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鸿已经没有了大碍,卢承庆连忙向衡阳公主致谢不衡阳公主微笑着说:卢大人太客气了。
卢公子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
衡阳不过些许微劳,何必言谢。
倒是那刺客,虽然四处搜寻,却未见蛛丝马迹,乃是一憾。
正说着,外边又来人通禀,是卢承业及卢齐、卢平等都到了。
原来卢承庆及卢修动身时,也派人往卢承业、卢承泰府上送信,只是事情紧急,未等人到便先行上山了。
卢承泰因公派在外,未在府中,其他人闻信急忙赶来,这时方到了门口。
这一拨才进府中,褚遂良父子、立本以及祖述等人又闻讯赶来,一时室中甚是拥挤。
此时衡阳公主出言,道是卢鸿已然无碍,只是眼下也无法移动,留在此间养伤便了。
众人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卢鸿,让他静静休息一下才好。
众人听了也觉得衡阳公主说得甚是。
这时洗砚已经把药熬好端来,卢鸿喝了药,身体疲乏,又沉沉睡去。
孔颖达等见天色已然不早,这一众人留在衡阳公主府上也不是一回事。
待见卢鸿无碍,只是短时无法搬动,便向衡阳道谢后,依了衡阳之说,单留洗砚在此照顾卢鸿,其他人便告辞下山去了。
卢鸿这一次睡得时间不算太长,醒时发现天色已然黑了,身上的疼痛已经轻了不少,肩膀上却更为痛楚,觉得周身还是有些发烧,四肢无力。
转头看时。
却见洗砚正趴在自己身边。
睡得甚香。
卢鸿一叹,想来这两天洗砚又怕又累,也着实吃够了苦头。
这时能够多睡一会,也就不再唤醒他。
心中细思这两天的事,诸般事由纷至沓来,心中总是无法理清。
不知究竟是何人要派刺客来暗杀自己?卢鸿心中细想或是魏王,或是朝中权贵。
似乎都有可能。
在卢鸿想来,目前嫌疑最大者,便应是魏王。
前时自己先是拒其招纳。
又利用其出面使推举之法终被压制。
一旦被其知道前因后果,或为泄愤派了杀手前来,也不无可能。
尤其自己昨日行踪。
全在魏王掌握之中,他若要动手,自然最为容易。
若权贵中人,为了前一段与世家相争中失利之事而派刺客,自然也有可能。
但这必须要有一个前提。
就是自己暗中为世家谋划一事已然全盘泄露了出去。
卢鸿细思这种可能,并不是特别大。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那陆清羽所为。
此人与自己本有仇怨,近来自己与上官玥之间亲密之行传得沸沸扬扬,那陆清羽因妒成恨,竟欲行凶,也并非不可能。
何况按准备的时间地点来说,陆清羽也有充分地时间和消息。
但观那刺客所执地,竟似军用的短弩,寻常刺客也难有这类凶器,以陆清羽的势力,不知能否派出这样的人来。
卢鸿表面闭目不动,心中却翻腾不休。
若真是自己为世家筹划一事已然泄露,只怕牵扯甚大。
不知道卢承庆是否已经算计到此一节,有所行动。
自己被困在这衡阳公主府中,一时半会怕也无法离开,诸般事宜,怕都要卢承庆及族中长老们见机行事了。
正盘算间,忽然闻得外面隐隐有吵闹声。
只闻得衡阳公主的声音道:魏王千乘之尊,怎地竟然不顾礼法,全然不管主人之意,强闯起我的小小府第来了?传扬出去,便不怕为士林所耻笑么?卢鸿一惊,怎么魏王李泰来了,听衡阳公主之意,意似阻拦,而李泰则强行闯入。
听着这二位皇子公主兄妹言语之间,极不客气,显是之间矛盾颇深。
李泰与衡阳,说来还是一母所生,便是已经过世的长孙皇后。
按说他二人又无皇位之争,本该亲近才对,何以如此剑拔弩张?卢鸿不由想起前时褚遂良也曾说过衡阳与太子以及魏王都不太亲近,只与李治相得一事,心中暗暗纳闷。
门外又传来李泰地声音道:卢鸿乃是本王挚友,更是相访回程中遇刺受伤,本王前来探看,又有何不妥?倒是公主,三番五次阻挡于我,不知是何用意?看来这魏王与衡阳成见极深,竟连声妹妹也不叫,直以公主相称。
衡阳冷然道:卢公子身体受损颇剧,需得卧床静养方可,不便人探视打扰。
若魏王千岁真希望卢公子好,便请回转。
何况卢公子本是自贵府出门便即遇刺,瓜田李下,魏王也该回避才好。
李泰高声含着怒意道:什么瓜田李下?本王与卢鸿相交甚好,怎会害他?你不要信口雌己度人。
卢公子既然是在我府回家路上受伤,便当~静养才是。
在你这里才真叫人不放心呢。
你且让开,本王探看好友,何须你来推三阻四,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衡阳也怒道:魏王说话却须尊重,什么隐情。
我与卢公子也有一面之交,见其遇难施以援手,本是天经地义,却不似他人有什么企图。
卢公子在我府上安置甚好,不劳魏王千岁费心了。
李泰音含不屑道:就你么?哼,堂堂公主,说得真是好听。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还不让开!衡阳声音略带颤抖,显是怒极:你你,你怎地又如此说。
你做什么……随着一声惊呼,闻得李泰已经大步闯进院来,后边衡阳气极败坏地叫道:好你个魏王,竟然擅闯私府,强扰伤者,还不回来!李泰充耳不闻,径直进了室内出声道:卢公子可好么?这时洗砚啊地一声,才惊醒过来。
揉揉眼睛,见是魏王进了门,连忙上前拜见道:参见魏王千岁。
少爷他喝了药,才睡下了……啊,少爷醒了。
卢鸿装作才被惊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然后惊到:啊,魏王千岁怎么来了。
些许小事,如何敢惊动。
说罢做势要起来,只是才一动作,便觉得肩上伤口做痛,不由啊了一声。
李泰连忙上前两步,坐在榻边扶住卢鸿道:卢公子有伤在身,还管这些俗礼做什么。
快快躺下。
说罢,又拉着卢鸿的手自责地说:都是本王疏忽,不想竟然在公子回家途中遭逢刺客,真是惭愧呀。
还好未有性命之忧,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当真是百死莫赎了!卢鸿连忙道:不过宵小之为,与魏王何干?魏王万勿如此说。
李泰点头道:卢公子放心,明日一早本王便入宫面见父王。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凶手及背后指使揪出来,还公子一个公道。
此时衡阳公主在一边道:卢公子身体虚弱,魏王既然已经见过,还是让卢公子休息为好。
小妹早就说过,卢公子在小妹府上,必然照料得周全,魏王只管放心便是。
李泰微一沉吟,对卢鸿道:见卢公子无碍,本王也就放心了。
只是居于此间衡阳公主府上,似有不便。
李泰有意请公子移驾鄙府静养,不知可行得?卢鸿道:谢魏王关心。
此次若非衡阳公主相救,只怕也见不到魏王之面了。
虽说居于公主府邸,似有冒昧,只是卢鸿此时身体确难移动,只得暂时从权,打扰公主了。
李泰又想了一下,这才道:也罢,那卢公子便在此间暂时休养,李泰隔日再来探望。
若有所需,只着下人送人信便是。
说罢,又转头吩咐了洗砚几句,要他好生看待卢鸿,若有何不妥,尽管来找自己便是。
回头又嘱咐卢鸿安心静养,这才起身告别,也不看衡阳公主,扬长而去。
衡阳公主呆呆站着,也不理李泰离开,***映照下,隔着轻纱眼色朦胧,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衡阳公主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卢鸿道:卢公子便安心在府上休养。
请公子放心,只要在衡阳这府上,必然保证公子无恙便是。
公子休息吧,衡阳先去了。
说罢转身,低头离去。
洗砚并未听到先前李泰与衡阳在门外地争执,只是觉得这次李泰探看,气氛有些怪异,喃喃道:怎么这衡阳公主,总是这般神神秘秘地。
卢鸿也未多言,他睡了半日,此时也无睡意,只是觉得肩上疼痛中又带着痒,知道是伤口在愈合,想来再过几日,就可下地了吧。
卢鸿这边百感交集,旁边的洗砚又忙着去为卢鸿张罗晚饭。
卢鸿先时只吃了一碗粥,洗砚没让他多吃,早就饿透了。
这次与洗砚同来的,是上官玥身边地丫环,拎了一个食盒过来,里边除了粥之外,更有几色小菜。
粥还是一般香甜,小菜虽然清淡,也极为可口。
卢鸿吃了几碗粥,虽然还觉得未尽饱,也知道不能再吃了。
丫环收拾了碗筷离开,洗砚却又趴在榻边,沉沉睡去。
卢鸿这边吃过饭,觉得精神好了不少,烧也略有些退了。
心中盘算诸事,直到深夜时,困意上涌,方才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