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o年,月2日。
清晨5点45分,天空中云气低沉,空气中的水汽,带走了久违的酷暑。
经过了一晚的掘进,王利在前线旅指挥所内,不用望眼镜,也能看到日军正在升起炊烟。
数百米外,鬼子的通信兵来往于各个阵地之间,一场大战一触即。
想必,鬼子也放弃原来的作息时间。
知道这一天,并不是一个平静的一天。
以进攻为第一作战思路的日军,往往会选择,7点以后,作为一天中,第一波的进攻时间。
但是,这是他们在进攻的时候。
此时,榆树的日军,选择的是龟缩防守。
榆树的周围,点缀的城边的树林,早就被航空炸弹,和炮弹夷平,有些到底的树木,还在散出一阵阵青色的硝烟。
战场的一切,都弥漫着火和血的混杂气味。
腐臭的气味,毒气让人窒息的气味。
日军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毒气,主导战场。
但是很不幸的是,这是一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双刃剑。
两军阵地实在是太近了,即便1纵的前沿阵地,在昨天,距离日军前沿也不过两百米。
这个距离扔下的毒气弹,还要拜托风的照顾。
很难说,最终降临到谁的头更多一些。
在总指挥部外,曾一阳正在外抬头看着云层。
白云青山的景色,已经被一层灰蒙蒙的云气所掩盖,实现也变得有些模糊。
周围的一切都潮乎乎的,色调也很暗,看去就像是一张黄的黑白老照片。
颓废中,述说着,往事的记忆。
老天帮忙啊!良久,从丹田中出的声音,浑厚而清晰。
边的刘先河高兴的笑着,这场云,真的是非常及时。
要是能够一天保持这样的天气状况,整整一天,日军的飞机也不会来。
云层的阻碍,对日军飞机来说,甚至比地面高射火炮的威胁都要大的多。
下命令!谢维俊看了一眼怀表,时间进攻的时间已经在一分钟之内。
在电话那头,郑兴国早就等着了,整整五分钟,他都是死死的盯着电话,一刻也没有离开。
就等着总指挥部的进攻命令下达:2师全体官兵,已经做好攻击准备,请长指示。
曾一阳闻言沉声道:我是曾一阳,命令2师所有部队,起总攻。
郑兴国放下电话,马接通了炮兵,起第一波的进攻。
2师炮兵营的阵地,一门门大炮,已经将掩盖在大炮防水油布拉开,露出一门门,正装待的大炮。
数量虽然少了一些,但是已经足够,对日军的前沿阵地造成不小的满。
诸元校准——试射——一炮弹冲破炮膛,呼啸着冲向天空,两秒之后,一团烈火,在日军阵前升起。
随着炮兵指挥员手中的小旗挥动,下达了作战指令之后,十余门大炮,齐鸣。
大地在此刻都被震动了起来。
紧接着,日军阵地,一团团烟雾,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亮起来。
耳边听着炮弹爆炸的震动,郑兴国这才送了一口气。
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说起来,他根本就不担心用半天时间拿下整个榆树。
毕竟,2师兵力是整个榆树残敌的4倍,要是这样的仗都打不赢,他这个师长还不如去喂马。
城西的炮击,不过是一场序幕,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
城东,已经攻击了整整3天的1纵1旅的官兵,正在听着纵队司令员,王利的战前最后动员。
同志们,我们已经攻击了3天,3天来,鬼子被我们打的龟缩在战壕中,连头都不敢露。
最后关头,你们愿意让2师第一个冲进榆林城吗?不愿意!佯攻打好了,和主攻也没有什么两样。
1纵即便是后动攻击,第一个冲进榆树城的,也是我们1纵的人……冲进榆树城——战士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着。
看着一个个战在攻击的途中倒下,1纵已经打出了火气,就像是一堆干柴,就差一颗火星,就能全部点燃。
按照作战计划,1纵将在2师起攻击之后2o分钟,开始进攻。
拖住可能增援城西的城东日军。
接到这样的作战任务,王利也知道,要是他不能有所表现,部队的士气将会有一个大的削弱。
他不怨恨别人,反而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走前沿的战壕,王利明白,这是一场为了尊严而不得不胜的战斗。
纵的尊严,不能在榆树被践踏。
正在战士们疯狂喊着口号,每战士胸口的热血已经被全部的点燃。
一个个脸,污迹斑斑,但坚毅的眼神,坚定的神情,却是无法被战场的硝烟所掩盖。
突然,在身后,一阵嘈杂声传来。
站在弹药箱的王利皱眉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视线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的心脏差点停止。
忙不失从弹药箱子跳下来,跌跌撞撞的往那个人身边冲去。
前面的警卫员,下意思的流出了一个空隙,让王利冲了过去。
来的正是曾一阳,谢维俊,还有刘先河。
王利走后,曾一阳整整想了一夜。
从王利从军,翻越秦岭之后的蓝田战役,韩城保卫战,长城保卫战。
王利是一员勇将,这个论断已经毋庸置疑。
尤其是在进入东北之后,其接手的1纵,更是一支英雄部队。
一句话剥夺其进攻的权力,这样做对吗?曾一阳想了一夜,才在天亮之前,想明白。
任何一支部队,都会成长,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伴随着坎坷。
1纵的功勋是抹杀不去的,他也清楚,即便回去之后,王利也不会将佯攻当回事。
他一定会在一夜之内,将1纵的进攻道路肃清。
然后,佯攻变成主攻。
冒险吗?战争年代,似乎每个人的生命都变得很不值钱。
曾一阳不认为,自己比普通的战士更加重要。
至少,在赶走鬼子,抗战到底的道路,他们是一样的人。
有着一样的理想,一直拥有同样信仰的部队,需要的是一股信仰的凝聚力,而不是一个人的领导。
想明白了这些,曾一阳就再也不准备在总指挥部内傻等战斗结果。
而是在下达了作战命令之后,就去1纵前线。
对此谢维俊劝不了,刘先河没有劝解,反而要求和曾一阳一起去,这下,谢维俊反而为难了起来。
留在总指挥部,他这个参谋长有愧,心一横,跟着曾一阳一起去了前沿。
攻击前沿,距离日军阵地不过四五百米,是1旅的前线指挥部。
这个距离,日军的掷弹筒够不着,但是在迫击炮的射程之内。
要说危险,还真的不小。
长,您……王利突然间,感觉喉咙有些哽咽。
他明白,曾一阳的到来,为什么?是为1纵的战士鼓气,表现一种姿态,在野司中,1纵还是一支重要的部队,是心头肉。
而不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说起来,也是给王利一颗定心丸。
战士们没几个认识曾一阳的,但团一级的指战员可是见过几次面的。
虽然说,部队扩编了,营团一级的干部,想要见到曾一阳也不容易,但还是能够认出来。
走在战壕中的,是他们的总司令,曾一阳。
团长,这是谁啊!这么大谱?连司令员都……闭嘴,没人会说你是哑巴。
这是曾总。
说完,一团长,激动的看向曾一阳。
曾总?咋怎么年轻,看去就我二哥那般年纪。
拉倒!你二哥还想跟曾总比,知道为什么我们老打胜仗吗?那是曾总指挥有方,都说诸葛亮厉害,要我说啊!曾总比诸葛亮厉害多了。
老战士不屑的看了一眼边的战士:而二哥,听说,个月去刘寡妇门前提亲,聘礼都被扔出来了,在曾总面前,擦鞋都不配!就你得瑟。
……曾一阳走到会场中央,站在原来王利的位置,一下子都为鸦雀无声,战士们都抬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曾一阳。
咳嗽了一声,曾一阳才缓缓的说道:介绍一下,我是曾一阳,和你们一样,都是将赶走侵略者当成毕生最重要的事业在做的中国人。
盘坐地下的指战员们,这才确定,原来真的是曾一阳来了,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曾一阳挥手压了压,才继续说:1纵是一支英雄部队,从成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走在打击侵略者的道路。
你们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英雄。
你们的敌人是凶恶的鬼子,是野兽,拿着武器的野兽。
他们想要用武力来让我们这个拥有五千年文化的国家屈服,让我们的兄弟姐妹,成为他们的奴隶。
你们答不答应?不答应!曾一阳环视了四周,大吼道:鬼子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现在,豺狼就在对面,还在等什么?是时候,拿起手中的武器,冲去撕碎他们,砸烂他们!砸烂他们!杀——战前动员吃力的,声嘶力竭的喊声中,战士们的士气已经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
反而,王利和1纵的领导,却非常担心的注视着周围,虽然警卫都已经派出去了。
但是这是在战场,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冷炮,对准这里。
等到1旅的邢国栋给突击队做最后的动员,曾一阳也在警卫的保护下,跟着王利走进了旅指挥所。
这里已经只剩下一部电台。
所有1旅的领导,就已经了前沿。
很显然,曾一阳已经将邢国栋的指挥部占去了,旅部只能再往前移动。
嗓音有些嘶哑的曾一阳对王利点了点头说:接下来,看你们的,别说我剥夺你们的指挥权。
马文军为难的看了一眼王利,这一夜,1纵可是一刻都没有消停。
不过看起来,曾一阳没有怪罪的意思,只要硬着头皮说:长,这里危险,是不是……怎么?嫌我碍事?马文军吓的一哆嗦,转头对胡修荃说道:参谋长,开始!早在天亮之前,1纵就将火炮集中起来,形成了东南两个炮群,炮击命令下达之后,两个炮群,顿时火力全开。
日军的阵地立刻就被笼罩在硝烟之中,已经将预备队都送了北线的防御阵地,日军联队长,听见东城也起了攻击,顿时脸色僵硬。
他明白,一场决战已经开始。
能够拖住1纵3天,对于他来说,是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要不是航空兵的增援,榆树的防御早就被击垮了。
命令联队机关,所有非战斗人员,都拿起武器,补充到东线防御阵地。
联队护旗中队,烧毁联队旗。
向师团部电……天皇板载……这份电报一出去,就等于一份全部战死的宣言。
部下急道:长官,我们还有希望。
帝国的骑兵距离我们不过3o公里,只要突围……你难道希望我逃跑吗?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没什么可是,我们都走不了了。
为此,我最后一次告诫大家,这是我们为天皇陛下的最后一战,各自就位!是!前线日军正做着最后一搏,但是无论日军多么凶狠,都无法阻挡进攻部队的步伐。
很快前沿阵地就丢失,2师的进攻部队已经撕开了日军的防线。
那面展现着勇气的红旗,已经越过了日军的前沿防线,在烟雾飘渺的战场猎猎作响。
火炮集中使用的效果,出现在战场,日军前线的阵地,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撕碎。
曾一阳心中明白,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管突击队是否已经冲入榆树城内,进攻已经没有了悬念。
日军最后的反抗,也将会以失败而告终。
后的一场战斗,竟然还是老天帮忙,曾一阳心中就不怎么好受。
欧洲战场,天气决定了作战的方式,尤其是不列颠空的空战,更是如此。
可是,在远东,天气预报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
想要利用在战术,还是不现实。
第二九零章 风雨关东军仅仅两个小时,一场酣畅淋漓的进攻,就接近尾声。
在曾一阳的预想中,这场胜利应该是在一天前就应该获取的,晚了一天。
稍微有些遗憾,没有赶南昌起义纪念日,毕竟世界的事情,总会出现那么一点美中不足。
打扫战场的时候,天空中第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划亮了昏暗的天空,一阵滚雷之后,天地间,顿时一片萧瑟。
随着雨水落地,被干燥的土壤吸收。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也被冲淡了很多。
曾一阳根本就没打算,作为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踏入榆树城,反而和谢维俊、刘先河等人,指挥部队开始6续撤离战场。
而骑兵旅,也接到命令,开始回撤。
大路,到处都是牲口拉着的木车,车都堆积的满满的战利品。
表面看,1纵用几千人的伤亡,仅仅换回了一座毫无用处的城市半天的控制权,似乎非常吃亏。
但从整个战略看,1纵和2师已经非常完美的将日军在龙江和滨江的防御体系破坏。
从日军第一支部队,从松花江北岸跨入南岸开始,这场战斗已经胜利了。
拿不拿下榆树,对于整个战役来说,关系不大。
但对于哈尔滨的日军防线却是至关重要。
关东军紧急南调的部队中,就有一支从哈尔滨防区内抽调的部队。
不过他们在已经被挡在了战场之外。
紧接着,1o纵就将这支日军的后勤给切断了,造成了日军难以抉择。
想要增援榆树,却又担心腹背受敌。
而从哈尔滨再调集部队,那么这个拥有几十万人口,松花江最大的城市,还要不要驻守,就将是个大问题。
松花江南岸1o纵指挥部,周保中正盯着地图的几个小点,手中拿着电话一边给部队通话,了解战场新的信息。
好,你要记住。
老爷岭、天门岭在今天早已经下过一场透雨。
拉林河的水位,在一天之后就会涨起来。
你们团的任务,是让鬼子要认定,你们是担负着进攻任务的先遣部队,是配合南线1纵进攻哈尔滨的支援部队……对,对。
你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日军,但不能给日军反咬的机会……随着战役的深入,1o纵和日军之间,从小规模的战斗摩擦,到营团一级的作战,甚至旅级的战斗。
战斗规模是越来越大,给驻守哈尔滨的日军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作为,关东军在北满最重要的城市,哈尔滨集军工生产,武器加工,冶金、医药生产等综合门类齐全的工业城市。
又是拥有众多商业设施的大城市,是北满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
其重要地位,在关东军控制区域中至少也是排在前3的城市。
而1o纵的进攻,已经让驻守哈尔滨的关东军出现了一种假想。
就是,曾一阳用西路军团,来迷惑关东军主力,实际想乘机拿下哈尔滨。
彻底掌控松花江水域。
失去了松花江水域的掌控,关东军将再也无法组织在任何时期,苏联运往东北的战略武器。
这对于关东军来说,将是致命的。
在梅津美治郎的高度,本国内的事情,基本没有什么秘密了。
松冈洋右这个白痴,又在关键时候神经,在苏联虽然对斯大林表现出了足够的认同。
但是,在两国合作,又一次谈崩了。
用一句中国的俗语来说,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个在日本历史留下了浓厚一笔的外相,往往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比方说,在美国人前线说苏联人的好,在苏联人面前夸奖美国人的民主。
当时陪同他谈判的苏联人民委员会的代表,脸色煞白,差点没被这个口无遮拦的矬子,吓出心脏病来。
要知道,斯大林手中的屠刀,已经不在乎沾染多少血了。
百万人都杀了,不在乎再多添几个应景。
导致,莫斯科秘密谈判,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而松冈洋右差点被苏联人驱赶出境。
松冈洋右在给内阁的电报中,仅仅用时机还未成熟,来描述苏日合作的可能性。
孰不知,军部和关东军,不过是希望松冈洋右利用苏联在欧洲的不利局面,促使斯大林下决定,放弃对曾一阳的援助而已。
而梅津美治郎却知道,松冈洋右是个典型的疯子加偏执狂,和东条英机是同一级别的疯子。
不同的是,东条英机是语言的主人,而松冈洋右却是行动的巨人。
3年,刚刚在华北战场大放异彩的东条英机。
回国后担任6军次长,就犯浑。
在公开场合,鼓吹,日本应该和中国和苏联同时开展,还要时刻准备着,英法美三国开展。
连后世美国都不敢想的事情,东条不但想了起来,还说起来有鼻子有眼的。
差点没把军部的大佬们吓死。
就一个中国,日军就不断的增兵,将财政几乎拖垮。
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另外四个敌人,每一个敌人,不但比中国强大,甚至比日本都要强大一些。
连日本国内的战争狂人们都吓傻了,还导致了之后一周日本股市的狂泻。
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或许有人会以为,松冈洋右绝对无法跟东条英机相比。
因为,在日本军政界,东条绝对是二到一定高度的‘大人物’。
而松冈洋右,却有天才的光环,两人怎么可能有交集呢?不过,松冈洋右确实不是一般人。
作为日本外相,他和别国签订的合约,必然要通过内阁的商议。
但是,松冈洋右有着另外的表现,就是先斩后奏。
所以,他出访外国,皮包内,必然带着一份从来没有公布的合约,在他觉得应该可以实行的时候,就会拿出来。
历史,《苏日互不侵犯条约》签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日本内阁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条约存在,就是松冈洋右的杰作。
等到合约签订之后,日本的政客们才会现,原来日本和苏联已经签订了合约。
至于合约的内容,想要知道最清楚的内容,还要等松冈洋右回国后,才能知晓。
对于,日本来说,欧洲战事爆之后,就已经进入了一个霸权时代。
争霸世界的时刻已经到来。
而对于梅津美治郎来说,他已经身心疲惫,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丝悔意。
不应该担任关东军司令官的位置,因为,在他走这个高位之后,他却现,他几乎是坐在活火山口办公。
提交给军部,要求拨付两个师团装备的报告迟迟没有回应。
但是,他知道在一周之后,一艘以日本古国命名的战列舰,要进入近海测试。
大和号,绝对是战列舰中的霸主。
和其姐妹舰,武藏号,将成为日本海军今后最强大的秘密武器。
满载7万多吨的战列舰,一年的开销,就能组建两个甲等师团。
但是为了对美国开战,才秘密建造。
鬼知道,这个笨重的大家伙,是否真的能够对美国海军造成威胁。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在下午,榆树失守的电报,送到了关东军司令部。
又让梅津美治郎对日本的未来充满了担心,甚至有了请辞的想法。
在一个多月前,梅津美治郎利用了东条英机对权力的野心,将关东军司令官的位置保住。
但一个月之后,他萌生了退意。
根据以往曾一阳的布局,这次榆树失利不过是一个诱因。
而真正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哈尔滨。
一个榆树根本就满足不了曾一阳的胃口。
而2旅和南满纵队,恰恰又是一把悬在关东军心口的利刃,随时都可能落下。
没人的时候,梅津美治郎也会时常感慨。
为什么,关东军的兵力和曾一阳相比,一直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往往因为各种各样的牵制,导致关东军的作战打着打着,就会进攻变成防守。
走进作战厅的时候,梅津美治郎的步伐有些凌乱。
老人的小碎步,夹扎着内心的迟疑,怎么看怎么别扭。
在长长的会议桌的前面,梅津美治郎愣了愣神,看了一下周围人的眼神。
期待,还有狂热。
这是一个从小受到军事教导的日本右翼军人应有的眼神。
停顿了一会儿,梅津美治郎才开口说:哈尔滨绝对不能放弃。
这是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在作战会议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匆匆走了一个过场,梅津美治郎再次消失在一票关东军精锐参谋面前,最近一段时间,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心的失落,深深的刺痛着他。
帝国在战略的短视,已经让整个国家吃足了苦头。
从蒙古的诺门坎之后,就已经显示出了,6军落后欧洲整整一个时代。
没错,是时代,而不是几年那么简单。
海军一艘艘级大舰下水的时候,却忽视了6军建设的重要性。
从战场的对峙来说,日本6军在单兵素养,要强于苏美6军。
事实,日军高层也知道,诺门坎的苏军也不是软柿子,是苏军中最精锐的部队。
就像日军也同样派出了最精锐的部队一样。
但是在6军装备,苏军依靠其火炮口径,坦克的防护力,完全将日军甩开了好几条大街。
空军更是被苏军海量的飞机所淹没,对苏联,就已经让日本喘不过气来。
难道对美国就会有机会?这是一场狐狸和猎人的较量。
猎人永远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误,而被狐狸吃掉,而狐狸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陷阱,而丢掉性命。
就梅津美治郎看来,眼下,日本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指定远期的战略计划,而是将整个中国都占领下来。
集中所有的力量对付中央军,和以Zg领带的武装力量,将整个中国成为日本战争的助推器。
休养一段时间后,再开始和美国,争夺太平洋的霸主地位。
军队建设,6军更应该放在最重要的地位,而不是排在海军之后,分享帝国资源,这是一个本末倒置的做法。
在梅津美治郎看来,日本的海军力量,至少在美国之前,尤其是日本的海军传统是美国所不具备的,守卫本土已经足够。
南亚的进攻,最好的办法进攻,而不是海跳跃式的进攻。
短时间,增加一两艘战列舰和重型航空母舰,对整个海军实力来说,增加并不明显。
毕竟需要6军去占领的,而不是海军。
现在,完全将事情颠倒过来做。
在中国战场,日本不敢过多的投入兵力。
更无法通过战争,完成6军的装备现代化。
一味的依靠士兵意志,来弥补装备的不足。
就这几年来的中日战场,前线的日军将领已经现。
在装备力量相当的情况下,中**队在战斗力,和日军相差并不是太大,而且这还不是士兵的战斗意志决定的,而是士兵的训练体制所决定的。
在日本6军新兵训练往往会达到一年,而中**队,即便最精锐的部队,新兵的训练期也不过半年。
要不是中国的6军内部派系争斗比日军更厉害,整个日本6军,都将为这次侵略战争,而消耗掉最后的一滴血。
这不过是中国战场。
在东北,关东军面临的问题,比侵华日军更加严酷。
苏联人的钢铁产量是日本的3倍,石油更加没有负担。
只要苏联人现有利可图,将曾一阳的主力部队都武装起来,关东军将万劫不复。
而且,曾一阳还是一个狡猾的对手。
拿捏准了关东军的这个软肋,一直紧追的猛打,让梅津美治郎苦叫不已。
就像是被牵住了鼻子一样,关东军在曾一阳面前,丧失了太多的先机。
1纵围攻榆树,对于关东军来说,不是绝好的机会,但也是试探曾一阳底线的一个办法。
在司令部作战厅,在座的最低级别的也是大佐。
还是被日军认为,最重要的参谋。
所有人都知道,要是关东军失去对榆树1纵主力的压迫,曾一阳是不会出招的。
就像是两个剑客一样,比耐心当然重要。
但是一旦僵持下来,却会变成非常糟糕的局面。
关东军家大业大,在曾一阳没有带兵进入东北之前,整个东北的一草一木都是关东军的。
不然,当时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大将,也没有那个底气跟苏联人叫板。
对于关东军来说,抗联从36年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进入39年,抗联的问题已经从军事问题,转变成了治安问题。
关东军能够抽出精力,开始为日本的东亚攻略积蓄力量。
南满也正是在39年末,才被关东军认定为,彻底消除隐患的区域。
这一时期,关东军也从军事围剿,渐渐的转入军政统治,进一步的剥夺南满的资源。
南满株式会社,仅仅在半年时间,就获得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财富积累。
尝到了甜头的日本内阁,根本就不会因为关东军的军事压力,而放宽对满洲的掠夺。
曾一阳的一次兵力部署,正是打在关东军,甚至整个日本的命门,南满。
占据整个日本控制区一半的煤矿开采量,7成以的钢铁和生铁的产量。
还有两个铁路干线的交通线,这一切都是不能忍受的。
要是,南满的兵工厂,无法运行,那么别说日军南下,争夺南亚,就连中国战场也要面临歇菜的窘境。
政治、军事素养在日军高级将领中,也是一流的梅津美治郎自然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凶险。
咬着牙,只要将北线的部队调动,来压制榆树的1纵,而已经逼近榆林的作战部队抽调回来。
还从北线抽调了两个骑兵联队的兵力,就是为了防止南满纵队进入平原区域。
等到司令部拟定了计划之后,梅津美治郎虚脱的躺在办公室的沙。
他有种预感,自己又一次钻入了曾一阳的圈套中。
他甚至认为,进入南满的那个所谓的南满纵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但他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将兵力抽调固守南满的城镇。
因为,一旦他不这么做,内阁、军部、参谋本部的那些大老爷们,也会按捺不住,插手南满的局势。
既然无法避免,还不如提早计划,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
这边,平安镇的防御压力一下,电报就到曾一阳的指挥部。
紧接着,北线,松花江以北的日军主力师团,也开始调动,仅仅扶余城,从半夜开始,就有三趟军列经过南下。
种种消息,顿时让神情略显疲惫的曾一阳精神一振。
实际,1o纵的进攻,不过是佯攻。
不过架势摆出来,却像是决战一样,部队不断的运动。
兵力调动频繁,越是靠近哈尔滨,两军的交战规模越大。
已经让关东军嗅到了一场大战前的硝烟,本来,按照榆树被占领后的进展,决战哈尔滨才是关键。
不过,在南满受到危险之后,兵力,日军已经不占据绝对优势。
一旦从西线抽调兵力,陈光兵团就能不费吹飞之力,渡过嫩江。
不管是南下,还是东进,都将对彻底粉关东军在北满的防御阵线。
仅仅用哈尔滨原有兵力,进行防御,连关东军参谋长饭村穣中将都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摆在关东军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就是从全面防御,转而变成重点防御。
放弃部分区域的驻兵,从而保证重要区域的兵力占绝对优势。
在经过了两个多月的作战和筹备,曾一阳终于距离他的计划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