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乐信以为真,褪去衣物,走下了安澜的河水中。
他一边用水流洗刷着身上的血渍,一边心里想着:从很小的时候起,叔父就告诉自己,天下万恶无不以杀人掠夺性命为。
今天自己在村子里杀了那么多的人,虽然当时并未感觉愧疚,可那终究是人命。
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即便他们能纵容自己在他们眼前离开,但他们会就此罢休吗?莫里香呀,莫里香,一切要不是因为你,我何必会跑去外村杀人?如今落得此般田地,叫我回去怎么向叔父和姐姐交代?叫我日后怎么做人?他心中正值愁绪万千。
身后突然一双臂膀将他锁住。
皮肤之间的摩擦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细腻之感,玄天乐一怔,两手突然静止。
是谁?玄天乐回身用力一甩,身后那人无力抵抗,直接被扔进了浅水坑里。
玄天乐转身一看,只见那人在水里扎了猛子,瞬间从河水里竖立起来。
面前那人全身**,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肤体上。
幸得她湿漉漉的长挡在胸前。
玄天乐急忙闭目转过身去。
他知是莫里香,便大声斥道:香香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快穿好衣服,回到岸上去!莫里香非但不听他的话,反而渐渐凑近了他。
她看着他宽厚的肩膀,眼神在月色照耀下显得异常迷人。
她两臂套在他的肩上。
玄天乐隐隐感觉,背后有两块圆波挤压。
香香妹妹!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吗?我能让你留下来已是情非得已!你怎能如此得寸进尺!莫里香趴在他背后,脸庞向前靠拢,尖尖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幽然月色之下,她时而像是一个精灵,时而宛似一个妖精。
她启开淡红的嘴唇,吐出一口热气:我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啊!但是你我从小就不分彼此,如今这般你又何必那么在意?这是两码事!不管怎么说你我性别异同,怎可同浴?!倘若叫外人看见,可叫你我今后如何见人!可是,我们如果结为夫妻,那就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了。
不是吗?什么!?莫里香仿佛在瞬间成熟了许多,从她口中吐出的话也早已不如当年那般纯稚。
她见玄天乐没有否决,便又继续说道:天乐哥哥。
我们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你虽然与人不苟言笑,但我却十分清楚你心里是怎样想的。
在青冥村中,想必再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了解你了。
我们即是童年的玩伴,现在又是知己,倘若我们能结为连理,将来必将会十分幸福美满的。
哥哥,你说呢?莫里香圆润的胸部顶得他好不舒服。
玄天乐心里也在较劲。
他心里竟然不排斥莫里香,或许是因为他与她共同在一起玩耍了十多年的缘故吧。
有什么心里话,不能与姐姐讲的他都会跟莫里香说,时间长久,两人也算得上是知己了。
按理来讲,两人都已到了成熟的年龄,谈论成亲之事完全不为过。
可是玄天乐的心里总是有些纠结,对于莫里香的这份爱意,他既能接受,又不能去接受。
哥哥,你我都已经不小了。
娘亲说,女孩子到了十五岁就该嫁人了。
可我一直等到今天也没找到如意郎君。
你也年纪不小了,天琪姐姐和叔父不会让你一辈子孤身一人吧?以前娘亲或许不会答应我嫁给你,但是今天你从虎爪山救了我,娘亲她一定会十分感激你的。
即便是将我许配给你,她也不会反对的。
莫里香见他久久不答,心里稍有些忐忑,更不知他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往昔她从玄天乐的表象中可以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甚至想要做什么。
可是此时,此事,她却不知他是否会答应。
她生怕他不应,霎时间泪光泛滥,正与那泛泛河流相融,她的眸子就如同是明月映在河中那柔美动人的影子。
哥哥……你倒是说话呀!莫不是你对香儿有嫌弃之意?还是、还是你心中早有意中人?玄天乐适才再三斟酌,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到他一人的幸福,更关乎到别人的幸福。
他虽然不知道答应之后的结果会怎样。
但他心里清楚,此事一旦应下,那么莫里香这个女人便定要一生一世的跟着他了。
玄天乐蹙着眉,面色一副沉重的样子。
月影倒映,波浪在他脸上摆动,一瞬之间他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肃穆。
你既唤我哥哥,你我便只是兄妹之情。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你,事事都可以应着你,这正是因为你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叔父从小对我施以严教,村里没有一个小孩子愿意陪我玩耍,唯独你孜孜不倦的听我倾诉心中的苦楚。
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但,我们终究只能如此。
莫里香哭声顿起:为什么!你既已这样说了,为何又不肯接纳我?或许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从小我就有个梦想,想要走出这块土地,去寻找远在天边的父母。
可如今,我的父母已不在人世。
叔父说,爹爹和娘亲都不是平凡人,而叔父从小教我武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他们重兴家业。
我不想让叔父和姐姐失望,更不想让含冤而死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为我担心。
那又有何?你若想出去,我便陪着你!无论天涯海角,你我形影不离!玄天乐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若跟我走了,你母亲怎么办?更何况,我的梦想不在于某一个地方,而是天地之间任何一个角落。
香香妹妹,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尽管平时有些刁蛮任性。
呵呵,说这些干什么呢。
总之,我不适合你,你也一样不适合我,我们只能做好朋友。
仅此……莫里香的手从他的肩头上缓缓滑落。
她光着身子呆呆的杵在水面上。
看着玄天乐坚毅的背影,她没有再大哭,而是流下两行泪水。
回到村中,村民们早已聚集在村口等候消息了。
自从玄天乐午时离开,众人吃了午饭便坐在村口等候佳音了。
一直盼到深夜,这才看见一个少年的身影一步步走来。
众人蜂拥而至,尤其是莫里香的母亲莫氏,抓着玄天乐的衣角问个不停: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香儿她人呢?玄天乐的脸色有些沉重,让大家误以为生了什么事。
正将众人失心痛哭时,一个小小的影子从远处颠颠的跑来。
一村民忽喊一声:呀!那不是莫家妹子吗!村众闻声望去,见果然是莫里香,便都向她跑去。
玄天乐闷闷的叹了口气,看都不看一眼,便向家中走去。
经过了这晚与莫里香之间的一番对话。
他毅然拒绝了她,想必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此时只想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或许走到一个无人之地,至少可以让他静一静。
村众见莫里香平安无事的回来,个个都是欣喜若狂。
本是静谧的村庄夜晚此时也变得鼎沸热闹。
莫氏抱着女儿左看右看,狂喜与未失的焦虑交集。
莫里香则是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其实,她心中的痛楚并不在于在虎爪山生的事,而是在于刚才玄天乐对她讲述的那番话。
唉?天乐呢?一村民突然觉玄天乐早已不在人群周围。
是呀!天乐人呢?这次多亏了天乐舍命相救,不然莫家妹子定要惨遭那帮恶人的毒手了!————————————————————————归到家中,踏进屋门,姐姐与叔父果然还未入眠。
此时两人正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一见玄天乐回来,玄天琪登时迎了上去。
天乐!你到底去了哪里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玄天琪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料想定是出了意外。
叔父怕外人认出我们的身份,我这才没有出去找你。
天乐,跟姐姐说,到底生了什么事?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血?玄天琪拉着弟弟左看右看,生怕他受了伤。
正值此时,玄天乐却突然跪在了地上。
玄天琪与玄华冥皆是一诧。
天乐,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干嘛要跪下呢!玄天琪边说着边上前去扶他。
奈何他两腿僵硬,力气足厚,玄天琪根本扶不起他。
无奈下,玄天琪只好蹲在他面前。
看他泪水横溢,不禁心生疼惜。
他二人骨肉相连,看见弟弟这般落魄,做姐姐的她自然心内不忍。
天乐,究竟生什么事了?你跟姐姐说,不要让姐姐担心好不好?坐在椅子上的玄华冥终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天乐。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不要紧,你先站起来,咱们慢慢说!玄华冥来扶他,他仍不肯起。
叔父从小教导天乐,要爱民护民。
身为忠良之后,身为武功世家,习有一身武功不为与人争比,而是要保护苍生。
没错,我是这样说过。
莫非你在外与人交手,失手杀了人?嗯!什么!?尽管玄华冥暗藏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自己的侄子会杀人。
玄华冥跟轩辕华青一样,不喜杀戮。
非迫不得已绝不会出手重伤他人的。
他对杀人十分忌惮,便从小教给玄天乐这样的话语谨记心头,但他还是违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