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善画工虚写,循叔耽玄有异闻。
南国投荒期皓首,东风吹泪落孤坟。
苏曼殊在南洋,还是陈独秀去年迎兄灵柩经上海时,听邓秋枚说的。
邓秋枚知道曼殊受陶成章的邀请到南洋教书,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朱少屏告诉陈独秀,苏曼殊在南洋爪哇中华学校教授中国文史,和他在一起的有黄水淇、许绍南、周施仁等。
得到苏曼殊的地址,陈独秀立即给苏曼殊写了一信:与公别后,即遭兄丧,往东三省扶棺回里。
路过上海,晤邓秋枚,始知公已由日本乘船过沪赴南洋。
去年岁暮,再来杭州,晤刘三、沈君默,均以久不得公消息为恨。
兹由朱少屏所得公住址,殊大欢喜。
继今以往,望时惠书,以慰远念。
仲别公后胸中感愤极多,做诗亦不少,今仅将哭兄丧诗及与公有关系绝句奉上。
公远处南天,有奇遇否?有丽句否?仲现任陆军小学堂历史地理教员之务,虽用度不丰,然侵晨不报当关客,新得佳人字莫愁。
公其有诗贺我乎?刘三沈实均无恙,惟望惠书至切。
此上曼公,陈仲顿首。
哭兄丧诗,即《述哀》;新得佳人字莫愁,指高君曼;与公有关系绝句,指《存殁六绝句》第六首。
1911年暑假,刘三、沈尹默外出消夏,陈独秀从马一孚处借了《秩云藏龟》,研究文字说,闲时临摹《说文》上的篆字。
马一浮(1883~1967),浙江绍兴人。
因天热,陈独秀病了一场。
四都督府秘书长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成功。
不想这场发生在湖北的革命,给了陈独秀和他的新夫人一次回到安庆的机会。
同时,他们这一段宁静、愉快的日子也结束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直到很久以后,陈独秀才意识到,在杭州的日子,是他一生不能再有的美好时光。
安徽独立过程一波三折。
后来,安徽旅沪人士向同盟会推荐了孙毓筠任安徽都督。
孙毓筠比陈独秀大十岁,喜欢抽大烟。
上任后,孙毓筠发给在杭州教书的陈独秀一份电报,请他赴皖做都督府秘书长。
数年前,陈独秀淮上旅行,曾拜访过孙毓筠。
他不久前写《存殁六绝句》还提到孙毓筠。
接到电报,陈独秀喜从天降,立即打点行囊起程。
12月,他们取道上海回安庆。
在上海,有数名军官在酒家聚谈战事,一旁劝酒的苏州女郎说:不要战,脑袋要紧。
这句话,哄传上海各报。
陈独秀看了报纸哈哈大笑,对高君曼说,这句话,可以代表江苏人的温和性质。
和丈夫回安庆,高君曼既欢喜,又担忧。
欢喜的是,丈夫帮都督做事,有脸面;担心的是,她和姐姐及陈独秀家人闹了不愉快,回去又见白眼,而且她此时已有身孕,万一和姐姐闹了不痛快,岂不连累孩子?为了避免姐妹闹矛盾,陈独秀回安庆住在宣家花园(安庆六中附近,都督府所在地),这里到大南门培德巷陈家大院,走路要二十多分钟。
14岁的延年、9岁的乔年见父亲和姨妈住到了外面,心里不舒服,但年龄小,说不上话。
见母亲整天掉眼泪,兄弟俩和父亲的隔阂更大了。
潘赞化也觉察到了陈独秀父子关系淡漠。
但他觉得,陈仲甫奔走革命,公而忘私,并不是仲甫天生没有人情味。
陈松年后来说:父亲在民初任安徽省都督府秘书长时就是住在宣家花园的。
我妹妹子美、弟弟鹤年都是在这里出生的。
到反袁失败,父亲避离安庆,又在南京东厂街(秀山公园旁边)盖了两座草房,大约十余间,置地数十亩,作为高君曼和两个弟妹的居住点,以后一直没有回安庆过,我弟弟读书也是在扬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