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4月9日,陈独秀写《芜湖科学图书社廿周纪念》,回忆这段生活说:二十年前,孟邹以毫无商业经验的秀才,跑到芜湖开书店,实是盲目的行动,然当时为热烈的革新感情所驱使,居然糊糊涂涂,做到现在的状况。
我那时也是二十几岁的少年,为革新感情所驱使,寄居在科学图书社楼上,做《安徽俗话报》,日夜梦想革新大业,何物臭虫,虽布满吾衣被,亦不自觉。
当日社中朝夕晤谈的好友,章谷士、曹复生,可怜如今都没有了!四恼人新月故湾湾1905年夏天,安徽公学附设安徽公立速成师范学校,李光炯、卢仲农请房秩五到芜湖主持。
陈独秀应家在寿州的体育教师柏文蔚之邀,和王静山、方健飞、宋少侠等人利用暑假去淮上一游。
从淮上旅行回来,一日,吴孟侠(吴越)和赵声来访陈独秀。
吴越自前年到上海见到了陈独秀,从此和陈独秀一直书信往来。
他先在保定办《直隶白话报》,后来和马鸿亮等人组织了北方暗杀团后,决意亲手杀几个清朝大臣,以唤醒同胞已死之心。
他没有妻子儿女,只有老父。
这次回桐城看父亲,上了一趟龙眠山老家的坟山。
9月底,留在安徽公学教书的陈独秀听到传闻,北京火车站发生刺杀五大臣未遂事件,五大臣中仅载泽、绍英受轻伤。
刺杀者当场身亡,因血肉模糊,至今官方不知刺杀者为谁云云。
陈独秀大吃一惊,立即给哥哥的小舅子张啸岑去信:北京店事,想是吴先生主张开措,关于吴兄一切,务详告。
事情发生在9月24日,这天出洋考察宪政的载泽、绍英、端方、戴鸿慈、徐世昌五大臣出都。
杨笃生是随员。
杨事前通知了吴越。
这天早上,北京正阳门火车站戒备森严,吴越买了一套无顶红缨官服穿在身上,伪装成随员,在火车启动之际,登上了五大臣专车。
因立脚未稳,火车开动时的猛烈震动使吴越措手不及,将胸前的红布包裹着的自制炸弹引爆。
火车站一时大乱,吴越当场牺牲。
在场的杨笃生和张榕见事已至此,趁乱逃离。
张啸岑给陈独秀寄来吴越的两部遗著:《暗杀时代自序》和《意见书》,并说烈士赴难前,曾留下遗言,若遇难,将上述书转交杨笃生或陈仲甫。
后来,陈独秀将烈士遗物寄往上海。
开吴越的追悼会时,蔡元培在大会上说:烈士死难后,有陈君寄一皮包至上海,内有西式外套一件,此系烈士之遗物。
当时系赠杨君,以为纪念。
陈君,即陈独秀。
清廷查明是吴越所为,张榜示众时,将越字旁加一木,成吴樾,以示给吴越永远戴上枷具。
(1929年,由张啸岑、金慰农等人提议,将安庆市中心南北向的一条短街命名为吴越街,沿用至今。
)桐城人金寿民1901年任保定莲池书院讲习时,作担保人,帮吴越考取北洋高等学堂。
吴越出事后,金受牵连入狱。
其妻郝漱玉曾任直隶女学堂总教习,后经日本女学生出面,请日本驻华使馆出面斡旋,慈禧太后下懿旨:金寿民马虎成性,不堪录用,驱逐回籍。
金寿民遂与妻子郝漱玉回老家桐城(今枞阳)会宫养老,留住了性命。
1905年秋天的一日,在芜湖安徽公学代课的陈独秀和柏文蔚、学生常恒芳等人商议成立了反清组织岳王会。
这一天,一向冷落的芜湖关帝庙,突然来了三十多位香客。
他们在供桌的木香炉里燃上一炷香,在烛台上燃起两根蜡烛,面对神龛里的关帝泥塑,抚掌叩头,盘腿而坐。
为首者便是陈独秀。
去年夏天,陈独秀写《恶俗篇》,还反对烧香呢!但他不反对大家到关帝庙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