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某处。
-====-一队骑士正在泥泞的道路上疾驰。
由二十名骑士和他们的坐骑构成的队伍非常整齐,哪怕在转弯的时候都是如此。
毫无疑问,纪律在很多时候往往比强大的个人实力更重要。
他们的盔甲上雕刻着象征祝福的纹饰,他们的马匹也披着坚固的护甲,他们整齐的队列说明这些人曾经长时间的接受过集群作战训练,除此之外,装饰着金丝的剑鞘和教廷独有的标志更是公开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圣殿骑士!身为教廷最具威慑力和战斗力的直属部队,圣殿骑士个个都是经验丰富,信仰可靠的精锐战士。
他们大都来自孤儿院或战区附近,大都在很早就失去了家人,大都是由教廷培养长大的。
自从他们宣誓加入教廷以后,这些人几乎就已经把成为一名光荣的圣殿骑士作为了自己人生最大的目标。
每个圣殿骑士平均需要十五年左右的训练来锻炼骑术和战斗技巧。
他们不仅是马背上的强劲对手,还可以是任何战场上的中流砥柱,同时,忠贞的信仰还让他们获得了普通骑士没有的力量,光的力量,圣洁之光的力量……神赐予信徒的力量。
圣殿骑士的马都是从小和圣殿骑士一起经受训练的良种战马,耐力和负重能力都比普通的马强上很多,甚至可以背着铁罐头似的圣殿骑士跑上一整天。
他们和它们之间的关系亲密的有如伙伴。
加速前进!骑士首领在呼啸的风中喊道:我们离‘那些东西’不远了!二十五分钟后,松针营地。
看起来懒洋洋的地狱犬让刚刚喝了很多麦酒的雇佣兵们清醒了不少,尤其是那只最大的地狱犬没有咀嚼就一口吞掉了少女扔过来的一大块烤肉之后。
这些用来保护马车的小宠物看起来分明比雇佣兵们还要可靠。
对此,杜因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是很神秘的给那些雇佣兵们看了一张地图――一张实际上才刚刚画好几分钟的地图。
我们在这里。
当十五个雇佣兵询问任务的时候,杜因在地图上给他们指出了一个点,在那里做了个记号。
我的祖先留下了一笔难以取得的遗产。
他把谎话说的像真话那么坦然。
这里。
他在地图的另一端画了个圆圈。
就是可能埋藏着这笔遗产的地方。
根据法术探测的结果,那里是一个峡谷。
没有人在那里居住,也没有多少生物愿意接近那个石头比泥土还要多的地方。
附近最理想的堡垒建设地点。
峡谷的地形几乎就是一道天然形成的防御体系,除此之外,峡谷的下面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地理特点……对于大多数生物来说,住在一座潜在的火山上面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不过,恶魔领主掌握的技术中,恰好有一些是依赖岩浆提供能量和原料来源的……反正,这些燃料注定会被收割,堡垒必须被建造起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燃料的载体自己走到目的地呢?还不知道旅途终点是什么的雇佣兵们倒是很高兴,峡谷的入口距离松针营地并不远,而且也没有什么太危险的野生动物在那里逗留。
除了那些东西之外,没什么可怕的。
两大袋银币已经作为预付款发给了这十五个准备好出发的雇佣兵们――几乎是酒馆里所有能接收雇佣的雇佣兵总数,就连没有武器的铁头盔都参与进来了――事实上,有人建议杜因明早再启程,但杜因以自己等不及看到祖先留下的遗产为理由拒绝了,坚持要在黄昏出发。
收割灵魂和建立堡垒当然是越早越好……当这支独特的队伍走出营地,消失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酒馆里的人还在议论着那几个奇怪的旅人。
出手大方,举止怪异,其中的一个女孩似乎还是蛮人,还带着四只没人见过的新奇宠物――这样古怪的组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很容易的成为人们的谈资。
真可惜,最后还是没问到那个女孩的名字。
络腮胡子重新回到了桌子前,一口一口的抿着杯中的麦酒。
她很漂亮,还有一种野性美――在她回头瞪我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被野狼盯上的感觉,哈哈!他从自己的钱包里倒出十多个银币。
你赢了,伙计,这是你的钱。
他把银币向自己的同伴面前推去。
这不是你的错。
你本来都要赢了,都是因为那个顶着铁头盔的傻小子。
幸好他走了,否则我肯定会狠狠踢他的屁股,梆!梆!……*呃*。
络腮胡子的同伴打着酒嗝,把银币推回络腮胡子的面前,也灌了一口麦酒。
这次算平局。
噢,你认真的?络腮胡子故意摆出了一副贪婪的架势,双手捧起那些银币,逗得他的伙伴哈哈大笑。
给所有的伙计加杯麦酒!――给我来两杯!他把银币举过头顶,笑着对酒馆老板和其他的酒客喊道:祝好胃口!祝好胃口!……一群笨蛋!他们根本不知道刚才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家伙都是什么样的怪物!小商贩布瑞德颤抖着身体接过来了那杯免费的麦酒。
尽管他已经亲眼看着那支队伍走进森林里面了,但他还是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里不能久留。
他暗自决定,等明天早晨,只要有人要离开营地,无论去哪他都会跟在后面,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如果那些吃人的恶魔要是又想起这里的麦酒和烤肉,或是又想起了这里有很多活人,从而又回来了的话…………告诉其他人?为什么告诉其他人?难道有人会因此而付钱吗?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阳光,虽然还是黄昏,森林中却暗的像已经夜晚了一样。
雇佣兵们不得不加倍小心的在树根和草丛之间穿行,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通向那个偏僻的峡谷,唯一到达那里的方法就是穿过森林,或者是爬过那些又高又陡的石头,然后跳下去――至少这样做还能把自己的尸体送进峡谷里面。
和雇佣兵们的谨慎形成了鲜明对比,地狱犬们轻车熟路的在树木间跑动着,地狱犬少女始终保持在队伍的最前面。
杜因不得不提醒她,放慢前进速度,以免把这些好不容易才骗来的燃料提供者甩在后面。
蠢恶魔,直接在这里解决多好啊!达莎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并命令其他的地狱犬跑慢一点。
或许是和某只魅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吧,略显礼貌一点的恶魔领主倒是赢得了她的一点好感――当然只是相对而言,她还没有忘记几个小时以前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呢。
不过,和魅魔的攻击相比,她倒是更愿意接受那种直白的痛苦……只是相对而言。
要怎样向那位小姐展示骑士风范呢?铁头盔一边绕过脚下的树根,一边思考着这个很有难度的问题。
少女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在头上顶着那块笨重的铁疙瘩,因为他没有穿盔甲也没有拿武器,所以他反而比其他雇佣兵更轻松些。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好几个雇佣兵都对他要和自己拿同样的佣金表示反对,并极力游说杜因不要雇用这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家伙。
不过,他还是来了……因为酒馆里愿意接受雇佣的雇佣兵只有十四个,而杜因估计至少要有十五个提供者才能收集到足够的燃料。
换句话说,他只是来凑数的。
少女的身份给这个渴望成为骑士的年轻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惑和求知**。
她是谁?为什么她会和那些大狗相处的那么友好?她究竟说的是那种语言?与他期望的不同,这些无头无尾的问题显然不会得到答案。
或许,我应该找个机会显示自己的……噢!铁头盔这么想着,然后因为分神踢到了露在地面上的树根上。
他的左脚卡在了树根中间,而右脚则还是继续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后,很自然的,他跌倒了,而且摔得不轻。
在跌倒的同时,他的头盔撞在前面那个雇佣兵的小腿上,几乎把那条腿的主人一起撞倒在地。
看着点!前面的雇佣兵骂道:你瞎了吗?对不起。
铁头盔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脚腕和膝盖都在隐隐作痛,这次跌倒差点扭断了骨头。
也多亏那顶笨重的头盔,尽管他的头撞在了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头上,但他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与之相比,前面那个雇佣兵所受到的伤害或许更重一点,他的小腿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啊。
三个小时之后。
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暗的光线不但让队伍的行动速度明显下降,还让铁头盔陷入到了一个痛苦的抉择中――到底应不应该摘下自己的头盔呢?这种能够全面防护的头盔确实很结实,但也很重,透气孔和小小的窥视口根本透不进多少光线。
在森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已经很麻烦了,如果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结果更是会……噢!铁头盔再一次跌倒了,这次是摔在一个泥水坑中,水不深,却有着大量的淤泥。
重重砸进来的**把泥水溅的到处都是,一些淤泥甚至从通气孔灌进了他的头盔里面。
这是铁头盔的第七次跌倒了,还好森林的这部分并没有太多的泥沼,否则他现在可能就爬不起来了。
其他的雇佣兵纷纷选择远离了这个吃闲饭的家伙,某些人甚至有了想要通过快速前进甩掉他的想法。
由于这个小丑般的年轻人吸引了雇佣兵们大多数的注意力,他们甚至没有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加快速度,看起来体态偏瘦的雇佣者却总是能走在自己前面,而且那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甚至总会和那几只大狗一起出现在队伍的最前方,脸上还总是有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似的。
这次旅途仿佛郊游一般愉快,没有想象中的敌人,野生动物,就连一条蛇都没遇到。
最大的困扰反而是树根和蚊虫,还有泥泞的地面。
在前面探路的地狱犬几乎赶走了所有的生物,对于那些没有被赶走的,它们也都得到了地狱犬式的尊重――对于食物而言,有什么吃掉它还要好的尊重方式呢?那就是雇佣兵们隐约听见的惨叫声的来源……快到了。
走在前面的杜因似乎是在低声和身边的魅魔说话,他的声音却诡异的忽视了距离,均匀的传到了每一个雇佣兵的耳朵里面,就连音量都是相同的。
大概还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我们应该开始商量财富分配的问题了,那些古老的宝石和雕像至少值几千银币。
或许还要更多。
比如一万个银币?不,应该没有那么多,至少值五千个。
魅魔倒真的是在低声说话,只有几个靠近的雇佣兵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模糊不清。
这些雇佣兵可靠吗?我宁愿它们烂掉也不愿意它们被盗。
那些人类已经相信了。
杜因对魅魔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没关系。
他开始故意让自己的声音也模糊起来。
……而且……而且?而且什么?在雇佣兵们猜测这个词后面的话语之时,杜因已经停止了说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他还故意回头看了看那些雇佣兵。
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那个词后面还有什么话,不过这不妨碍他享受智慧生物陷入到疑惑中的感觉。
当智慧生物被求知欲和好奇心包裹的时候,当他们在寻找正确答案中思索和煎熬的时候,当他们苦于猜不到答案的时候,惯于做些坏事的恶魔们总会感到很舒服,就连杜因也不例外。
对于恶魔而言,这就像人类每天都需要微笑个几分钟一样平常,是的,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