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黄宾虹见到《青年杂志》,给陈独秀写信,代《国是》杂志向陈独秀约稿。
10月7日,陈独秀回了一信:惠片敬悉。
弟于《青年》之外,无暇为文,且更不能作小说,唯舍侄陈遐喜译东西文小说,曾为数种载之《青年》,文章尚不若时下小说之浅俗。
先生倘许录用,即当命其着手。
原稿由弟选审,译文亦由弟监察,当不至大谬。
至于装头换面一稿而售数家,此等不道德行为,倘容《青年》犯此不咎操刀而杀之也。
倘他人有旧作随后亦当介绍于先生。
唯稿费大约千字三元,《青年》收稿费如此,不审《国是》定章如何?统希示知,以便饬舍侄遵办,此启朴存先生道安!弟陈独秀白《国是》倘收稿,其费每一星期结算,如何?又白。
朴存,是黄宾虹字。
陈遐喜,是陈独秀的堂侄。
陈独秀自己没有时间给《国是》写文章,也不同意改头换面、一稿多投,但推荐侄子翻译小说,希望稿费不能少于千字三元。
二少年人生,听他自创前途可也《青年杂志》创办后,陈独秀有了钱,经常买些芝麻糖、花生糖等,放在书桌最底一层抽屉里。
到了半上午或者半下午,他肚子饿了,喜欢吃一点充饥。
女儿子美想吃东西,就在父亲桌子的抽屉里拿东西吃。
他写文章时,不喜欢别人打搅,子美是个例外,有了吃的东西,她也不干扰父亲了。
有时候,他写文章入神时,听不见旁边女儿咔嚓咔嚓吃个不歇的声音。
每到吃饭的时候,子美总是说,肚子痛,吃不下。
日子好转后,陈独秀叫延年、乔年到上海来,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延年已有十七八岁了,乔年也有十二三岁了,该出来闯荡人生了。
高君曼富有同情心,对于夺姐姐之爱,嘴上不说,心中有愧疚,也主张延年兄弟来上海。
延年和乔年这时在全皖中学读书,接到父亲的信,欢欢喜喜起身来上海。
以前,大伯父带延年去过东北,也算闯了天下,乔年还没有出过远门呢!上海是青年人向往的地方,他们兄弟俩早就渴望闯一闯了。
高晓岚对两个儿子突然离开,既高兴又不舍。
两个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他们一出去,家里的负担减轻了一半。
虽然家中还有女儿玉莹(筱秀)及六岁的小儿子松年,依靠昔凡公留下来的店面、田产租金,日子就好过多了。
沿着父亲走过的路,兄弟俩从此走上了闯荡人生的艰辛道路。
延年、乔年刚到上海时,和父亲、姨妈住在法租界嵩山路南口吉益里二十一号。
后来,兄弟俩人半工半读,搬出来独居了。
一次,祖母谢氏到上海看孙子,不得不派人到处寻找延年、乔年。
对于延年、乔年在外面住,高君曼和陈独秀意见不一致。
陈独秀事情多,心情不好,他们住在外面无所谓。
高君曼心里过不去,也怕外人说闲话。
一天,邻居潘赞化来坐。
碰巧陈独秀不在家,高君曼说起陈独秀不让延年兄弟回家住的事,眼泪就掉下来了。
潘赞化了解陈独秀的脾气,隔日和陈独秀谈延年、乔年的事。
陈独秀一听,就知道是高君曼在潘赞化面前说了话,不耐烦地说:妇人之仁,徒贼子弟,虽是善意,反生恶果,少年人生,听他自创前途可也。
潘赞化与陈独秀强争数次,终于说服不了他,每次不得不换个话题,说别的去了。
但事后一想,仲甫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个社会,是有钱人的天下,穷人无所依靠,倘若再娇生惯养,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