。

扎哈与悟真已经与他们拼上了,不过,按照你的意思,且战且退,不急着把他们吃掉。

以免扬城的守军吓破了胆,躲在扬城不敢出来。

巴根哈哈一笑说道。

他们这是在试探我们,也足以看出躲在扬城的姬无尘心思极其慎密。

不过,这回我就不信他不上当。

绝名也微笑说道。

通过各种渠道,他已经知道了扬城的守军是素以稳重老辣著称的姬无尘及骁勇善战的吴引玉。

边将军那面布置得怎么样了?绝名问道。

边将军正全面展开部署,估计到明天就能全部结束。

巴根说道。

好,传我的命令,先头部队火速前进,大造围攻栖凤的声势,同时命扎哈与悟真退后五十里安营扎寨原地死守,在敌人大军到来之前,不准退后半步,但也绝不能出击。

待扬城守军倾巢而出之时,且战且退,将他们引向预定战场。

绝名一声令下,负责居中策应的巴根应了一声,退去传令。

※※※※※※※※※※※※※※※※※※※※※※※扬城之内,洪老与姬无尘均是负手站在厅内,听着流水般传来的消息,默默分析着军情。

引玉向来骁勇善战,这次咬住了绝名的尾巴,倒是有他瞧的。

姬无尘向站在一边的洪老说道。

这样看来,绝名进攻栖凤好像不是假的了。

要不然,他不会命后翼部队原地死守。

洪老说道。

如果他们边战边退就有些不对劲了,起码有诱我们入局的可能。

可是,他们退后五十里,在附近山上安营扎寨,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样子,看来确实是在为绝名攻打栖凤争取时间。

姬无尘说道。

应该是这样。

洪老说道。

他区区六万后翼部队在我姬无尘眼里还算不得什么。

别说他绝名没有临阵亲自指挥,就算是他亲临现场,在这平川地带他六万军队也不是我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姬无尘冷笑一声说道,现在他已经确信绝名的确要攻栖凤,准备大举出击了。

他的部队战力如何?洪老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

嗯,据前方的探子说,他的部队实在不怎么样,虽然意志很顽强,但绝对敌不过我们训练有素的大军。

这几天来,他们打仗都是后知后觉,极为被动,每每都是引玉领兵到近前了他们才仓惶出击,只不过仗着人多才没受多大损失罢了。

即使他们现在摆出死守的样子为攻打栖凤争取时间,可依我看,也是不堪一击。

姬无尘一晒说道,显然是对东南的寇军一眼也没看上。

好,机不可失,咱们不如趁绝名忙着准备攻打栖凤并且立足未稳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洪老沉思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道。

我的意思也是如此。

姬无尘点头道。

来人,传我的命令,点齐兵马,向栖凤进军!姬无尘传下令去,开始着手进行准备诸般事宜。

※※※※※※※※※※※※※※※※※※※※※※※前面距离栖凤已经不足二百里了,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前进?巴根问道。

呵呵,不必了。

咱们得停下来安营扎寨以显示咱们攻打栖凤的决心哪。

绝名笑着说道。

那后面呢?敌人部队即将大举压进,扎哈、悟真他们快挡不住了,是否让他们撤退?巴根说道。

不急,待他们全都压上来的时候,咱们再退也不迟。

撤得太早了就会引起姬无尘的疑心,告诉扎哈他们,等他们全都压上来,适时按原定路线撤退,达到目的就行,不要做无畏牺牲。

绝名说道。

好,我这就去。

巴根领命而去。

边将军,都准备好了吗?绝名含笑向旁边的边朝旭问道。

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自动入套了。

边朝旭回道。

这次,给他们来一道满汉全席的大餐。

绝名与边朝旭相互对望一眼,均是大笑不已。

※※※※※※※※※※※※※※※※※※※※※※※栖凤城。

什么?绝名奔我们而来?这怎么会呢?没有道理。

他不会这样愚蠢,战局的僵化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这其中必然有诈。

季梦非睿智非常,透过表面,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

扬城方向有什么消息?忽然间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季梦顿时紧张起来,急急问道。

据说,无尘他们二十万大军全面开拔,也向着栖凤方向来了。

沈旭阳说道。

糟了,这下糟了,绝名的目标正是他们,他们这一出城,就是自陷危境。

季梦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焦心至极地说道。

大哥,你凭什么说绝名的目标是他们?绝名现在离我们不足二百里,并且已经开始安下营来,看来攻打栖凤的决心已定,我们现在应该为栖凤而担忧盼着无尘他们早来,怎么你还为他们忧虑呢?风姿绰约的云水月不解地说道。

水月,你不懂,这全是假象,都是绝名的疑兵之计,无尘一时不察上了大当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绝名必然会在辛岭、八盘两山之间布下重兵,一旦无尘他们进入这个区域,必难幸免。

季梦非长叹一声说道。

天,那,那怎么办?云水月与沈旭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齐齐惊呼出口。

快派传令兵冒死突围,命令无尘他们不可再继续前进,原地安营,以观其变。

季梦非下达命令。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就是没有用的,绝名已经将栖凤外围全面封堵起来,除非插上翅膀,否则没人能穿越这道坚实的防线。

愿老天保佑吧。

季梦非在心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情糟透了。

不如,我们反向压上,干脆两面夹击把他们端了算了。

沈旭旭咬牙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

绝名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就绝对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如果我们敢出城反扑,到时恐怕他便会假戏真做倾全力向我们压上来,合辉阳守军把我们吃掉,然后反来再扑向无尘的部队。

季梦非摇头说道。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傻等,束手无策吗?云水月秀眉皱起说道。

季梦非沉思片刻,眉头展开,轻轻一笑,他有登天的梯子,我便有撤梯子的手,你们过来,我来说给你们听听……云水月与沈旭阳心中大喜,知道季梦非终于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又抓到一个探子,这已经是第二十三个了,身手还真不赖,差点被他冲出去。

看来季梦非这次是真急了,生怕姬无尘入咱们的局,可惜,他是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巴根向绝名笑道。

姬无尘他们现在到哪里了?绝名含笑说道。

扎哈他们做出了一幅英勇抵御的模样,姬无尘已经中计,命吴引玉为急先锋率十万大军向我们扑来,他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如果不出所料,今天晚上他们便能到达辛岭与八盘山附近。

巴根笑道。

好,前方留下少量部队继续造声势,其他主力部队口衔枚,马裹蹄,全部进入指定地点进行埋伏,待大响传来,全力冲杀,不留余地。

绝名从容发出指令,显然是成竹在胸。

※※※※※※※※※※※※※※※※※※※※※※※报,经过吴坛主神勇进攻,敌人死伤无数,已经狼狈向辛岭、八盘山方向退去。

但依然顽强抵抗,吴坛主说需要支援。

探子来报。

好,真有引玉的,干得不错。

传我命令,让引玉咬住敌人的尾巴倾尽全力继续追击,后面部队大举压上,务必要压得绝名喘不过气来。

姬无尘连续发出两道指令。

探子躬身下去传令。

绝名,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姬无尘在心里冷冷一笑,不无得意地想到。

辛岭、八盘山?那可是个危险的地方,两山相夹,是兵家险地,绝名能不能在那里设下埋伏?洪老并没有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冷静地说道。

绝对不会,看他们这个狼狈样子就知道确实是真败而不是假败。

瞧瞧,连行军的炊具都扔掉了,足见他们败走得有多么慌乱。

从中也可看出,绝名是命他们死守在这里,而真心想攻栖凤,只是天不遂人愿,他没想到咱们来得这么快,根本不可能在辛岭、八盘山设伏,估计现在主力部队都在前方,没准儿都与季大哥他们拼上了。

安老大可放心,一过辛岭与八盘山,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姬无尘大笑道。

但愿如此吧。

洪老心下暗叹道。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十面埋伏月晴星稀,银辉遍撒,满地都是冷冷的银光。

这样的夜里,即使不用火把也能看出去很远。

吴引玉奋勇当先,高呼酣战,策着胯下一匹枣红大马趁着明亮的月光向前杀去,其他兵士受他的鼓舞,一鼓作气向前追击扎哈、悟真的部队。

虽然前方的敌军已经没入了辛岭与六盘山中间的区域之内,但得探子来报说后面姬无尘的十万大军正在赶来,先前五万军队已经加入到追击行列。

他心中大定,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率着十五万儿郎浩浩荡荡地杀向前方。

近了,前方敌军的影子更近了,依稀可以见到步兵逃窜的身影。

此时,吴引玉已经深入到了这个区域的腹地,十五万大军队形展开,全盘进入了两山之间。

队伍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向着前面越来越近的扎哈、悟真的部队扑来,甚至耳中都能听闻到前面部队气喘的声音了。

兄弟,追上他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吴引玉一声大吼,马势更急,悍勇向前飞驰。

吴引玉,休得猖狂,片甲不留的是你们,你,受死吧……猛地,一声狂喝响起,在两山之间反复回荡,震得山宇嗡嗡做响,惊得吴引玉身下战马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人立而起。

吴引玉好不容易才策住马匹,向四周查望,心中惊疑不定。

哪个狂徒放此厥言?老子宰了你。

吴引玉也是一声大喝,给自己壮胆。

哈哈哈哈,好个有勇无谋的吴引玉,我是绝名,记住了。

到阎王爷那里去告我吧……绝名遥遥立在左侧山头,古慈神刀向天一举杀……随着绝名的怒吼,四周十几万将士齐声高喝,杀,响声如几万个天雷齐齐怒轰而下,震得人人心中气血翻腾,不能自己。

吴引玉大军刚才还如虹的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惊慌不能自己的感觉。

轰、轰、轰、轰……随着喊声,巨大的声响响起,边朝旭命火药手点燃了导火索,事先埋好的成千上万斤火药终于发挥了巨大的威力,爆炸声持续不断,各处开花,炸得吴引玉的部队血肉横飞,人仰马翻,灼热而巨大的气浪冲天而起,掀翻了无数人马,吴引玉也被气浪袭中,飞扑而出,跌得七昏八素,满身是土。

杀……惊天杀声再度响起,绝名的部队狂猛地从附近山上冲下,而前方扎哈悟真的部队也重新折返,如猛虎般反扑回来。

吴引玉的部队尚还惊魂未定,此刻看到这般场景,只觉得头皮发麻,没命价的乱跑一气,十万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糊涂粥。

绝名等人率着十五万人马以及佟旧女的一万将士合计十六万人,从四面八方狂猛袭来,像潮水一样,瞬间便将吴引玉的部队淹没了,只有怒吼声与濒死的惨嘶声响彻满是月光的大地。

这不再是战争,而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吴引玉的部队已经士气全无,又哪里经得起这般凶狠的切割?偌大的一片山谷腹地,顿成了一片血海,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前方,巨大的响声传来,紧接着厮杀声、惨嚎声不绝于耳,就像是修罗地狱一样,让人心头发紧,喉咙发干。

引玉追上了前面的部队?姬无尘心中惊疑不定,宁可往好的方向想,也不愿向坏的方向考虑。

不对,我看不对,好像是中了埋伏,那几声巨响好像是火药爆炸的声音,天,快看。

洪老却是大惊失色,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不能置信地惊呼道。

只见前方,几十个侥幸逃出包围圈的吴引玉部下,此刻满面血污,拼命地逃窜,边跑边喊,我们中埋伏了……快,命令部队火速前进,去救吴引玉。

要快。

姬无尘急火攻心,双目赤红,发疯一般吼道。

无尘,迟了,咱们退吧,否则,就要全搭进去了。

洪老清醒地认识到了现实,惨然喝道,死命拉住姬无尘的马头,命令部队向后方扬城火速撤退。

后面的七万大军凄凄惨惨地向扬城退去,士气低落,人心不振,好不凄凉。

不过,他们竟然这么没义气,不出兵去救吴引玉,反倒明哲保身,抽身后退,这可是绝名始料未及的。

按他的计划本来是要全歼了姬无尘的部队的,可是现在,却抽不出身来立即追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七万敌军不往洞开着的袋口钻,反而退走了。

赶得最急的吴引玉倒是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我带着寒铁卫从西侧敌人防守较弱的地方偷偷摸进去,打开正南的城门,一旦城门打开,你和鸣玉率着八百巨灵战士即刻杀进去。

佟旧女、柔柯、鸣玉三女率着寒铁卫连同巨灵战士在内的一千精锐悄悄伏在一旁,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眼见入夜,佟旧女终于发出了指令。

趁着夜色的掩护,再加上守军防范意识极差,武功极强且实战经验尤其丰富的一众寒铁卫轻车熟路地顺利摸进城内,打开了城门,高大如山的巨灵战士们如天神一般在三个柔媚如仙的美人带领之下高呼酣战冲杀进城内,远远望去,真是一道令人惊诧的奇景。

守城的洞仙军不足五千人,哪经得这帮可怕战士的切割,大多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见了阎王,不到一个时辰,干脆利落地将这帮守军全部拿下,墙头上,立起一杆名字大旗,扬城,终于被端了下来。

而此刻的洪老与姬无尘正仓惶后退,还不知后方老家已经被抄了。

咱这也算立了大功了吧?等绝名回来,看他怎么犒劳咱们。

柔柯得意扬扬地挥舞着手中的堆雪剑娇笑说道。

嗯,成,咱们家里,这事儿我说了算,就让绝名多陪你一夜吧……佟旧女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柔柯红着脸孔向她扑了过来,赶紧笑着躲了开去。

鸣玉在一旁捂嘴偷笑,连不禁一握的纤腰都仿佛断了一般弯了下去。

人家说正经的,你偏在这里插科打诨的,真没个当姐姐的样子。

柔柯停下脚步,三分薄怒七分笑意地说道。

两位姐姐别闹了,咱们还是赶紧准备一下,准备迎接绝名他们胜利凯旋吧。

鸣玉忍笑说道,不过,想想还笑,气得柔柯想伸出手去打她,可见了她这幅娇娇柔柔的样子还有些舍不得,手指掠过时便在她胁间呵了一下,痒得鸣玉立即逃到一边。

那可得些时候,绝名说了,他如果全歼了姬无尘的部队,就会返过身去攻打栖凤城的季梦非,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咱们先在这里等着吧。

佟旧女笑吟吟地说道,一点也不绝名担心。

在这里等着?万一桃源城发兵来,我们怎么办?柔柯问道。

估计到那个时候,桃源城连撤退恐怕都来不及呢,还敢发兵到这里?绝名他们攻下栖凤之后一个反扑就把他们全吃掉了,圣君阳劫到时哭都来不及了。

佟旧女充满信心地分析到。

也好,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吧。

等绝名回来了,咱们跟他一起到桃源城去看看。

听到桃源是个大城,美着呢。

鸣玉轻声说道,眼神里透出了对桃源的向往。

是啊,那里曾经是个特别美丽的地方,城里有好几十万人呢,卖的东西也特别多,并且,有一条小河直接从城中横穿而过,流向怒沧江,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啊。

只可惜,让阳劫这个天杀的老贼给占了,现在也不知道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佟旧女恨恨地说道。

待天下大定了,我一定要好好在平原玩玩,到时候你们陪我,好不好?鸣玉说道,对未来有着许多的渴望与期待。

柔柯与佟旧女看着这个曾经心碎如斯的小妹而今这样幸福甜蜜的样儿,心里都忍不住高兴,几乎是一起回答道好,好……三人站在城头,趁着清晨柔和而温煦的阳光向着远处苍茫的大山望去,那里,有她们的爱人,有她们的希望,还有她们的不舍与牵挂。

忽然间,远处传来星星点点的马蹄声,响得不甚真切,令人听起来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遥远的梦开始撕去了浅淡的面纱,露出可怕的面目,铁蹄阵阵,焦雷震耳――七万洞仙军的残兵败将正向此处狂退。

天,是洞仙大军,他们,他们怎么回来了?难道绝名他……柔柯眼力极好,远远地便看清了那是洞仙大军姬无尘的部队,见此情景不禁骇极而呼。

是洞仙大军不假,但别乱猜,绝名不会有事的,我看这帮人是临阵脱逃,而是置友军于不顾而溃败回来的。

佟旧女细看之下,心中大定,沉着而冷静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他们一定是想回扬城,可是,目前我们就这一千多的人马哪够能抵挡住这几万人的部队?鸣玉急切地说道,与柔柯一起看着佟旧女,希望她赶紧拿个主意。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扬城有难不行,半步都不能退。

绝名现在一定后面围歼他们的主力,现在我们必须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城,尽量挺延时间。

否则他们一旦进城,绝名再想克下扬城必要付出巨大代价。

佟旧女咬着说道。

柔柯,鸣玉,你们俩个先走,我来守城。

替我转告绝名,如果我不幸战死,别忘了想我。

佟旧女眼中忽然涌起一层晶莹,转过脸去,不敢再说。

她心里清梦,一千对五万,这是个不成比例的数字,就算她佟旧女与部下再厉害也顶不上一时三刻。

此时只能是略尽人事,期待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好让绝名从后方赶上将敌人围歼于扬城之前。

大姐,我不走。

话语向来不多的鸣玉倔强地往前迈出一步,从脚边一个扬城洞仙守军的尸体旁捡起一张大弓,搭上长箭,向前瞄准。

大姐,你义字当先,却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要死,死在一起。

柔柯嘶哑地喊道,向前,与鸣玉站在一起,堆雪剑出鞘,映得城头上一片雪色。

好妹妹,你们听话,这里有大姐顶着,你们先撤,如果我不死,会回去找你们。

绝名需要有人照顾。

佟旧女大急,上前就拉两人,想将她们强行压出城去。

此时,姬无尘的大军铁蹄滚滚,先头部队已经奔至前方不足五里之地。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佟旧女见二女坚持不退,眼中急得要冒出火来。

大姐,我们不会走的,除非杀了我们抬着出去。

如果咱们没有共伺绝名的福分,那咱们死在一起也算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缘份。

就让咱们一起为绝名、为平原的老百姓做点儿什么吧……鸣玉眼里射出坚定的光芒,望着佟旧女一字一顿地说道,表面上看来如此幽静柔弱的一个女子,可在此刻浑身上下却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巨大无匹的力量。

鸣玉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大姐,不用管我们,准战斗吧,我倒很想知道战死是个什么滋味。

柔柯也同样坚定地向佟旧女,堆雪剑的剑光流光百转,映出了她那样绝美的面容。

好姐妹,好,好,好,不枉咱们姐妹一场。

有你们在,今天,就算我战死在这里也值了。

来吧,两位妹妹,让那些男人们也看看,在战场上咱们女人也同样的燕赵悲歌,不比他们差到哪里去。

佟旧女男子般仰天而笑,两粒激动而悲壮的泪珠从腮边滑过。

撤下城头旗帜,重新换上洞仙大旗,将扬城中门打开,偏门紧闭,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听我的命令行事……佟旧女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

一众寒铁卫本就是久经考验的钢铁战士,神经已经炼至如他们手中的寒铁刀一样强硬,无论面对再大的敌势哪怕就是生死关头,他们也是面不改色,绝对不会含糊一下。

巨灵人们在灵之子的带领首次出山就遇到了以弱抵强的这样大规模的战役,本来心中有些惧怕。

可是,当看到连佟旧女、鸣玉、柔柯这样本不属于战争的女人竟然夷然不惧,决心以力硬抗时,这帮天性不服输的巨灵人登时浑身热血沸腾,被激发心底的悍性。

灵之子不禁暗对手下赞道,连绝名的女人都这样豪勇,这样悍不畏死,咱们做为绝名的部下更不能坠了绝名的威名。

同时,钢铁般镇定的寒铁卫们也让他们心中一定,于是人人提着巨大的朴刀按指定位置隐蔽下来静待战斗打响。

本来,绝名没有带他们去辛岭、六盘山的大战场,让他们人人心里都憋着口气,现在,终于轮到他们大显身手了,也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渴望。

也许,在本质上,这些天赋异秉的巨灵人更倾向于战争。

※※※※※※※※※※※※※※※※※※※※※※※辛岭与六盘山之间,战争已经接近尾声,绝名的部队势如摧枯拉朽,分五面有序冲下,只一个来回便将吴引玉的部队冲了个支离破碎,然后分层围割,逐一吃掉。

绝名眼见战局已定,此刻心里却不喜反忧,心急如焚,向身旁大喊,强风,强风……属下在。

强风左矛刺穿一个敌人的心脏、右刀劈开了另一个企图偷袭的洞仙军的脑袋之后向这边如飞纵跃而来。

吴引玉便交给你了,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他,让他死得像个战士、像个英雄。

听到了吗?绝名说道。

是。

属下知道。

你尽快赶去扬城吧。

强风坚定地回答道,他知道绝名此刻必须要走,在姬无尘没有克下扬城之前赶回去救下佟旧女三人及一众属下的性命。

传我命令,让巴根替你掠阵,全面打扫战场之后立即赶去扬城助我。

让边将军、扎哈、悟真随我赶去扬城。

绝名下达连串指令后,纵身上马,带领大部主力马不停蹄向扬城匆匆而去――吴引玉挣扎着从草丛中爬起,一看到战场的局势,心中一凉,身上奇寒彻骨,知道大局已定,自己完了。

牙齿咬得格格乱响,他知道洪老与姬无尘已经弃他而去,临阵而逃了,现在,他只有自己谋求自保了。

但他并不恨洪老他们,明知战局已定,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只不过搭上更多的人命罢了。

他们为保存实力走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恨的。

幸好身边的还有四大香主紧紧护着他,领着不足一千的亲兵玩命的向外杀去,盼望冲出一条血路。

只是,他也清楚,以绝名的智慧是断不会让他如此轻松的逃掉的,厄运,即将来临。

战场之上,人山人海,杀声震天,哀嚎遍野。

只不过,这杀声都属于绝名的部队,而哀嚎声则是他吴引玉的部下。

他艰难地行进着,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身边的亲兵人数在不断减少着,减少的速度就如同雪球在夏天阳光下融化的速度一般。

走出了不足一里,身边的人已经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老天不开眼,让我吴引玉命丧如斯!吴引玉望向远处进来容易出去难的那个偌大的谷口,心中一片悲凉。

谷口不远,再有个五、六里地就能到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杀声、惨嚎声渐渐停息,周围逐渐静止下来,只闻得咻咻喘气的人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绝大的海洋,令人恐怖,令人压抑。

而那一双双已经被冲天的血光蒸红的眼睛更是闪着腥红的光芒,让人望去,不寒而栗。

人,越聚越多,他与身周的四大香主已经被包围了,百余亲兵此刻都已经阵亡。

吴引玉长叹一声,知道一切都将结束。

绝名,如果你真是个英雄,现在就请接受我的挑战,我吴引玉纵横天下多年,不愿死在无名小辈之手。

语声轰轰烈烈传出,宁死不降,显示着他的确是条刚硬的汉子。

吴坛主,你们洞仙十坛坛主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我深感佩服,只可惜,你们入错了魔门,跟错了主子,殊为可惜。

强风最佩服这样的刚强铁汉,纵身出列,肃然起敬地说道。

你是谁?胆敢诋毁我们圣教。

请绝名元帅出来,让他接受我的挑战,否则,我心中不服,死不瞑目。

吴引玉一声大喝,眼中威梭迸现,真是虎倒威风在。

我是绝名旗下寒铁卫卫队长之一,强风。

吴坛主,现在我代表绝名元帅接受你的挑战,只要你能胜过我,便可生出此谷。

若你不幸身败,我军将以对待敌军将领的最高规格厚葬与你。

强风不愠不火地说道,仿佛不向是在替绝名接受吴引玉的挑战,倒像是与寻常人做着最普通的对答。

这也足以看出强风经过这几年腥风血雨的锤炼不仅武功进境达到了新的境界,临敌对阵的沉着与冷静也是更上一层楼。

要知道,吴引玉乃是当年排名尤在万沉香之上的洞仙十大坛主之一,手底功夫深不可测,虽然在现在的绝名眼中他也许不算什么了,但在世间武者眼中,他也绝对称得上是超尘拔俗的高手,是一座无数人用尽毕生精力也无法攀越的高峰。

强风?原来是绝名手下的四大护卫之一,好,你的确有资格与我一战。

不过,你可说话算话,如果我胜过你,我要带着我的四大香主一起走。

吴引玉冷然说道,丝毫不奇怪强风敢替绝名接他一阵。

绝名威震天下,手下的人也当然随之声名鹊起,像巴根、强风、扎哈、悟真这样的高手当然更是脱颖而出,广为世人所知,被并称为绝名手下四大护卫,他们现在的名头与六大派的掌门相比甚至也是不惶多让。

吴引玉知道自己的份量,与绝名单挑,力量对比简直太悬殊了,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可是,对上强风就不同了,虽然风传强风武功超拔,但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绝名,他还有一搏的机会。

况且,强风的风头也正劲,他的地位更是不低,与自己正好旗鼓相当,仲伯之间,即使胜了也没有以强凌弱的嫌疑,这又何乐而不为呢?绝名的部下绝对不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孬种,只要胜了他,必能生还。

吴引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心中升腾了起生还的炽烈希望。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迫在眉睫如果你胜过我,你可以走。

但你的四大香主也必须凭着自己的实力说话,只有胜过我们的人方可全身而退。

强风沉着冷静地说道,丝毫不因为对手是名震天下的洞仙十坛坛主之一而感到丝毫惧意。

绝名既然能将吴引玉交给他来处理而由巴根来掠阵,既是对他的信任,同时也是有其深意的。

这么时间以来,强风虽然经历战阵无数,武功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但除了在东南与云常一战之外,没有遇到一个可真正来检验他进境的高手,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名震天下的吴引玉就摆在面前给他了现成的喂刀对象,如果战胜他,强风的武道修为将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不仅进境会再升一层,更重要的是,会对心理产生重大的影响,修武心理产生质的嬗变,信心、气势将得到极大增强,哪怕以后遇到再可怕的高手也会稳住阵脚,不会因乱了心智不战而败。

至于巴根,经过与宇智博的对决以及玄机山之行后,武道进境已经到了一个常人无法想像的境界,已经凌驾于包括强风、扎哈、悟真在内的所有寒铁卫之上,倒是不必通过吴引玉来练手了,只需给强风掠阵即可。

他们需要胜过谁,你尽管划下道儿来。

吴引玉因为生还的希望大境,心情豪情万丈。

手下四大香主绝境逢生,心中也不禁燃起希望的火光,都望着强风,期待他点出自己的对手来。

他们只需要胜过位列我们四卫之首的巴根,便可从容离去,我们不加任何阻拦。

强风笑笑说道。

回首望向巴根,后者正悠然地拂着手中的寒铁长刀,也冲他咧嘴一笑。

强风知道自己的兄弟早就手痒得要命了,如果不是绝名有命,恐怕这时巴根早就扑上去跟吴引玉大战一场了。

这下,正遂了巴根的心意,他如何不乐?什么?巴根?四大护卫之首,绝名手下的头号战将?吴引玉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四大香主面色惨然,知道自己绝不能幸免。

以巴根力拼宇智博之勇这月余以来洞仙教几乎人尽皆知,他比强风还要勇悍,如果单对单挑上他,基本便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不错,正是巴根。

强风对吴引玉的惊讶毫不在意,朗声说道。

在绝名的队伍里,人人都会为自己兄弟的名头响亮而高兴激动,绝不会因为他比自己强而心生嫉妒,现在强风的心里既是骄傲又是自豪,为自己与他们为列而感到荣幸。

不,这不公平。

吴引玉嘶声说道,实力不平衡,他们有败无胜,这是阴谋的屠杀。

呵呵,没什么不公平的,他们可以一起上,我巴根接着便是。

巴根悠然踱步走出,轻松无比地说道。

你说的可当真?吴引玉这才松下一口气,他深知自己手下四大香主的实力,虽然单挑绝无胜理,但如果四人齐上必定会有获胜的希望。

好,一言为定。

强风与巴根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就不用废话了,来吧。

吴引玉豪情大发,一声大喝,撤下一柄寒光闪亮的护手钩,向前豪勇挺进。

四大香主也齐齐撤下兵刃,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地向前走去。

周围人早就闪开了一片足有五十丈方圆的空地,任几人尽情施展。

兄弟,小心。

巴根伸出手去拍了拍强风的肩膀。

嗯,你也是。

强风反手握住巴根的大掌,用力握了握,随即松开。

两人血浓于水的异族兄弟情谊展露无遗。

※※※※※※※※※※※※※※※※※※※※※※※马如风,人如松,隆隆铁蹄敲响大地沉寂千的重门,疾雷电火般向扬城驰去。

快些,再快些……绝名心中不住祈祷,祈求上苍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及时赶到扬城。

那里,有他的一千兄弟,还有他三个此生相伴的爱人。

此时的他,恨不得胁生双翅向扬城破云而去。

绝名开始暗恨自己当初的决定,千不该万不该在佟旧女三人的软磨硬泡之下头脑一热答应了她们暗袭扬城的请求,更恨自己战略决策失误,没有完全圈住姬无尘,让敌人残部跑掉,让扬城的佟旧女她们陷入危机。

他知道,以佟旧女、柔柯、鸣玉三人的坚毅性格,绝对不会畏惧强敌而退出扬城,必然会为他着想,拼力保城,以换取他全歼姬无尘残部的时间。

可是,以他们区区千余人的力量,纵然再是强悍又如何能够在七万精兵的狂攻之下守住扬城?只怕是旦夕之间便会灰飞烟灭,以身殉城。

想到此处,心里的痛楚无法形容,真恨胯下这匹驽马不是闪电。

如果它是闪电的话,恐怕他现在已经飞驰到扬城与自己的爱人、兄弟并肩奋战了。

旧女、柯儿、玉儿,还有我的兄弟们,你们一定要支持住,等我回来,千万要支撑下去,千万……绝名在心里千呼万唤着每个人的名字,两行英雄泪滚滚而下,迎着长风肆意抛洒,他真不敢想像,如果回去后见到城头之上遍是他们的尸体,他该如何面对……等着我,等着我……绝名在心下狂喊,发疯般策马而行。

边朝旭等人一言不发,面色阴得要滴下水来,均是拼命策马狂奔,他们知道事态严重至极,这些人都是绝名的至亲之人,更是他们的战友兄弟,哪怕其中一人无论谁战死沙场都会对他们造成重大的打击,而且,失去扬城的后果更为严重,会将他们这场大胜化为乌有,战争又将进入殊难预料的僵持阶段,想到此处,人人心中都是急怒悲愤,拼命用马鞭抽打马匹,人人胯下战马的马股之上均是鞭痕累累,一片刺目的血红。

※※※※※※※※※※※※※※※※※※※※※※※快,快进城,严守扬城,等待援军。

姬无尘与洪老策马狂喊,一众惊魂未定的溃败逃兵向城中蜂涌而进,希望进城固守,争得喘息的时间,丝毫没有发现城中异样。

这群混蛋,为什么只开中门?旁边四个偏门为什么不开?姬无尘气冲斗牛,怒喝道。

不过,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到这种奇怪的变化,只想着怎样在最短的时间进入扬城,固守待援。

※※※※※※※※※※※※※※※※※※※※※※※近了,敌人更近了,铁蹄踏得地动山摇,连高大坚固的城墙都仿佛摇动起来,敌人的气势撼人心魄。

大姐,咱们这样开门迎敌能行吗?柔柯偷偷露出头来看着前方越奔越近的敌军,心下惴惴。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抗不过敌人的这第一波攻势,而全军覆没。

要知道,寒铁卫与巨灵卫都是绝名苦心经营的班底,浪费了绝名不知多少心血,如果真要毁在她们的手里,即使她们侥幸逃走活了下去,将来恐怕也无颜面对绝名。

佟女侠这个战略极好,中门大开而偏门紧闭,只让敌人从这一个门里冲进来,在他们不防备的情况下,咱们必可挡住他们的第一波攻击,还可以杀进去城去扰乱他们的阵脚。

此计甚妙。

灵之子此刻提着朴刀猫着刀躲在一边赞道,对佟旧女的这个策略是心服口服。

一会儿听我的命令,放进适量敌人之后,咱们便大杀一通,将他们赶出城去,并且全面追击,尽最大努力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但切记不能离城太远。

杀退他们之后便赶回城内,紧闭城门,在城头迎敌。

你们是绝名的心血,每一条人命都至关重要,为了绝名、为了平原,都要珍惜自己,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听到了吗?佟旧女此刻从容镇定,一派大将风范,丝毫不因为敌势强大而有半点畏惧,当真是锵铿玫瑰,巾帼英雄。

是,属下遵命。

周围人齐齐低声喝道,望着佟旧女坚毅的背影,心中涌起了如对绝名一般强烈的崇拜感,绝名的女人们,每一个都称得上不让须眉的当世女英雄。

同时,佟旧女这种爱兵如子的温情更让战士们感动。

此刻,生死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为荣誉而战。

※※※※※※※※※※※※※※※※※※※※※※※快,快,加快速度,赶紧进城,进城之后各守岗位,擅自窜动不听指令者,杀无赦……姬无尘手下的四大香主各守一方,催促士兵进城。

溃败下来的士兵们亡命价的涌向城外,已经全然没有了秩序可言,这些新兵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血与火的洗礼,昨夜一战,他们基本上是望风而逃,心中的恐惧随着逃亡与时俱增,现在人人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跑进城去。

涌入城中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根本没有顾及到已经换了洞仙军服饰的寒铁卫以及伏在角落里的巨灵卫们。

默默地计算着洞仙残部涌入城中的数量以及攻击的最佳时间,在近两千众洞仙军涌入城中之后,佟旧女猛然一声厉喝,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杀…………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巾帼英雄随着佟旧女一声令下,等待多时的寒铁卫、巨灵卫终于发动了。

灵之子一声长喝,如同晴天下打了个霹雳,箭般从角落里飞扑而出,真如巨灵神般从天而降,手中巨大的朴刀狂猛挥出,近三尺长的锋刃平扫过三个洞仙军的腰胁,将他们一挥为两段。

随着血雨的迎空喷溅,战斗,拉开了序幕。

寒铁卫们五人一组,十人一队,刀矛齐下,不住将敌人兜了进来,神速圈杀,杀人的速度如同用利刃切瓜砍菜一般,战力之强让人望而生畏。

狭路相逢,力大者胜,天生体形巨大、神力无敌兼且行动如风的巨灵人更是占尽了便宜,八百巨灵人便如同八百个地狱来的勾魂使者,每一把朴刀劈下,便会有洞仙军惨嘶魂归。

刚进入城中的两千洞仙军哪料到城中有如此埋伏,登时便被打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眼中尽是鲜血、尽是死尸。

在佟旧女有效的指挥下,四个回旋下来,两千洞仙军尽数覆灭,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佟旧女青色衣裙左旋右转,如同刮起一阵青色的旋色,红枪激荡起遍空惨烈的气势,中枪者无不抛跌丈外,无人幸免。

柔柯堆雪剑成了要命的阎王令,所到之处一片腥风血雨,身上白色裙裾遍染血红,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面目。

鸣玉左手灵犀金匕专斩敌人兵刃,右手三尺青锋所向无敌,那样柔婉的一个女孩儿,在战场上瞬间也变成了一座凛凛杀神,手下亡魂也是不计其数。

战场,是改变一个人最好的地方,它能使一只柔弱的绵羊在面对生死瞬间的时候变成一头狂猛的雄师,鲜血的味道会刺激出他们心中的悍性,再柔弱的人经过战阵的洗礼也会变得坚毅刚勇,绝不言败。

一通惨杀,城门内外,尸体累积如山,成了修罗地狱。

后面不断跟进的洞仙军们终于知道城内出了事,开始不再进城,转身向后方亡命逃去。

眼光向后掠处,人人胆底生寒,足足有两人高的巨灵人与一众施展轻功的煞神们正衔尾追来,寒铁卫们倒也罢了,那巨灵人太也可怕了,体形极其巨大,且行动如风,被追上的士兵无人能够幸免,不是被砍死就是被生生抓起向空中抛去活活摔死,洞仙军们哪里见过这般可怕的巨人,个个吓得几乎腿肚都转了筋,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佟旧指挥众人趁势追击,再杀伤了五百余众之后从容进城,掩上城门,并用堆积如山的洞仙军尸体死死封堵上了城门,令姬无尘短期内无法破门而入,而后,重新登上城楼,向远方遥遥而望,嘴角边挂上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清点人数,包扎伤口,各守岗位。

寒铁卫取出城中所有箭矢,柔柯、鸣玉与灵之子率巨灵卫到城中向百姓借车大量搬运石块,待姬无尘攻城之时放箭砸石,给他们一个厉害看看。

佟旧女有条不紊地发出命令。

对她心悦诚服的众战士赶紧忙碌有序地准备起来。

远处,姬无尘与洪老还有无尘坛下的四大香主对此番异变早惊得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想命令部队返身攻城时,城门已然死死封堵住了。

姬无尘破口大骂,好个绝名,真是阴险无比,竟然断我后路,这个天杀的混蛋,日后如果我擒住他定要将他抽筋剥皮。

眼下我们必须夺下扬城,马上命令部队准备攻击吧。

唉,我们一错再错,致使今天陷入如此危境,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我们自以为胜券在握而且绝名智计太过出众吧。

洪老叹了一声,眼里涌起夕阳西下的倦怠感。

这城里的混蛋是谁?能有多少兵力?绝名的大军都在辛岭与六盘山一带,这里不可能有太多的人。

姬无尘终于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道。

虽然在危急时刻,但依然不忘分析局势,知己知彼这一点把握得很好。

我也认为这样,他们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最多不过千余之众。

但看刚才情势,这批人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高手,莫非是……洪老说到此处,忽然间顿了顿,眼中神采大放。

寒铁卫!洪老与姬无尘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齐喊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是绝名全部的心血结晶――寒铁卫,如果将他们全都干掉,即使绝名这一次大胜也不足以弥补这一重大损失。

好,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

姬无尘兴奋地说道。

命令部队马上攻城,杀进城去,敌方将士一个不留。

姬无尘下达攻击命令,待部队准备就绪之后,纵马向城前而去,以探虚实。

他想弄清楚倒底是谁率领着这支队伍抄了他的老家。

远远驰来,只见城头洞仙旗帜重又换下,一个名字大旗迎风扬起,发出烈烈声响,声势极壮。

佟旧女青盔青甲,手持红枪,站在旗下,心中涌起男子般的万丈豪情。

周围的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妥当,经过强风严格训练的寒铁卫们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此刻,他们已经将城内所有存箭都搬了上来,近十万支狼牙簇簇闪光,发出森寒的青色。

巨灵卫们也已运来无数大石堆积城上,只待敌人进攻便狂砸之,保准让他们脑浆迸裂,有去无回。

老天保佑,头一波攻击除却十几个战士受了些许轻伤之外,没有一个战士阵亡,这也让他们信心大增,即使面对即将攻城的七万大军也是毫无惧色。

我是洞仙无尘坛坛主姬无尘,城上何人,宵小鼠辈胆敢取我扬城,如不赶紧弃城而去,我大军涌上,定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姬无尘提气喝道,声音雄浑,穿过二百丈的距离传入了佟旧女的耳中。

佟旧女轻蔑地一笑,姬无尘,少吹大气,有本事你就来吧,我们这里有千军万马等着你送死来呢。

姬无尘知道她虚声恫吓,并不为惧,只是听得城头之上说话的却是个女人,心念电转之下立即想到了她是谁,也越发肯定城中必是绝名的寒铁卫等一众精锐中的精锐。

因为绝名不可能让佟旧女率着一众庸手暗渡陈仓,同时,如果不是这批精锐至极的寒铁卫,也断不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克下扬城。

探明虚实之后,暗想如果抓住佟旧女那可真是奇功一件,到时便可挟持佟旧女以要挟绝名。

想到此处不怒反喜,不动声色地淡淡说道。

哦,原来是绝名元帅的爱侣佟夫人,在下早有耳闻,久仰大名,钦慕非常。

不过,佟夫人区区千余众,任再是精锐也难敌我七万雄师,只待我一声令下便可令你城破人亡。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佟夫人立即命属下缴械投降,我答应一律待你等如上宾,静候绝名大帅亲自来迎。

你看如何?哈哈哈哈……佟旧女仰天娇笑,姬无尘,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让我等甘心情愿束手就擒?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即使城破,我也必要你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你知道侵人之土的后果。

你在辛岭、六盘山一带让绝名打得抱着鼠窜而回,当我不知吗?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姬无尘,你不妨放马过来吧。

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登上城头半步。

一句败军之将登时激得姬无尘暴跳如雷,佟旧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言相劝,你若不听,必要后悔。

后悔的是你。

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是攻城不下,等待绝名大军回撤屠光你们;二是立即绕城而走,远扬千里回桃源。

不过,我想阳劫那个老贼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吧?佟旧女词锋犀利,存心在气姬无尘。

好,佟旧女,你不愧为绝名的女人,算你狠。

你记着,待会儿破城之后,我要亲自擒下你,让绝名跪在我的面前给我磕头,求我放你。

姬无尘实在急了,破口大骂。

有本事你就来吧,恐怕没等擒下我,绝名的部队就已经大举压上了,到时你连逃都没机会逃了。

佟旧女半句不让,尽显巾帼英雄本色,一番连贬带骂的言语锵铿有力,激得城上人人胸中热血沸腾,连声叫好,采声一浪高过一浪。

此刻灵之子率着巨灵卫从库中抬出了十面大鼓,以手做棰,轰然击响,鼓声衬着佟旧女豪迈的言辞,更令城头上这千百战士威势大增。

柔柯与鸣玉仰慕地望着她,此时都感觉到了佟旧女身上的那股如绝名般的王者之气。

真没想到,平时温恭谦良、对自己百般怜爱的大姐竟然在关键时刻如此豪气冲天。

稍等片刻,你就会你现在所谓的豪言壮语付出代价。

姬无尘无比怨毒地盯着佟旧女,手中长刀举起,在空中挽起一个刀花,向下劈落,进攻……。

杀声震天响起,洞仙教的士兵们后有绝名的无数追兵,再没有其他退路可言,只能夺下扬城以求自保。

喘息已定,准备停当,人人奋勇当先,开始了以强凌弱的大举进攻。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章 燕赵悲歌吴坛主,我这柄寒铁乃是切金断玉的宝刀,因为与你这样的高手对决,所以不敢大意,就不换刀了。

还请吴坛主见谅。

强风谦虚地抱刀施了一礼,从容说道。

好,果然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愧为绝名的四大护卫之一。

我也不妨直言,这柄护手钩名曰思寂,也是宝物,强风小兄也要当心。

吴引玉一张麻脸首次绽开亲切的笑容,像指点后生晚辈一样告诉强风。

双方场中站定,气势引而待发,周围的人瞬间只觉得口干舌躁,掌心里汗津津的,都在为强风担心。

吴引玉甫在场中站定,一股巨大的杀意便开始弥漫氤氲开来,杀意虽无形却似有形,激得对面的强风衣袂飘飘而起,仿佛刮过一阵浩荡强风。

足以看出这位引玉坛坛主有着强大的实力,绝非浪得虚名。

强风做为昔日里扶摇派的门内普通弟子,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今生今世能以同样的身份与这样的高手面对面、单对单的对决,此刻他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面临强敌,丝毫不敢大意,深吸口气,望着吴引玉忽然间古井不波的面容,心下也进入了空明状态,开始进行气势的对撞与较量。

这一边,巴根闲闲站落中心,已经换过了一把普通钢刀。

手中刀刀尖垂地,显得轻松无比。

可是将他团团围在中央的四大香主却是显得有些狼狈,人人鼓起气势,拼力抗拒着巴根同时向四人发出的杀气。

猛然间暴喝响起,四大香主实在不堪重负,情知如果这样持续下去必被巴根强大的杀气寻找到空隙透体而入,到时便会喷血跌退,不战而败。

于是四人同时出手,抢先发难,妄图一搏之下拼回主动。

巴根长刀轻掠,身形疾转之下已经架开了金衣香主的枪、红衣香衣的剑、绿衣香主的刀、黄衣香主的锤。

再一纵步,身形如流光逸电,已经抢出阵外,一刀将武功最强的金衣香主劈得后退三步,与另外三名香主战在一处。

强风、吴引玉两人气势鼓荡,你争我夺,毫不相让,在杀意上斗了旗鼓相当。

猛然间,强风气势一弱,然后强力反弹,趁着吴引玉一怔之机,团身而起,手中寒铁宝刀一折三变,向吴引玉当胸抹到。

吴引玉赞了一个好字,脸色凝重,手中思寂钩反撩而上,连消带打,用钩的中部去破强风攻势,而钩尖却奔强风小腹暗袭而至,端的是神妙无方,招数之精奇让人叹为观止。

强风手腕下压,以刃对刃,以刀尖对钩尖破去这一招,借着吴引玉钩尖上传来来雄浑内力双腿一蹴,头下脚上的反身飞起,手中刀布成一面刀幕向吴引玉当头压到。

这一招,是他在看过绝名与敌人博杀时暗中揣摸再加上自己的心得融合而成,算是他的独创刀招,只是今天首次施展,不知威力倒底如何。

吴引玉面色一紧,显然这一刀已经给他造成了莫大压力。

以他的眼力竟然难以辨出千百道流光之中,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哪一道致命,哪一道是虚攻。

虎吼一声,思寂钩破空而起,以攻对攻,以命搏命,竟然不顾自身安危直取强风。

强风心下叹了一声,情不自禁对吴引玉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破去这一招的唯一办法就是无视他手中水银泄地的刀光以攻对攻,将他迫退。

吴引玉眼力奇准,发现了他精心打磨的这一招之中唯一的破绽,发动了反击。

不过,这一招也让强风争取到了主动,当下,身形飞撤,刀法如蚕丝密茧将吴引玉困在其中。

吴引玉吐气开声,左掌右钩,反攻回来,将强风的刚才的优势全盘驳回,反而争取了主动。

强风使出全身解数才堪堪抵住,被吴引玉杀得汗流浃背。

心中暗惊,无尘坛坛主果然强横如厮,是他平生仅见的高手。

一时间,强风苦苦支撑,勉强维持不败,要说取胜真是谈何容易!这边巴根却已经胜券在握,身法如电,来回穿梭,游刃有余,杀得四大香主首尾不顾,原来的阵法早已散乱不复存在,人人都是舞起兵刃各自为战,不求伤敌,仅求自保。

※※※※※※※※※※※※※※※※※※※※※※※近了,更近了,转过前方的山坳,就能望见扬城了,绝名快马加鞭,率着身后十万铁骑奔突而至。

转过了山坳,远远地,他终于望见扬城了。

姬无尘的残部就在前方,听见后方铁蹄雷动,个个都惊恐万状向后看来。

绝名心中大定,知道扬城未破。

脸色冷峻,二话不说,手中擎起银矛向前一指,当先杀到,可是,眼光掠处,却见到城头之上,一个白色身影迎空飘落,像一只濒死的蝴蝶用自己的生命舞出最灿烂却又最凄美的悲壮华章。

遥感所至,绝名心碎而恸,悲嘶一声,柔柯……※※※※※※※※※※※※※※※※※※※※※※※已经是第三波攻击了。

扬城仅千名的精锐却焕出了如此强大的抵御能力,这让姬无尘心底生寒。

老天,这些人都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挡住我的七万大军两次强攻?这是支什么样的队伍?他在心底哀叹。

这些人,真可怕。

没想到绝名的女人也这样了不起。

洪老同他心念一样,由衷地叹道。

第三波攻击已经开始了,洞仙大军搭起了长长的云梯,分十几外开始攻城。

寒铁卫与巨灵卫虽然人人身上带伤,浑身浴血,却依然在佟旧女、柔柯、鸣玉三人的带领下,奋不顾身地投石射箭,悍勇地与攻上城头的洞仙大军战在一处。

敌人太多了,他们这千余人能够挡住洞仙军两波攻势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灵之子奋起千均神力,将一块大石搬起,兜头砸下,城头的云梯之上登时滚落下七八名洞军士兵,但后续的人已经杀红了眼,依然如蚂蚁般络绎不绝地爬了上来。

夫人,再这样打下去,我们恐怕要支持不住了,他们不给我们休息的时间,妄想用车轮战术打垮我们。

现在怎么办?灵之子来不及用刀,一拳击出,将一个洞仙士兵打得筋折骨裂跌下城,一边回头疾疾向身侧的佟旧女喊道。

我们不能撤,要为绝名争取时间,相信他,他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的,如果不出我的所料,咱们挺过这一波攻击之后,姬无尘的末日就要到了。

佟旧女红枪飞舞,挑飞了三个攻上城头的洞仙军,口中应道。

好,今天,就算战死扬城,我们也要把姬无尘拖进地狱里去。

兄弟们,杀。

灵之子意气飞扬,再不说话,手中朴刀一展,奔向前方。

却不料,一枝流矢激射而至,正中左肩。

灵之子忍痛低喝一声将箭拔出,没想到箭带倒钩,使力一拔之下登时带出老大一块皮肉,血如涌泉般急标出来。

灵之子半声未哼,连伤口都未包扎,朴刀一旋,又将一个洞仙士兵砍为两段。

寒铁卫有序组织,分为两队,一队用箭克敌,一队专门在城头游戈见敌就杀。

好不容易,打退了敌人的第三波进攻,此时已经日上三午了。

众人筋疲力尽,也付出近百伤亡的代价。

其中,包括三十余名寒铁卫及六十余名巨灵卫。

大家相互搀扶,悲壮地立于城头之上,眼望着姬无尘指挥调度部队,正待发起第四轮的攻击。

兄弟们,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们。

你们是绝名的兄弟,便是我佟旧女的兄弟,最艰苦的时刻终于要到了。

现在我们已经力尽,而姬无尘攻势不止,不攻下扬城他不会罢休。

这种战局我不想多说了,你们谁都清楚。

我知道。

也许我下令守城是个愚蠢的举动,可是,我们必须保住扬城,拖住姬无尘,我别无选择。

不过,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扬城,在敌人发动第四轮攻击之后势不可保。

我们姐妹三人愿意以身殉城,而你们已经完成了拖延时间这个任务,再守下去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现在,我命令你们撤退,以保住绝名的心血。

见到绝名时,别忘记告诉他一声,他的女人心甘情愿为他而死、为平原而死。

你们,去吧。

佟旧女闭上双眼缓慢沉重地说道,向他们轻轻挥手。

没有一人说话,没有一人举步,更没有一人离去。

这群人相互搀扶着,静静地望着远方,脸上只有豪情,胸中只有热血,沉默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他们为荣誉而战,为他们崇拜的英雄而战,死了又能怎么样?怒沧军全体将士会记住他们的,平原的后人们会记住他们的,这就够了,别无他求。

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们个个都是好汉子,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绝名没有看错你们。

来,让我们同生共死,尽我们最后的力量给姬无尘最后一击。

佟旧女如男人般伸出拳去,与每个汉子以拳对拳撞了一下,把他们当成了可与自己共同浴血的真正兄弟。

柔柯和鸣玉则满眼噙满泪水,向他们深施一礼。

他们都知道,柔柯与鸣玉这一礼是代表着绝名的敬意,代表一种对英雄的敬仰。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绝艳倾城此刻,巴根已经将四大香主全部斩杀当场,正自站在一旁给强风掠阵。

而此时的强风却是左绌右支,在吴引玉强大的攻势下有些抵敌不住了。

不过,巴根却对他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知道强风此时不过是故意示弱退守以寻找最有利的战机。

强风小兄,认输吧,你打不过我的,何苦饶上一条性命?吴引玉攻势稍缓,向强风说道。

英雄惜英雄,强风如此年轻却能单对单支持了这么长的时间让他着实心里敬佩,他像强风这样的年纪时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般修为的,虽然身处敌人的包围劣势之中,但占了上风之后心中却不禁起了惜才之心。

不用多说,能与你吴坛主战上一场,虽死无憾。

如果我败了,无论生死,你都可以走。

强风咬牙支撑,趁吴引玉攻势一缓之际透了口气,得以说出话来。

好,是条汉子,那我就成全你吧。

吴引玉再不多说,手中思寂钩大开大阖,逐渐将强风逼入了死角。

强风深吸口气,知道关键的一刻到了。

依然保持守势,但脚下却开始踏出了奇异的方位,手中不乱,脚底沉稳,哪里是被困住的样子?吴引玉眼光精准,终于看穿了强风刚才不过是有意示弱,不过他是何许人也?就算是现在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不能后退半步堕了自己的声威。

功聚钩上,他也开始准备致命的一击了。

两人不分先后地一声大喝,都是猛抢而上,吴引玉上面思寂钩竖劈而下,硬是破开强风的护体刀光直攻而入,当围观人都以为吴引玉想以这石破天惊的一钩做为主攻时,未料到,思寂钩竟然脱手而出,吴引玉随钩而上,双掌一并,带出炽烈热风,当胸击到。

他竟然舍钩用掌,钩是实攻,掌也实攻,双管齐下,当真是防不胜防。

旁边的巴根看得一闭眼,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强风如果避不开吴引玉这妙绝天下的杀手锏,恐怕片刻之后就会横死当场。

强风寒铁刀刀光霍霍,却挡不住吴引玉上下夹攻,眼看就要惨死。

忽然此时,他晃得两晃,竟然如鬼魅般从吴引玉身旁穿了过去,寒芒一闪,刀势已收。

眨眼间便滑过丈外,如灵狐狡兔,看得人满眼生花,像是做梦一般。

不过,吴引玉的这一掌终究还是刮着了强风,掌劲侵入体内,强风一口鲜血喷出,扶住腰胁,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前方的吴引玉。

正当吴引玉认为一击必中之时,忽然见强风神奇般地从自己前脱逃,只感觉掌缘刮了他一下,然后便觉得后背一凉,撕裂的疼痛开始缓缓漫延了开来。

他向前疾冲,一把抓住了思寂钩,以钩支地,勉强不倒,回过头来,望着强风惨然一笑,好功夫!说罢身形一歪,寂然无声,只是偌大的身躯依然屹立不倒,一派钢强铁汉的本色。

思寂钩,终于和他的主人一起思寂成寂,寂寞魂归。

巴根看着吴引玉背上裂开的巨大缝隙心中有些不忍,挥挥手,沉重地说道,抬下去,厚葬了他。

说罢,向强风走去,眼神中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我没事,咱们赶紧上路,追剿姬无尘要紧。

唉,也不知道现在扬城怎么样了。

留下一万部队打扫战场,巴根与强风翻身上马,带着四万大军向扬城方向飞驰而去……※※※※※※※※※※※※※※※※※※※※※※※姬无尘的部队集结完毕,第四波攻击将要展开。

只见城下刀枪并举,人流如潮,声威骇人。

而扬城城头之上,人人心中悲壮不已,均是手握兵刃,誓死与城共存亡。

紧咬红唇,柔柯回过头去一一从佟旧女等人脸上望过,猛然间下了一个决定。

凄然一笑,柔柯向佟旧女柔声说道,姐,如果我死了,不要忘了我……说罢,决心已定,转过头去,向城头一步踏出。

前面,就是十丈虚空,万千大军。

别做傻事……佟旧女心生不妙,骇然而呼,伸出手去便想抓住她,可是,却迟了一步。

只见柔柯飞身而出,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裹着她曼妙的身影,像一只彩蝶迎空飘去,在空中舞成了一朵凄美的彩虹。

她一步踏出,却没有坠下地来,而是在空中飘飘而起,迎着旭日朝阳,幻成一道令人心醉的神迹。

正在准备攻城的洞仙军们全都仰空而望,呆住了。

包括心志坚毅的洪老与姬无尘。

他们只见到空中一个绝世的美人彩衣飘然,凌空而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似蔽月轻云,若回雪流风,明眸善睐,环姿艳逸,攘皓腕于神游,采湍濑之玄芝,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这样的女子,哪里属于人间,分明来自九天之外,是天地钟秀的奇景,是天上人间的神迹。

刹那间,虽然秋末冬初,万物萧条,可在洞仙军的眼里,他们只感觉到了春天――万花纷开的春天,灿烂无比的春天,美得让人心碎的春天。

他们目眩神摇,他们心神悸动,柔柯的美丽震摄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迷乱不能自己,此刻只想静下来,忘记人间的一切,微笑着欣赏这令人沉醉的美丽。

万籁俱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城上城下,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时,身在何地,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偌大的一个战场,几万人的地方,针落可闻,人人望向空中,望向柔柯,望向那个美得像飞瀑流泉、像珠玉飞溅、像皓月白云般的美丽女子。

烟波散,这正是柔柯的魔门大法,烟波散。

好一个绝决的女子,柔柯全力催发起自身的潜力,用生命之火施展出这绝世媚术,点燃了每个人心中最潜深的原始欲望,终于为绝名的到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也终于成功地以自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延迟了姬无尘的第四波进攻,挽救了城上近千人的生命。

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着,柔柯的生命之舞也快要到了尽头。

燃烧,燃烧,生命之火焕发出最强大的力量,将她的美丽尽情释放,也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

只是,她支持不住了,她快要坠落了,她感觉体内所有的精血将被烟波散媚术全盘榨光,烧尽了她全部的精神气力,她的生命业已燃尽,她就要如同一片秋天的叶子缓缓飘落了。

她的方向在哪里?她生命的归宿在哪里?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燃烧吧,涅磐的凤凰浴火重生才能拥有千年的美丽,纵然身死,她也毫在乎了,只要这美丽是为了绝名而绽放,她虽死无憾。

绝艳倾城,众生欲倒,这是世间真正的美丽!她笑了,也许,这一抹笑容是她最后的绽放,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烟花寂寞,人淡如菊,就让这最后一抹绝艳凝在自己的脸上吧,纵然死去,她也希望自己笑着离开。

她不愿意绝名看到一张哀哀欲绝的脸,那样,会抹煞她的美丽,哪怕已死,她也要笑着迎接绝名的拥抱。

她听到了,绝名那隆隆的马蹄……她看到了,绝名那挺拔的身躯……她感觉到了,绝名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我的爱人,你终于来了。

我为你燃尽了生命,你要记得我……柔柯心下默念,神志一怠,终于飘然从空坠落,佟旧女纵出身去一把抱住柔柯的躯体,转折跃回,眼中,却是泪水涟涟。

好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好妹妹,你醒醒,绝名他来了呀,你醒醒呀……佟旧女抱着柔柯柔软的躯体,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鸣玉紧咬下唇,齿边一边殷红,悲伤,让她咬破了唇角也毫不自知。

泪水滚滚而下,悲伤不可遏制。

寒铁卫与巨灵卫们这帮钢铁硬汉,心中悲痛莫名,眼眶中热泪盈盈,他们知道,是柔柯点燃了自己的生命,释放出了所有的潜能,在最危难的时刻延迟了敌人的进攻时间,救了他们一命。

柔柯缓缓醒来,向佟旧女艰难地一笑,姐,我美吗?美,真美,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佟旧女紧紧抱着她,泪水汹涌而下。

柯儿姐姐,没事儿的,你看绝名已经来了,你挺挺,马上就会好的。

鸣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悲切地哭出声来。

他来了,就好,让他,记住我……柔柯头一歪,重又昏死过去。

佟旧女与鸣玉双手搭住她的前胸后背,狂输真气,口中叫道,柔柯,柔柯,柔柯……灵之子一声大吼,兄弟们,我们杀出城去,为柔柯姑娘报仇……语罢,直冲下城头,与一众汉子们打开城头,狂猛地杀了出去,所到之处,尽是飞溅的血红液体,他们早已经颠狂,寒铁卫们也没有了秩序,只知道狂追狂杀,杀掉一个,再杀另一个,杀、杀、杀……远处,透过厮杀声,漫天传来绝名的一声悲嘶,柔柯……极度震撼的洞仙军们还未等完全清醒过来,就陷入了疯狂的报复之中,阵脚登时大乱。

洪老仰天悲叹,天不助我洞仙……罢了,无尘,你向西北平城方向突围而去吧,这里,我挡着。

实在不行,你们便进入大山,去吧。

说罢,双掌一错,弃马不骑,转身过来率着一万骑兵向绝名方向掩杀过去。

姬无尘双目一闭,强抑心中苦痛,挥挥手,带着剩下的三万余大军向平城方向突围而去。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仙踪再至绝名的十万大军陆续从山坳那边杀出,渐渐将洪老的部队团团围住,然后,便是秋风扫落叶般荡决,巨灵卫与寒铁卫更是组成了强大的突破攻坚力量,一路冲杀,瞬间便打乱了洪老部队的阵脚,两边合围,洪老已经突围无望了。

姬无尘带着剩下的不足四万余人马凄凄惶惶地向着平城方向狂奔而去,现在,他们只能指望暂时克下平城,偏安一隅而苟言残喘,期待栖凤方面能够传来捷报攻下辉阳然后回师援救他们。

此刻姬无尘心中只有绝望与悲伤,二十万大军,几乎在旦夕间灰飞烟灭,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季梦非、去面对圣君阳劫?非但如此,还搭上了吴引玉与洪老两员猛将的性命,他现在连自杀的心思都有了。

他这一败,不仅葬送了自己全部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也将自己的前程全都葬送掉了。

虽然十坛坛主与十大长老人人都清楚他们不过是圣君阳劫的傀儡,都是他手中的牵线工具,阳劫不过是将他们做为养料来制造一个可以让他白日飞升的法鼎,可是,阳劫也答应过他们,一旦成事,他只取绝名,别无他求,洞仙军打下的天下都将归他们所有,随他们任意分割。

这也是他们征战这么多年所唯一要争取的目标,虽然天下不过是阳劫飞升的副产品,可是他们除此之外还能拥有什么?还能得到什么?天下,是他们魂之所系,梦之所托,他们辛苦了这么多年,眼看大功在即,绝不能放弃,也没人肯放弃。

可是,如今,随着二十万大军的败没,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三万余人的残兵败将,并且,绝名的实力与日俱增,恐怕将要达到临界顶点了,这也是圣君阳劫所期望,这也证明了这个天下不日将随圣君阳劫的飞升而归属于他们,可笑的是,自己却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惨遭败绩,所有实力都化为乌有了。

可恨阳劫这个老家伙为什么现在自己还不出手,在等什么?难道要等到十坛坛主将自己的实力全部耗光之后才肯出手?如果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还能得到什么?现在,只期待前方的季梦大发神威勇挫绝名,这样才能挽回败局,得到他们想得到的。

越想越乱,姬无尘胸中烦闷,一腔怨气无处发泄,仰天长啸一声才略略有所解脱。

坛主,前面便是平城了,看情形城中流寇人数不多,我们是不是下令立即攻城?旁边的金衣香主李玉纵马回驰到他身边报告道。

立即攻城,克城之后加筑城墙,咱们就这些心血了,千万不能再丢掉了。

只要拖住绝名,季大哥那里必有办法拿下辉阳,到时候绝名必然反身扑向辉阳,那时我们再回身杀他一个回马枪。

说得沉稳,可是,连姬无尘自己心里都没谱,绝名太强大了,他不知道季梦非是否是他的对手。

将士们已经连续奔波了两天两夜了,是不是让他们暂时休整一下,待恢复精力之后再行攻城?金衣香主试探地问道。

不行,绝名追在我们身后,马上就到。

命令部队立即攻城,进城之后再进行休整。

姬无尘急躁地说道,现在后面十万大军在日夜兼程追赶他,就像一把钝刀切割着他的血肉,他逐渐地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失去了应有的理智,犯了以疲兵攻击坚城的兵家大忌。

这……金衣香主看着前方脚步踉跄的部队,有些犹豫。

必须攻城,不能有半点耽搁,否则我们人人都将死在绝名的铁蹄之下。

想他余仲阳一群打了就跑的流寇能有多大气候?在我大军猛攻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现在,攻击。

姬无尘不耐烦地吼道,心里急躁不堪。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做为一军主帅,他竟然不知道余仲阳已死,并且这股流寇已被绝名收编。

不知己不知彼,这便注定了他埋骨于此的结局。

是。

金衣香主应了一声,策马前行,命传令兵传令下去,火速攻城。

※※※※※※※※※※※※※※※※※※※※※※※一场围歼大战,洪老及其所率的一万残兵全部战死,又是大胜。

此时,巴根与强风的后续部队也已经赶到,探明姬无尘退去的方向之后,三军有序休整,开始了有计划的追击,以保证战士们有充沛的精力打好围剿姬无尘的最后一仗。

绝名抱着柔柯娇软的身体,虎目含泪,持续输出内力,以保住柔柯忽断忽续、游丝般的气息。

巴根、强风、扎哈、悟真、佟旧女、鸣玉等一众高手轮流将手贴在绝名的背后以助他一臂之力。

还好,尽管柔柯燃烧尽了所有生命的潜能,但在他们拼命的输功传气之后,经过艰苦的努力,总算将她的伤情稳定下来。

只是,她一直不曾苏醒过来,这也让众人担上了无穷的心事,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来。

要是鱼素大师在这里就好了,相信他的神医圣手定能让柔柯起死回生。

边朝旭看着柔柯惨白的面容叹道。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鱼素大师向来仙踪不定,今次大破程天启之后必要远游而去,想要找到他真是谈何容易。

要不,我护送柔柯姑娘去玄机山碰碰运气,如果还能遇到鱼素大师,相信他必有办法。

强风知道绝名这人对兄弟、对爱人都是重情重义,柔柯如果一死,那对他的打击将会史无前例的沉重,所以,下决心要护送柔柯去玄机山找鱼素大师。

我们两个也去,绝名,答应我们,柔柯为了我们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说什么也要为她尽一份心力。

佟旧女拥着哭泣的鸣玉说道。

强风兄弟,没用的,鱼素大师飘忽不定,此时必然不会在玄机山中,你去了也找不到。

边朝旭叹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吗?强风一拳砸向地上,说道。

绝名此时兀自不顾身体向柔柯体内狂输真气,盼望她能睁开眼来看自己一眼,可是,柔柯一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连抖也不抖一下,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气息,直如没有生命的石刻美人一般,那种沉寂,让人心碎。

绝名轻轻放下柔柯,目光又掠过整整齐齐摆在城头之上的百余具寒铁卫及巨灵卫的尸体,轻轻闭眼,一行泪珠滑落,又有兄弟战死,自己的爱人也即将魂归天国,战争,这可恨的战争,仅仅是为了某几个人私利的战争就要害得如此多的人葬送性命么?望着眼前无尽的鲜血,无数的尸体,还有这些曾经那样鲜活而今却失去的生命的战友们,忽然间他有些厌倦了眼前的这一切,凭空生出一种倦怠至极的感觉,只感觉累了,想躺下来不管何事的睡上一觉。

报,城门外有位老者,说要见您。

手下一名士兵匆忙跑来,向绝名报告。

老者?谁?强风反应最快,抢先问道。

他说,他叫鱼素。

传令兵说道。

啊?鱼素大师?天……众人皆是喜极欲狂,危难之时天上竟然掉下来这样一个大救星来,欢喜过度,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竟然没人做出半点反应。

要不要,请他进来?传令兵有些奇怪,却不敢问,讷讷地道。

快,快,快请他老人家进来,不不不,我们亲自下去迎接,赶快……平日里沉稳练达的强风此时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近乎疯狂的叫道。

他一喊,众人登时醒悟过来,佟旧女与鸣玉喜极相拥而泣,绝名仰天长出口气,胸中烦闷、忧伤一扫而光,当下带着众人恨不能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了下去。

城门外,鱼素大师悠然而立,一袭青衣,三缕长髯,一派仙风古道。

鱼素大师,快,快救人呐……扎哈抢先跌跌撞撞地扑了下来,赶到近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这是罕见的事情,足见扎哈关心之切。

怎么了?救谁?不要着急,慢慢说。

鱼素大师眉头轻皱说道。

是,是……扎哈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了过去,下面的话便淹在一片喘息声中。

鱼素大师,是贱内柔柯,她因施功拒敌结果自陷危境,与我上次经历经历大同小异,不过此次受伤较我为重,还望大师不吝援手。

此时绝名赶了下来,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说道。

不过,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走,咱们去看看。

鱼素大师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在众人的带路下向上便走。

大师,救救我妹妹,她,她好像快不行了。

佟旧女见到真是鱼素大师来此,兴奋之下抱着柔柯嘶声说道,鸣玉在畔也是充满无限地希望地望着鱼素大师,盼望他能再施妙术,救下柔柯。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将计就计栖凤城。

砰,季梦非一掌击碎了面前坚硬的梨花木大桌,狂怒不已。

二十万大军就这么完了?引玉与洪老全都战死了?季梦非逼视着沈旭阳说道,仿佛沈旭阳便是姬无尘一般。

是,是的,大哥,据前方的探子报,实情确实如此。

沈旭阳胆颤心惊地说道。

与季梦非并肩作战不是一天两天,可是他从来没见过一向沉稳、处变不惊的季梦非发过这么大的火。

姬无尘呢?他跑到哪里去了?季梦非喝问道。

无尘带着四万余残部退守到平城一线,现在正在猛攻平城,估计已经克下了。

沈旭阳低头答道。

这个笨蛋,怎么能如此愚蠢,竟然闷着头往人家的口袋里钻?季梦非无法压抑心中愤怒,一挥手,一张太师椅又被击得粉碎,功力之高有些骇人听闻了,伤后的修为竟然比伤前进步良多,足见阳劫在他身上下了多大的本钱。

大哥息怒,无尘也是一时不察上了绝名的大当。

恨只恨绝名太狡猾,无尘不是他的对手。

云水月见季梦非勃然大怒,怕殃及池鱼,赶紧接口说道。

沈旭阳偷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心下方定。

无尘哪无尘,你平素何等智计,怎么今日这般大意,辛岭与六盘山之间是兵家险地,你竟然不加细探被绝名诱而聚歼,你有何面目再来见我?季梦非一声长叹,颓然坐下,心情灰败至极。

大哥,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现在我们处于辉阳与扬城的两面包夹之中,情势不容乐观。

云水月心情沉重地说道。

唉,无尘这一败,葬送了所有战机,我真恨……季梦非一拍椅背,闭目又是一声长叹。

不如,我们先集中全力拿下辉阳,这样就会转危为安,也有了与绝名对峙的本钱。

沈旭阳试探地说道。

拿下辉阳?哈哈,说得轻巧,你来试试看?我们这面一打辉阳,绝名那面会不顾一切前来救驾,到时候两面夹击,恐怕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季梦非冷哼一声说道。

旭阳说得也对,绝名他们现在远在八百里之外,并且目前正在追击无尘的残部,看来没有几天功夫是无法回师这里。

如果无尘再能牵制他们几天,再算上他们来回奔波所耗费的时间,在这段日子里们也不是不可能打不下辉阳来。

云水月秀眉一展,望着季梦非说道。

嗯,有道理,让我想想。

季梦非不再暴怒,用手轻抚眉心,开始思虑对策。

屋内静悄悄的,沈旭阳与云水月都屏住了呼息,看着季梦非,盼望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使他们摆脱困境。

半晌过后,季梦非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唇边开始挂上一丝轻松的微笑。

大哥,想到办法了?沈旭阳与云水月充满期待,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倒是有一个办法。

如果能顺利实施,便可在一天之内将辉阳克下。

季梦非恢复了潇洒的笑容,轻松地说道。

一天?这,可能吗?沈旭阳讶然问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按他的估计,即使将兵力全部压上,最迟也得十天半月才有希望克下辉阳,并且,还得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的基础上。

可季梦非说只要一天就能拿下辉阳,从心里往外说,即使战法再神这也有些不可思议。

听大哥说下去,他必然是成竹在胸了。

云水月娇笑道,心中一定。

她从来都不怀疑季梦非所做出的判断,即使面对绝名这样强大的对手,她也对季梦非充满着信心,他是洞仙军的神话,没人能够真正的战胜他。

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绝名不是佯攻栖凤引无尘他们至险地围而歼之吗?我们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依样行计就是了。

季梦非笑道。

也就是说,要将辉阳城的守军全都引出来进行围歼?沈旭阳脑筋很灵光,脱口而出。

正是如此。

季梦非道。

如何将他们引出来?难道我们弃栖凤于不顾远去千里去攻击绝名的部队吗?云水月有些不解其意,皱眉问道。

不,那样会自陷危境。

我是想演一场戏,将辉阳的守军引出来。

季梦非说道。

演戏?什么戏?沈旭阳与云水月同时一愣,更是迷惑。

对,演一场他们看不破的戏。

戏的名字就叫,将计就计。

季梦非道。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赶快说吧。

云水月不依道。

是这样,绝名开始时不是佯攻栖凤吗?那我们索性就扮做栖凤被攻击的样子,大造声势,让手下的部队穿上绝名部队的衣服与我们自己人打在一处,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辉阳守军必然会被迷惑,以为绝名的军队来攻打我们,定会倾城出动想全面夹击,到时我们以主力部队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将他们一举围歼,同时,旭阳带一队人马断他们的后路,克下辉阳。

到那时,绝名远水解不了近渴,他鞭长莫及,也只能在扬城徒呼无奈了。

季梦非说罢哈哈大笑,显然心情畅快了不少,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哦,原来是这样。

沈旭阳与云水月恍然大悟,齐齐伸出大拇指,大哥高见,这个主意太妙了,我就不信辉阳城里那帮志大才疏的老家伙们不中计。

沈旭阳也大笑说道。

当下,三人就着灯火细议起来,研究具体作战方案。

※※※※※※※※※※※※※※※※※※※※※※※鱼素大师,柔柯她怎么样?佟旧女望着鱼素大师说道。

鱼素大师搭着柔柯的脉门送出七道力度各异、用途不同的真气仔细探查着柔柯体内的情况,捋须不语。

良久,嗯,这是全面激发身体潜能的魔门大法,再混合起烟波散的绝世媚术,内耗过重,如果不是你们这帮高手及时输送真气,恐怕她活不到现在。

不过,真是奇怪,她怎么会魔门的功夫呢?鱼素大师皱眉说道。

她会魔门的功夫这件事情我稍再跟您详说,您看,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有救吗?佟旧女焦急地追问道。

没什么问题,多亏我这里还有一颗几年前练成的续命金丹,只要她服下,同时佐以汤药调理,我再以金针施术,定能让她回复元气。

各位不必过于担心了。

鱼素大展颜一笑,从容说道。

太好了……周围人都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绝名等人心中终于搬开一块大石,那种沉重过后的畅快无法言说。

这次又有劳大师了,我……绝名心中充满无限感激,心中激动,却是无法再说下去了。

哎,这些繁俗之事能免就免吧,现在你去忙你的吧,等你回来,还你一个活蹦乱跳、如花似玉的小妻子就是。

鱼素大师仁和宽厚地笑道,开起了绝名的玩笑。

周围人哄的一下笑出声来,紧张的气氛登时缓和下来,再不复当初让人心里揪得狠狠的那种感觉。

大师,您怎么来到平原了?莫非您一直在我们身后?鸣玉好奇地问道。

呵呵,我本闲人一个,东南程天启这个大害一除,再没什么事儿了,索性就想来阔别十年的平原看看。

另外,也有些想念你们,就循着你们大部队行进的路线一路悠然走来,正巧来到扬城,听闻绝名已经克下扬城,索性就来看看故人们。

鱼素大师说罢,亲切慈爱的目光如同三月里令人温暖的春风掠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上,让人心中泛起异常亲切的感觉。

大师真好……鸣玉脸上绽开动人的笑容,轻轻说道。

呵呵,这丫头倒会说话,不是我好,一切是机缘使然罢了。

谁叫我与你们有缘呢?鱼素大师呵呵大笑,亲切地抚了下鸣玉的黑发说道,同时,满含深意地看了绝名一眼,他发现了绝名眉心之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疲累与忧愁。

如此,大师,这里柔柯及我受伤的部下便有劳您老人家了。

我这就去追击姬无尘的残部,等我得胜归来,咱们再好好叙旧。

绝名心中安定,向鱼素大师拱手做别。

去吧去吧,只是,别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鱼素大师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语声顿消。

可是绝名却依旧能清晰地听到鱼素大师凝音成束在耳边说道,绝名,你心劫未破,一切当心。

要记住,心念所感,必会形诸于外,如果你不能勘破所劫,必有后患。

不动心、不分心,一切自在,万法自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切记,切记。

绝名悚然一惊,忽有所悟,深深地望了鱼素大师大眼,后者正微笑地看着他。

是,大师,绝名记下了。

当下,绝名向鱼素大师一抱拳,只留下边朝旭坐镇扬城,带着巴根、强风等人匆匆而去。

目标,平城。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各展奇谋平城。

城头之上,一杆名字大旗迎风招展,看得姬无尘心惊胆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搞的,这里不是流寇余仲阳的老巢吗?怎么挂起了绝名的帅旗?姬无尘心烦意乱地说道,真是搞不懂绝名倒底有什么神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连这帮土匪都收服了。

属下也不清楚。

不过城中匪兵甚众,估计在一万人左右,且以逸待劳,而我军以疲惫之师屡攻不下,军心已经有些涣散,请坛主赶快决断。

金衣香主混身浴血,面带忧色地说道。

他已经亲自带领属下发起了三次以上的攻击,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刚刚登上城头便被悍不畏死的一众匪兵赶了下来,面对这帮不怕死的人,他不禁兴起无可奈何的感觉。

停止攻击,我去看看,如果可以,看看能不能收服这帮匪兵为我们所用。

姬无尘无奈说道。

说罢纵马上前,来到平城之下。

叫余仲阳出来跟我说话。

姬无尘远远喝道,声音直传平城城头之上。

哈哈,余仲阳?他早死啦。

华子云现身城头之上,迎天长笑,豪气干云。

你是谁?敢挡我去路?姬无尘心下一惊,知道情况有变,急急问道。

我是绝名属下华子云,此番特奉绝名元帅之命驻守平城,断你后路,姬无尘,你速速投降还可饶你一命,否则,来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华子云朗声喝道。

其实,他并没有接到绝名的任何命令,不过,经过多日来的侦察探测,他已知道眼前便是走投无路的姬无尘,并且,他也知道平城是姬无尘想要逃命的最后选择,是以,这月余以来他一直厉兵秣马,期待这一战。

手下的匪兵在他的教化之下早成了一支绝对忠心于绝名的精兵,成为怒沧军隐伏在此的一支奇兵,足见华子云实为不可多得的一员战将。

虽然没有绝名的命令,但他与一众将士早就存了死守平城,拖死姬无尘的决心。

此番他假称奉绝名之命驻守平城,实则是一招最为厉害的心理战,既可突出绝名的神机妙算,又可给敌人以沉重的心理压力,让他们觉得绝名是不可战胜的,进而心生走投无路之感。

这一招果然奏效。

华子云?姬无尘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名字,却是从未听说过,不过,此番特奉绝名元帅之命驻守平城,断你后路这句话确实让他心中一寒,不禁哀叹绝名着实厉害。

不过,他也是老辣沉稳之人,稳下情绪,竭力不为所动,继续威逼利诱。

华子云,你一万兵士实不足为虑,我大军再攻之下必叫你们血溅平城。

不如你现在降我,共攘大事,将来的天下必有你的一份。

我以无尘坛坛主的身份向你保证,绝不食言。

哈哈哈哈,你当我华子云是什么人?些许小利岂能打动我?洞仙军大势已去,说得好听些,你现在更是末路英豪,说得不好听些,你便是丧家之犬,根本没资格谈任何条件。

我劝你还是速速投降,以免绝名元帅大兵压至到时你死无葬身之地。

华子云一阵大笑,拒绝了姬无尘的诱惑。

好,既然这样,华子云,我就算此次身死也要拿你做垫背。

姬无尘咬牙恨声说道。

说罢,一挥手命令部队再次发动进攻。

登时杀声一片,攻击络绎不绝,姬无尘铁了心要攻下平城,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要自谋多福,为自己找条后路。

喊杀四起,洞仙军们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能背水一战了。

当下人人狠命攻城,攻势极为猛烈。

华子云夷然不惧,命令部队坚守城池,半步不退。

这群昔日的匪兵在他的调教下俨然是一派正规军的风范,有攻有守,张驰有序,一点也没乱了章法。

一时间,你来我往,你攻我守,一场惨烈的争夺战重新拉开序幕,双方均是死伤甚重。

只是,姬无尘在损失一万人马以后,依然没有克下平城,让他心中焦急不已。

※※※※※※※※※※※※※※※※※※※※※※※辉阳城。

报……前方探子来报。

此刻,青霖五老与各派掌门齐聚议事厅,正针对目前战局商讨对敌策略。

报各位长老、各位掌门,栖凤方面忽然传来消息,经侦查,是绝名元帅的大军已经压上,目前正与季梦非的部队展开激战。

探子说道。

情况属实?史同秋大喜问道。

情况属实,没有半点虚假。

探子报道。

这可真是大喜事,咱们索性全盘出动,两面夹击,打他季梦非一个鬼哭狼嚎。

史同秋摩拳探掌地说道。

绝名来得好快。

看来,他已经全部灭掉了姬无尘的残部,此番攻击栖凤是势在必得了。

青玉真人也喜悦地说道。

看来,咱们怒沧军离重返桃源的日子不远了。

真是天佑我正道,得绝名相助,何其幸也。

聂惊虹由衷地说道。

传下命令,让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咱们这次要打得姬无尘大败而归。

史同秋向门外的传令兵喝道,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传令兵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绝名率军向平城方向奔袭而至,胸中意气风发,经鱼素大师的再次提点,那些颓败的情绪一扫而光,重新激起了无穷的斗志。

平城已近,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姬无尘逃出生天。

离平城还有五十里,绝名命部队展开包抄队形,逐渐合拢过去,此番务必要将姬无尘擒下。

※※※※※※※※※※※※※※※※※※※※※※※姬坛主,大事不好,绝名大军已经压至,队形已全面展开,我们已经陷入全面包夹之中,该如何是好?金衣香主再次急急来报,神色间一派忧色。

天哪,难道我姬无尘纵横一生,竟然要落得如此下场吗?姬无尘仰天长叹,胸中满是愤懑之绪。

罢了,命部队停止攻击平城,全面迎战绝名,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坚决不降。

姬无尘咬牙说道。

是。

金衣香主急急而去,传下命令,停止了攻击平城,部队以后排为前列,全面展开了队形迎击绝名的大军。

绝名元帅终于到了,不枉我们阻击姬无尘一场。

华子云浑身浴血,手持长刀,大喜说道。

传我命令,齐声高呼,洞仙必败,怒沧必胜。

华子云向传令兵喝道。

刹那间,城上仅余下的四千将士齐声高呼,洞仙必败,怒沧必胜……语声轰然,声震天宇,远远传了开去,造成了莫大的声势,令洞仙军气势更为沮丧,甚至开始有逃兵现象出现。

如果我不死,他日我必取华子云的性命。

姬无尘面对这种情形,恨声说道,心下却是无可奈何。

绝名,终于到了。

姬无尘,你前有阻将,后有追兵,目前已经陷入重重围困之中,我劝你还是投降吧。

即使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要为这三万余子弟考虑,你不希望他们给你陪葬吧?绝名朗然长笑,语声穿过几百丈的距离遥遥传来,听起来清晰无比。

姬无尘心下一凛,暗道绝名的功力好深,真是可怕。

绝名,你放马过来吧。

姬无尘不是不战而降的孬种,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姬无尘哈哈狂笑,反唇相讥。

事实就摆在眼前,只要我现在一挥手,你的这疲兵残部立即就会灰飞烟灭,如果你不想更多生灵涂炭,你现在最好投降,我答应饶你不死,待你如上宾。

你看如何?绝名继续向姬无尘施加心理压力,迫他投降。

少说废话,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不会投降。

姬无尘狂笑说道。

姬无尘,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现在十息之内如果你还不下马投降,我大军发动之下,定可让你全盘覆灭。

绝名寸步不让,遥遥逼视着姬无尘说道。

没用的,成王败寇,这是古训。

如果换做你绝名处于我今天的境地,你会投降么?姬无尘惨然一笑,心中悲壮异常。

我不会投降的,你也别费唇舌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断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虽然我失去我所有的一切,但我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你知道,一切胜利都要用血来奠基。

说罢,姬无尘长剑一挥,杀,当先率着四大香主领兵杀到。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攻击无异于自杀一般,只是,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这一战是荣誉之战,他姬无尘戎偬一生,绝不能在这个最后的时刻装熊投降而被唾弃,就是死也要死得壮烈无比。

唉。

绝名心下叹息一声,缓缓抽入古慈宝刀,既然姬坛主心意已决,我绝名不再勉强。

我敬你是条好汉子,你死之后,我必然以最高的礼节厚葬于你。

长刀一指,十万精兵狂涌而上,瞬间便将姬无尘的部队卷在其中。

绝名,多谢你的成全。

道路不同,各有所需,我不恨你。

姬无尘的声音从万军之中传来,让绝名心中莫名感动。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误中敌伏辉阳城。

此刻近二十万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青霖五老及各派掌门率先出门,领兵向栖凤一带杀去。

我们马上就要重返桃源了。

聂惊虹兴奋地说道,眼睛里透出渴望的光芒。

呵呵,真不知那边的战况如何。

现在我恨不得胁生双翼飞到绝名那边去。

史同秋毫不掩饰对绝名的尊敬与崇拜,朗声说道。

绝名不用我们担心,他用兵如神,此番倒是够季梦非喝上一壶了。

他不是有小魔帝之称吗?如今在我看来,却也是志大才疏的家伙,跟咱们绝名元帅根本没法相比。

寿阳掌门年无欲呵呵笑着说道,看来也是心情甚佳。

此进,大军已经行至距栖凤不足一百里处,探子不断来报,说栖凤战况愈来愈烈,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兄弟们,加把劲哪,破了栖凤,咱们就可以回返桃源了,待拿下季梦非,犒赏三天,肉你们尽情地吃,酒你们尽情地喝,听到了吗?史同秋向后喝道。

众兵士轰然响应,加快了行军步伐,向栖凤赶去。

※※※※※※※※※※※※※※※※※※※※※※※大哥,他们来了,咱们开始吧。

云水月伏在山头之上远远望着已经中计来袭的辉阳守军,心中狂喜说道。

不着急,待他们全面陷入伏击圈之后再打不迟。

这次,我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辉阳,已经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季梦非轻笑一声答道。

大哥神妙算,用兵如神,小妹真是佩服呢。

云水月昵声说道,心中充满了对季梦的敬佩与仰慕。

呵呵,不是我厉害,而是辉阳城的守军太愚蠢。

他们先入为主,一腔心思地认为绝名反攻在即,才会落入咱们的圈套。

他们输就输在太着急了,根本没有考虑绝名回攻的时间,我们正是打了个时间差,摆了个迷雾阵,让他们自陷危境。

季梦非笑道。

※※※※※※※※※※※※※※※※※※※※※※※平城之下。

此刻姬无尘已经陷入绝境,三万余军队在两面包夹之下全面溃败,现在,他只剩下身边的四大香主及五百亲兵了。

姬无尘,我敬你是条汉子,现在投降吧。

我已见过太多杀戳血腥,实在不愿看到你及你身边亲兵飞溅鲜血。

绝名叹息一声向姬无尘说道。

绝名,如果你真想成全我,不必将我劝降,只需要你下马与我一战既可。

我姬无尘与你一战之后,纵然身死也堪慰己怀了。

不知你可否答应我的要示。

姬无尘惨然一笑,仍不服输,向绝名喝道。

唉,你们十坛坛主怎么个个都是这样,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绝名叹道。

回首向扎哈、悟真说道,扎哈、悟真,你们两人去会会姬坛主,了了他的心愿吧。

绝名,你忒也小瞧于我,我堂堂无尘坛主只有你绝名有资格与我一战。

其余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姬无尘怒喝道。

姬坛主,非是我小瞧于你,这两人都是我座下四大护卫之一,足有实力与你一战。

而我,不想让我这把古慈宝刀再染上英雄的鲜血。

绝名说道。

哦,你手下的四大护卫?嗯,这我倒是早有耳闻。

也罢,你们两人一起上吧,看是你们的刀利,还是我姬无尘的剑快。

姬无尘豪勇地用剑一指扎哈、悟真说道。

你们两人换过寒铁刀,与姬坛主一战。

既然他求仁,就让他成仁吧。

绝名转身纵马向平城而去,再不理会场中局势。

绝名元帅,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苦。

华子云率着一众战士迎上前来,躬身便拜。

华将军快快请起,这一次你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你阻击拖住了姬无尘,恐怕我们反倒会被他牵制。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将平城将士训练成这样一支部队,真是可喜可叹,华将军,应该我拜你才是。

绝名紧紧握住华子云的手激动地说道。

他确实没有想到,华子云竟然如此雄才大略,将一支不成气候的匪兵在短短几个月内训练成了一支如此精锐的部队,更没想到,在他为姬无尘可能逃窜而担忧的时候,是华子云率着这支部队挺身而出,以绝大的毅力与勇气拦下姬无尘的四万大军,登时对华子云的认识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人乃是难遇的将才,有他相助,怒沧军何愁不能重返桃源?!最大限度地打击洞仙魔军是我们每个正道子弟应尽的义务,绝名元帅千万不要再提什么功不功的,只要我华子云能为平原百姓尽一份心力,那我纵死无憾了。

华子云慷慨激昂地说道,心中激奋,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此时,扎哈、悟真与姬无尘一战已经结束。

按照绝名的本意,是想让扎哈、悟真手下留情,饶过姬无尘。

可是姬无尘败北之后,无颜面对属下,竟然举剑自刎,真是宁死不屈的一代枭雄。

四大香主及五百亲兵无奈之下只能投降,这一战,以姬无尘全军覆没为结局,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望着姬无尘倒下的身躯及圆睁的双目,绝名心下一声叹息,世间争来夺去,无不是为了一个利字,大利即是天下,小利即是钱财。

可叹人人都逃不脱这红尘的枷锁,为了一己之利掀起无数血雨腥风。

什么时候,才能人人不再为私利而争争斗斗呢?那个时候,该是真正的天下太平了吧?!抬下去吧,将他风光厚葬在他战死的地方,他是个英雄。

绝名别过脸去,不忍再去,挥挥手让手下战士将他抬走厚葬。

走,让我检验一下你的军队,看起来的确很了不起呢,能够以一万之众拒四万余姬无尘残部于城外并且支持了这么的时间,真是不简单,子云你真是好才华。

绝名边走边赞不绝口。

如果不是绝名元帅当初以三百余众呈惊天之威击溃余仲阳的八千匪兵,恐怕他们也不服呢。

说到底,这也全是您的功劳啊。

华子云谦恭有加,不带半丝骄傲神色,眼神里充满了对绝名的崇敬。

子云太谦虚了……绝名边笑边说,与一干人笑着进入平城。

※※※※※※※※※※※※※※※※※※※※※※※辉阳军已经行至栖凤城七十里处。

猛然听得一声震天炮响,刹那间周围鼓声雷动,旌旗四展,杀声震天,无数洞仙战士从周围山上,树林之中杀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二十大军顿时失去有效指挥,乱做一团。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史同秋等人大惊失色,根本未想到此处竟然有季梦非的重兵埋伏,一时间乱了阵脚,连指挥也失灵起来。

遭了,我们中了季梦非的奸计,进了他预谋已久的埋伏圈。

天,他肯定是假造声势,让我们误以为绝名已经发动了对栖凤的攻势而自投罗网。

季梦非,他这一招好毒。

青玉真人反应最快,骇然一语道破。

可是,却已经晚了,季梦非倾巢出动,四十万大军狂猛扑来,刹那间,辉阳守军已经陷入重围,再无脱身的可能。

※※※※※※※※※※※※※※※※※※※※※※※绝名在平城休整一天之后,带着华子云的部队得胜归来,向扬城而去。

刚刚开至扬城附近,忽然见边朝旭一身戎装,紧急出动,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情。

绝名纵马向前,向边朝旭问道,边将军,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匆忙?绝名元帅,大事不好,你们别进城,赶紧赶往辉阳。

边朝旭脸色凝重地说道。

辉阳?辉阳怎么了?绝名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后背上不禁有些寒毛倒竖。

辉阳恐怕保不住了。

季梦非奸计百出,趁我们追剿姬无尘之机大造声势,造成了我们攻击栖凤的假象,引诱辉阳守军来攻,却不料他们走进了季梦非的包围圈,现在,恐怕辉阳已经被克下了。

边朝旭急急说道。

天,季梦非果然狡猾。

快,我们大军调头,向辉阳挺进,老天保佑能挽回辉阳局势。

绝名闻言惊道,调转马头带着十六万大军向辉阳城方向疾驶而去,心中只期望老天有眼,能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救下辉阳的残军。

※※※※※※※※※※※※※※※※※※※※※※※此刻,辉阳守军已经抵敌不住,被季梦非的部队分割压缩在横十里、纵五十里的一个大圈子之内,如果没有援兵恐怕再有两天时间就要被季梦非的部队吃掉了。

天,辛辛苦苦撑到现在,哪想到却落得现在这个结局。

我们该怎么办哪?有什么脸去见绝名?年无欲凄惨说道,心中无限悲凉。

年掌门,我们现在不能放弃,绝名知道我们被困,必然要率军驰援,只要挺到绝名来时,我们便有救了。

我们要振作起来,绝对不能自暴自弃,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坚决不能让季梦非的奸计得逞。

青木真人此刻发挥了领袖核心的作用,坚定地向众人说道。

刚毅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了过去,给予了众人极大的信心。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 残阳如血辉阳城下,沈旭阳带领四万大军正猛攻城池。

城中仅余下的三千老弱残兵在纳兰迟的带领下奋力抵挡,想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只是,对比太悬殊了,他们无力守住了。

血色黄昏,黄昏血色,这注定又是一场无望的对决与厮杀。

纳兰迟身上旧创尽数迸裂,同时又添无数新伤。

双目血赤,连满脸的虬须都溅满了斑斑点点已经凝固的鲜血,那血,有敌人的,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鲜血。

此刻,即使他以刀支地,屹立不倒,只是,环顾周围仅剩下的两百余名老弱残兵,胸中一阵阵悲凉。

完了,辉阳将破,大势已去。

想必城外的的二十万大军也全军覆没了。

绝名元帅,我们误中敌人圈套,实在对不起你。

纳兰迟虎目含泪,英雄气短,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汹涌不可遏制。

城外,沈旭阳得意且凶狠的目光透过这黄昏的血色向城中望来,任是谁都能感受到他那种酷厉寡绝的残忍杀气。

纳兰迟,你们怒沧军注定是个悲剧,暂时的相持不过是上天跟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绝名创造的奇迹终究是昙花一现,一切都已经成为明日黄花,没人能挡住我们洞仙大军前进的步伐,你们,受死吧。

沈旭阳纵声狂笑,充满了霸气。

呸,沈旭阳,你们不过是靠着狡计一时得逞罢了。

邪不压正,待绝名元帅真正反攻之际便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刻,他会带着我们重返桃源的。

可惜,我见不到桃源城艳丽的朝阳了,但你记住,今天就算我拼尽残躯、以身殉城,在我死之前也不会让你踏上辉阳城头半步。

要进入辉阳,你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迈过吧。

哈哈哈哈……纳兰迟还以狂笑,周围士兵刀枪并举,热血腾胸,誓死用生命保卫辉阳。

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传我命令,谁砍下纳兰迟的狗头,谁便赏黄金万两。

给我杀……沈旭阳狂吼一声,手下兵士潮水般向前涌去,转眼之间,无数云梯已搭起,大军络绎不绝地向城头蜂涌而去,转瞬便攻上了城头,将纳兰迟等人围住狂杀。

纳兰迟狂刀奋起,连续砍杀了十几个敌人,可是此时忽然脱力,眼前一黑。

胸口蓦地一痛激醒了他,他一睁眼,见到一名洞仙军狞笑着正用力将一柄长矛插入了他的前胸,鲜血汩汩流出。

纳兰迟一声大吼,斜斜挥刀,将那名洞仙军连人带矛斩为两段,可是前胸后背再传巨痛,无数支兵刃趁着他最后一击之时齐齐刺入了他的体内,将他平空架住支起空中。

怒沧军一代猛将就此丧命于辉阳保卫战之中。

只是,死时他也是目眦欲裂,环视敌人,目光的仇恨令人不寒而栗。

手中犹自紧握长刀,刀上,杀气仍在,仿佛他只是歇了一会儿,只要放开他,他还会猛扑而上,杀尽眼前的每一个仇敌。

沈旭阳从城头扑上,看到虽死威风在的纳兰迟吓得众多手下有些迟疑不敢上前,当下大怒,空中纵跃而起,手中刀一掠而出。

嗖,一股血箭狂猛标出,纳兰迟的头颅飞上半空,却仍在空中环顾四周,目中寒光让人胆战心惊。

辉阳,已破。

※※※※※※※※※※※※※※※※※※※※※※※纳兰将军……正在疾驰中的绝名忽然心中大痛,只觉得悲不可遏,狂呼出口。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纳兰迟死前的那不屈、悲壮的神色。

怎么了?绝名元帅?驰在他身旁的强风见他有些异样,不禁关切地问道。

啊?没什么。

绝名强压下心中的噩感与悲痛,低声说道。

其实他已经凭灵觉感受到了辉阳已破的残酷现实,更感觉到了纳兰迟已经悲壮阵亡。

可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不能说,只能将悲痛全都压在心底。

如果他说出去,怕会引起军心动摇,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大约是最近行军劳顿,有些身体不适。

没事,缓缓就好了。

命令部队,加速行军,先头五万骑兵务必要在两天后抵达栖凤,但愿,还能来得及。

绝名下令道。

是。

强风应了一声,纵马前去,命令前方骑兵部队加速行军。

※※※※※※※※※※※※※※※※※※※※※※※完了,青木真人,辉阳已经被沈旭阳攻破了,纳兰迟以身殉城。

我们被截断的那两股部队也已经全部覆没了,只逃出来不到一万人马。

现在,我们仅剩下不到七万人,而季梦非的四十万大军层层将我们包夹起来,顷刻间就要攻到,现在我们地处平川,无险可守,粮草尽绝,怎么办?在临时指挥部里,聂惊虹哀声叹声,语气里的惊惶与恐惧尽露无遗。

慌什么?我们还不是没到最后阶段吗?只要我们苦撑下去,等到绝名来援之时,就可以脱险了。

青木真人皱起眉头,对聂惊虹这种怕死的举动有些不屑。

已经支撑三天三夜了,我们还能等到绝名吗?怕是根本等不到了。

绝名离这里最少有近千里的路程,就算他的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恐怕等他赶到之时我们早就被季梦非斩成肉酱了。

况且,季梦非如此势大,他绝名手中仅有不到二十万兵马,即使来此怕也是于事无补了。

聂惊虹哀叹一声说道。

聂掌门,相信绝名元帅,他多次创造过奇迹,你不是也曾亲眼目睹过吗?他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必然会发兵来救我们。

我估计,他应该在得到消息之后便动身赶往这里,如果不出意外,两天之后,他的先头部队必会赶到,解了我们眼前的大厄。

史同秋凝视聂惊虹,对他这种怯战及懦弱也有些不满。

两天?哈哈,史掌门,你是在痴人说梦吧?我们现在粮断草绝,军心不振,还能再支撑两天吗?两天过后,这里将是遍地狼藉一片死尸,绝名来了也只能为我们收尸罢了。

聂惊虹狂笑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悲凉与颓废,显然已经丧失了全部信心。

聂惊虹,亏你还是一代霸主,六大派掌门之一,怎地如此懦弱不堪?绝名千里求援,大败姬无尘;纳兰将军以身殉城,宁死不屈,这些都是我们怒沧军的铁血传奇,你怎地只盯着暂时的失败不放,仅仅因为此次的失利就全盘丧失了信心与勇气?你要再敢动摇军心,休怪我等不客气,斩了你以敬效尤。

青木真人眼中威棱迸射,须发皆张地说道。

传令下去,深挖壕堑,杀马堆垛,削木为箭,大量设置陷马坑,必须固守待援,只以箭矢迎敌,不到必要时刻绝不主动出击。

坚持两天,只要再坚持两天,绝名就会到来。

青木真人再不理会聂惊虹,向传令兵下命令道。

青木真人,你威风,你大气,那你就等着绝名来救你吧。

告诉你,你可以坚持两天,但我不能。

今夜午时,如果绝名还不到来,我将率我属下三千河梁弟子突围而去,我可冲出去战死也不要在这里等死。

到时可不要说我聂惊虹不顾全大局。

聂惊虹狂躁地说道。

你敢!如果你敢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信不信我以军法处置你?青木真人气得额上青筋直蹦喝道。

你?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怒沧军里没人有这个资格,就算绝名也没有。

他现在还没有正式登上正道盟主、怒沧军最高领袖的地位,在此之前,任何人想处置我聂惊虹都是笑谈。

说好了,今日子时之前如果绝名如果来援则罢,如果还是没有消息,我会拼力突围而去。

聂惊虹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目前糟糕的战局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青木真人,惊虹虽然态度激烈了一些,却说得也不无道理。

如果两天后绝名援军依然迟迟未来,我们也将被困死在这里,全盘落索。

今夜子时,不妨分兵突围吧。

能保存一分力量便是一分力量,总好过在这里等待洞仙军的宰割吧?夏候渊试探地说道。

夏候掌门,咱们现在身处层层包夹之中,你认为能突围成功吗?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力量更不宜分散,合则增力,分则皆伤,分兵突围只能被季梦非挨个吃掉。

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明白吗?并且,即使突围,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栖凤一带重兵把守,万难攻破。

而辉阳方面更是死路一条,突围出去又能有哪个方向可供我们选择?你们谁能告诉我?青玉真人此时缓缓说道,将情势分析得清楚明白。

这……夏候渊有些犯难,聂惊虹经历了刚才的颠狂之后,终于恢复理智与平静,也开始低头沉思下来,帐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这样吧。

我们只等两天,如果绝名两天之后还不来,那,我们合力全体向栖凤方向突围,走得一个算一个吧。

青木真人审时度势,沉重地说道,语气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与悲哀。

绝名,你怎么还不来?此刻,人人心中涌起对绝名的强烈思念,绝名是他们目前支撑下去的唯一希望。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甘入重围辉阳城中。

此刻季梦非与沈旭阳、云水月坐在辉阳城美仑美奂的议事厅中,三人均是惬意不已。

沈旭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说道,辉阳城这帮蠢材,哪是大哥的对手,这下他们陷入大哥的包夹之中,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大哥神机妙算,此番没费吹灰之力便克下了他们的老巢,辉阳也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恐怕绝名此刻如果知道辉阳城已经被攻下并且怒沧军所有老本都被咱们层层围住,恐怕要急得吐血了。

云水月媚笑着说道。

嗯,切不可大意。

越是胜利在望越是要小心谨慎,你们两个督促手下的人加把劲,不断发动骚扰性攻击,不能让他们突围而去,但也不要急于吃掉他们,避免损失过大。

再有一两天,我相信他们草尽粮绝的情况下,就是困也把他们困死了。

哈哈,我真想看看绝名来到辉阳城下之时那种难过绝望的表情。

季梦非微笑说道,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显然心情大佳。

是,大哥教训得是。

不过,克下辉阳,我们便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现在他们有家难回,无路可退,即使退至扬城也于事无补。

到时桃源与辉阳遥遥相望将他们夹在中间,他们就是退回去也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沈旭阳兴奋地说道。

这个天下,终于是我们的了。

绝名也终究难逃被圣君炼成炉鼎的命运。

待圣君炼鼎飞升之日,就是我们割土分候之时。

到时候,你们想要哪一块地方尽管说,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辉阳城是属于我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季梦非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大哥,这个天下基本是你打下来的,你要哪里便是哪里,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沈旭阳与云水月齐齐笑道。

我倒是想要佟旧女的流云城,据说那里环境极美,特别适合女子居住。

云水月充满憧憬地说道。

如果让我选,我就选东南凌雄那块地方。

现在我向大哥请命,将来干掉绝名这一票人之后,凌雄那里就让我来收拾,什么时候有时间便到那里看看我吧。

哈哈……沈旭阳也笑道。

几个人现在就已经提前做起了瓜分平原天下的美梦。

报,大,大事不好,绝名援军已到,先头部队势如破竹,已经突破了皱老与武老的防线,现在杀到了核心处,并与怒沧军会合。

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急急报道。

什么?三人意兴正浓转眼却被拉回现实,不由得齐齐大吃一惊。

天,他怎么来得这么快?按我们的预想,他最少应该在两天以后才能到达。

云水月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眼睛里首次涌起惧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他来得真不慢。

不过,我猜绝名来的不过是先头骑兵部队罢了,大批攻坚步兵还在后面。

命令部队,按原定计划提前发动,全面收缩防守。

皱老与武老待绝名先头部队全部进入核心区后重新收拢袋口,将绝名两军隔开。

这一次,我要来个瓮中捉鳖。

季梦非虽惊不乱,好整以暇地掸掸一尘不染的衣袖,从容地说道。

哈,原来大哥早就胸有成竹,看来绝名也是大哥安排武老与皱老攻意放进来的喽?云水月与沈旭阳转惊为喜,恍然大悟地问道。

呵呵,的确如此。

不过,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二人,而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罢了。

栖凤方面有足够强大的守军,仅凭绝名的几万骑兵怎么能攻得下来?当然是我故意让武老他们放他进来的。

现在,绝名也狂够了,该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了。

我们这就赶去前方战线,看看金笼之内困住的这头怒龙倒底是个什么模样。

季梦非朗然大笑,眉宇间有着掩饰不住兴奋。

他连环后招,道道相扣,终于将辉阳守军诱出城外团团围住,并且以辉阳守军为饵,引来绝名急急相救,达到了请君入瓮的最后目标,真是用兵奇材,不愧有小魔帝之称的洞仙新一代天之骄子。

※※※※※※※※※※※※※※※※※※※※※※※他妈的,季梦非在搞什么鬼?只是将我们团团围住,也不着急吃掉我们,只是发动些小型攻击来消耗我们的实力。

他在玩什么花招?史同秋焦躁在地临时指挥部里踱来踱去,失去了掌门的风度,开始骂人了。

照这样下去,不用等到绝名来了,我们先就被他困死了。

我们由于出发得过于仓促,准备不足,战士们只带了一天的干粮,现在战马已经全部杀尽,牲口都已经吃没了。

怎么办?聂惊虹长叹一声说道。

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急于吃掉我们呢?这几天反而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是为什么呢?青玉真人皱眉沉思,轻轻自言自语道。

天,糟了,他们是想用我们做诱饵来个围城打援,根本就是想将我们和绝名的部队一网打尽。

忽然间青玉真人想到最关键的地方,当下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寒气狂升。

众人也是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登时都感觉头皮发麻,他们竟然成了笼中诱饵,只等绝名扑上来自动献身,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原来,季梦非的最终目标直指绝名,却并非是他们。

天哪,这可怎么办?我们天天盼望的救兵这功夫儿却也成了敌人的口中食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聂惊虹懦弱且极易颓败悲观的本性此刻又开始显现出来。

※※※※※※※※※※※※※※※※※※※※※※※绝名元帅,好像有些不对头。

季梦非不可能如此愚蠢明知我们将来救援而在栖凤却不设重兵防御,这里面肯定有诈。

强风望着渐去渐远的栖凤城凝神说道。

绝名命前面五万骑兵每人备两匹战马,轮番换骑,星夜驰援,终于比预定时间早了一天赶到了这里。

人困马乏之下却不及歇息,直接孤军深入想冲进核心地带想将怒沧军的最后一点老本救出来。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栖凤方面的防线一冲即破,所有守军全都溃散龟缩进栖凤城内,一副不禁打的样子,这也着实令他心中顿时豁然,可是,箭已搭在弦上,弓成满月,现在就是悔也没用了。

的确有些不对,但目前情况危急,我们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命令部队加速前进,直冲进核心地带之内,将怒沧军救出来。

绝名下令道。

同时转过头去,望着栖凤城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季梦非想拿辉阳守军做饵将我一网成擒。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辉阳守军被层层困住危在旦夕却无动于衷。

事在人为,但愿边将军他们的后续部队早些赶到,打下栖凤,解了我们的重围吧。

绝名摇头叹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季梦非的战略战法,这一招围城打援确实够狠够辣。

可是,今次非同往昔,前面的这支部队可是怒沧军仅剩下的老本了,他不能再失去这支班底。

所以,就算季梦非在前面设下了刀山火海他也必须要往里钻。

季梦非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心理才摆他一道,设计了这个偌大的口袋,他绝名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了。

这么说,咱们这一次也难逃身陷重围的厄运了?强风没有半分惧怕之意,依然沉着冷静地问道。

只要跟着绝名,就算是一起跳进油锅里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嗯,也不一定,如果咱们动作神速,而边将军他们来得又及时,还会有攻下栖凤与敌人对峙的可能。

绝名神色凝重地说道。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边将军他们身上了。

唉,真想不到,我们来救人反而也一样要面临深陷重围的可能。

幸好后面还有十万大军可以期待。

强风苦笑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能弃怒沧军的这最后班底而不顾。

唉。

季梦非,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当初他受我一箭不过是一时不察而已。

此番卷土重来,果然显现出了他的真实本领。

绝名由衷地赞道,虽然季梦非是他的敌人,可是,他也不禁对季梦非油然升起敬佩之意。

他们深入敌军五十里之后,后方,栖凤城方面开始出动了大批士气昂扬的洞仙军,如乌云一般将他们的后路全面覆盖了。

的确,正如绝名所说,只要他们进来,就必然要遭遇身陷重围之境。

※※※※※※※※※※※※※※※※※※※※※※※报,绝名元帅他们来了,来了。

传令兵人在账外便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禀报。

唉,他义字当先,宁可身陷重围也要来救我们。

他……青木真人一声长叹,缓缓站起。

帐内众人均是对望一眼,苦笑着起身向外走去。

刚到账前,只见绝名银盔银甲大步走来,强风与巴根等人护卫左右,端的是威风凛凛,一派王者风范。

史同秋老早抢出,满面愧色地紧握住绝名的双手,绝名元帅,我们上了季梦非的大当,结果陷入今天危境,至使唾手在既的胜利化为乌有,真是无颜面对你……绝名轻轻一笑,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也是求胜心切,一心相助我,结果一时不察上了季梦非的当。

青霖五老站在后面,望着这个分别近一年的新任掌门,心中俱是感慨无限,脸上表情复杂,俱是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活一世冬季的风,缓缓从无遮无挡的平原刮过,萧杀中带着血腥的味道。

沉默了许久,青木真人长叹一声,向绝名说道,绝名掌门,你不该来呀……绝名微笑说道,我该来的。

当初我被洞仙军的刺客刺杀,如果不是你们精心照料,恐怕我早就埋骨辉阳了。

这条命是你重赠与我的,并且,怒沧军的建立其中也有我的一份辛劳,这支军队是我们最后的家底。

所以,无论是千难万险,我也要来,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可是,你不知道你这一来也必将陷入敌人重围包夹之中吗?青玉真人满含感情地问道。

我知道,姬无尘就是想利我这个弱点将我吃掉。

可是我不能弃你们危难中于不顾。

况且,鹿死谁手还殊难预料。

他季梦非现在就说我绝名已是他囊中之物恐怕还早了点。

绝名从容自若地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有了破敌妙计了?众人皆是大喜,聂惊虹迫不及待地问道。

倒是有些计划,但不是十分成熟,还需要与大家共同商量。

绝名说道。

是什么,快说说来看。

聂惊虹等人真有些惊喜交加,急急问道。

咳咳,大家是不是先请绝名掌门进帐再说。

他星夜驰援,满身风尘……青玉真人干咳一声说道。

啊,对对对,快快请进……聂惊虹等人脸上一红,很有些窘迫,赶紧说道。

正所谓关心则乱,他们太过关注战局,期待绝名妙计破敌,反倒忽略了这些细节。

呵呵,没关系,我知道各位掌门也是破敌心切。

绝名宽容地一笑,在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的拥护下进入了中军帐中。

※※※※※※※※※※※※※※※※※※※※※※※绝名好胆色,竟然真敢闯进我的重围之中救人。

这次,定叫他有去无回。

季梦非站在一座山丘上遥遥而望,冷笑说道。

据手下报,他来了只是五万余骑兵,后面还有大约十余万军队正在星夜赶来,你看,我们是不是立即发动攻击来个先下手为强?沈旭阳眼望远方说道。

好。

正是如此,趁绝名的援军人困马乏之际,今夜发动全面总攻。

今晚我亲自挂帅迎战绝名,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能逃出我的伏击圈去。

季梦非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心中躁热,他期待着这个时刻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

早在一年前受绝名箭击之后,他便发誓要亲手拿下绝名,这个时刻终于要到了,就在今晚。

我下去准备,今夜必叫绝名痛尝败仗。

沈旭阳兴奋地说道退了下去。

眼望着天际残霞,季梦非忽然悠然叹了口气,有些莫名的忧伤。

大哥,胜利在即,你叹什么气?云水月说道。

水月,我只是在想,人活着倒底是为了什么。

季梦非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似乎还有一些忽隐忽现的无助。

率性而为,活得快乐,快乐高兴就成了,这难道不是人生的目标吗?云水月望着季梦非,有些不太理解。

不,我不是说的这个,我是想说,人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我们这些年来,倒底在做些什么呢?季梦非像是在反问云水月,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们的目标?占领平原,征服正道,协助圣君早日飞升,这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吧。

云水月经季梦非这样一问,心下不禁有些惴惴,语气里也开始带有诸多的不确定性。

呵呵,没错,我们暂时的目标是这样。

可是,占领平原,征服白道,圣君飞升之后我们又能怎样呢?季梦非问道。

这,过我们想过的日子……云水月愈发茫然起来。

我们想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日子?季梦非问道。

……云水月无语,低下螓首皱眉深思。

小妹,我们惑世门本来主修炉鼎道,志不在天下,而只是为了门主飞升而服务。

我们,不过是一些侥幸不死的炮灰罢了。

魔帝他老人家自创一路,不修炉鼎而平日飞升,乃我魔门异数。

可是,也正因为魔帝他老人家的飞升,才弄得如今的天下动荡不安。

圣君阳劫以大智慧大神通复出,重振魔门,并且还以天下两个字给了我们每个人以承诺,答应我们他得到炉鼎飞升之后,天下就是我们的天下。

可是,水月,你想过没有?我们惑世门的本质倒底是什么?云水月轻咬红唇,依旧不语。

季梦非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惑世门,本质上就是乱世者。

入得门中,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教化熏陶,已经将我们每个人都锤炼成了扰乱天下的专家。

没错,现在天下的局势正是我们一手造成的,真可谓是翻云覆雨,痛快至极。

可是,这也注定了我们的本质是,破坏,而不是建设。

可叹的是,我们魔门中有几人能知?人人入魔而不自知。

大哥,可是你已经明晓了这一切了。

云水月急急说道。

明白又有什么用?一入魔门深似海,再想抽身难上难。

几十年的熏陶教化,我也不能免俗,与大家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魔门中人了。

季梦非苦笑一下说道。

做个魔门人有什么不好?起码,我们能打下这个天下。

云水月反驳道。

小妹,你还是不明白。

做为以破坏为本质的魔门中人,这是一生都无法更改的本性与事实了。

试想想,以我们现在的这种本性,即使给我们一个天下,我们能怎么样?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魔门来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统治天下,不仅仅是要靠血腥、杀戳与暴力的征服,它需要的,是更多的柔和仁政。

可笑我们满手血腥,早就不能服众,并且天性残忍,非杀即戳,以这样的性格又怎能统治这个天下?况且,平原人会真正的屈服吗?不,绝对不能。

只要还剩下一个白道人,他们就会起而反抗。

即使我们今天杀了绝名,得了这个天下,以后也会坐不安稳,狼烟四起,战争纷芸,可以预见,依然永无宁日。

季梦非闭起眼睛,想像着以后将要发生的一切,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哥,你别说了,好可怕。

云水月摇头说道,脸上一片痛楚恐惧的神色。

是的,是很可怕,可这是现实,是我们得到天下后的现实。

季梦非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吗?那我们将去向何方?哪里才是我们的真正的座标?云水月不甘地问道。

放弃?取难放更难,说到放弃又谈何容易呢?人的欲望就决定了人的本质,已经得到,就不可能会轻言放弃的。

就比如,战胜绝名一直是我的梦想,现如今他钻进了我的口袋,大胜在即,你又让我如何放弃?季梦非摇头轻笑,无可奈何地回答云水月。

那,既不能放弃,也不能进取,岂不是进退维谷,取舍两难?我们倒底要怎么做才好?云水月疑惑地问道,她不明白季梦非倒底想要说些什么,迫切想让季梦非揭破谜底。

这就回到了了原来的问题,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其实,魔帝他老人家一直是我的最崇敬的一座山峰,我真想像他一样,脱离这人世的纷纷扰扰,放弃这个虽然唾手可得但却乱七八糟的天下,裂空而去,悠然重生,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里去享受我应该享受到的一切。

这,才是我的目标。

季梦非手中的拳头不禁握紧起来,心中充满了期待。

你,大哥,你想干什么?云水月不能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了悲伤,涌起了恐惧。

她预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有些事情要质变。

我?呵呵,我已经说了,我只想如魔帝他老人家一样,飞升而去。

纵然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季梦非笑道。

你要怎样做?云水月定定心神,咬了咬下唇问道。

她知道,季梦非给出的答案定会石破天惊。

我想亲身与绝名一战,当然,如果杀了他,那就证明他还不配做圣君的炉鼎。

但是,如果是他杀了我,那我也定会如温录一样,肉身兵解,飞升而去。

虽然不能带走凡胎,但精神的游离与跳出三界不再受轮回之苦的无拘无束却依然让我那样向往。

季梦非坦然说道,双目望定云水月,射出了炽烈而不舍的情感。

只是,这眼神却让云水月的心中一片悲凉,她知道,这,是她苦恋多年的季梦非临行前向她进行的最后告别,他决心已定,无人能改。

大哥,你,你真的要舍我而去吗?你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情感吗?你难道真的要让我心碎吗?云水月仰天而望,两行珠泪不受控制的缓缓滑下玉石般的脸庞。

水月,我的爱人,这么多年,你所有的情怀我都明白,可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与理想,更是我无法更改的宿命,从绝名出现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这个天下,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更不属惑世门的每一个人。

我们只属于道,只属于飞升的理想与命运。

纵然,这其中的手段有些过于残忍与绝决。

季梦伸出粗大的手掌,温柔地抹去云水月脸上的两行珠泪说道。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眼下的战局怎么办?没有你主持大局,我与旭阳不会是绝名的对手,到时惨败,我们怎样去面对圣君的责罚?他的手段你难道不知道吗?云水月无助地望着季梦非说道。

不会的,你们不会受到圣君的责罚的。

因为,他已经来了,这里,有他主持大局,没事儿的,你放心好了。

季梦非悠然向远方望去。

暮色,已经吞没了远处苍茫的大山,只余下连绵起伏、狰狞恐怖的巨大怪影扑入眼来,像是无数远古异兽奔腾咆哮而至,欲择人而噬。

什么?圣君来了?他在哪里?云水月惊惶失措,不自觉地紧走两步偎在季梦非的身前,脸上充满了恐惧。

呵呵,别害怕,他并未在你我身边,也未在辉阳城内,而是,在一个远远的地方观察着我们,观察着绝名。

季梦非轻轻说道。

伸出手去,温香暖玉抱得满怀,心里充满了怜爱。

只是他知道,这种怜爱来得太迟了,这些年来,苦了一直对他爱慕的云水月。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意已决今晚季梦非必趁我人因马乏之际暗夜偷营,到时我们只需抓住他便可解却眼前大厄。

绝名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会亲自带兵来袭?史同秋疑惑地问道。

其实说实在话,我这也是纯粹的凭直觉猜测。

不过,如果换做我,我也会亲自带兵劫营的。

绝名微微一笑说道。

自从来到此地之后,他一直有种奇特至极的灵觉,冥冥中感觉季梦非仿佛特别期待他的到来,并混合着一种不带任何敌意的欢喜。

这种感觉,像极了高山上当初月神温录给他的感觉一样。

这也是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季梦非会亲自来此的原因。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史同秋等人倒是干脆,一推六二五,绝名来了,他们什么也不用操心了,只需要绝名动脑他们动手就成了。

这一次我们的主要目标不在于击退敌军,而在于击溃他们,再不济也要让他们大伤元气,退回辉阳,短时期内无法再组织有效进攻。

所以,擒下或干掉季梦非便是重中之重,一切行动都要围绕他这个中心来进行,并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绝名说道。

你就说吧。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都听你的,没有异议。

夏候渊笑道。

绝名是他们心中的希望,是战场上的神,只要有他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纵然现在身陷重围之中,他们也对他抱有绝对的信心。

如不出所料,季梦非报仇心切,今晚必身先士卒当先杀到,我们故意示弱,表示没有防备,然后诱敌深入,引他们到我们中军帐前,到时你们负责两面夹击截断敌人的后路,挡住他们的后续援军,而我则率一千战士破入敌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敌人军中,趁乱斩杀季梦非。

绝名朗声说道,语气轻松之极,似乎不像是要去杀洞仙军的天之骄子季梦非,而是要去哪里散步一样。

其实这其中的凶险却是无人不知。

且不说于敌人大军之前破阵而入有多艰难,单说季梦非武功超尘拔俗,是洞仙教除阳劫以外无人可敌的人物,绝非万沉香之类的坛主可比。

只看那一次在不察之下受绝名六合神弓一击而未死便可看出他当时的武功已经高到何种地步。

虽然绝名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但是两人毕竟从未正式交过手,此次杀他,真是大险大凶,胜败殊难预料。

这,有些太过冒险了吧?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比如,我们设埋伏击退他们,然后固守待援也不失为上策。

青玉真人有些替绝名担心,真不愿他冒这样的风险。

虽然他也知道,胜败只在此一役。

如果仅仅是击退季梦非的袭营,那以后的日子他们则更不好过。

边朝旭的步兵最快也得四天后才能到达,这四天恐怕他们不见得就能捱过去。

没关系的,你们应该相信我,更应该相信我手下的寒铁卫与巨灵卫,他们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今夜有他们相助,想信季梦非必会埋骨于此。

绝名向青玉真人回以一笑说道。

巨灵卫?就是你带来的那群巨人么?年无欲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他们。

这群巨灵卫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且行动如风,跑起来快逾奔马,与我的寒铁卫相配合起来那可是相得益彰,再不济也顶得上季梦非两万精兵。

绝名自豪地说道。

他们,真这么厉害?聂惊虹不禁咋舌问道。

那是当然,从扬城到这足有一千余里,我们骑马,而他们却是全凭着两条腿跑过来的,并且未落下半步。

这样的体力与耐力可以称得上当世无双了。

绝名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由衷地赞赏着自己的部下。

我的老天,这可是真够厉害的。

众人惊叹道。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就这样定下了。

绝名环顾四周问道。

我们就是拼碎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拖住洞仙军,把他们一分为二,你就放心去干掉季梦非吧。

等他一死,就是我们大举反攻的时刻了。

史同秋第一个表态,紧接着聂惊虹、年无欲及夏候渊也纷纷表态表示赞同。

青木真人心底叹息一声,怜爱地看了一眼绝名布遍红丝的眼睛,无奈地点了下头。

见到众人都同意他的作战方案,当下不再犹豫,绝名开始向众人分工,安排具体埋伏方位及重兵把守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他来了?云水月仍然环顾四周,有些不放心。

呵呵,这是一种灵觉。

随着修为的增强,当你突破某种境界之后,你也会产生这种神乎其神的灵觉的。

季梦非笑着说道。

大哥,我,我可以抱抱你吗?云水月终于忍不住心中痛楚,伸手搂住了季梦雄壮的腰肝,感受着他身上澎派而伟岸的力量。

她真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让时间定格在这倾情一抱之中,再也不要继续前进,不要将他们分开,不要将这短暂的甜蜜打个粉碎。

大哥,算我求你,你不去好吗?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云水月依然做着努力,她实在不忍目睹即将发生的、未知的、可怕的一切。

傻丫头,这是命,是命,是我的命,无法更改。

开始便是结束,开局便是结局,入了哪一道便注定了你的命。

季梦非叹息一声说道。

那我的命是什么?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你的这种宿命的召唤?云水月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庞说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并且每个人的命在每个阶段都会发生鲜为人知的变化。

其实命运很残酷,有时候你明明知道答案就摆在那里,可是,每一个离奇而且不可思议的过程都会让你暂时的迷茫而无法解脱,让你摇摆于去和留的两极之间而痛苦莫名。

当经历无数苦痛与折磨后,你自认为已经脱了原有命运的方向再不受它的控制时,它却又能如约而至,将你带回原路,让你痛苦绝望。

而它,却无声地站在你身旁嘲笑你、讥讽你,让你烦燥,让你颠狂。

我就曾经在这个历程中循环往来着,也曾身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比如,我曾经那样狂热地想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

可是,自从受了绝名那一箭之后,在养伤的一年里,我终于悟透了许多我从前没有想过的东西,也清楚地知道了,我今后该何去何从。

水月,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命是什么,但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开局便是结局,开始便是结束’。

这也是魔帝他老人家在世讲道时,我曾经深记在心的一句话。

笼罩在雾里的山岳不是哭泣的丘陵,淋在雨里的橡树不是垂泪的杨柳,原来如何,以后还会如何。

质变之后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循环的圆。

只不过,有的人用一生的时间画好了这个圆,于是便跳出了这个圆。

而有的人,终其一生也画不完一个圆,只能在这个圆中流离失所。

唉,这世间,能有几人像魔帝他老人家画好这个圆呢?季梦非这最后一句话像是问人,实则问己,感慨非常。

大哥,你会死吗?云水月轻轻转过头,擦了一下泪水轻声问道。

也许,可以将这种方式看成死亡。

但生命并不是倒退的,也不会与昨天一起停滞不前,我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罢了。

不过到时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在与绝名未战之前,我也不敢肯定。

季梦非轻轻拍着云水月环在他腰上的冰凉小手说道。

你刚才说的人生目标,我还是不明白,你,倒底要追求什么。

云水月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烈有力的心跳,再想想片刻以后就要结束的一切,一时间悲从心来,忍不住又轻声啜泣起来。

我想真正的得到解脱,脱离这种纷繁复杂的一切,却享受真正的静谧与安详。

它才是万物真实的、不变的和永恒的本质,只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所以,我想用这种方式去找找看。

季梦非说道。

一个人多痛苦啊,我陪你好不好?云水月有些天真地说道。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季梦非所说的那些是她永远也企及不到的高度。

呵呵。

傻丫头,孤独、寂寞与清静确实是无声的风暴,能把我们一切枯死的枝条都吹折吹落,可是,它也是衍生一切的根本,它能把生命的根须更深遂地送进生机勃勃的世界,送进每一个人心里,它能毁灭一切,不过是那是该毁灭的;它也能衍生一切,只是那是该衍生。

我相信,那会是种极美、极灿烂的景色。

我希望借绝名的手送我一程,去看看那美丽的景色。

也许,这个世界上,也只能是他能送我一程,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明白了吗?季梦非在腹前握住云水月的手说道。

我……云水月欲哭无泪,心碎神伤,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知道,季梦非心意已绝,没人再能劝动他了。

远处,轻轻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很轻,像夜色中的炊烟,随着微风缓缓散去。

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不可自拔,谁都没有察觉。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六十章 强强对决星垂平野,月涌江流。

几点寒星轻轻眨着眼睛,在一弯寒月的逼仄下悄悄地向后缩着身子。

夜,如此的静,像暴风来临前的孤寂。

绝地之中的怒沧军此刻军营内平静如初,巡岗放哨的士兵来回游弋,不时蹦跳几下以抵御初冬的寒冷。

一切,都毫无异相。

虽然这只是大战来临前的假象,可是,在如此坦然的夜里,倒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也许,这个世界永远是生冷孤僻、无动于衷的,只有浮躁的人心才能营造出些许或是温情或是酷厉的生动与鲜活。

遥遥望着绝名灯火闪烁的中军大帐,季梦非虎目泛起与故人重逢的那种久违、亲切的温情,不像是去打仗,像是去会见一个故人。

他在等我。

季梦非轻轻笑着说道,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云水月。

云水月露出编贝一样洁白整齐的牙齿凄楚地笑了一下,你去吧。

永远都别忘了,有人念着你。

一切准备停当。

大哥,我们进攻吧。

沈旭阳此刻从后面疾疾赶来,低声说道。

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呵呵,好,进攻。

旭阳,你与水月分执两翼,我执中军,直冲而入。

季梦非笑道,语气里有着高深测的意味。

这,大哥,还是我执中军吧,你这样有些危险,万一绝名他们有所准备你不是孤军直入了?沈旭阳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我会把握住的。

不用多说,进攻。

季梦非一声大喝现实与心理往有很大的差距,当人们已经习惯并且能够预见到某种事物的降临了,可当这种事物一旦降临时,依然会感觉到猝不及防。

聂惊虹、史同秋等人眼望远处奔腾而来的洞仙大军,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敌势太强,对于今晚这场战役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洞仙军二百余辆四马战车列开阵势隆隆而至,只轻轻一撵便如摧枯拉朽般将三道坚固至极的木栅栏撞破,后面大军狂涌而至,如山洪一样向怒沧军漫卷袭来。

虽然无数战马掉入陷马坑内,连人带马被刺了个对穿,可他们进展依然神速,季梦非的中军如一枝利箭逐风破浪向怒沧军核心处驰来,先头一万骑兵竟然在季梦非的带领下全盘孤军深入,不留半点余地。

绝名元帅真是料事如神,竟然能猜到敌人的作战意图。

史同秋由衷赞道。

眼看敌军已经进入埋伏圈内,史同秋大吼一声,举刀带兵杀了出去。

右侧青霖五老等人也同时发动,瞬间,便将季梦非的先头部队与后方大军断为两截,现在,就看绝名的了。

糟了,大哥孤军深入,怕是有危险,这里留给你指挥,我去救他。

沈旭阳一见情况不妙,心中大急,带领一支万人骑兵奋不顾身向前杀去,期望在季梦非未遭大难之前将他救回来。

没有用的,他心意已决,此番是故意只身奋进……云水月心下一声叹息,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沈旭阳远去的背影有些彷徨无奈。

妈的,绝名太狡诈了,竟然将我们断为两截,拼死抵挡,我一时半会儿之间冲不过去。

水月,你从侧翼掩护我缠住他们,我再试一次。

沈旭阳浑身遍浴鲜血地退了回来,狠声说道。

好的。

云水月应了一声,指挥部队从侧翼迂回,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看着季梦非去送死。

如果绝名不是那个能送他一程的人,他的命岂不要白饶在这里了,并且,她也必须给圣君阳劫一个交待。

想到这里,云水月秀眉一展,带着部队从左侧掩杀过去。

季梦非这一万精骑真是非同小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在怒沧军有意放水之下更是勇不可挡,只片刻便突入到了怒沧军核心区中。

近了,更近了,已经看到了绝名的中军帐明亮的灯火。

绝名,我来了。

季梦非唇边掠起轻笑,在心中说道。

轰,一声炮响,只见前方中军帐灯火倏灭,紧接着,一支约千人的部队从侧面悍然无惧的杀了过来,挡者披靡,骁勇无敌,战力之强实在令人骇然,所攻方向,正是季梦非的方位。

季梦非,我今天定要你埋骨于此,让你知道侵人之土、惑世乱今的下场。

绝名一声长笑,清朗淳和的语声透过万军厮杀清清楚楚地传来。

季梦非再不犹豫,调转马头,向右侧悄然孤身迎了上去,除去身旁五百亲卫以外,身后万名精骑尤不知主帅竟然转向而去,兀自高呼酣战在那里与迎上来的年无欲的部队展开了混战。

绝名,我季梦非在此,有种你便过来,咱们一决生死。

季梦非长声喝道。

语声霸气十足,在万军中轰轰烈烈地传了开去。

绝名听在耳中不禁悚然一惊,暗道这季梦非真是厉害,即使较之程天启那个老魔头怕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他心中也在暗暗纳闷,怎么季梦非明知中伏却不退却,反而自己表明了身份,暴露方位,好像惟恐他绝名不知似的。

真不知道这个洞仙教的天之骄子是怎么想的。

可是,隐约中,他似乎感受到了季梦非好像对他并无半分敌意,并且,对他的到来还充满了期待与憧憬,这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

摇了摇头,看着身边真实的厮杀,绝名苦笑一下,无论季梦非是怎样想的,他现的首要目标正是他,季梦非这一喊无疑替他指明了方向,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绝名的队伍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行动何等之快,只一个冲错便已经冲破了季梦侧翼掩护部队,就像支快艇劈开波浪一般迅捷有力。

季梦非眼望着绝名部队的杀来,心中涌起莫名的情愫,有些苦乐难辨,也许,那是他对这人世的最后一分依恋。

深吸口气,长臂一振,他竟然从马上斜斜飞出,姿态雄健刚毅,像一只击掠长空的飞鹰。

绝名,请与我季梦非一战。

季梦非凌空喝道。

先接我一箭再说吧。

绝名笑道。

远处,弓弦暴响,一点寒星电石般飞来,似梦非梦,像情人的眼。

却是绝名以六合弓遥遥向身在空中的季梦非发出一击。

寒星遥远迷离,由于速度太快,让人产生恍惚的感觉,好像它并不真实。

季梦轻轻伸出手去,两指轻拈,人在空中神奇般地飞坠下来,握实,力出,寒铁箭已然被他轻松抓在手中。

只是,箭风凌厉,蕴含绝大劲道,使得他已经落地身形向后暴退八尺,地上拖出两道深沟,激起无数沙尘。

火把骤亮,刀光闪,人影现,绝名潇挺拔的身躯出现了季梦非的面前。

好。

季梦非,凭你能接下我一箭,我答应你的要求。

绝名傲然向季梦非笑道,并未因季梦非能接下他这一箭而感到半点惊讶。

潜意识里,他早已经感觉到,季梦非的武功已经突破了某种境界,成为了温录那一级数的高手,是以他并未感到震憾。

可是此种情形落在巴根的眼中不禁让他悚然大惊,元帅,不可亲身犯险,怕他比程天启老魔还要高上半筹,他太可怕了。

巴根疾疾说道,便欲冲上前去替绝名挡下这一阵。

绝名伸出手去拦住了他,向他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丝感激的微笑。

然后,转过头去凝重地望着远处施然走来的季梦非,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

季梦非脸上绽开一丝笑意说道。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

想必季坛主要报那一箭之辱了。

绝名凝视着他说道。

一箭之辱?呵呵,我早就忘了。

你还记得么?季梦非的话中藏有玄机,旁人不懂,自是听得云山雾罩。

我?只要你不记得,我便不记得。

绝名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语气里也带出了一丝笑意。

现在我已经不记得那一箭了,也许,你我一战过后,我还会不记得更多的东西,包括这个人世。

季梦非仰天而望,负手说道。

两人一对一答,战场上的一切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绝名的寒铁卫与巨灵卫形成一个半圆,隐隐将绝名与季梦非两人夹在中间,防止季梦非的脱逃。

而季梦非的部队此刻忙于应付外围年无欲的部队围攻,一时间无法出来策应,即使季梦非战胜,他也难以逃出去。

不过,此刻看来,季梦非并不想逃,反而沉心静气很悠闲的样子,像是在与故人叙旧。

你,心意已决?听到季梦非的话,绝名终于心下释然,回想起温录当年的绝决,不禁油然对季梦非兴起敬佩之意。

一个向道的人,一颗向道的心不是轻易就能锤炼而成的。

就像一坛好酒,要历久才能弥香,千年的孤寂之后才能成为绝世好酒。

不错。

我心意已决,只是,需要你送我一程。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季梦非笑道。

唉……绝名深深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出手吧。

如此,多谢了。

记住,我求道成仁,必尽全力,你小心了。

季梦非游离的眼神从天上那一弯残月收回,轻轻说道。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似梦非梦他在说什么?扎哈向身侧的巴根问道,强风和悟真的眼光也向此处望来,充满了疑惑。

还记得月神温录吗?巴根反问。

记得,怎么了?扎哈还是不解。

巴根仰头长吁口气,现在,他便是温录,欲破道而去。

……扎哈眉头缓缓皱起,在沉思中似有所悟。

季梦非与绝名已经交上了手。

绝名用的是刀,古慈刀。

而季梦非用的则是箭,绝名的那枝寒铁箭。

两个人打得很慢,在场中穿来飘去,一招一式都如秋天的落叶,缓慢得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没人知道这片叶子最终的落点,没人知道那一招一式将要发挥什么样的效能。

季梦非以箭做剑,轻轻向绝名攻出,轻灵像是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

绝名的古慈刀随箭游走,化成一道来回盘旋的青虹,与寒铁箭做着点点碰撞,激起几点金色的火花,一闪即灭,仿佛这个世间最脆弱的生命。

他们打了不过片刻,可是旁观的人却累得心头乱蹦,仿佛已经寂寞地观看几千年。

但他们依然如醉如痴地看着,像是看着一场不尽的烟花,美丽却不孤独。

杀伐声渐渐远去,鲜血与这里无缘。

这里,是一场不败的春天,仿佛要永恒地绽放下去。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一战,成就了传奇,每个看过此战的人都以一种莫大的激情不停地世人诉说着,每一次诉说仿佛就是对向武的灵魂一次真正洗礼。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不敢想像,会看到这样一场本不属凡尘的比武。

两人衣袂飘然,时而像神,时而如仙,那样洒脱,那样悠然,像是在闲庭散步,每一招每一式也不过是在庭中摘花飞叶,都是无踪无迹,都是信心拈来,都是浑然天成,如佳句天成,寓偶然于必然,化不可能为可能,潇潇来去,天外飞仙。

这不再是武功,而是一场令人刚劲、柔丽的上神之舞。

原以为,这会是一场钢铁男儿间的龙争虎斗,却不料,是一次两神相遇的嘉年华盛会。

旁观的人,不过是请来被观礼的,观望这场天上人间也许一生里只能见一次的武之舞。

绝名,你的人刀合一呢?不妨施展出来,送我一程吧。

我期待很久了。

季梦非箭矢轻飘,穿过绝名的身侧时说道。

好。

你,一路走好。

绝名如是轻轻回答,像是为一个刚见面即要分别的老友送行。

绝名,谢谢你……季梦非说道,寒铁箭疾标而出,猛然纵身跃至箭上,双脚踏箭,凌空而立,轻轻缓缓地向绝名飘来,仿佛失去了重力,脚下不过是一条无波无浪的大河,他正如我祖达摩一苇渡江而去。

箭上,忽然炸开一团硕大的寒芒,瞬间便将他围在中间,旁人再也感触不到他身在何方,只能见到一团艳丽无匹的焰火正冉冉向绝名飘去。

青光敛去,青龙已现,只是那青龙再不复当初的狞猛刚正,眉宇舒展,神色间多了几分祥和,少了几分霸气,添了几多温柔,减了几多戾气。

龙飞焰舞,空中一派温柔的美丽,说不清是龙要腾空而去,还是烟花依依不舍。

沧海明月,彩云当归。

除了真正的永恒之外,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必须结束,一切,也都结束了。

龙影灭,烟花寂,彩云遮住了阴媚的月光,光明瞬去。

当月儿扯下自己的面纱又露出那张令世人倾倒的绝美的脸时,绝名的身形远远出现在另一个方向,拄刀向地,抬首向空中凝望,眉间有一份惘然与牵挂。

一支寒铁箭从空中轻轻坠下,扑的一声插落尘坛,箭羽轻轻颤动,像是呢喃着要说些什么。

谢谢你,绝名……绝名的心中忽然响起季梦非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冉冉而去的身影,越去越远,渐渐地,明灭不可见。

唇中带着一抹轻笑的季梦非正向他挥手,做最后的告别。

环顾四周,除去那枝寒铁箭外,又哪里还有季梦非的影子?甚至,连半片衣衫也没有留下。

你胜了吗?巴根轻纵到绝名身边问道。

我不知道。

绝名神思恍然摇头说道。

为什么?巴根问道。

也许,对我们来说胜与败都是无意义。

真正的胜负在结果之外,如果达到目标,所谓的败其实便是胜。

如果没有达到目标,即使胜了,也是败了。

绝名眼神迷离地说道。

他达到了他的目标?巴根问道。

也许吧。

但愿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是个值得尊重的敌人,虽然他很自私地抛下了自己万千雄兵,以洞仙军的失败为代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呵呵,好一个以万物为刍狗。

绝名悠然说道。

他死了?扎哈也纵上身来,眉宇间一片迷茫地问道。

死?绝名忽然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沉重地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清楚生命倒底是不是老天的心血来潮或是一个充满灵性的玩笑,只知道它赐予了死亡最大的权威――不停地清扫世界,不停的清扫。

曾经那样清晰的一道道生命的印记便日渐模糊下去,然后消失了,不见了。

本以为死亡不过是再生前唯一的一场阵痛,阵痛之后生命便会完成战略性的转移与跨越。

却未料到,它早就来了,悄悄地挪移着你,神鬼也不知。

其实,本也是这样的,还向静中起,却向静中消,结局,往往寓于开始之中。

既然这样,又哪来生死之说呢?生就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也许,一个轮回的结束,便是另一场宿命的开始。

但愿,季梦非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终于跳出了这一场场令人无可奈何的轮回。

绝名望着扎哈说道。

元帅,各位长老及掌门好像有些支持不住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去搭一把手?巴根看着远处的战局迟疑地问道,他真是有些不忍心打扰难得静一静的绝名,只是,战局不等人。

不必了,他们,将要退却了。

绝名展颜一笑说道。

什么?他们要退?巴根等人大吃一惊说道。

是的,因为圣君阳劫已经来了。

绝名望向远处苍茫的黑暗说道。

这种惊骇却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周围的人虽然此时也看到洞仙大军旗帜摇曳,渐渐退去,前方己方部队已经回身反扑将季梦非带来的这一万人圈在其中,但还是不能消除心里的惧意,这惧意便来自于神秘的阳劫所给予他们的莫大压力,就像一粒黑色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今天,终于随着久违的阳劫的出现破土而出,开始茁壮成长了。

他,他在哪里?巴根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

从我一过栖凤开始,我就有了这种感觉,就好像阳劫一直在我们身边,观察着我,监视着我,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到了他的眼中,我仿佛无可遁形。

今天,他终于来了。

虽然这种强大森寒的感觉一隐即没,但我知道,他来了。

绝名沉重地说道。

那,既然他来了,为什么不命令部队继续攻击,而是要退呢?强风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是为了我。

绝名摇头苦笑。

你,会不会有危险?悟真最是忠心,关切地说道。

暂时不会吧。

虽然我感觉到了他的强大力量,但是,迄今为止,却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对我下手的意思,像是在等待什么。

同时,季梦非一去,洞仙军必然军心大乱,一时间也不好策驽,这也许是他暂时退去的一个理由。

不过,我敢断言,阳劫的修为已经到了通天彻地的非人之能,如果他出手,我绝非其敌,必不能幸免。

绝名脸色越发沉重,语气低沉地说道。

做为他的下属,巴根等人尚是首次见到这个绝世英雄露出如此疲倦沮丧的神色。

看到手下惊骇的神色,绝名知道自己失言,强笑一下说道,没关系的,他的目标只在我,况且未进行最后的决战之前,鹿死谁手还未确定。

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刚说到这里,一声冷笑传来,笑声中充满了邪恶庞大的力量,带着亘古的寒意,瞬间覆上了人的心头,仿佛将人赤身裸体地抛弃在了冰天雪地的苦寒之中,令身上流淌的鲜血僵化凝固。

冷笑,覆掠千山万水,飘飘荡荡传了开去,听在每一个怒沧将士的耳中,寒在每一个怒沧将士的心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奇寒。

虽然,这只是初冬。

好厉害……扎哈等人握紧了手中的寒铁刀把,在心中寒噤而呼。

锋利的寒铁刀也不能扩张半分胸中的底气,不能让他们心中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温暖。

乌云覆上,明月已收,雪花飘下,最冷厉的深冬终于到了,所有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在这酷寒的逼仄下都畏缩起来,不知何时能返。

第八卷 平原血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盖世魔君辉阳城中。

一个黑衣人负手站在厅里,正凝目望着厅中影壁上古香古色的字画。

他的身形瘦削挺拔,站得如标枪一般笔直。

以他为中心,周厅中由内至外发散出浓得化不开的邪恶力量,让每个身处厅中的人都肝胆俱寒,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圣君大驾来此,属下们忙于军务,未及迎迓,罪该万死。

此刻,云水月与沈旭阳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低头向颤声说道,显然对阳劫极为害怕,已经达到了闻声变色的地步。

忙于军务?真要是忙于军务能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阳劫轻哼一声说道,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他面上蒙着一块黑巾,并未露出真正面目。

双目中电芒闪烁,扫视着两人。

语声如金石刮擦,颇为刺耳,且忽高忽低,忽强忽弱,看来是用内气强行激荡在体外生成的音波,而不是再借助于原有的生理构造发声。

这种修为真可谓是震古铄今了。

圣君请恕罪,属下罪该万死,明天我们即刻发兵,灭了怒沧军,将绝名抓回来给您老人家炼制法鼎。

沈旭阳的声音抖得像是用细密的筛子筛出来的一样,让人听着感觉像掉进了羊圈,这也证明了阳劫御下极严,并且手法毒辣,可怕得要命。

明天?没有了季梦非,没有了扬城,纵然兵力比绝名强出一倍不止,可你们还有把握能打得过绝名吗?阳劫寒声说道。

这……圣君,请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不辜负您的所托。

云水月伏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旁边的沈旭阳太也不争气了,寒冬时节,百姓都已穿上御寒棉衣,而他竟然骇出了满头大汗,一滴滴晶晶闪亮的汗水滴落下来,在地上凝成了一洼亮亮的水。

你们,起来吧。

阳劫语气稍缓,目光中磁电一弱,那股迫人的气势顿时消于无形,这让云水月与沈旭阳如释重负,在心里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谢谢圣君。

两人赶紧起身,仍然不敢抬头,低首退至一边。

季梦非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阳劫问道。

是,属下知道了。

季坛主身先士卒冲杀进去,却不料天不遂人愿中了绝名的埋伏,当场战死,他的一万骑兵也尽数埋骨战场。

沈旭阳提起季梦非来不禁心中悲痛,但不敢表现出来,强抑心痛回答道。

看来,他并不知道季梦非求仁成仁,借绝名的力量现在已经到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季梦非?战死?哈哈哈哈哈……阳劫突然朗声而笑,笑声穿云越宵,震耳欲聋,整个大厅都被震得屋动柱摇,梁上尘土瑟瑟而下,激起满室灰尘。

云水月与沈旭阳强运内气苦苦咬牙支撑,却依然被震得气血翻腾,如果这笑声持续下去,恐怕再过不了一时三刻两人就要吐血身亡了。

幸好在他们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阳劫终于适时止住了笑声。

水月,旭阳不知季梦非是去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你可是最知他心意的人。

阳劫语带讥讽地说道。

云水月大吃一惊,身上刚止住的颤抖重又覆体,属下,属下不、不知圣君何意,请圣君明示。

你真的不知道?阳劫双目一寒,冷冷望向云水月。

季大哥,啊,不,季坛主他只是说,他想借绝名的力量达到他的目标,至于他的目标是什么,属下,属下委实不知。

云水月颤声说道。

此时,沈旭阳不禁悄悄望了云水月一眼,他实在搞不懂云水月倒底在说什么,当然,他也不明白阳劫要问些什么。

也罢。

凭你的修为,你也不配知道梦非要去做什么。

阳劫语带不屑地说道,说罢又缓缓转过身去,望着厅上那幅白云苍狗图出神,半晌不说一句话。

云水月悄悄抹去一把冷汗,心下如打鼓般紧跳个不停。

沈旭阳也是一般无二,在这个无法琢磨的魔君身前,他的心下也是惴惴不安,惟恐一个答对不好便会受到非人的惩罚。

这几年来,你们辛苦了。

阳劫悠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态度由厉煞转为温和,听起来却像是一个淳淳长者了。

属下、不辛苦,为圣君做事,我们荣幸之至。

沈旭阳与云水月互望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色。

要知道,在他们的记忆里,自从阳劫复出之后,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过人,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说话这般柔和。

为了我炼炉鼎的大计,你们每个人都付出了太多,其实,我要谢谢你们。

阳劫的这番话更让两人惊惧不已,一时间心头方寸大乱,搞不懂这个魔君倒底想要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们尽可以放心去听,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阳劫继续说道,他不用转身便已知两个属下心存惊惧,是以如是说道。

还是说说梦非吧。

如果你们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要达成什么目标,不妨由我来告诉你们吧。

他,已经飞升了。

阳劫语出惊人,石破天惊,两人如中雷噬,半晌讷讷地说不出来话来。

云水月虽然已经模模糊糊地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可是由阳劫的口中得到证实,还是惊得不能自己。

同时,一股浓重的忧伤不可遏制地袭上心头。

如果不是面对着圣君阳劫,她此时此刻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飞升?他,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他也如魔帝一般不经炉鼎之道便可平日飞升吗?沈旭阳从极度震惊中刚刚醒觉过来,不禁睁大眼睛问道。

不。

你们错了,他的飞升并不是如魔帝般飞升,而是魂灵的飞升,肉身寂灭,魂灵以另一种虚无的存在方式远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宇宙层次。

虽然与魔帝的肉身飞升,裂空而去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修炼到他这个程度也很难得了,果然不枉我栽培他一场。

阳劫赞许地说道。

如果绝名在此,立即便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会弄懂为什么短短一年之内季梦非的修为精进如斯,几达天人之境。

这一切,原来都是阳劫的功劳。

您是说,是您授意让他这样做的?云水月一咬牙,期期哎哎地问道,语意里有掩不住的悲伤。

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能达到他梦想中的目标吗?阳劫轻笑一声说道。

那,那他独挑绝名也是您的意思……?云水月顶着冒犯阳劫的罪名不甘地追问下去。

他受伤之后,我以醍醐灌顶大法开了梦非的心智,使他跃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本是想造就一个可以与绝名抗衡的绝世高手,借此全面激发绝名体内的潜力,达到我炼制炉鼎的最高要求,可是,没想到梦非他竟然籍此窥破天道,能借绝名的力量飞升而去,却是始料未及。

看来,他也是天纵奇才啊,真不愧我洞仙教的一代天之骄子。

但他独挑绝名却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他自行做的决定。

不过,我不怪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早来晚来,结果都是一样,谁都不能勉强。

现在,梦非终于达到他想要的,你们应该替他高兴才是,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也是他应该得的报酬。

阳劫轻叹一声,用少有的人性化的语言说道。

为,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云水月轻轻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酸楚,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脑袋里乱成一团散麻,任是怎么理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任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事情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你们,也会得到相应的奖励的。

比如,如果你们想要这个天下,我便可以给你们;谁想要那炉鼎道的修炼之法,我也可以传给你们。

在我拿下绝名炼成法鼎之后,一切,都是你们的。

阳劫的眼里首次露出了些许笑意说道。

难道绝名已经达到了您炼制炉鼎的所有条件了吗?沈旭阳心下窃喜地问道。

终于可以结束一切了,只要阳劫现在出手拿下绝名,那他就可以趁势狂扫怒沧军,赢得这个天下。

他自知自己的资质绝对登不上大雅之堂,飞升一事根本想都不要想,不如夺下这个天下,享受几年的人间至乐来得爽些。

不。

并未达到,因为绝名有心劫未破,还未到折转期。

必须在他气势如虹之际让他忽然疾转而下,心如死灰,破去人间所有欲念,这样才有资格成为我的炉鼎。

阳劫说道。

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沈旭阳心中一凉,原来还要等下去,真不知这一等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九十九拜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了,只要咬牙挺过去,这天下,便会尽落于他的囊中,云水月是个女人,所求不多,只要给她偏安一隅的领地即可满足她。

而其他几大长老,看情形对天下并不感兴趣,只对助圣君炼炉鼎借此沾光得窥天道情有独钟。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心中又兴奋起来。

甚至对其他几大坛主的死的死、逃的逃的惨状有些庆幸。

幸亏绝名厉害,否则,分这天下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这也难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一涉及到自身利益时,无论是谁都会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更何况做为魔道中坚力量的旭阳坛坛主沈旭阳?!快了。

待绝名破去心劫、心如死灰之后,便是我拿下他炼成法鼎之日了。

阳劫看着沈旭阳说道。

那便请圣君主持大局,告诉我们现在怎么做。

沈旭阳身躯豁地挺直,用近乎崇拜的目光望着阳劫,其实他心里怎么想的,也只他自己才知道了。

现在,我们撤兵。

阳劫淡然一笑说道。

撤、撤兵?沈旭阳大吃一惊,不禁问道。

连沉浸中悲伤里不能自拔的云水月也不禁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不能置信地望着阳劫。

是的,便是现在。

撤兵。

阳劫浑不在意地说道。

我们,我们往哪里撤?沈旭阳不解其意,懵懂莫名地说道。

撤回怒沧北岸去。

将辉阳、桃源乃至整个平原地区让给他们好了。

阳劫不急于揭破谜底,依然从容说道。

这,可是绝名大军阻于前方,并且扬城方面还有他的部队星夜来援,俱都阻在前路,我们如何撤兵?沈旭阳问道。

这很好办。

我已经于两个月前命大批船队从水路出发,前来接应,目前船队已经达到,就停在穿过大山那面的水域之外。

你们只需要带领军队退出辉阳从镇通城方面翻山而过,到了那片水域就可趁着初冬水面还未结冰乘船返回怒沧北岸。

阳劫说道。

那,那栖凤方面武老他们怎么办?沈旭阳问道。

我来时已经命令他们弃城而走,秘密绕过由边朝旭带领的大军从北侧迂回退返桃源,然后乘船回到怒沧北岸。

阳劫说道,显然退意已决,安排得十分周详。

那,那我们岂不是一番心血全要付诸东流了?沈旭阳心痛眼下的大好局势,有些不甘地说道。

不要紧,怒沧军除了绝名以外,其他人实不足为惧,况且,他们苦战至今,民力大伤,即使算上凌雄的军队也仅剩下不到二十余万战士。

而我们积累了这么长时间,准备如此充足,绝对不虞兵源。

撤走,只是为保存实力麻痹敌人,也让他们缓一缓,让绝名有时间去破这个心劫。

待绝名被我炼成法鼎之后,你们养精蓄锐,再大举来攻,他们痛失主帅军心大乱兼且没有救世英才的情况之下,你们必可一举拿下整个平原,到时,天下定是你们囊中之物。

阳劫终于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他是想让绝名缓得一缓,有时间去破这个所谓的心劫。

只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绝名如此清楚,甚至连他目前的状态都尽在掌握之中。

沈旭阳听后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暗中拉了拉了犹在悲伤中的云水月,鞠身一揖说道,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说罢,扯着云水月退了下去。

此刻,阳劫望向外面的天光,忽然冷冷一笑,绝名,你我真正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外面,鹅毛大雪盖天铺地,下得正劲,初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终于带来了彻骨的寒意。

第九卷 飘渺极境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压难起边朝旭的大军终于赶到了。

可是,栖凤与辉阳方面洞仙守军不知何时消失得踪迹皆无,就像原地蒸发了一样,莫名消失了。

后来经过多方打探,绝名才得知洞仙大军已经分两路退走了。

并且,不但退出了辉阳,退出了栖凤,竟然还退出了桃源城,直退回到了怒沧江北岸。

这让人大惑不解,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趁着这大好的形势消灭怒沧军,反而要退回去,让出了就要到手的平原。

继辉阳地方大雪纷飞之后,桃源古城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飘舞,将档源古城笼在了一片未知的朦胧之中。

桃源古城,千年历史,平原文化的积淀与厚累让这里成为了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成为平原人人人想来的圣城。

这座大城城墙高大雄伟,绵延数十里,就巍巍立于怒沧江的南岸。

城中历代古迹数不胜数,处处人文景观巧夺天工,如果没有战争,这里会是这块大陆上最繁荣的都市。

只可惜,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之后,这个昔日的大城已经不再辉煌,十室九空,人烟惨淡,满目凄凉,盛景不再。

那落雪,更为这凄凉的大城平添了几许悲怆,飘落的雪花,融成了眼泪。

桃源,不再是桃源,而是一座无泪之城。

这就是战争,说到底是对一个人有意义对多数人无意的自残。

绝名与众人走在桃源城宽阔的青石大街上,由外至内的吁出一口长气沉重地说道。

虽然回到桃源,怒沧军全体上下多年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每个人心里依然铅云密布,实在无法高兴起来,一如这阴郁的天空。

他们实在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结局。

虽然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但这个结局来得太突然太古怪了,透着某种令人寒毛倒竖的阴险。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切都未结束,还有些事情、有些重要的可怕的事情正等着他们,像是一场拿他们根本就混不在意当成玩物的阴谋。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熟练、老到,骨子里弥漫着一些饱经沧桑的辛辣,让人不由得不低眉敛目去顺从。

而它却坦然自若得不似第一场雪,倒是第一百场、一千场了。

这从它天黑了才开始行动就能看得出来。

它就要给你一个冷不防的感觉,让你一回身间才发现,原来它早就看似悠闲且极漫不经心地在那里了。

有谋略,有城府,心机如海。

看这样的雪,是很累的,因为让人不得不去猜测、揣度它在想些什么,它能带来些什么。

洞仙军的退却,便如这一场雪,城府深远,令人望之不透,让人从骨子透出来一种惧意。

他们为什么会退兵?这里面倒底有什么阴谋?阳劫这老贼真让人猜不透,妈的,与其这样闷着葫芦盖子打哑迷,我还真不如现在就渡过江去找那老贼拼命。

扎哈郁闷至极地说道,烦燥得要命。

是不是季梦非的死让他有些害怕,怕把持不住整个战局,所以才退过怒沧北岸去,暂时缓一口气,以待再战?史同秋分析道,看起来很有道理。

不,不应该是这样。

当时在辉阳虽然季梦非撒手而去,可是整个战局还是有利于他们的,两面包夹,况且阳劫这老贼亲临战场进行指挥,要是想灭我们,早都灭了,根本不会给我们任何时间来恢复元气。

虽然要多费些事,辛苦些,可也总比千里迢迢退缩回去强。

强风说道。

现在凤天香不在,他已经接替了凤天香成为了扶摇派的掌门,所以说出的话也颇有份量。

嗯,倒也是这个道理。

那他们倒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们来说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聂惊虹说道。

经历了生与死的轮回之后,这个胆小懦弱的大掌门倒显得理性与从容了许多。

也许,人这一辈子都是不断成熟的,无论年纪多大,成熟永远没有底限。

不管他们了。

现在我们重兵集结,加紧防守,一旦他们再犯,我们必予以迎头痛击。

这一次,坚决不能让他们再越过怒沧南岸一步,就把他们的退却当做是新年将近送给我们的一份大礼吧。

史同秋干脆不去想了,将来是未知的,谁都没办法预测到。

与其无休止地猜个不停累得心头乱跳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一切。

史掌门说得对,现在,我们应该重兵调防桃源城。

坚决不让洞仙大军再过怒沧一步。

同时在怒沧沿岸密布岗哨,监视敌人行踪,一有什么动向马上报告,尤其要防止阳劫派兵从水路出发越过山脉来个故技重施攻击我们的后方。

绝名也同意史同秋的看法。

我想一个人走走,看看桃源古城的雪景,你们且随意吧。

绝名背负古慈宝刀回身向众人说道。

说罢,转身而去,从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看去,一道挺拔孤傲的身影施施然而去,渐行渐远,行走在天地之间,那样伟岸。

他也累了,暂时让他歇歇吧。

久未开口的青木真人望着绝名远去的背影说道。

谁都清楚绝名的功劳伟业,也没人怪绝名有些不懂礼貌,大家都知道,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局面,他只是心里乱,想一个人静静地想想,理开头绪。

那雪下得不紧不慢,很娴熟,如一个老汉眯着眼,蹲在暗红的火塘边儿上吸着旱烟,烟雾升腾,明明暗暗中酝酿着一种特殊的庄严和肃穆,凝重而压迫。

夜已经深了,绝名踏着雪花走在街上。

沿街几灯如豆,明灭的灯火散发出昏黄且不稳定的暗光,让这个雪夜、让绝名的心里更为压抑。

夜很静,天地间一片缭乱杂沓,往哪里看都是朦朦胧胧,视线远不出百米便即停顿,然后被雪凝固。

绝名抬眼望了望天空,心里更加沉闷。

黑色的天空是望不穿的,这是黑色赋予自己坚守的铁的原则,任是一把雪亮的刺刀也扎不破。

雪便从未知的黑色里砸落下来,甚至有些恶狠狠地,像是一群被流放的囚徒,带着一腔的怨毒和斑驳的伤痕,被牲畜一样驱赶着来到凡间,在漆黑的夜里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于是漫山遍野都能听到令人心寒的沙沙声。

杀气氤氲,随着雪的君临,大地也匍匐着,艰苦地承受着那些黑暗的悲伤,被慢慢掩埋。

并且,还有许多骇人的思想正陪着雪被流放而来,和着仇恨的情绪要寒彻这个世界。

紧紧身上的衣服,绝名忽然到有些冷。

对于他这样将要窥破天境的高手来说,冷热的感觉早已经淡化了,除却必要的一点睡眠之外,甚至可以用喝水代替吃饭。

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夜,他格外的冷。

也许,都源于辉阳城外季梦非飞升之后阳劫的那一声穿破万军的冷笑吧?他头一次感觉到一个人对他能生出这样大的压力,也头一次感觉到心底往外的那种泛着丝丝寒意的害怕。

沉重地叹息一声,他感觉到好无助,疲累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真想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永远地走下去。

为什么叹息?前方,一个身影站在雪中,往落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三尺便像遇到了无形的罩子,滑落下来,这么大的雪,他身上却没有沾上一片雪花。

三络长髯,清癯古瘦,正是鱼素大师。

大师,你回来了。

绝名惊喜交加地问道。

上些日子替柔柯治伤缺少一味稀有的草药,鱼素大师便暂时告辞去寻觅这种草药,此时方归,循迹赶到了桃源。

嗯,回来了。

你还好吧?鱼素大师含笑问道。

我还好,大师您去了这么久,旅途劳顿,真是辛苦了。

我替柔柯谢谢您了。

绝名甫见鱼素大师,心中烦郁一扫而光,那种亲情的感觉泛了起来,让他在这寒冷的雪夜里平添了许多温暖。

在这个亦师亦友的长者面前,他只是个孩子。

这是哪里话,我一生无徒,无儿无女,早把你当成我至亲之人,为你做什么都是我愿意的,你再这样说,我可要不高兴了。

鱼素大师故意皱起眉头说道,可是眼中的慈爱却是一览无余。

大师,刚才您问我为什么叹息,我可以回答你,是因为阳劫给我的压力。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撤军,可是我清楚这不是最后的结局,还有许多没有展开的阴谋正等着我们。

并且,阳劫太强大了,我没有信心去战胜他。

绝名再次叹息说到。

在鱼素大师面前,他心里再没有半点秘密,对别人不愿诉说的一切此刻都想对他说出来。

压力,呵呵,会有什么压力呢?也许阳劫也如你一样,感受着你给他带来的压力。

不是这样吗?鱼素大师微笑说道,语带玄机。

不,大师,你错了,就我的感觉而言,阳劫现在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连我师风未然现在也不会达到他这样的境界。

他的力量是黑暗的,他给人的感觉是震撼的,并且,由于他一直隐身在暗处,从未与我正面对敌过,更让我害怕他的这种神秘,也因为这种神秘带给我更加沉重的压力。

他是无法战胜的,至少,我现在没有半点信心。

天知道,如果他亲自率军再次来犯时,我能不能阻得他一步半步。

绝名摇头说道,语气里因为沉重带出一丝灰颓的情绪。

看来,圣君阳劫的魔影已经深入他的心灵,让他无耐、彷徨,甚至,有些焦燥与抓狂,失去应有的理智与方向。

第九卷 飘渺极境 第一百六十四章 豁开心智绝名,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要打开心劫,以万物为刍狗,视苍生为草芥。

只有做到心外无物,你才能所向无敌,进而以武入道得窥天秘。

可是现在,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你心里的杂质太多了,正是恐惧与害怕,恐惧未知,惧怕黑暗中将袭来的一切,这才使你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去做。

你一定要破开心魔,从容面对,要知道,世事纠结,越是想解开,越是纠缠不休,万事万物,无欲则刚,你想的只是天道,对一切都无动于衷,才能真正的解脱出来,从容面对一切。

鱼素大师深遂的眼神中透出了无穷无尽的智慧,望着绝名说道。

心外无物,心外无物?唉,确实,我心中纠结杂质太多,以致有隙可乘,让外魔侵入心灵,才感觉到了阳劫这种莫大的压力。

绝名有些恍然地说道。

好孩子,你终于悟到了。

鱼素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采赞许地说道。

现在,你可以想一想你心中最大的纠结倒底是什么,然后,重重举起,轻轻放下,在一种轻飘飘、浑不在意的状态中去解开它。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打开这个心劫,便是海阔开空,你会晋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那时,阳劫,不过是另外一个影像符号罢了,面对他时,你再不会感到艰滞与恐慌,不会感到他是不可战胜的。

鱼素大师进一步循循诱导着绝名。

我的心劫?绝名默念着这句话,话刚出口,凤天香的影子便浮了上来,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她现在还好吗?忽如其来的一阵思念,强烈得如火炭一般烤灸着绝名的内心,他因为凤天香已经被煎熬得太久了,天香,天香,一个国色天香的劫,心劫!大师,我知道我的心劫了,多谢大师的提点。

绝名轻声说道,抬眼望着鱼素大师,那种亲切,那种感动让他想起了儿时父亲那有力的大手和宽厚的后背。

你懂了就好。

鱼素大师捋须笑道。

其实,那劫,就像是这雪。

都说雪是剔透的,如同天上落下的水晶,能把人的心思晶莹。

可是,别忘了,那如此圣洁的雪花,是如何沾满灰尘,由盛开,转为枯萎。

那黑沉沉的罪恶,借着雪的掩护大行其道,横行于天地间。

而天眼,有时竟然会被雪的晶莹所迷蒙,只顾着欣赏那混然一体的白色世界,却忽略了,这银白的雪花之下,遮挡着的,是黑色的土地。

万物都有生长的权利,黑色的土地理所当然的衍生着罪恶与痛苦,可是,却被雪遮掩,无人看见。

雪是假像,世事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一切都潜藏在未知之中,你必须掀开一片纯白去看看那下掩盖的是什么。

度每一个劫,便是掀开一个罪恶的掩盖物。

不是这样吗?鱼素大师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地说道。

听着鱼素大师的话,绝名眼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感慨万千。

雪依然妩媚地下着,就像六月里的杨花,缠缠绕绕,丝丝缕缕,柔柔顺顺,如一个温婉多情的女子低眉敛目,风情万种。

可那万种风情的背后,是否躲藏着许多无奈与凄凉?都说雪是浪漫的,可那雪的背后的确隐藏着无数的未知,包括凄凉与惨痛。

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户户不同,与飞雪同行并驰,并不因为飞雪营造出的那种浪漫就削弱半点。

浪漫的背后,有多少人是不快乐的?世界是向往快乐的,谁都希望把苦痛一丝丝剥离,可雪,却虚掩住了太多本该显露的一切,让痛苦继续,让快乐迟来。

世界是需要快乐的,并且应该有着快乐的理由,因为,世界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苦难,心痛的一切太多太多。

在雪落的时刻,忧伤的理由应该远远离去,喜悦的心情应该接踵而来,可雪,却加重了世间的苦难与悲哀。

是的,雪落时节应该人生里最美丽的一段光景,可是,透过雪的美丽,那背后,究竟生长着些什么?雪,不过是浮华一梦,它是那样的不真实,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下一段所谓的纯净与纯洁,可世人分明看到,晴日之时,那曾经圣美的雪花,被许多忙乱的脚步践踏成一片泥污,牢牢沾在鞋底,挥之不去,每当走过一片干净的青石板、或踩过一块汉白玉街面时,那上面浓浓浅浅的便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印记,酷似一幅丑恶的面容正惨淡的笑,仿佛有些嫌弃自己。

每个人都在世界里寻找自己的倒影,完成着个自的轮回,不停地赎救着自己的灵魂,可雪,却使这一切都迷乱起来,用难堪的情意混淆着每个人的心灵与视线,使一条直直的路,变得茫茫一片,没有任何方向……都说雪是温柔的,像是天鹅舒展翅膀时,不经意间飘于尘世的白羽,可是,雪落之后的暴烈与丑陋难道不比落雪时的美更让人关注吗?这雪后暴烈的一切,让世界疯狂,让人心疲惫,让灵魂的草原荒芜!凡尘俗世,都是假象,满天飞舞的不过是一片荒芜。

如何静守持心,就要看自己能不能让心灵拂去雪的覆盖,不被假象所迷,不染一丝尘埃。

绝名叹息着说道。

你终于懂了。

鱼素大师笑道。

是的,大师,我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

绝名与鱼素大师相视一笑,轻轻说道。

※※※※※※※※※※※※※※※※※※※※※※※小窗之内,一点残萤,让夜更静。

深更心欲静,风雪夜归人。

有人在等待,待着某个人的回归。

柔柯已经大好,这显然是鱼素大师的功劳。

鱼素大师妙手回春,终于救回了她的一条小命。

只要再有鱼素大师的最后一剂药,她便可痊愈了。

此刻,她正倚在床上,身上轻轻覆着一条粉红的棉被,脸上笑容闲淡,一派慵懒,当真是侍儿扶起娇无力了。

看得床边的佟旧女和鸣玉都不禁有些眼睛发直。

柯儿姐,你可真美呀。

鸣玉望着脸上一片红晕的柔柯由衷地叹道。

那是,咱们柔柯绝艳倾城,几万大军都瞬间倾倒,老天爷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把她造得那么美呢?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如果她不是那么美,绝名会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儿似的搂着宠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晒着,看看他从扬城这一路走来的这股呵护劲儿,真是,啧啧,把你像个糖人儿似的哄着。

佟旧女前半段话听的柔柯乐得合不拢嘴,哪个女人不愿意让人夸自己美丽?可后半段却着实让柔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过去,当下娇嗲不依,手足乱刨,将佟旧女拖上床来一顿好打。

几人笑着闹成了一团,鸣玉打起了太平棍,左一下右一下,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反正自己不吃亏,到了最后干脆站在一边捂嘴偷笑不已,占够了便宜之后便开始摆出了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由于柔柯有伤在身,佟旧女也只能逆来顺受了,让柔柯好一阵捶打也不还手。

笃笃笃……有人在有节奏地敲门,敲门沉稳厚重,节奏均匀,让人心中感到踏实。

嘻嘻,他回来了,鸣玉妹子,快去开门。

佟旧女躺在床上,轻搂着柔柯说道。

鸣玉脸上一片红晕泛起,这么长时间了,绝名忙于征战,一直未与她们相聚,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短暂的平静,他将归来,可是,此刻心头却如鹿撞,虽已为人妻却还如怀春的少女般易羞易怯。

鸣玉轻轻开门,迎雪而立的绝名站在门旁,望着鸣玉轻轻一笑。

鸣玉轻咬下唇低下头去将他迎了进来,替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挂在了墙上。

一举一动,温柔得像个贤淑得不能再贤淑的小妻子。

绝名伸出手去轻轻搂了一下鸣玉的肩头,鸣玉禁不住意乱情迷,忽然眼光瞥掠出去,看见床上的佟旧女与柔柯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中大窘,轻轻一挣,脱出了绝名的怀抱,小兔般溜到了床边,动作神速地脱鞋上了那张可容五六个人同睡的大床,躲在佟旧女身后不敢探出头来。

火盆中的火烧得正旺,映得屋中一片朦朦春意,也映得每个人心中都暖得如同烧着了一团火。

聚时无期离时多,像这样情意浓浓的场景在她们来说,真是太难得了。

柯儿,伤好些了吗?绝名坐在床边问道。

嗯,托你老人家的福,虽然这么长时间也没管过我,但在鱼素大师的回春妙手及姐妹们的照料也大好了。

柔柯见到绝名问候自己,心里一酸,柔情百种,可是嘴里却赌气地说道,显然是因为他总也不回来探望自己姐妹三人而感到委屈。

唉,算了,柯儿妹子,你别怨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己。

佟旧女叹息一声说道。

心中充满了喜乐安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绝名,她心里便是知足而幸福的。

其它的一切,都无所谓。

我哪里有怨他了,人家现在完成了三件大事,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正道盟主,怒沧军的最高领袖了。

我还敢怨他?柔柯撅起艳红的嘴唇说道,不过,神色里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杰出的男人而骄傲自豪的表情却一览无余。

绝名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心中柔情无限,轻轻伸出手去,将三只如玉般光洁的小手合握在自己的掌心里,闭上眼,幸福地叹了口气。

窗外的雪,依然下个不停,仿佛无尽无休,可这纷攘的大雪,却掩不住室内升腾的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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