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抬头一看,日已近中天,心道:得快点回家吃饭,莫让爷爷久等了。
他一想到爷爷,随即一怔:酒?对了,我还没打酒!真是蠢得要命!说着敲了自己额头一下,摇了摇空空的酒葫芦,苦笑一下,心想待明日再打吧,只好委屈爷爷一日了。
他心中忽的想到:听那大娘说来,我的确不是爷爷亲生的。
但,这件事要不要问爷爷,他瞒了我十七年,想来是怕我长大后离他而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如此说来,我的亲生父母或许还尚在人间。
他一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激动,他从小虽得林秋的百般爱护,但这终究代替不了那份父母爱。
他自小未体会过父母亲的浓爱,从不知这是什么样的滋味,他十七年来虽过得无忧,但内心中有一片空虚,这份空虚是每个失去父母爱的孩子所拥有的,这一份空虚也是其他情感所无法代替的。
林剑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内心极为迷茫,也不知找到父母后便如何,心中竟有一阵惧意。
他叹息了一声,正跨步要走,不意瞥眼之间竟又见到那只白兔,只见它在离林剑四五尺间的草丛中悠哉吭草,林剑愣了愣,他上过这只兔子的一次当,心中老大不舒服,此时再见到这只兔子那松懒的摸样,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好哇,你这小畜牲,大爷不忍伤害你,才放走你的,你竟这般不识好歹,又回来给爷威武!当下一抽树枝,悄步靠近,林里树木繁多,倒是给林剑有了不少遮蔽。
林剑大喝一声,立身飞起,正举着树枝将要打下去。
忽然眼见金光一闪,一阵刺辣辣的风从脸颊旁拂过,刮得林剑隐隐生疼,林剑大吃一惊,急忙立定身形,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条金色的长鞭,适才那一鞭看来便是她发的了。
只见她一身如雪般的白衣,在风中轻轻的飘动着,林子里树荫浓厚,清晨的雾还散透未尽,那少女远看来便直如下凡仙子般,一张和雪一样白的娇脸透着红润,那样子要多清秀便有多清秀,当真应了剑宫成那句话:难以笔绘其殊,仙女媲之不凡,林剑今日始知其意。
林剑呆呆的看得痴了,望着她那晶石般的眼睛不由得脸上一红,心跳得猛烈。
只觉自己两耳红的要命。
这种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过,心下暗暗惊奇,自己为何会这样。
那少女给林剑瞧得竟有些不好意思,发口道:你瞧什么!再瞧休怪本姑娘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这少女声音甚是甜美,但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骄横刁蛮之气。
林剑赶紧转开目光,呐呐道:对不起,姑娘,在下实在是无意的…还请原谅。
那白衣少女怒道:你是无意,我明明看见了还说是无意!林剑难以自说,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被人生气怒骂倒也无可话说,只得点头道歉:真是失礼了,在下因见姑娘天仙美貌,故而忍不住多看几眼,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白衣少女脸上一红,嗔道:你这人油嘴滑舌,瞧来也不是好东西。
你看我几眼也就罢了,却为何要来伤害我的雪兔!林剑一怔,道:雪兔?心中顿时暗叫不妙。
白衣少女绣花鞋一移,捉弄林剑的那只兔子正稳稳的待在少女身后。
林剑心中倒抽了口凉气,心想打狗遭见主人了,这下被抓个正着,当真是抓奸在床,无话可说了。
林剑万没想到,这偌大森林里的一只兔子也会是有人家的,他强笑道:姑,姑娘,在下是瞧你家雪兔生得可爱,才,才想要出手抓它回家养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少女更烧怒火,少女指着林剑手里的树枝,怒道:你用这个抓它回家养吗?林剑急忙将树枝藏在身后,还自嘴硬:没,不,不是,我,我是想…想,若不是它狡狯,我,我不用这树枝也抓得住它的…少女大怒,不待他说完,一鞭便朝林剑扫了过去。
林剑吃了一惊,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
白衣少女使鞭有些能耐,玉手一抖,鞭头翻下点向林剑面门。
林剑朝旁一滚,少女一个扫地鞭又堪堪打到,林剑单手撑地,翻身跃起。
但少女占了先机,长鞭一招紧接一招,连绵不绝。
林剑心下暗怒,他最讨厌的便是得寸进尺之人。
这少女出手毫不客气,稍一松懈,身上便即起一道红红的鞭痕。
林剑忍不住道:喂,姑娘!你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气了!说话间又躲了四五招。
那少女见自己的长鞭碰也碰不到林剑,心中烦躁之极,听得林剑说来,心中更是增怒,她娇声怒道:好哇,你敢和本姑娘不客气,那就来吧!谁怕谁了?林剑自小遇到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便是可蔼可亲人之,从未遇到过如此刁蛮无理的姑娘,心中被说得也是火气上头。
林剑道:好!莫怪在下出手无礼了!说罢,翻手抽出树枝,少女此时正一招游龙夺珠,鞭头左右晃动,朝林剑卷来。
林剑手中树枝以翻,绞上少女的鞭,这鞭和树枝皆是软受之物,绞上一处树枝不会被打得断开。
林剑仗着男生力气大,手上提劲,将少女拉了过来,少女鞭法狠辣,但力气终不如林剑。
不过她身法倒是十分灵活,武功也甚为正宗。
只见她横身连翻几个跟头,手中长鞭迅速转动,林剑不由得也跟着转动。
少女轻功身法极为了得,身子越转越快,到后来变成一白白的团,形极似一朵急速漂移的白云。
她只道这样便可逼林剑撤手,却不料林剑练那非雪凌波步,身法之快只在那少女之上。
林剑心中暗暗好笑:今日就让你这不讲理的姑娘尝尝苦头!他握紧树枝,身子转的立即加快,少女不禁吃了一惊,她内力不及林剑,如此转下去,自己纵可勉强跟上,但时间一长便坚持不住了。
两人转眼之间便转出了数丈,一株树正挡在中间,如此下去两人势必缠上。
但两人此时已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林剑猛地大喝一声,手中内力一透,竟将那树枝硬是震断。
少女手上一松,长鞭一抖收了回来。
林剑暗松了口气,望着那少女,白衣少女胸膛起伏,白白的脸色有些发青,显然是惊魂未定。
林剑道:咱们这就算平手罢,不再打了。
他若是自动认输,那少女还有可能罢手,但林剑明知自己已胜了一筹,说成是平手,心中已感委屈,再要他认输,那是万万不能的。
白衣少女自幼养尊处优,养成了个只得她赢的性格,但听得林剑这话,当下秀眉一竖,微翘粉颌道:哼!今儿非分出个胜负不可!林剑微怒道:你这姑娘怎地如此不讲道理!我还有事回家,不想跟你耗了!说罢头一甩便直接走了。
白衣少女大怒,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娇声喝道:小贼!你给我站住!金鞭一抖,嗖的一声射向林剑脑后。
林剑鞭在后头,不得不接,当下脚步一错,向左横移三尺,反手一抓向金鞭。
少女手腕巧转了个圈,鞭头几个晃动,啪的一声缠上了林剑的手腕。
林剑一惊,想再次仗着气力大将白衣少女拉过来,不料白衣少女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有了准备,不待林剑使劲,手上加劲,长鞭立即一收紧,这金鞭外皮粗糙,便似小刀片一般锋利,只把林剑的手绞得一阵剧疼,林剑丝毫使不出力气来。
白衣少女甚是得意,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丝微笑。
当下金鞭一收,林剑立即被带了过去,似乎这样便能报得了适才被林剑反拖之仇。
林剑一咬牙,他若是照白衣少女适才化解他一般,旋转起来的话,只怕这只手便不保了。
林剑倏然伸出左手,紧紧抓住长鞭,往后一拉,与白衣少女扯平。
那少女也一咬玉齿,双手紧握住金鞭,奋力往后拉去。
林剑起了牛劲,不管那手腕上的伤痛,左手猛一运北斗神功真气,沉喝一声,将那少女连鞭带人给拉了过来。
长鞭一松,林剑右手立即抽出,正见那少女扑向自己身旁的一块巨石。
白衣少女强运真气与林剑硬拉,结果内力终究不如林剑给他拉了过去,她此刻正是气力不济之时,眼见着要撞在石头上。
林剑见她紧闭凤眼,表情楚楚可怜,心中竟不由得生起一股冲动,脚下急速一移,伸手拦腰抱住那少女,但来势甚大,林剑脚下一软,竟往后仰倒下去,后脑重重撞在石头上,头一阵眩晕,便即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却见星光透顶,已是沉沉黑夜了。
林剑一动身,后脑一阵痛楚,才想起自己是为了救那少女才撞上石头昏去的。
一想到这里,随即四周一望,只见自己身处在一间柴房里,而那少女也不知所踪。
林剑摇了摇头,拍拍脑勺,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听得一阵阵脆耳的响声,林就爱你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手被人锁上了铁铐。
林剑一呆,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给人锁住了,林剑双手使劲一拉,听得当的一声铁链倏然而止。
林剑借着通过窗口上的月光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这是一个四丈方圆大小的柴间,房间角落处放置有一些干柴,而自己却是睡在干草上,。
自己双脚被锁在两颗五十斤重的大铁球上,而双手的铁链则是连在房子两旁两条半人粗的柱子上。
这种阵势看来,自己要走只怕是不可能。
林剑心想:这定是那少女所为,我救了她,她却如此来报答我。
但心中隐隐觉得像她这般美丽的女孩子是不会这么狠心如此恩将仇报的,但除了她,却还有谁?心下不再多想,这个柴房空空荡荡,连盏油灯也没有。
林剑叹了口气,心中很是挂念爷爷,他一想到爷爷下意识的摸了摸酒葫芦,幸好那葫芦还在。
林剑心中稍为放松,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缩了缩身子,林剑大声喊道:来人呐!来人呐!有没有人啊?他嘶喊了几声,却无一人回应。
心想这会不会是个深山孤茅,他们把我锁在这里后,便不再理会,任着我在这里活活饿死!他心中越想越是发毛。
当下定了定心神,心中默念着北斗神功心法,心意渐渐定下来。
北斗神功为道家内功,休养心性,林剑不久便入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远远听见鸡鸣声,心下大慰,想道:能听见鸡鸣说明这附近便有村庄,说不定还能来救我呢。
他想得沾沾自喜,当下喜洋洋的躺在干草上,肚子虽已饿得直打擂鼓,但却是无可奈何。
时间随着日影渐渐移向中午,忽听见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林剑当即坐起,他此时内力已有小成,耳目比寻常人聪敏得多。
林剑心中暗喜:莫非是这柴房的主人,他来是要放我出去的?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变得沉重许多,细数来共有三四来人。
那脚步声在门口处便停了下来,显然是冲着这柴房而来的。
林剑心中砰砰直跳,咔嚓一声,林剑的心猛跳一下,门呀的一声,一道光线射了进来,照得林剑难以开眼。
待得适应之后,林剑定睛一看,只见门口处站有三个人,两个仆人打扮,一个管家打扮,其中一个仆人手里托着一个方盘,林剑坐在地上,瞧不见上面乘着些什么。
那管家与仆人径直走了进来,林剑一跃而起,怒道:你们是谁?好好的干嘛把我关在这里!那管家冷笑道:这是小姐的命令,小姐就是要宰了你,你也怨不得旁人!林剑大怒,他双手虽被锁着,但锁链甚长。
倒也不是动弹不得。
林剑单掌一画,猛地拍向管家。
那管家侧身一闪,林剑左脚跟出,踢向管家右肋。
管家倒踩两步,身形闪动又避了开去。
林剑右腿弹起,身子横身往左跃起,一个盖天掌式照管家猛压下来。
管家避了林剑那一弹腿,却正逢上林剑这一气势如虹的铁掌。
管家吃了一惊,正在此际,突听得碰的一声,林剑身子一震,往后重重跌倒。
却是林剑跃得太远,铁链终有尽头,这一掌未打到管家,自己反被铁链牵制,力量反弹向自己,才摔个龟仰天。
林剑疼得咬牙摸了摸屁股爬了起来。
那管家暗松了口气,林剑道:你为什么不还手!管家道:小姐吩咐过不能与公子动手。
他领教过林剑的功夫,心中对其颇为赏识,故而改了尊称。
林剑哼道: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
管家道:这是小姐吩咐的,还请公子见谅。
林剑气道:我胸襟倒是大得很,这样都能见谅!管家装作不知,林剑又道:你们快放我回去!我要回去见我爷爷,免得他担心!管家道:公子暂且委居在此,你告诉我你爷爷的住处,我们替你稍个平安就是。
林剑冷笑道:就怕你们稍的不是平安!管家自是听得懂话中含意,道:公子既然不放心,那也无可奈何。
这是小姐命我送来的饭菜,请公子慢用。
说着一仆人将方盘放下,上面果然乘放着一碗饭,一碗菜和一碗红烧肉。
管家挥挥手,几人当即走了开去,林剑借此机会,往门外一看,只见外面高墙围立,是个庄园,而不是孤山野地,心中稍稍放心。
林剑心想他们不放,自己也出不得去,而他们既然送来了饭菜,也不能害苦了自己。
他肚子早已饿扁了,也不去理会饭菜有没有毒,举起筷子便努力吃了起来。
那管家站在一旁,静侯林剑吃完,林剑大口粗吃,没多少功夫便将饭菜吃完,他生在农家,极少吃肉,逢年过节才有的一顿吃,此时吃得那是津津有味。
林剑吃饱心情也好,那仆人收拾碗盘后正待要走,林剑忽问道:管家先生,你这儿是哪儿啊?你那小姐又是何许人也?管家回过头笑道:这个公子不久自会知晓,小姐没吩咐,我可不敢多嘴。
林剑道:那好,那你代我谢谢你家小姐,请我吃了顿这么好的饭。
管家笑道:是了,我会替你转达给小姐的,公子你安心待着吧。
林剑心道:我一时不走,一时便不安心。
他又想道:此间小姐想来便是那少女,那是不会有错的了,但她却为何要囚禁我在这里,我虽和她有过些过节,但终究还救了她性命,她终不能恩将仇报罢?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于女子心思的确是琢磨不透。
那管家又道:如此告辞了,公子好生休息吧!说完一挥手,一行人走了出去,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
林剑心道:他们待我如此客气,想来也不会为难我。
他一厢情愿,左右无事,便又运气北斗神功来,只觉全身舒畅,精力充沛。
管家走了出去后,饶过一条长廊,走到了一间客厅中,那少女正坐在那儿,她换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裳,看起来更加动人。
管家走了前去,鞠躬道:小姐,他吃饱了。
少女左手一挥,道:王管家,真是劳烦你啦。
王管家忙道:不敢!不敢!姓王的深受老爷小姐大恩,就算是为了小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少女笑道:王管家言重了!顿了顿,又道:王管家,你看他怎样。
王管家心中一打鼓,问道:小姐指的是…少女道:我说的是他的武功,你可别想到别处去。
王管家偷眼看了看她的脸色,只见她脸颊竟有些发红,心中已有些了然。
当下道:这位公子倒是有些不满,我去时他还动了手…少女插口道:我早就猜到他要发脾气,才叫你不还手的,否则他哪是你的对手。
王管家摇了摇头,道:不然,这公子武功招式确实是平平无奇,但其出手劲道,练的显然是门上乘内功。
我见他器宇轩昂,神色中透着一股英气,想来内功修为也有些小成了。
少女问道:这又怎么样?他招式不厉害又岂能打得过别人?王管家道:老爷常说,一个人的内功修为若达到一个境界,那时他要练什么高强武功都是顺手拈来,毫不费颈,这位公子弱冠之年便有此修为,实是了不起。
少女心中老大不满,撇嘴道:我和她交过手,也不见得他有什么厉害,只不过仗着自己男子力气较大而已。
话语中充满不屑。
王管家问道:小姐和他交过手么?这位公子究竟是怎样被小姐抓来的?少女道:不错,昨日我在林中散步,恰巧见着他要伤害我养的那只雪兔。
但他被我捉个正着,还想抵赖,我当时大怒,便和他动了手。
王管家细心听着,此时问道:小姐,他当时是空手和你对打么?少女哼道:他可没那能耐!不过他倒是狂傲得很,竟用一根树枝来和我的金龙鞭打。
王管家道:那小姐赢了吗?少女道:他的步法的确是很奇怪,任凭我如何出招,他都能躲得过去。
王管家心下大奇,问道:怎么个奇怪法?少女道:他步法很快,身子闪动得让人难以琢磨,但看起来他却是像散步一般,毫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