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我静静地坐在房里,坐在梳妆台前。
晚饭已经用过了。
想起晚饭的时候,那些妇人说过的话,有些郁闷.老太爷还没作古,现在咱们跟邵爷定了亲,难道天下便宜就该让文希一个人占啊?谁知道我跟我妈是不是一气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都在掏空我们上官家的家产!儿子啊,我看你该跟你姐姐换个座儿了!可现在是邵家的准媳妇儿了,今时不同往日啊,你不在姐姐门前放肆,小心伤了你姐姐的贵气!哎呦,到时候嫁过去,可别丢了上官家的脸。
不要小门小户的进入富贵家就走不出门。
可别丢我们家的脸。
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的是皇族的血!。
我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
这民国人可真是的,又想起邵家的提亲,真是烦恼的事情。
现在的我穿着桃红色衣服,四周镶着黑缎边儿,袖口绣着同色的梅花,很典型的民国打扮,这个身子的祖籍是北方的平州,她父亲早年间游学南方,著书立说,颇受尊敬,而且还娶为南方女子的母亲,是父亲晚年得的女儿,受到父母的钟爱,差不多南方各省都转遍了。
比较而言,南方已很少有战争的痕迹,军政府经常开派的、舞会、沙龙,俨然是歌舞升平,只有晚上十二点的禁制。
突然,一种窒闷的感觉袭向我,我不自禁回过身,却什么也没,月色撩人,我推开窗户,窗外修竹,送来阵阵清风,月下无眠,索性披衣,走出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光,几乎把月光全遮住了,青色的阴影下,他的面容显得黝暗,目光炯炯,如刀刃般,炙猛地盯着我,惊觉眼神落在我身上,头一侧,好像距离还远,一瞬却握在了他的掌心,刚猛的气息漫卷了我的全身。
慌乱地一退,从来没有感到有如此的威胁,这个男人给我的印象其实比之身为吸血鬼的我还强,头皮一痛,双肩遭到有力的拉扯,被迫偎入他的胸膛中,张嘴想喊,一个濡湿温软强势覆在我的红唇上。
思想一片空白,停滞片刻,想挣脱这个男人的控制和冒犯。
男人轻哼,一手拢住我的手臂,一手在颈项施力,让两个人肌肤相贴,加深唇齿交融。
我喘气,呼吸新鲜的空气,抬首,迎上他黯沉浓郁的目光,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已被猛力拽进他的怀里,再一次落入他的掌握,再一次遭到唇舌侵蚀。
男人尝到了咸湿,他稍稍放宽两人的间隙,欣赏着我娇嫣喘息,俯下头。
果然是个美人儿啊。
他邪肆地看着我。
我一怔,脸立时涨红,下意识地掩住唇。
我是邵岩。
他宣告。
震惊,就是这个人要娶我,传闻中的少帅大人,在民国的邵岩,我要见的男人。
头皮乍了起来,真是很凶啊。
邵岩愉悦地笑了,寂静无声,笑声更彰显肆无忌惮。
手抚在我的柔颈上摩娑,满意地感到我的颤栗。
是你要跟结婚的把,为什么现在来找我?说不上认识,当年你娘可是也是顶顶有名的交际花,后来从了良,难道你这女儿还是良善不成!那你干嘛还要娶我。
你明明是个少帅的身份,可以娶一些官家小姐助长一下你家的威风,干嘛要娶我这个没人疼的女子!说话的同时,我的眼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夜色一般,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虽然说得可怜,这也仅仅是这身体的情况,沉默了好一阵子,邵岩才开口道:都说你身子不好,我只是想看看娶了一个没人疼的上流社会女子,她的下场会不会跟她母亲当年一样地惨!说完,他就运动轻功飞离我身边。
我看着那背影,真没想到,这前世的邵岩还是武功高手。
============见了邵岩的第二天,我去那车站附近的茶馆喝茶,心里头其实很想见到倪晨。
等了许久,倪晨在门外晃过,我正要喊他,却自己走了进来对我说: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小姑娘。
他迎视着我的错愕。
即使已经一天一夜。
此刻方才消停了些,我裹着缃色的呢子大衣缩成一团,倚靠床头坐着,呆呆望着外面已经昏朦朦的景致。
似乎感觉到我有难言之隐,倪晨将一盏热茶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微凉的手指触到他柔软温暖的手,抬头微微一笑。
倪晨身上一件宝蓝色细丝短打打扮,看着我浅浅含笑。
我们相对而坐,各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慢慢呷着。
淡淡的诉说着他帮派里的见闻,我微微垂下头,不动声色的听着。
但我问到他家里情况的时候,倪晨的背下意识的挺得僵直。
没听见他说家里的情况,我的手下意识的抖了抖,倪晨以为我惧寒,俊秀面上不禁流露出关切。
我没事。
我抬头,却只是淡然一笑。
倪晨的脸就在这瞬间,只是忘记我。
我心中不是不懊悔,毕竟是感激倪晨的,在现代的石斛,他在我身边为了我哀伤花费心力,只有倪晨能劝告我。
蓦然,响起了敲门,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倪晨起身开门,而我则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打开门,倪晨不禁一愣,开口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有伙计出来说:"外头有人找倪大爷."倪晨走出去.等了许久,我有些忍不住,身上的呢子大衣只到小腿肚子,余下的露出一片织锦缎旗袍下摆,这样的装束美则美矣,但是根本抵不住风寒。
咬着发白的嘴唇,恨不得连脚趾都缩了起来。
好像在抓什么人?倪晨回来了,窗外的人们喧喧嚷嚷了许久,才看见被一个男子几名士兵躺在地上被人拖了着,推搡到一辆车前。
车门被军士打开,车上缓缓下来一个墨青军装的男子,远远的看不清面目,但是可以感觉到满身的煞气。
阮尘?倪晨在絮语,但我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清,又好像什么都听清了。
似乎感觉到什么,那男子的视线扫向了我们。
那目光很冷,冷得全身都在颤抖,直到他挪开了视线,那样的令人颤抖的冷意,才消失了大半。
倪晨见我不说话,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出去。
远远可以看见倪晨似乎在跟抓到的男子说着些什么,然后摔了一个巴掌给那个军官摸样的人,而那名男子颤抖着回答着什么。
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我知道,有人似乎要死了。
我,别看。
倪晨跑回来,然后他毫无温度的手掌覆上了我的眼。
然后,听见了一声枪响。
倪晨的手放下时,地上已经多了一个还在流血的尸体。
那是我同父异母的阮尘,杀死他的是我的小舅舅,如今阮尘死在这里,我又事情要去办了,看来上海又不太平了。
我在即将通过朱漆栏杆的刹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向后看去,而就在这瞬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倪晨再次向这个方向看来。
这就好象在现代社会中在地铁遇见心爱女子的经典场景,只是这个人,是他吗。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错,然后错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