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轻轻抚摸着金筱筱的脸狭,此刻的她是沉静的。
冷焰的膝盖还在不断的流血,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大厅里谁都不敢出声,单如薇跑到冷焰身边,脱下外套就往他的腿上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金筱筱和冷焰之间的纠葛,八年的隔阂实在太长太长。
冷焰靠在她身上,不停的说:快送她去医院,去医院啊。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单如薇听得到,她焦急的喊:快送他们去医院,快送他们去医院。
周围的弟兄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等待着齐风的意思。
齐风的眼神很空洞,已听不见任何声音,直到——齐风,你把如薇……黄少凌孤身一人闯进了大厅,然后看到眼前一幕,呆了。
单如薇的心咳咯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黄少凌看见齐风怀抱中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
然后再把视线放远一点,他看到了单如薇。
她的衣服上手上全都是血。
心突然就狠狠的疼痛起来,他立马冲了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怎么了?单如薇愣了两秒,他眼里担心的神色让她错愕。
我没事,可天俊哥他……黄少凌才注意到一旁的冷焰,他唇色苍白,满头的汗。
当他在把头转过来看单如薇的时候,发现她的泪一滴滴的往下掉,他握了握拳,大声嚎道:妈的都在看戏吗?救护车,叫救护车!他们被送去了医院,并且惹来了警察。
齐风被抓走了,临走前他看着被推进救护车里的金筱筱对单如薇说道:如果她得救了,请你告诉我。
单如薇没有回答他,她紧跟在冷焰身旁,满脑子的天俊哥。
救护车开走了,唯一没有被抓走也没有上车的人就只有黄少凌。
他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辆救护车。
车上有他的妻子,那个让他十年后再一次付出真心的人。
可是,她的眼里,心里,包括灵魂里全都是另外一个男人。
这是老天爷和自己开得玩笑吗?他突然想起单如薇说过的话:因为你不值得被真心对待。
呵呵……如是而已。
*******抢救了约六个小时,当手术室里的灯灭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单如薇坐在狭长安静的走廊上,不停的做着祈祷。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问谁是他们的家属。
单如薇冲了过去,她突然想起天俊哥没有家属,是的,从很小就没有了。
她鼻子一酸,对医生说:我是。
你是他的妻子吗?还是她的姐姐?医生指了指表格上的两个名字,一脸沉重。
我是他的妻子,也是她的姐姐。
单如薇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无法独自面对死亡的压力。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快点告诉我。
医生叹息了一下,说:男的被子弹打到了膝盖的弯曲处,以后就算是康复也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女的被子弹擦到了心房,也许过不了今夜,节哀。
医生说完便走了,没有过多的安慰,他们早已看惯了那些生离死别。
可单如薇没有。
她一瞬间瘫倒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已经记不得是怎样走进他们的病房了。
只知道双目已经疼痛的睁不大开。
金筱筱的病床和冷焰隔了一道玻璃门,她的心电图很微弱,跳动的很缓慢,好像下一秒就会立刻变成一条直线。
冷焰闭着眼,痛苦的表情依然挂在脸上。
很痛很痛吧……她想。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不会这样。
单如薇跪倒在冷焰的床前,眼泪湿了一片床单。
她握起他的手与他说:天俊哥,你一定会康复的,我会陪你走完以后的路。
然后温柔的轻轻的刻下一个吻,这是她的承诺,她的誓言。
黄少凌回了家,让查理去医院观察以便给他第一手情报。
当查理很惊讶的在电话里向他汇报少奶奶正握着冷焰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给他一拳。
他把车开得很快,只有狂风才能吹开心里的糊搅乱缠。
回到家的时候,张芝芯立刻迎上去询问。
黄少凌往客厅瞄了一眼,看见黄忆华面无神色的看着报纸,与往常无多大区别。
他知道父亲还没有晓得这件事,否则按他的性格早就冲上去骂他了。
黄少凌舒了一口气,对张芝芯说:如薇没事,她的……朋友出事了,所以她还在医院里陪着。
张芝芯拍了拍心口,说:那就好那就好。
黄少凌睨了她一眼,绕过她身子旁轻吐了一句:谢谢你没告诉爸。
然后速度的上了楼。
张芝芯站在原地,两眼冒出喜悦的光芒,如果没有记错,这是黄少第一次与自己说谢谢!今夜的月亮异常的皎洁。
黄少凌还是喜欢坐在窗台上感受风的轻抚,只是这一次他不能安神的闭眼,心里总是有股莫名的狂躁。
他翻出自己送给单如薇的亚历山大石,月光下它是呈半透明的,十分纯净。
价值连城有个屁用,她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
永远只带那块残旧的玉佩。
他愤愤的吐出,把项链扔进了一旁的盆栽里。
第二天一早,得到的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金筱筱没有死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她的心脏虽然还在运作可是大脑已经失去了意志,如果这样的状况可以维持一个礼拜,那么她就可以活下来,只是应该会变成植物人了。
单如薇是高兴的,每一个生命都不容易,都应该得到珍惜,不管能不能行走、说话、还是微笑。
只是医生还说冷焰的伤口得到了感染,所以才高烧不退,而且如果继续恶化,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单如薇红肿的双眼已经流不下眼泪,她淡漠的点头,用很轻的声音拜托医生。
然后她走进病房,依偎在冷焰的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闻到了牛奶的香味。
查理捧着热牛奶和热热的小笼包来到病房。
单如薇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问:查理?你什么时候来的?查理放下早餐,一脸的哭腔:少奶奶我昨晚就来了,在外头的走廊上待了一夜。
单如薇勉强扯起一丝微笑说: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行,黄少还没来呢。
单如薇心中一凛,问道:是他让你来的?嗯,黄少很担心少奶奶,少奶奶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他?她想了很久应该怎么回答,结果最后哦了一声,把视线移开了。
或许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当她看到他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要的那一刹那,又或者是知道他这么多年都一直没变的那一瞬间。
嗯,她应该这么选择。
她想。
冷焰在下午的四点的时候醒来。
天空上是一丝一丝的橘黄色,单如薇拉开窗帘,夕阳照进房里,让白色变得温暖。
他一直静静的看着单如薇的背影,没有叫她。
他要好好的认真的看看她,来弥补这八年的空缺。
她转过身,对上他的双眼。
那双已经褪去寒冷的双眼。
她面露笑颜的走过去,装作没什么大事会发生,心里其实在滴血。
冷焰其实都知道,左腿的完全麻木已经让他有所明白。
但他依然笑。
很浅的笑。
记得小时候你总嚷着让我带你去看日出。
她坐下,两狭微红:可你总是爱睡懒觉,每次都只带我去看夕阳。
两人静默了一会,突然一起笑了。
他说:夕阳更加美丽,不是吗?嗯。
她明白他的意思。
天俊哥曾和她说过,夕阳之所以比日出美丽,是因为它是在缓缓的消失而日出是在缓缓的出现。
那种失落的伤感远远比兴奋的期待来得更加让人刻骨铭心。
筱筱她怎么样了?冷焰突然转了话题。
单如薇双眸一黯,但嘴角的弧度依然未减:她很好,没有离开,只是她好像很累,一直在沉睡,不愿醒来。
冷焰闭上双眼,是苦涩的表情。
很累,他也很累……黑夜又来临了,单如薇两天未睡,加上前一天受到惊吓,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只是她不肯离开医院,坚持要等到冷焰退烧了才离开。
但体力不支的她已经晕倒了两次。
第三次晕倒到时候,她感觉到了温暖,熟悉且让人安心的温暖。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医院了。
单如薇坐起身子,揉了揉双眼,发现自己在家里。
她立马掀开被子。
怎么可以?天俊哥还在危险中呢!她要陪着他才行啊!她有些着急,走了两步就被家具给绊倒了。
她咬牙爬起,头痛脚痛浑身都痛。
就在此时,雄厚的嗓音跃起:你还没到医院就晕死在路上了。
单如薇停下步子,把头转向声音源头。
她看到黄少凌穿着黑色的西装从窗外翻了进来,脸上没有表情,冷冷酷酷的。
她问: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他走到她的身边,身上依然散发着檀木的香气。
只是往日里玩意深厚的眼神变得内敛可怕:我不想第二天来为你收尸。
单如薇被他一句话堵的心里更是难受。
她生气的说:你依然是这样的……她顿了顿。
这样的讨厌!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