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碧柔坐在了一张木椅上,嘴里轻笑:什么是真爱?我活了四十二年,到如今也没看透。
你说爱我,那我叫你放弃成魔的机会,你肯吗?慕容不凡心里一颤,犹豫了片刻后,答道:如果十九年前嫁给我的人不是北冥紫仙而是你,那么我一定废除魔功,与你共享天伦之乐。
可是你却拒绝了我,跟在轩辕华青那个窝囊废的身后!如今我成魔在即,你却叫我放弃?哼!南宫碧柔握拳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桌上的茶壶茶碗儿都抖了一抖。
她怒道:不准你侮辱华青!华青虽然不在人世,但他英魂长存!他是为了正义而死,决不像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不配对华青评头论足!慕容不凡气火提升:我怎么无耻了?我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这难道就算无耻了?南宫碧柔嘲笑道:你到今天还执迷不悟!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简直是痴人说梦!倘若没有华青,你能有今天?当年,华青将你比作兄弟,不仅把自己毕生研习的武功要诀教授给你,还将《神念》借给了你。
神念本是修仙之路,怎料你心术不正,将其中的《邪念》窃走。
如若没有那本至邪秘籍,你又怎会有今天的身就?你不感激华青便算了,还要将他赶尽杀绝!你自己说,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慕容不凡道:没错!当年是轩辕华青帮了我。
如果没有他和他的秘籍,我断然不会有今天。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一样恨他!他什么都比我强!他地位比我高,武功比我高强,甚至连我心爱的人都被他掠夺了去!这还不算,就连卉儿也被他迷惑,成为了他的利用品!当年要不是他轩辕华青,卉儿也不可能与我阴阳相隔!轩辕华青他该死,像他这样完美无缺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南宫碧柔顿然立起:我以为这十九年来你深思反省,没想到你比当年顽固百倍!华青已经对你忍让再三,你却苦苦相逼!如果当时你放过华青,你妹妹也不可能惨死在那些杀手手中!你诬陷华青十九余年,我想,就算是慕容卉在世,她也决不会原谅你的!慕容不凡袖子一挥,一股邪气迎面飞去,只听啪的一声,南宫碧柔身旁的木桌被击的粉碎。
不要再跟我提卉儿!她已经死了!就算是我向她承认错误,她也不可能复生!轩辕华青,无论到何时,他都是我慕容不凡的仇人!碧柔,我再问你一遍,你跟我回不回去?南宫碧柔从容不迫的又坐在了木椅上,正襟危坐的说:跟你回去?我岂不成了魔头夫人了?十九年前我就将答案告诉了你,十九年后,我的答案依然未变!慕容不凡杀气顿增,紫色的双目光亮愈深:这么说,你是死也不想跟我走了?南宫碧柔不屑地笑道:明知故问!这十九年来,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我早已将一切看淡。
死有何惧,只要不违背良心,纵然粉身碎骨,又能如何?!慕容不凡瞪着一双悲愤交加的眼睛,说了声:好!你视死如归,那我便成全你!他转瞬而至,长袖正将朝她面部挥去时,他的动作却顿然停止。
慕容不凡收回了架势,退了一步,为难道:我下不了手!碧柔,我求求你,你跟我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的!南宫碧柔放荡长笑,她道:真没想到,你慕容不凡竟也会有情!慕容不凡一怒:你说什么?!她笑起来同比当年,风华不减。
她缓缓站起身,迈向窗前:花前月下,双影对酌,苦心贪恋,终了苍白。
天地有情,碧水长流,但愿我思寄予他人中。
九下黄泉,独身徘徊,奈何独影飞。
念毕,她轻轻合睫,神态安然,一丝牵挂与顾虑皆无。
正在此瞬,一股正气从她体内逼出,击退了周身十步以内所有的魔灵。
见她功力疾散失,慕容不凡瞪目大惊:碧柔!就在她形神消散之际,慕容不凡猛然挥起长袖,出一道强大的力量困住了她的身体。
虽然他用内力稳住了她的身体,使她融散不得,但他知道,南宫碧柔的魂灵早已自散而尽。
如今留着这身体不过是个无灵的躯壳。
他仍不肯放手。
他怕他这一松手,甚至连她唯一的痕迹都消失了。
紫色的气罩困缚着她的身体缓缓降落。
慕容不凡看着眼前她那美貌不失的面容,声音突然哽咽:碧柔……你、你当真这么绝情!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至死也不肯接受我!碧柔……他冲着苍天怒吼起来:轩辕华青!都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从中作梗!即便是你死了,我也要咒骂你,叫你在地狱中不得安生!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害得我倾尽所有!只要我慕容不凡在世一天,决计叫尔等痛不欲生!!!碧柔……—————————————————————————————————————水天府,西街客栈,时至傍晚,天色渐暗。
白日里本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如今却是乌云密布,时而还会闪一闪电光。
玄天乐调息了一下午,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此时他正喝着雅芙特意叫的米粥。
雅芙就坐在他身边看,这让玄天乐怪不好意思的。
他时不时的冲着她傻笑,谁不知他究竟笑个啥。
看得久了,雅芙自然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飞燕斜觑着俩人,撅了撅鼻子,嘀咕着骂道:真是一对痴男怨女。
说罢,便又正过身子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往常喝一碗粥只要半会儿功夫的玄天乐这次竟用了半刻有余。
等他喝完,飞燕便揶揄他道:玄公子可真是厉害呀!喝一碗粥用了半刻多,这怕是吃一顿饭就要小半天了!玄天乐闻言耳根一红,不知如何答复了。
雅芙轻声斥责:妹妹,你说什么呢!玄公子他大伤未愈,即便是吃得慢些又有何碍?我们也不着急赶路,待玄公子伤势好转我们再走也是不迟。
飞燕用胳膊拄着头,目光放在苍茫的窗外:不跟你们吵了!唉~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本想要好好的玩玩,谁知道却这么多事。
唉,啰嗦,真啰嗦!雅芙走到她身旁,两手搭在她凸起的后肩上:好妹妹!着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况且娘亲也没有给我们规定时限。
只要我们玩得尽兴就好。
听她说到时限,他突然想到临走前叔父跟他讲的话。
慕容不凡既然已经逃入凡尘,想必成魔之日屈指可数。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没有报复大家,这或许是因为他还在顾忌些什么吧。
总之,时间有限。
在慕容不凡来临之前能学到多少东西就学多少东西。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尽力就足够了。
玄天乐道:雅芙姑娘,飞燕姑娘。
我的伤已经好了。
如若不妨,我们今晚就可以继续赶路。
雅芙有些困乏,语气中有意留宿一晚:公子的伤真的痊愈了吗?不如就暂时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再继续赶路吧。
听她的口气,玄天乐似乎明白些许:那好吧!不过,两位姑娘就不要再开房间了。
我歇息了一下午,晚上就守在门外给二位看门就好。
雅芙有意却又觉得不妥:叫公子站在门外看门,这叫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玄天乐摆摆手,笑答:不要紧!两位姑娘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了!他走了出去,随手闭上了房门。
他长吐一口气,暗道:总算可以摆脱一阵了。
跟两个姑娘在一起真是不方便!径直下了二楼楼梯,他来到了一层的酒馆。
此时虽已入夜,但客人仍不见少。
几乎每一桌上都坐着两三个客人,那其中各式模样的都有。
譬如模样多端的商客,风流倜傥的书生,还有一些粗鄙的农家大汉。
众人围在一起不过是闲来无事,喝酒闲侃而已。
玄天乐脸上溢着微笑,微步走到了客栈门口。
这会儿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中的空气十分清新,使人吸了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妙感。
往来匆匆的店小二路过,问了声:客官,需要伞吗?玄天乐朝他一笑,摇摇头道:我不出去!只在这里坐坐,凉快、凉快!店小二哦了一声,调头又接着忙去了。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人与人之间那种细微的亲密感。
他想:人与人本就是一体,属于一类,自当是同胞。
虽然彼此之间的情感不及亲情、友情那般深厚,但却有着不可言表的情谊。
这酒馆中形形**的人们,各自谈论着不同的话题,外面时而刮来凛冽寒风,但这屋中却是其乐融融。
他正自我陶醉着,只听耳边传来几人的滔滔不绝的言论声。
一大汉粗声道:你们知道么,今天我听一个兄弟说,距此不远的青冥山,那里的村民在一夜之间都死了。
另一大汉丝毫不屑的说道:这有何稀奇!定是冤家路窄,碰见了死对头!旁边一桌,一个斯文的:不然。
我却听官府说,全村三十余户都死于非命。
人人都变成了白骨!仵作根本无法察知这些人究竟是因何而死!堂子内突然引起哗然,人人惊惶色变。
又一个书生怯声怯气的说:该、该不是阴魂作祟,取走了他们的魂魄吧?方才那:是不是阴鬼作祟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此事定非寻常。
怕只怕魔鬼纵横。
青冥山距此不远,我只担心此地也已经不安全了。
大汉哼笑一声,道:什么妖魔鬼怪!他们若是敢来,我便杀了他们!另一大汉附和着道: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