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无日月,王皓初至炉鼎峰时还是盛夏时节,等他炼器出关,却已是萧瑟的深秋了。
放眼望去,只见地火崖上依旧人流稠密,气温也并不见凉爽,王皓交还了钥匙,心情颇好,和管事弟子客套了几句,正转身要走,却忽见天际两道青色遁光呼啸而至,排空破云,转眼间便齐齐落在地火崖上。
这二人身穿青色长衫,腰间俱都佩着正式弟子的腰牌,身上灵力浑厚,常在不经意间散发出点点威压,显然是炼气第十二层,辟谷中期的修士。
只是这两人一个胖一个瘦,胖得憨态可掬,瘦得则尖嘴猴腮,这两相对比,十分滑稽,虽然修为不俗,可看上去都不怎么正经。
地火崖上的低阶修士艳羡的看着御空而来的两名修士,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这两名修士环视一周,都是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毫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径直踱起了方步。
王皓见状心里一乐:这两人不就是当初收了四十枚灵石介绍他入门的邓攀和刘狩么?一别三四年,这两人的修为竟也有所精进。
邓攀是个猾黠精细的人,他一边踱着方步,眼珠一边滴溜溜的乱转,不经意的扫过王皓,心里陡然浮现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数年之间,王皓早已从一个滑头小厮长为清秀的青年,身形挺拔,气质儒雅,只是隐约还有往日的模样,隔了许久,邓攀顷刻之间又如何回想的起来,他不由眉头轻皱,苦苦思索起何时何地见过这名修士。
王皓见状不由哈哈一笑,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冲邓攀、刘狩稽首问好道:两位师兄,多年不见,修为又有精进,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当日小弟承蒙两位关照,才拜入南华宗,心里对两位师兄可惦记的紧啊。
今日重逢,心里可真是欣喜异常!刘狩闻言先是愣了愣,打量了王皓片刻,终于想起对方的身份,才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当日完全是看在灵石的份上,他二人又有方便之门,这才出了点力气,顺便拿点好处,又何曾真将个低阶修士放在心上?便是真有交情,可隔了这么久未曾联系,只怕也早就淡了,顶多是见面问个好、相逢笑一笑而已。
经王皓提醒,邓攀也回想起了当日之事,他自嘲般的呵呵一笑,正准备随口说上两句场面话,拍屁股就走,神识下意识的一扫而过,心里却不禁错愕起来。
邓攀脸色立刻一整,亲热的拱手回礼,大声的说道:哈哈,数年不见,今日我等又再重逢,委实是种缘分啊……我二人苦修数年,修为才不过小有精进,倒是王师弟,数年不见,竟然都已经是炼气九层顶峰了。
这等速度,真让人瞠目结舌啊!刘狩听师兄这么一说,神识也下意识的扫了过去,脸色立马精彩起来。
他眼睛睁得老大,来回打量着王皓,不时流露出费解的神色,怎么也不敢相信。
须知他二人自幼在南华宗长大,修行也未曾偷懒,却足足花了二十六年才成功辟谷,一跃成为门内的正式弟子。
眼前这不起眼的青年,起步本来就慢了许多,可修行竟如此之快,莫非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么?刘狩心里不是滋味,话语也不禁酸溜溜的:当日王师弟只是个炼气五层的小修士,又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龄,却能一年一个台阶,真是神速啊!莫非当初私藏了什么灵丹妙药么?王皓微微一愣,闻言打了个哈哈,脸上一副风清云淡的表情,心里却不由哂笑。
老子当年就算是私藏了灵药,这些年来也用的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大庭广众之下,你刘狩莫非还能重翻旧账,雁过拔毛不成?邓攀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笑眯眯的说着热情的话儿。
刘狩也不是个笨人,虽明知当日肯定是被对方故做无知的蒙混过去,心里颇有些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怨念,却深知一切向前看,结缘莫结怨的道理。
眼前这厮虽然猾黠奸诈了些,可修行着实迅速,又已是炼气九层顶峰的修为,将来少不得能有个正式弟子的前程,不如与之交好,日后也好相见。
念及于此,刘狩也渐渐放下心结,三人相谈甚欢,很快就一团和气起来。
邓攀正和王皓说着笑,却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微微皱眉,当场就捏指掐算起来。
片刻之后,他冲着王皓一笑,眼底却闪过一摸难以琢磨的异色:师弟,我瞧照你这修行速度,明年的秋季应该就能辟谷了吧。
王皓听他问的没头没脑,心里百念转圜,口中却是呵呵直笑,没有营养的客套谦虚起来。
刘狩闻言倒是诧异的看了师兄一眼,似乎是欲言又止,不经意间和师兄交换了个眼神。
邓攀眼神有些迷离,却故做神秘的压低嗓音道:实不相瞒,最近南疆颇不太平,十万大山里的巫苗族人蠢蠢欲动,到时恐怕又要生灵涂炭……我南疆七大宗门商议,明年秋末冬初或许会有所动作。
师弟你可知情?王皓沉吟片刻,满腹犹疑的点了点头:倒是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不过当时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有放在心上……按说这等门派大事,如何会被普通弟子知晓?再说凡俗间的争斗,我等修仙之人掺和什么?邓攀嘿嘿一笑,又凑近了几分,神神秘秘的说道:师弟,可能你并不清楚,这巫苗族人乃是上古时巫族后裔,性情暴虐,虽然血统不纯,却继承了巫族的几项神通,盘踞十万大山,十分的难缠……不然咱们南疆再怎么蛮荒不毛,却也有几项特殊的出产,那些中土的修真巨擘又如何肯置之不理,任由我们南疆宗门数万年数万年的把持呢?王皓初次听说此等辛密,不由精神一震,心底八卦之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