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给我站好,嘿嘿一个脸上长着一颗硕大的黑痣的土匪正在维持秩序:大爷们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一个个跟我老实点!树林里站着一排人,正在瑟瑟地发抖。
这排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来是为了躲避兵祸而举家搬迁的,想不到还是碰上了。
虽然青壮年也有二三十个人,但是碰到了这么个足有百来人的流寇,除了自认倒霉还有什么办法?这时候也只能期望这群人只抢财物不伤人了。
这排人站在中间,边上倒是围着一圈土匪在对他们中的女人评头论足。
什么这个**很大,那个皮肤很白之类,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这群人中女人虽然不少,但是年轻女子却只有一个,这些话十句倒是有八句是冲着她去的。
这女子听得是提心吊胆,生怕这些人一个忍不住就会上来动手动脚,想躲到家人的后面去,却被要求一排站着,躲无可躲。
终于,有个土匪忍不住了,走上前来,腆着脸笑道:这位小娘子,不知道芳龄几何,可有夫家?他大概是想装得斯文一点,却不知该如何做,只好把戏上的腔调学了出来,除了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之外,只说腔韵倒是学了个十足。
女子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红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眼泪汪汪的就要流出来了。
显然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位好汉,小女年级尚幼,而且从小许配了人家,还请好汉高抬贵手,放过她吧!边上出来一个老头,在那里鞠躬作揖。
什么高抬贵手?你还怕我们老大辱没了你家小妞不成?那个脸上有痣的土匪忍不住了,看来刚出来这个地位还真不低。
我告诉你们,明天我们就去投奔大燕王了!我们这么多人,我老大好歹也要搞个校尉什么的当当!你家小妞要是从了我们老大,明天就是官太太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们现在流……流那个什么所要强得多?看来这位也想来句文的,可惜小时候不用功啊,一个大好的露脸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了。
这个小子马屁拍得不错,那个老大在边上摸着肚子乐呵呵的,一副大好青年的样子,可惜老头不卖帐:能和好汉结为亲家自是最好不过,可惜小女确已许配人家了啊!妈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是要定你女儿了,你今天就是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老大发火了:哼哼,本来还准备让你做个便宜岳父的,这下更好,兄弟们,给我把这小妞拖出来,其它的人,宰了算了!哦?是吗?就像十二月的北风刮过,一个声音冷冷地想起,搞得边上的人都打了个冷战。
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场中突然多了两个人。
其中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个正在满脸苦笑地看着那个年轻一点的,年轻的那个面色阴沉沉的,好像可以刮得下一层霜来。
刚才那句话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你们是不是从临兆那边过来的?少年的声音好像可以掉下冰渣来。
是又怎么样,小子,你想干什么?老大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突然出现两个人,谁知道是人是鬼啊!是就没有错了。
少年没有在问什么,转身退到一边去,然后对那个年纪大一点的说,开始吧!记住我说的话!真的要那样?直接要他们的命不行啊?那人苦笑不已,这都是什么事啊!当然!如果你觉得动不了手的话,我自己来好了。
别!我来,我来!这两个人当然就是李淳风和余峨。
他们一路赶来,刚巧就看到了最后一幕。
李淳风本来心里就非常恼火,看到这个情景,当时就出声制止。
余峨就这么往中间一站,然后左手画了一个符,右手结了一个印,一声大喝:疾!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直指向天。
众人只觉得一阵狂风大作,本来艳阳高照的天气顿时一变。
乌云从无到有,从薄到厚,最后竟然严严实实地把太阳遮住了,本是正午时分,整个天地竟然变得像黄昏一般。
尤其恐怖的是,从余峨合十的双手中慢慢的冒出了黑色的烟雾,凝而不散,竟然在空中渐渐结成了一条巨大的鳄鱼!看着这么诡异的情形,一些匪徒心里发毛,不由得想跑,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了!突然,空中的那条鳄鱼突然昂起头来,就这么张大了嘴。
只见一道道白色的气息从那些匪徒的身上流出来,流到鳄鱼那张大的嘴里。
随着气流的不断地流失,那些人也越来越虚弱,容貌也在慢慢的以一种肉眼可以看得出的速度衰老,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成百年老人干了。
李淳风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他虽然交待老鳄鱼不要让这些人死的太容易,可也没有想到老鳄鱼居然执行的这么彻底——用这么一种方式结束别人的生命,实在是太残忍了。
试想,一个人如果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一柱香的时间里由黑变白,看着自己的手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有丰润变得枯皱,感受自己的牙齿由结实变得松动最后掉光,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可怕情形啊!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是早已经疯了吧?可怜那些流寇连疯的权利都没有。
为了实现对淳风的承诺,余峨放出了自己的本命元神,施展出了最耗功力的森罗地狱。
这种功夫是绝对的不死不休,就算现在余峨停止施法,这些人还是会迅速的衰老下去,直到死亡。
这种法术施展起来可怕之处实在是无法名状,外人看着虽然可怕,但却不能感受到受术之人之万一。
一般来说,除了确实有几代人的恩怨,通常的仇杀都不用这个的,一是太过耗费功力,二便是这比一刀砍死要残忍多了。
今天余峨用出这个来,却也是没有办法:他除了这个就不知道其它的折磨人的方法了。
——异类之间的较量,永远都是直接了当的。
只有人类才会想出那么多折磨人的刑罚。
随着从那些人身上流出的白气越来越淡,余峨也准备收功了。
突然,一声厉叱传来: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随着这声大喝,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劈下。
余峨不由暗暗叫苦,自己正在收功的紧要关头,实在是无法在做出任何抵御。
如果只是一般的攻击也就罢了,可使看这电光的来势,分明就是修真者用真气放出的飞剑,而且施展的人功力还不低。
妈的,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自己碰上了?要知道余峨可是天下顶尖的高手,在这一界能比得上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能被他评价为功力不低,那无论如何在修真界都可以排得上号的。
这种人物全天下也就那么几十个,居然这么巧,在这个紧要关头被他碰上了一个,不是倒霉是什么?看来只有拼着挨上一下,收了功再说。
——毕竟本命元神的反啮之力可比眼前这个修真者的飞剑厉害多了,他可不想形神俱灭。
只听见一声住手!一个身影飞了过来,挡在他前面,硬生生替他受了这一击。
啊!的一声大喊,这个人影被击飞了出去,一直落到了一百多丈开外。
兄弟!余峨大惊,刚好收功完毕,赶紧过去查看。
你怎么样?我没事!淳风挣扎着坐了起来,嘴角挂着一线血丝,看来这个没事有些水分。
他的剑气还不能破开我的护体真气,只是内腑被稍微震动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还在说话,那个使飞剑的正主已经到了:妖孽!你施展此等禁术,不怕有伤天和,从此天劫不断吗?此人是个老道,长得倒是仙风道骨,一副高人气派。
嗯?淳风小小的吃了一惊,这老道说的什么意思?难道大哥用的这种法术还有什么后遗症不成?呵呵,我们这些妖孽,本就天劫连连,在多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峨也有些火了,老道一口一个妖孽,让他想起了三千多年前那两个辱骂他的正道中人。
你!老道被顶得够呛,看他的功力就知道地位不低,估计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当下不在理余峨,转头看着淳风道:我看阁下刚才挡下我的飞剑时,护体真气却是我纯正的道门功夫,不知为何要自甘下流和这种妖孽混在一起?这位前辈恐怕是误会了,淳风可不敢像他大哥一样嚣张,说不定这人还是自己师们长辈呢。
我大哥之所以施展此法,实是晚辈再三恳求所致。
哦?这又是为何?老道有些疑惑了。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自己的对相人之术还是颇有研究的。
这个少年一看就知道不是暴虐之辈,所以自己才肯耐下性子跟他们讲这么久。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实不相瞒,晚辈乃是临兆李庄人氏,半个月前……淳风把前因后果都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然后说:本来我大哥是要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是晚辈以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天理不容之事,就这么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所以才要求我大哥……好了,不用再说,我明白了。
老道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转身就向余峨施了个礼:刚才错怪阁下了,还请见谅。
余峨本就是个直性子,你不鸟他他也不鸟你,你若敬他一尺,他便还你一丈。
当下就还礼到:不用客气,刚才我也有得罪了。
对了,老道问淳风:你刚才说你是临兆李庄人氏,不知是否认识一个叫李淳风的人?正是晚辈。
淳风隐隐约约感到戏肉要来了,赶紧回话。
真的是你?老道喜出望外。
我刚才听到你报家门就猜想着是不是你,没想到真的猜对了!不知前辈找晚辈有什么事吗?这老道别真的是自己的师门长辈吧!你不知道,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找你啊!老道眉飞色舞:天玑师兄自从八年前回山之后就开始闭关,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昨天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要我这个做师叔的到临兆李庄去接一个叫李淳风的人,说那是他八年前收的徒弟。
本来我昨天就要到你家的,在路上管了点闲事,晚了一下,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淳风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从他刚才的出场就知道是个爱管闲事的主,要是他再管几件闲事的话,岂不是要和自己错过了?不过也说回来,要是他不管闲事的话,那也碰不上。
对了,我看你的本门功法应该相当深厚了吧?刚才竟然能够空手挡下我的飞剑。
而且直到现在我都看不出你的深浅。
师兄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功夫啊?老道倒不是生气,纯粹是好奇。
回师叔,师傅只给了我一本‘筑基功法’,其它的法术淳风都没有学过。
淳风毕恭毕敬地回答。
这么厉害?老道瞪大了眼睛。
筑基功法就能挡下我的飞剑?确实如此淳风暗想:我也想学啊,可师傅没教要我怎么办?天啦,老道大受打击:筑基功法就挡下了我修炼了两百多年的飞剑?真是不公平!这要我这个做师叔的脸往哪里摆啊?淳风这次真的是无语了,自己这个师叔,也未免太……太那个了吧?好了,找到你了,你就和我回山吧!老道就要拉人走。
这个,大哥,你怎么办?淳风问余峨。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天青门看看?呵呵,兄弟,我看我还是自己逛逛吧!开玩笑,自己一个妖怪,去天下最大的道门看看?这不是摆明了挑衅吗?我累了就会回去,以后你要找我的话你就到长白山来吧!大哥,你还住那个地方?淳风有些奇怪。
是啊,住了三千多年,有些舍不得啊!余峨感叹道。
好吧,大哥,我一下山就去找你!淳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不现实。
好了,兄弟,你和你师叔先走吧!余峨强忍下心头的不舍,淡淡道。
嗯,大哥,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