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5-03-31 02:13:30

高朋客栈,刘大有看到贯良带着一个负伤的人来很是惊讶,尤其是童城粗大个子,更是显得不同寻常。

不过做伙计都有他们的处世之道,不该问的就不能问,不该说的也不能说。

当下只是默默的帮忙将童诚扶下马来,又将那马牵到马棚里拴好,这才回转来帮着贯良将童诚扶向房间。

只是在帮着贯良将童城扶入房间之际,刘大有看向贯良的眼神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

先前在刘大有眼中贯良还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的形象,现在刘大有却觉贯良哪有半点文弱,光凭着贯良能将面前这黑大个救出来,就已经是脱离书生范畴了,刘大有甚至隐隐都有一些惧怕起面前的贯良来。

刘大有和贯良扶着童诚,慢步向贯良的房间走去,虽然刘大有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搀扶着的黑大个送到,但无奈这黑大个又高又大,自己虽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是只能慢吞吞的向前走。

待到和贯良一将童城扶到房间,刘大有便慌忙转身,便想夺门而去,半点也不敢在房间停留,彷佛沾惹上贯良便要惹上什么大事一般。

贯良看着刘大有要走,心中一阵奇怪,却不知道刘大有已经将自己视若洪水猛兽一般,微微一笑,伸手招呼道:刘兄弟,稍微等一下。

刘大有心中咯噔一声,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缓缓转过身来,心中更是担心着贯良要杀人灭口,东想西想下,刘大有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莫名害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贯良连连磕头道: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大爷你便是不念小人刚才帮你扶他进来,也要念小人生活不易啊!说话间,刘大有脸上已是涕泪纵横。

贯良心中一阵苦笑,这才知道刘大有在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强人,只是有心要向他解释,却又觉得一时解释不清,心中更怕他到处乱说,向紫衣人泄露出童城的行踪。

眼下他既然误会自己,那么就将错就错好了。

当下贯良将脸一沉,压低声音,喝道:刘大有,你既然想活命,就要好好听话,这几天切勿想人随意透露我们行踪。

刘大有闻言又是一阵叩首,战战兢兢道:大爷,放心。

大爷,放心。

小的什么都明白。

说罢,刘大有偷偷抬起头看了贯良一眼,续道:大爷,要是没什么事,小人就先走了。

贯良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一把抛与刘大有道:刘兄弟,你对这里比较熟,看看能不能给我抓点止血的药来。

刘大有接过银子,连跑带窜,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这刘大有虽然胆小,办事却是甚为利索。

不大会,贯良便看到刘大有带着从镇上买的金创药回来了。

不过送药进房时,刘大有显得甚是害怕,呆在门口一直不肯入内,却又不敢冒然离开。

贯良也不说破,上前接过药,又对刘大有道了声谢,这才道:你先离去,记住,千万不能到处乱说。

他一向知道这些小二、伙计们的嘴巴最大,所以又特意嘱咐了次。

刘大有唯唯诺诺一番,这才离去。

贯良待刘大有走后,这才关上房门,将方才粗粗包扎在童城身上的布条通通解开,又用清水将童城的伤口给擦拭了一番,这才将童诚身上的伤口给重新上药包扎了一遍。

童诚的伤势虽是不重,但是失血过多,一到客栈,便一直昏睡在床上。

贯良吃过晚饭,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初时,童城的伤势还很平稳,但到了深夜却是突然发起了高烧,额头也是烫的吓人,口中更是连续不断的呓语着一个叫小蝶的名字。

看到童城如此,贯良心中自是害怕,只是那刘大有自从送药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人影,这客栈本来就很小,加上又已到深夜。

贯良只得跑去镇上的药铺,去寻找那医师。

深夜中,镇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

贯良无奈下,只能是一家一家上门,几乎将镇上药铺的门都敲烂了,这才有一家药铺吱呀一声打开门,同时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满脸不悦之色,看向贯良的眼光更是充满了一种责备。

贯良自是知道扰人清梦,只是如此情况也全然不能顾及了,当下向那人做了一揖道:先生,麻烦先生救人一救。

那人又上下打量贯良一番,这才吱呀一声打开门道:深夜出诊,收费可是平时的两倍。

贯良哪里还有时间跟他计较,连忙点头应是。

那人随着贯良走道客栈,又仔细给童城一番把脉,这才冲贯良摇摇手示意,道:无妨,这大个子身体棒的很,待我开下两剂退烧药便好了。

随即示意贯良递来纸笔,刷刷的写下药方,道:公子,你便随我到铺里一手交钱,一手拿药,说罢,伸出二根手指道:诊金可是双倍价钱,加上这药可是将近半两银子了。

贯良点点头,随着那人到药铺,付好钱,开好药。

那人虽是势利,办事却是很利落,竟是安排这药铺里的学徒到客栈给熬药,也让贯良省却了一番烦恼。

这药汤下肚,也许是童城的底子厚,竟是起效甚快。

不到半时辰,童城身上的高烧便退了,只是口中呓语犹自不停,翻来覆去依旧是小蝶二字,也不知道这小蝶是他什么人。

贯良在他童城烧退后,又喂他吃过了两次粥后,待见童诚的气色已是好了不少,方才放下心来,趴在床头休息起来。

次日一大早,贯良便清醒过来,想是在床沿趴了一大晚,两只手臂在醒来后一直隐隐发麻。

再看床上的童城,此时酣睡正香,口中也不再呓语。

贯良伸出手,在童城的额头上一探,不料手方一放下,便感到一阵剧痛。

原来这童城虽是在熟睡,自我保护意识却是极强,贯良的手方一放下,便被他下意识的格挡开来。

两人手臂相交,贯良自是痛苦不已。

贯良见童城无事,心中略微一松,信步便向客栈大厅走去。

刚到客栈大厅,还未及坐下,贯良便听到有其他客人在议论,这一里地外的杏树林发现了几十具尸体。

一听到这杏树林发现尸体,贯良心立即咯噔一响,将耳朵竖的高高的,同时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一边,又叫了一份早餐,打算一边装作吃饭,一边探听消息。

那几个人似乎兴致很高,讨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贯良偷眼看去,便看到当中一个商贩打扮的汉子,朝其中一人一举茶杯,道:赵三哥,你说说,你一向消息最为灵通,这惊天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一开口,其他的几个人马上附和道:赵三哥,你就再说说罢,方才没有听清楚。

一时间整个客栈里都是他们几人的声音。

贯良顺着那几人的目光,看向那赵三哥,但见那赵三哥一副当地人打扮,蓝色长褂,灰色裤子,似乎因为是因为很多人在求他,两根极具特色的吊蚕眉也竖将起来。

其实虽是初夏,但天气已经热将起来,那赵三哥更是将袖子也捋了起来,半解开衣服,光着膀子在那坐着。

看到客栈中大部分人目光都被自己吸引,那赵三哥一下子也得意起来,咳嗽了一声,稍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站将起来,将自己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这才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啊,今天这事可把我吓坏了。

说到这,赵三哥右手在自己的腿上一拍,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自得之色,续道:你们也知道,我赵三不信邪,你们害怕杏花林里有鬼,不敢走,我赵三哥可是照样每天经过的。

今天,我为了赶近路,就像往常一样,想从这杏树林子里穿过。

不料。

说到这,那赵三哥微微一顿,停将下来。

见赵三哥卖弄关子,周围的人一阵心急,便是贯良也在心里催着要他快说。

那赵三哥喝了一口茶,又将自家面前的茶壶翻了个身,一拍自己的大腿,脸上露出一番遗憾之色道:你们看,这真是流年不利,刚刚想跟你们说故事,这茶就没了。

说罢,他犹自连连叹息,似乎为自己这壶茶杯自己喝光,而感到甚为惋惜。

贯良知道这赵三其实便是想向众人讨茶喝,只是其他人似乎知道他这个性,虽是想听他说故事,却一个个假装不知道。

贯良知道自己不出面,这赵三恐怕短时间不会开讲,便对客栈里的伙计示意道:小二,沏一壶香茶送给那赵三哥,钱算在我身上。

听得贯良如此一说,那店里的伙计看了贯良一眼,似乎是为贯良做了个冤大头感到可惜,只是贯良既然如此说了,那店里的伙计也乐得不加解释,当下吆喝一声将茶送了上去。

那赵三听到贯良说话,特意回过头来,看了贯良一眼,见自己并不认识贯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过这小地方的人最是狡黠,有人免费送来东西自然乐得笑纳。

当下那赵三举起茶杯,朝贯良微微一敬道:公子,多谢了。

说罢,一口饮下,续道:不料,今日走那杏树林,说也奇怪,我只感觉到里面阴风阵阵,邪气冲天啊,当时我也没在意这些个东西,只是往前走,走到里面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这一下我害怕了,赶忙往外跑,结果就被地上的东西绊倒了。

乖乖诶,你们猜是什么。

围着他的众人这个道:好看是木头吧,立马又有人说:不对不对,赵三怎么可能害怕木头呢,不会是一个婆娘吧。

这人声音一出,马上便有人反对道:不对、不对,刚才赵三说有血腥味,我看是死人吧。

这人话声一出,赵三哥马上一拍自己的大腿道:对,你说的对,就是尸体,我低下头一看,这才看清楚,地上满满有十几个人的尸体啊,那叫一个惨呢,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啊。

所以我就赶紧跑到镇上来,去官府报案了,官府又叫我去带路,结果,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现了更为奇怪的事,你们道我看到了什么?说罢,赵三故意又停顿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其他人却没有插嘴,看到险些冷场,那赵三哥又是一拍自己大腿,吆喝道:那个乖乖,这一次我们发现了一地的血,还有一地的兵器,只是奇怪的是,这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只留下了十几件紫色的衣服,但是一个死人都没看到,说罢,又是哎的一声叹道:不合理啊,不合理啊,那地方明显比我第一次发现死人的地方,打斗场面更为激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一具尸体。

贯良心中蓦地一绷紧,这紫衣人的尸体突然消失,可不是好兆头,那便意味着紫衣人的援兵到了,当下朝赵三一举杯道:赵三哥,你除了看到一地的衣服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发现没?那赵三哥一拍自己大腿,大声道:公子,你不问小人,小人险些就忘记了,那地方,小人肯定是不敢细查,小人却是听那些捕快说的。

他看到贯良一身读书人打扮,气质又甚是不凡,方才又送与自己茶水,却是再也不敢在贯良面前自称我字。

贯良微微一笑,道:三哥,不知道哪些捕快又发现什么了?赵三哥脸上露出一种得意之色,似乎是因为自己被贯良口称三哥,而心中得意非凡,面向贯良大声道:公子,原来那些捕快们在衣服里发现很多金黄色、火红色的长毛,公子你也知道小人一向生活在乡下,那群捕快不知道这毛为何物,肯定是来询问小人了。

说罢,赵三哥又微微一停,喝了一口茶。

贯良微微一笑,知道面前这赵三喜欢被人恭维,当下道:却不知三哥发现这毛是何物?那赵三哥哈哈一笑,将自己脚从凳子上拿下,坐好,道:公子,小人一看那毛,就知道那毛是狐狸毛,只是小人不知道为什么狐狸毛会在这些衣服里。

说罢,连连摇头,似乎颇为不解。

贯良见这赵三哥那里已经探听不到其他消息,当下朝赵三哥微微一举杯,笑道:三哥,多谢你今天的消息,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赵三哥朝贯良一礼,目送贯良离去,他今天却是心情大好,平日里尽皆是些跟他一样的粗人听他说话,何曾有贯良这番摸样的公子。

贯良走进客房时,童诚已经醒来,此时正斜靠在床头,看来昨晚恢复的极好。

看到贯良进来,童诚脸上露出一番笑容,道:兄弟,多谢你照顾,要不是兄弟你,童城只怕要命丧这里了。

他声音不高,虽是中气仍显不足,但也可见伤势已经大好。

贯良忙道:童兄休要如此,只是不知道童兄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童城闻言抬起身体,将手臂一阵舒展,道:兄弟你看,现在情形已经大好。

贯良闻言心中一阵激动,禁不住一阵鼓掌道:童兄身体大好,这对我来说可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童城见贯良如此为自己身体紧张高兴,也不由得从内心散发出一种感激之情来,他本来就和贯良一见如故,又被贯良救过一次,此时心中已是将贯良当成了亲兄弟一般,但有将自己一切透露与贯良知道之意。

当下,朝贯良微微一笑道:兄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为兄讲解一下自己的身世。

贯良点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既然童兄愿意讲给贯良听,贯良自是洗耳恭听。

童城点点头,这才娓娓道来,而在童城的讲述中,贯良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粗豪汉子,身世却是如此不凡。

原来,童城家本是京师赫赫有名的家族,素有天下财物十分,一分便是童家的传言。

家世显赫便罢了,更让贯良感到惊讶的是,童城是童家长子嫡出,是为整个童家的长子长孙。

和自己不一样的是,童城从出生那日起便是含着金钥匙的。

作为家中的长孙,童城自是被家中长辈期望甚重,自幼便被家中严格要求,从四岁起,就被逼在家中学堂学习四书五经。

不过童城自小生性倔强,别人越是逼他去学的东西,他越是不去学。

在学堂中不是与先生作对,便是带着其他孩子出去玩耍,而先生本来只是一落第秀才,又如何能镇得住童城这般顽童。

加之童家老祖宗,对这个长孙又十分的疼爱,更不愿童城受那十年寒窗苦读之苦。

在一次童城因为不爱学习被父亲追打时,亲自柱杖拦阻在童城父亲身前怒道:我儿自是不爱学习,那又如何,难道要我儿学像那天下寒门,去做那暮登天子堂之辈,我儿便是不学无术,这童家万贯家财,也让他挥霍不完。

童城父亲见自己母亲如此宠爱自己的儿子,一时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道:童家虽是富可敌国,但最怕家有败儿,母亲要宠他,便去宠罢,我也管不了他了。

说罢,他便自转身离去,从此不再管童城之事。

只是童城虽然不爱学习,却不像其他败家子一样吃喝嫖赌样样具能,反倒是对古代的游侠异常感兴趣,对于古代游侠的盖世武功更是羡慕的很。

口中常常说出聂政、专诸、荆轲之名,更是将自己平常玩耍的刀剑命名为太阿、鱼肠等名剑。

童家老祖宗见他喜爱武术,便花大力气、出大价钱,专门从各大门派请了一些武师来教童城的武功。

这童城天性聪颖,加之身材亦是比常人巨大,一身力气更是冠绝京城。

平常武术师傅一教,他便能学会,不到几年功夫,便从那几个武师哪里学来了他们的一身本领。

而那些武师没得教了,也只能是修书告辞。

没有了人教武功的童城,从此便成了这开封城中出名的游侠儿,京城中但有不平事,便能有童城的身影。

而每次只要是童城惹出什么祸事来,也总有童家老祖宗在他后面用着钱给他抹屁股。

如此这般玩耍了几年,有一天,童城又向往常一样,带着一帮朋友,呼鹰招犬,去开封城外游玩。

那日他才刚出城门,还未及上马,便听到有女子呼救,童城一向以游侠自诩,心中怎么能容忍有这种事情在眼前出现,自是前去出手相救,赶走了那帮非礼那女子的小混混。

被童城救下后,那女子好一阵寻死觅活,童城好不容易才将那女子劝解过来。

那女子这才泪眼婆娑的向童城道谢,将自己的状况一一说与童城知道。

原来,女子家中遭难,来这开封城中投奔远房亲戚,不料那亲戚也不知道搬往何处,而此时囊中羞涩,便被那客栈的老板给赶出来了。

这女子走投无路只能是徒步走出这开封城,还乡回家,哪知又在城门口遇到这般恶人。

那女子讲完自己的经历,又是一阵大恸,她本来长的便是极为娇小,衣衫又被那帮小混混弄得一片凌乱,如此一番泪流满面,竟是楚楚可怜之极。

童城望着这女子,直觉得心里一热,平生出一番好好保护着女子的念头,将那女子带入了童家。

这女子到了童家后,极为乖巧,加之人又长得漂亮,让童城不由自拔的深陷进去。

本来,豪门婚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这来历不明不白的女子,是如何也不能娶入童家的,不过也不知道那女子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让童家的老祖宗也喜欢上她。

于是祖孙两人肆意不听全族的意见,硬是顶着压力,让童城娶了那女子。

婚后,两人也是恩恩爱爱的,煞是让人羡慕。

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娶了那女子,先是童家祖宗去世,接着便是童城的父母撒手人寰。

于是童家上下便流传着一个流言,自家的少夫人是天生的克夫命,所以童家祖宗和童家父母才会被她克死。

虽然童家上下对于这位新娶进来的童夫人议论纷纷,但这都没改变童诚对她的看法,童诚依然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而这名叫赵小蝶女子的肚子也甚是争气,与童诚结婚不到半年,便怀上了童诚的孩子。

作为一个大家族,很多事情都是以家族的利益为最终目的的,特别是在童家的老祖宗过世后,童家各大偏房更是明里暗里的活动,而赵小蝶的来历又是如此不明。

所以尽管童诚对于赵小蝶是那么宠爱,但是依然有人在暗地里调查着这位童夫人的底细。

作为新晋家主,童诚对于家族的影响力远不及自己祖母那么大,对于童家的各种纷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他的妻子赵小蝶在怀孕后也没有闲下来,不断的将自己的心腹提拔上来,而童家的各种例会上,也有着越来越多的外姓人参与进来了。

对于赵小蝶为何对权力这般看重,童诚也异常不解,不过虽然不理解,童诚却是没有去阻止赵小蝶的行为,一时间京城的童家背地里充满了各种明争暗斗。

争执到了最后,赵小蝶和童家其他的派系,对双方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童城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在家族里闹成这翻摸样了。

作为家主,童城自是不能让自己妻子和家人火并,当下自是出面调解。

哪知这时候,童家各大偏房在此时抛出了杀手锏。

而这杀手锏一出,童城也不得不亲自出面,通过调查来平息这次纷争。

原来面对赵小蝶越来越明显的夺权行为,童家的各大偏房再也坐不住了,加之童家派出去秘密调查赵小蝶身世的人也暗地里抵京,当下童家的各大偏房便形成了对童诚的逼宫之势,要童城将赵小蝶逐出童家。

面对怒气冲冲的童家众人,童诚也没有办法,他原本便是只懂武艺的粗豪汉子,一生更是无忧无虑,何曾遇到这种难题,只好推脱道,自己将亲自去赵小蝶的家乡去调查一番,这样才将童家众人劝退。

这事发生后的当晚,童诚便自带着杨大虎等一干人等出去了,对于赵小蝶和童家各人,都冠以到外面去游玩一番的理由。

肚子已经大起来的赵小蝶,对于童诚的外出也没有多大的挽留,只是在童城临行前嘱托道:希望能在孩子出世前,他这个爸爸能回来看上自己的孩子一眼。

童诚带着一帮手下,披星戴月赶往赵小蝶的家乡所在,到那却发现,那里的赵氏一族,根本就没有赵小蝶所说的赵家在,而赵小蝶所说的地址更是荒废了上百年的老宅子,便是连乞丐都没有敢住在那的,而在当地老百姓里更是流传着那老宅子里有狐仙出没的传闻。

当下探明原因的童诚便飞速赶往开封,他现在对于赵小蝶的所作所为也有了很大的怀疑,想要回到家中质问赵小蝶为何如此。

童诚将这些事情说完,便是一阵大叹,贯良知道换上任何人碰上这事,也是十分神伤的。

自己喜欢的人,打的是谋夺自己家财的事情,这怎么不叫童诚伤心欲绝呢,何况与童诚日夜相处的一帮兄弟,就惨死在离家只有上百里的地方,连尸骨都不能回家,这给童诚造成的痛苦更是莫大。

两人相对一片唏嘘,贯良正待好好劝说童城一番,忽然记起赵三哥所说的种种,当下便道:童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他心中虽是极为认可童城,但毕竟相识甚短,怕自己说的话难免引起童城怀疑,所以有此一问。

童诚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贯兄弟,童城待你便如兄弟一般,当日在那凉亭一见,我便想和你亲近,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贯良闻言心中一阵惭愧,知道自己太过于多疑,当下便道:那童兄,我就说了,刚才我出去一会,在这客栈的大堂里,听得有人说起昨天的事情,童兄你道如何,原来在杏花林那一带,昨日一战遗留下的尸体里,没有一个紫衫人。

童诚闻言脸色大变,他虽是只通武艺的大汉,却是不笨,贯良的一席话,那便意味着紫衫人的援军已来,自己和贯良已经危在旦夕。

只是自己身死在客栈中倒也罢了,却是不便连累眼前这位兄弟。

当下他强行坐起来,对贯良道:兄弟,你快走吧,为兄恐怕那些紫衫人援军已到,到时又牵累兄弟了。

贯良摇摇头,脸色一片坚毅之色,他自小性格便是如此,一旦心中认定谁是兄弟,便一定会相助到底。

小时候贯良在被人欺负时,有人拔刀相助,他便一定要帮忙,哪怕帮他的人要他先走,他也绝不先自逃跑,一定要与他生死与共。

所以贯良虽然自小没有多少朋友,但是一旦成为他朋友的都是生死之交。

现在他心中已经认准童城为兄弟,自是不会先行抛弃于他。

童城见贯良只是摇头,心中更是着急,不顾身上伤势从床上坐将起来,硕大的身形站在贯良面前道:兄弟,难道要哥哥逼你走吗。

贯良仰面看着童城,脸上一片决然,道:大哥,我不会抛弃你先走的,我贯良既然认定你是朋友了,便不会先走。

他一说完,便自转身,负手背对童城而立,身形虽是单薄,但隐隐却是有着一种浩然之气透出。

童城目视着贯良的背影,心中涌出一种别样的豪情,他一向以豪侠自诩,同时对于读书人也多不见待。

对于贯良虽是一见如故,视为兄弟,要贯良走,也只是不想误了贯良性命,却还没有达到如此生死与共的地步。

现在看到贯良如此,他心中一阵激动,但想与面前贯良结拜为异姓兄弟。

他心中虽有此意,却不知为何反而变得有点胆怯起来,生怕自己一开口,便遭到了贯良的拒绝,几次话在嘴边又缩将回去。

贯良见童城好半天不说话,心中也觉得奇怪,当下转过身,看向童城,待见到童城欲语还休的样子,贯良也不觉好笑。

要知道童城可是身高八尺的北方大汉,现在脸上流露出一番儿女之态,怎不叫贯良心中好笑。

当下,贯良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可是有事。

童城大手一紧,拳头一捏,顿时,一阵嘎啦声响起。

此时,他心中已经拿定主意,当下道:兄弟,不知道童城有没有资格与兄弟结拜为异姓兄弟。

说罢,他脸上已是露出一番期待之色,似是生怕贯良给一口拒绝了自己。

贯良微微一笑,道:贯良求之不得尔。

童城哈哈一阵大笑,走将上来,一把拥住贯良,同时大手在贯良后背一拍道:好兄弟,好兄弟!他虽是伤病之中,在拍打贯良时也没有用力,饶是如此,贯良依旧是觉得背后传了一阵大力,不由的咳嗽出来。

童城黑脸一红,道:兄弟,哥哥太过于高兴,一下子忘记兄弟没学过武术了。

贯良微微一笑,心中对于这个大哥,更是认可。

忽然想起先前只说了一半的话,忙道:大哥,方才那人的话我还未曾说完,大哥你可知那些人虽然尸体不见了,可是衣衫却在,更奇怪的是,在每件衣服里还遗留有一些狐狸毛。

他说道狐狸毛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童城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脸上露出一番思索之色,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回想到先前在自己夫人家乡打探时,当地人说的狐仙之事,童城心中忽的咯噔一响,饶是这个粗大的汉子心肠如铁,也不由的被自己的推测吓到,难道日夜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小蝶,真的不是人,如此一想,这个粗豪大汉又是一阵痛苦,只是强自忍住。

至于紫衫人为何尸体未见,他心中却是另有其他想法,要知他以游侠自诩,平时也最是喜欢这种奇闻怪事,却未曾听过有人将尸体运走,而留下衣服的,唯一的结果便是,这些紫衫人真的便是所谓的狐仙,死后自动消失无踪,所以才会留下一撮狐狸毛。

当下童城对贯良微微一笑道:兄弟,依我所想,紫衫人应是没有援兵,我却是可以在这好好养伤一番,只是兄弟,你我的结拜却不能草草,等我伤好,我们便去附近的庙里结拜。

贯良自是点头应是。

在客栈中住了好几日,再加上郎中换了好几次药,而童城原本底子本来便好。

这一日醒来后,童城便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然痊愈,当下翻身起床,喊起新开了房间,住在隔壁的贯良道:兄弟,我今日感觉大善,伤势已然痊愈,选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日便义结金兰如何?童城如此一说,贯良自是应允。

当下两个人携手而出,又在镇上找了一间香火店,买上了一些上好的檀香。

为了祭告上天,童诚还特意在市场里买了一个大猪头,作为祭祀用的主牲。

等到所有东西备齐,两人便向那城隍庙走去。

这城隍庙在镇子的西边,平时甚少有人去,童诚和贯良带着一大堆牲礼进来,那庙祝看着两人连眼都直了。

再看两人的行头,那书生倒也罢了,这黑大个一看便是有钱人,那衣衫用料更是一看便是那名贵之物。

此时两人还没进庙,那庙祝早就知机的迎上来,朝两人打了个道教之礼,道:两位施主,来我这城隍庙可是求前程,我们庙的签可灵了。

童诚也不解释,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抛与那庙祝,道:师父,我们兄弟二人要在这庙中结拜,可否为我准备好香案、香炉。

那庙祝接过银子,用手微微一掂量,便知道分量不轻,当下诺了一声,便去庙中准备。

待到东西备妥,庙祝这才返回两人身旁,微微一礼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贯、童二人跟随在庙祝身后,走进庙去。

庙中那庙祝早已将东西备齐,两人便将手上的牲礼放在香案上。

那庙祝收了两人钱财,办事也甚是合心,早已为两人准备好了净手用的水盆。

当下两人将手洗净,这才各持三炷檀香,又在香炉前点燃插好。

两人这才齐齐跪倒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对着庙里的城隍神祈祷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城隍爷在上,今我童诚(我贯良)与贯良(童诚)结为兄弟,两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说罢,两人又将自己的年龄说出来对照了番,童诚比贯良年纪稍大,是为大哥。

而后两人又互相交换了礼物,童诚给贯良的是祖传的玉佩,贯良给童诚的则是贯母从小便给他做的香囊。

待两人结拜完毕,两人互相叫了声大哥、小弟,这才相视抚掌而笑。

两人既已结拜,童诚心愿也已了,而他伤势也已痊愈。

在结拜前童城便想好了,结拜后便与贯良道别,现在结拜完毕,童城自是将自己要回京的意思透露与贯良。

童城心意贯良自是知道,也知道自己如果跟随童城去,也只是添乱。

当下道:大哥,你便骑赠我的马去,这样行程也快点。

童城点点头,采纳贯良建议,同时爽朗一笑道:兄弟,看来赠马与你是对的,你看这马又回道我身边了。

贯良亦是微微一笑,知道童城此举是为了打消两人的离别之苦,当下两人携手离开城隍庙,向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两人约定好京城再见之日,童城便牵着马,咬咬牙,强忍住心中的离别之情,跨马直奔京师开封而去。

贯良望着童城高大的背影逐渐在眼前变小、消失,这才转身回到客栈。

十一章(1)贯良经历了童城那等事故,心情自是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何况那京城开封已经近在数百里之外,而离第二年的春闱足足还有大半年,贯良便索性在这杏花林镇多呆了几天。

在这杏花林的几日,贯良每日不是复习,便是到镇上到处走走看看,活的甚是自在。

这夏日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别说是赶路,便是在外面呆着也觉得热的难受。

那日与义兄童城分别时,两人曾约好了见面的日子,现在离那见面日子尚长,贯良也不欲在这炎热的夏天赶路,所以贯良便乐得自在,在这杏花林镇索性就一气住了下来。

贯良在这镇上一住便是两个多月,远远超过了当初的心中的预计。

这也难怪,那繁华无比的东京开封城就在这数百里之外,便是速度再慢到那东京也不过十数日,而那东京开封虽然无比繁华,但那物价之贵,便是居住在江南僻壤之地的贯良也早有耳闻,先朝顾况曾经打趣白居易长安米贵,居之不易,现在倒可好换成东京米贵,居之不易了。

贯良如此一番考虑,加之与义兄约定会面之日尚远,也不欲在义兄家打扰于他,便在这杏花林住将下来。

六月炎夏,七月流火,天气渐渐由热转凉。

到了八月,头顶的太阳看起来也是一日远似一日,天气也是不再如往日般炎热了。

这一日起床后,贯良又如往日一样走出客栈,想到那杏花林走上一走,看看书,顺便陶冶一下心情。

这两月来,贯良日日便在那杏花林读书,那杏花林虽是发生过惨事,但也是贯良与义兄第二次相见之地,景色亦是十分好,又十分凉爽,所以贯良平常便经常在那林中读书、温习,肚子饿了,还可以顺手摘那一两颗杏子下肚,充充饥。

不料方出门,便感到有习习凉风从西北吹来,贯良心中一阵惊异,要知他虽是在杏花林住了将近两月,但是究竟现在已是八月的哪一天,贯良心中却无从知晓。

当下贯良回转身去,回到客栈,一问那高朋客栈的刘大有,才知道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三了,离与义兄童城见面的八月十五中秋节,竟似只有寥寥十二天了。

既是得知确切日期,贯良哪还想到在这杏花林镇再次停留,当下告知刘大有自己要离去之意,要他到掌柜那帮忙结账。

自己便径直回到客栈房间,收拾起行李,准备即刻上路。

刘大有在得知贯良要走后,竟是十分不舍,跟在贯良身后,有心想劝贯良多住些时日,但又怕耽误了贯良的大事。

他原本极怕贯良,在与贯良相处多日后,便发现贯良其实是一位面善心善、表里如一的好人,所以对贯良是极其照顾。

贯良原本房租是日结,刘大有又帮贯良在客栈掌柜那说话,改成了月结,更是将贯良的房租给减了三成。

对刘大有如此,贯良自是投桃报李,对他也是极为照顾,在刮风下雨天自己不能出去读书时,便经常教刘大有写字。

刘大有原本目不识丁,但现在却是能识二三百个字了,要知道那时识字可不简单,平常人家难得有几个识字的,如此,刘大有心中自是对贯良十分感激。

现在得知贯良要走,在帮扶贯良收拾好行李,刘大有又亲自到掌柜那说情,在给贯良结算房租时,又硬生生减了两成。

贯良结清房钱,又与刘大有一番告别,这才从新上路。

八月天气已然不似六七月的炎热,走在路上不时有习习凉风,迎面吹来。

而在凉风中更是带着一种异常的芳香,贯良知道那却是桂花。

八月原本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民间又多传说中秋月圆之夜,如果在桂树下寻到桂子,便会在下一年中交上好运,所以民间多在家中种桂。

一路行去,一路芳香,极是富有情趣,让贯良浑然不觉有旅途之苦。

这几天,贯良每一日都早早的起床,想趁着时候尚早,多赶些路,好早日到达开封与义兄见面。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和义兄会面,心中便十分高兴。

再一想到分别数月的王惜君,贯良心中便会不由自主涌出一番甜蜜。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诗中的每一句,何尝不是贯良内心想要去做的。

开封城中的义兄便是他的故交,自己春闱金榜题名,那便是大登科,而金榜题名后与王惜君结为夫妻,自是那小登科了,如此一想贯良心中总是油然生出一番斗志,便是走路也比往常快上几分。

一路上走走停停,几百里的地,贯良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到了开封地界。

这一日,贯良又像往常一样,继续向前赶路,行了不到多时,贯良但感到一路上行人越来越多,而所有人似乎都在朝着一个目的地而行。

再极目远眺,贯良这才发现一所从未见过的大城矗立在眼前,虽是相距一里多遥,贯良仍是感到了那大城气势非凡。

光是那十数丈高的城墙,便让贯良这一路走过数座大城的人,叹为观止。

贯良加快脚步,朝那大城走去,待到走到近前,贯良才发现便是横贯在这座大城前面的护城河,也是无比的宽大,而那护城河的河水更是隐隐都在流动。

再仰头看向高大的城门上,赫然写着的三个鎏金大字:新郑门,贯良便知道自己已到开封,心中不由的高兴万分。

贯良早日曾听先生讲述过开封府的繁华与庞大,知道这开封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整个城池便由皇城、内城、外城构成,而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是开封府外城的四大城门之一:新郑门。

而这护城河水之所以是活水,乃是因为开封府城,不光庞大无比,更是天下水陆汇集之地,仅在城中便有五丈河、金水河、汴水、广济河等四条大河,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系在一起。

贯良强忍住心中的赞叹,步入城去,这才发现先前所见还只是管中窥豹,面前这一条又宽又长的大路,竟是自己从所未见,贯良从不曾知道有路能修的如此之宽,便是并排跑上二十两马车,也不显拥挤。

再看向大路两旁,都栽种着些杨柳桃李,此时正郁郁葱葱,桃李满林。

再往边上则是高楼林立,在靠近街道的两侧,无数的酒旗斜矗着。

夹杂在酒楼中的,还有些勾栏瓦子,看上去尤为富丽堂皇,而在这些勾栏瓦子的楼上,无数姿色艳丽的女子伏在栏杆上看着界面上的众人。

至于大街上,各种卖艺的、卖糖人的、卖杂货的走货郎多不胜数,而贯良的耳中而是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给充斥着。

大街上行人更是接踵摩肩,热闹非凡。

贯良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的每一处,无不体现着眼前这座城市繁华,贯良从不曾想到一座城市中会住上如此多的人。

一路行来,贯良到过杭州、到过苏州也到过金陵和扬州,这些城市已经是极尽人世之繁华了,但与眼前的开封府相比却也要逊色不少。

贯良睁大着眼睛,贪婪的看着这开封府中的一切,不愿意自己错过每一眼的精彩。

便在贯良注视着开封府城的时候,开封府城也在注视着贯良了,而作为城里酒楼的伙计来说,对于不属于开封府城中人,便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将他挑出来。

贯良现在走在开封府的街道,已经浑然没有刚进城时的那种兴奋劲了,到目前为止,他至少已经拒绝了十几波伙计的骚扰,早已经被开封府的伙计弄的心神疲惫了。

说实话任何一个人要是不断的被人问:客官,来我家住店吧,我家客栈在这东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说完那些伙计还要连推带拉,颇有一番要将人拉到店里强住的气势,这如何又不叫初来咋到的外地人,被京城的热情所惊吓住呢。

开始贯良还有些高兴,在心中赞道:还是京城的酒楼热情,对每一位伙计都是祥加解释,说道自己要去拜访好友云云。

待到被无数次的伙计骚扰后,贯良心中已经只有气闷了。

待到后面贯良已经懒得再跟那些伙计费口舌了,直接便是挥袖而去,不去理会那些伙计。

贯良站在开封府的街头,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由得头疼起来。

虽然童诚说过童家在京城很是出名的,但是要在偌大个城中找到童家,看来还是需要问下这居住在开封城的居民的。

当下贯良心中拿定主意,又在街上随手拦住了一位看起来甚是面善的老人,冲他做了个揖,这才道:老先生,借问下,这开封府城的童家可在哪个方位。

那老人上下打量贯良一番,似乎要在贯良身上找出些什么,良久才道:年轻人你问的可是京城最出名的那个童家?贯良连忙点头道:正是,还请您能告知一下,说罢,贯良又朝那老人做了个揖。

那老人又上下打量贯良一番,劝阻道:年轻人,你要找那童家何事,现在却是来得不巧啊,那童家现在已经不在了。

说罢,面露遗憾之色。

贯良一听,如同大晴天听到一霹雳,浑身一震,冲那老人连声道:老人家何出此言,这京城童家不是天下第一家么,怎么说不在了就不在了。

他心中着急,说话的时,语速是又快,加上又是外地人。

那老人费了好大劲才理解,这才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一番怜悯之色,道:年轻人,其实我也是为你好,童家遭遇不测,乃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可怜可叹啊。

说罢又自连连摇头,续道:童家也算是积善之家,平日里铺路修桥的事也做过不少,却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据说童家的家主都不在了。

贯良一听,真真如那五雷轰顶,但觉耳边嗡嗡作响,心中只是反复回荡着几个字:大哥没了,大哥没了。

他自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孤儿寡母自是享受不到兄弟亲情,那日遇到童城,虽只相处了短短数日,却叫他心中有了兄弟亲情。

现在与童城分离不到两月,便听到童城不在了的消息,这如何不叫他心中剧痛。

贯良心痛之下,却又觉得这老人所说的都是假的,是骗他的,不然为何要如此说,当下上前一把扣住那老人的手,疾声道:老人家,你说你是骗我的,你说你是骗我的。

那老人家的手被贯良扣的生疼,心中已是有些不悦,要不是见面前贯良如此悲伤,早就翻脸了。

在贯良扣住那老人手腕时,已经引起了不少人围观,当下那老人手一指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给评评理,说句公道话,这京城童家是不是不在了。

那老人话声一出,贯良但听的周围议论纷纷,但所有的话题却只有一个,那便是童家已经跨了。

贯良心中真正是心如刀绞,松开扣住老人的手,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那围观的人看到贯良如此,知道贯良与童家关系不浅,其中一个人道:年轻人,其实说童家人都不在了,却也不对,好像是童家家主的夫人还在,而且还有些仆人在,你要是实在想去,那便去便是了。

那人如此一说,周围已是有人指责道:你说的却是简单,难道不知道京城近日流传的消息么,童家之所以跨,就是因为那个狐媚子与人勾结,这才如此,要不然童家积善之家,已经维持了百年,为何说跨就跨。

那人被人一指责,脸上一片讪讪,一指贯良,解释道:我也是可怜面前这年轻人吗,再说了谁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不定童家就是跨在自己身上与童夫人无关呢,我曾经见过童夫人一次,啧啧,那真是面慈心善之辈,怎么可能如此狠毒。

那人话一完,周围人便是一阵争论,这童家到底是不是童夫人弄成这样,争执到最后,却也没什么结果。

贯良昏昏沉沉的听着眼前众人的议论,心中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是大哥自己怀疑过自己夫人,但自己也曾连续几晚听到大哥叫着自己夫人的名字,显是心中爱她之极。

心中如此一想,却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嫂嫂是好是坏,大哥的是不是与她相关了。

贯良微微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各种纷团复杂的念头打消,心中拿定主意,那便是去童家会上这位嫂嫂一会。

当下贯良朝众人一揖,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贯良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各位能否告知贯良这童家该如何走?说罢,脸上亦是露出期待之色。

见贯良心中拿定主意,方才那老人微微一叹,手往西北一指道:你顺着御道径直往前走,童家便在开封最为繁华的大相国寺附近。

说罢,那老人又是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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