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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人虫滩头

2025-03-31 02:15:34

淮河源于河南省,是与湖北省之分界河,经安徽、江苏北部注人黄海。

,尽在从河南进入湖北地界唯一的官道捷径,是渡过淮河百丈人虫滩,直抵襄樊城。

人虫滩是战国秦将白起率领四十万兵马伐楚,命士兵驮石投河,造成浅滩挥军南下而得名,可见当年人如蛭虫群涌过河的壮观场面。

吹南风时便涨潮,吹西风时便退潮,下大雨屡屡将浅滩变成深渊,冲刷河床底下乱石滚滚移动,便很难以船渡河。

况且淮河为两过藩镇要冲之地,皆设置关卡,各自税收,也是防范敌人不定时攻击的政策。

曾数度筑桥梁,却经大水漫淹,功亏一篑,因此沿用传统纤夫驮船过河,及渡河挑夫之特殊制度。

涉水挑夫俗称人虫,身份十分卑贱。

一年除了严冬冰封外,皆赤身**,在裤裆处包缠一条丁字裤遮丑而已;头顶包袱或肩载过河人,或四人一组挑板船过河。

这些人虫每天早晨渡河时,分组列排,每排皆由一人持棍走前,先行测河深度,引导过江熟悉水道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名领队之人,就是这排人虫的老大,俗称河棍。

板船并非是船。

它是由组长竹竿密集捆绑而成面,长五尺宽四尺,四周有旅客扶手高有二尺,四边有竹竿伸出,供挑夫上肩,涉水过河。

高级的板船上面还搭有竹棚遮日,是专供富商及达官贵人渡河之用,索讨的费用是一般的五倍。

他们集结成党互相呼应,强索小费,有时还趁机凌辱女性,令过河的百姓厌恶,并视为畏途。

驻守两岸的关卡小吏,时常接受百姓投诉,却互相推托不理不睬,因需要靠这群人虫冒着大雨急流中抢滩以确保贵重物资,所以使这处人虫滩恶名远播。

雨停过后,河水十分湍急。

渡河的百姓三三两两聚集南北岸边等候。

待河棍领队测探水道,成群列队的人虫跟随,返回岸边后由数十名的河棍穿梭两岸各自招揽渡河人,由人虫开始驮载运作,在湍流河中涉水,忙碌了起来。

张让手牵张心宝穿过一片芦苇,来到河畔。

他解下了两块长木板夹心的配剑,剑柄用细麻绳捆绑,显得污油亮面,十分寒酸,连装一装游侠儿的门面都不够格,让人认为是一只赶狗趋蛇的长木板吧?迅地脱下全身衣服,仅余臀部绑了一条丁字裤,一件肚兜遮丑;将衣物折叠置于头头,再将配剑横放,用腰巾缠紧,蹲了下来。

张心宝爬上了他的双肩驮着,双手抱着衣物及那把不起眼长剑。

嗯!亲阿爹可以渡河了。

张让瞧着河水湍急,肩驮张心宝,小心翼翼开始涉河而入。

岸边数名人虫现丑汉驮着孩童缓慢渡河,破坏了人虫滩禁止私自驮运规矩,找来了本组河棍老大林黑豚商量。

其中一名人虫大力道:***混蛋丑八怪!竟然无视我们的存在,非得教训一番不可!四名人虫应声,满嘴粗话咒骂,就要涉水找其理论。

河棍老大林黑豚逆眉一挑,挥手阻止道:慢着!那丑八怪带着‘蜀剑’,若鲁莽出手会有危险!大力憨脸一愕道:老大!那柄破木板夹的长剑叫什么‘蜀剑’来着?值不了几个铜板钱,丢弃都没人捡,破铜烂铁有什么危险?我见过这种蜀地悍民使用的窄簿长剑!剑1鞘虽然不起眼,却十分锐利轻巧,况且丑八怪的剑特长,应该不好对付!老大!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这个丑八怪破坏咱们地头的规矩?传了出去,我们怎么混?老大林黑豚不怀好意,嘿嘿一笑道:等丑八怪走到水深的地方!在河中就是咱们的天下,还怕没有机会?嘻嘻!还是老大有见识。

张让驮着张心宝涉水,走到水深及胸处,脚下沙石十分不规则且沙流不停窜动,一步一脚印走得十分蹒跚辛苦,有几次差点失脚呛水。

老大黑豚双眼一抹喜悦叫道:就是这段水路!咱们过去捉弄一番。

一马当先冲进河中!老大林黑豚有如浪里白条般快游去,四名人虫紧随其后,片刻之间,从河中冒出了头来,堵住了张让。

老大林黑豚在河中伸展手臂阻挡去路道:喂,浪人!这里是严禁私自渡河的,你带着孩童更加危险,请回吧!大力双眼碌碌道:回去坐我们的‘板船’!这是咱们的职业,到处流浪的家伙,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另外三个人虫怒骂起哄嚷嚷。

是啊!别他***不长眼,在这附近的深浅水路,只有咱们才不会踏错,因为我们能确知环境情况!水位深浅每日不同!如果不知咱们涉水辛苦讨生活糊口,任意行事将会死的很难看!喂,丑八怪,如果大家都学你这样,那我们‘人虫’还怎么混饭吃?**的!再走过去就淹死你,叫你孩子当孤儿去!大力又道:你该不会说没钱渡江吧,要不然头顶那只‘蜀剑’就充做渡资费用,算你占了大便宜!张灯一脸木然,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我并不是来渡江的!只想试试自己是否干得了‘人虫’这行业,才尝试一下涉水湍流滋味。

什么?五个人当场傻楞着了!我是认真的!所属藩地被废,我们这些下人成了浪人游侠儿,也需要糊口过活,可否让我加入你们成为一伙?老大林黑豚一脸错愕道:这……怎么可能?这么说你也曾经当过小官小吏的,怎能像我们一样,叫平民百姓坐在你肩上渡河?没有了主公藩属!我已经是平民百姓了,好死不如歹活,日子总是要过,流浪江湖,带个孩子十分不便,总要找个落脚处,况且脸给大火烧坏了,没有人肯雇用。

嗯?好像不是开玩笑啊!大力愕然道。

可能是吧?带个孩子确实麻烦……一名人虫说道。

老大你说怎么样?我们行业也不好找到人手……另一名人虫道。

老大林黑豚抠抠额头道:只要苦干个几年!等孩子长大接你的班,你也可以享点清福,只要你肯放下身段,咱们就接收你喽!谢谢老大!一切听你安排。

张让双眼一抹异采道。

老大林黑豚高兴的驮过张心宝上肩,手脚俐落往岸畔边走边说道;我们皆以浑名称呼,以后就叫你‘老蛤蟆’!先安排你们父子的落脚处吧!四名人虫哄然大笑!这个丑老头确实烧光了一脸毛,如剥层皮似地,活脱一只癞蛤蟆。

他们拥着张让上岸,粗鲁下九流人也有他们的赤心热诚,勾肩搭背,往北边一处木棚搭建的简陋房屋走去,认了这名老蛤蟆兄弟。

当晚收工后,老大林黑豚一家人,邀请了几名要好的河棍及伙伴携家带眷到木棚住处,庆功似的吃个便饭饮洒作乐,介绍大家认识这位刚加入的老蛤蟆父子,十分温心。

张心宝最乐,结识了几名同年龄玩伴,很快的玩在一起,直至精疲力尽才安歇。

翌日清晨,大人们上工了。

童玩有老大林黑豚的儿子林呆、林蛇、林土及两名怯生生的妹妹林宜萱、林宛萱,听说女儿是捡来的,恰巧年纪皆相差一岁。

林呆是老大今年十三岁,一脸憨厚老实相,黑亮的皮肤,长得十分高大,比张心宝高出了一个头,领队就往芦苇河畔去玩。

老大林呆十分照顾张心宝,教会他拿根芦苇草毕挺的插进沙洞中钓螃蟹;丘陵旱地上拿钩蚂蚁;再绑根青蛙脚钓青蛙;拿竹筒灌水捉蟋蟀,促使张心宝玩得不亦乐乎,原来乡村还有些自己不懂的大自然简单游戏。

老二林蛇及老三林土把芦苇捆成一束,绑紧后泡水,当剑棍使用,玩起了大游侠斗剑游戏;两个妹妹林宜萱及林宛萱推着沙堆当城堡,扮起了公主玩耍。

林呆再教张心宝摘叶吹哨音,如何捆绑芦苇草成棍,与林蛇、林土四个人玩起了对峙厮杀剑斗。

张心宝初尝芦苇草剑浸泡河水,扎捆得结实,打起人来还真痛,顽皮的导入弥旋真气,居然硬如木棍,再甩出凝真气水珠,挥洒得三兄弟直叫痛,草棍相交挥击,一下于就毁了别人的芦草剑棍,真叫三兄弟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玩意儿?三个兄弟追逐张心宝玩耍捉迷藏,老是欲捉住那一霎间,就给他步伐轻盈,滑溜一闪而过,皆一脸错愕?兄弟齐心卯足了脚劲,连番扑拿,又见其左闪右挪,手脚并用,兄弟们就互撞在一起,摔得哇哇叫苦十分狼狈。

在旁玩耍的林宜萱、林宛萱鼓掌得小手都红了,都叫小宝厉害。

咦?听说老蛤蟆曾经干过护院哩!这话不假,当然小蛤蟆有几套手脚功夫喽!这下子三名兄弟同心,齐齐跪在地上拜起了小师傅,请张心宝教几手功夫,好在这片沙滩上对付其他的顽童,才能真正扬眉吐气,以后长大就当人虫滩的老大喽!张心宝当老大的瘾头又起!就教会了他们兄妹五人基本的自创形意拳法以及追风万里步伐,练了一个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吃。

糟糕了!误了午餐时间,哪有饭吃?六个孩童皆一身泥泞及饥肠辘辘,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猛响。

林呆双眼碌碌使个坏点子道:老大‘蛤蟆’!我们就去偷蕃薯做土窑闷烧来吃,你说怎么样?张心宝一听又有新鲜玩意,笑眯了双眼道:去,当然去!可以填饱肚子又好玩,怎能不去!林蛇比较机灵,双眼透着不安道:哥!那是小黑他们的地盘,若被瞧见了,就像上次被揍得流鼻血回家,得痛个好几天呀!两名妹妹头摇得鼓浪似的一脸害怕,直说宁愿饿肚子也不要去挨揍。

张心宝一听就上了火,揎袖挽起裤管,学一幅老大地痞混混模样,横眉竖目,懑忿不逞道:什么?竟然有人胆敢欺负你们,还被打得流鼻血回家?走!有老大我撑场,这个仇怎能不报?就拿我教你们的拳脚步伐,揍得他……什么的满地找牙,那才威风!林呆憨脸一展,笑歪了嘴,却露出缺了两颖门牙的嘴,起哄嚷嚷道:老大,是操他祖***漠漠大鸡歪!就是嘛……就是老太婆缠脚布的臭东西,大人们是这么骂人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多,料字写成科。

张心宝拍拍林呆的肩膀,一副老大英雄气概道:走!就去揍他们个跪地讨饶,再用他***缠脚布臭东西,塞得他们满嘴腥!话毕,他们再扎芦苇剑,各自沾湿,扛在肩头,打虎必须亲兄弟,大摇大摆晃荡而去。

一片大好蕃薯园。

六个孩童挖了十二条臂粗的蕃薯,跑回了玩耍的山坡地,推起了瓮高的土窖,取干燥芦苇草,火石子打燃丢进窖里烘烧,烤得泥块火热通红,再将蕃薯全数丢进窖里,拿石块砸垮,用枯木打碎火烫泥块,将蕃薯密盖了起来。

盏茶时间,碎泥窑轻烟袅袅,冒出了烤蕃薯香味弥漫,令孩童们闻之垂涎欲滴,各取枯木挑出火烫泥块,即见烤熟的蕃薯。

孩童们一边扳着蕃薯吃,又烫嘴又烫手,吃得舔嘴砸舌,直呼过瘾,还是偷来的好吃!张心宝次尝试这种吃法,在饥饿之下,觉得比皇宫大内的膳食来得千百倍的好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不好了!闻香气而来找碴的孩童,居然有十个。

一名一身晒得古铜色的男孩为,排众而出,比小呆长得更壮,居然高出了半个脑袋,手持沾湿芦草棍怒斥道:小瓜呆出来!又偷我们园里的蕃薯吃,这次非打断你们兄弟的贼手不可,叫你们以后见我小黑,永远绕道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得五个亲兄妹挤成了一团,女孩子家胆小,就哭了出来。

林呆不服气嘴硬道:上回你还不是伤了我们鱼池的鱼!提着水桶故意在我们面前晃荡,骗说是钓的;我就不信你手中无钓竿,怎么钓鱼?小黑暴烈怒吼道:是又怎么样!你能拿什么咬我?今天你们偷蕃薯叫我撞见了,又有这些人可以作证,就是打得你跪地求饶,闹到你老爹那里,也是你们理亏!吓得林氏兄妹们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些什么。

张心宝见他蛮横不讲理,想起了亲阿爹的话,强拳出道理。

就踩前一步,背脊一挺,欲以暴制暴。

你是什么东西!像疯狗叫嚣,这丁点儿芝麻小事,当成天塌下来?我们是偷菜离田,偷瓜离园,蕃薯吃进了肚子,你有什么证据!这么一说,林呆兄妹们含额晃点,胆子就一壮,分列开来,个个揎袖欲干上一架,反正有小师傅带头。

小黑一愕!真的语塞说不出话来,气的直跳脚,咒骂道:你是那来的野狗杂种!这是我小黑的地盘,哪有你说话的份?操你祖奶奶……脏话没得说完。

张心宝双眼暴燃一股慑人杀气!使得小黑及那群死党个个吓得心惊胆颤,毛骨悚然!这名块头不大的小鬼,眼神凛厉似剑,贯穿心扉,又似杀人无数的小魔神,有一半的孩童惊骇得裤裆湿了一片。

气势逼人,就是这种机会!霍——张心宝脚奔似飞,双手左阳右阴执着贯盈真气的芦苇湿剑棍,一招偃月杀法之潇洒至极独一无二起手式,凤头点喙触地一弹,横切过小黑的鼻梁。

噗!的一响。

小黑如挨硬棍,仰天喷出一股鼻血,打断了鼻梁,惨叫一声,四脚朝天,昏眩了过去。

后面的十名孩童大吃一惊!皆举芦苇剑棍朝张心宝横竖的乱劈过来,欲替老大小黑报仇。

张心宝瞧着这十名孩童的轻微动作;只感到对方每一下欲出招或横或直的举动,竟能清晰无误地判定芦苇剑棍欲达到之方位。

就似开了心眼般地炯炯然一视!自己不禁也吓了一跳。

心神寂然,通澈照明!却剑法神,刻下挥洒迎战掠出。

将任何一个对手都视为死敌,摆出小刺客风范,杀气腾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之刺客信条!十个孩童见张心宝形如鬼魅,浑身散出一股气态氤氲,袅袅地窜开旋流;待他手中那只浸湿的芦苇剑棍击身之那一霎间,痛彻骨髓,涕泗横流,皆哇哇大哭宣泄这股莫名剧痛。

林呆兄妹们也料不到他竟然这么厉害!齐齐动手参加战局,持芦苇剑棍,乱敲一通,打得他们鬼叫连天,直至草棍散了为止。

五名亲兄妹打得十分有心得,丢弃烂草棍,早上从张心宝学来的拳法施展开来,揍得他们鼻青脸肿。

林宜萱、宛萱两姊妹小小年纪却十分凶悍,双掌化为狸爪,上撩下迭右旋,扒得这十个孩童满脸指痕纵横累累,喊爹叫娘的如丧考妣,哀啼,出了多年来的被欺凌污气,直呼过瘾!以后这批顽童,见了他们兄妹五人,于老远处,就得绕道避之大吉!张心宝哨啸一响!带着他们雀跃欢欣的奔离现场,消失在山坡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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