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后,云行天再也没有来我的云筑小阁。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答复,可是我却是个胆小鬼,怕看到他深情的目光,只知道一味逃避。
却不想云素也知道了我和云行天的之间朦胧的感情,特地找我来谈心一番。
云素说:夜雪,在我心里你就像是我的亲身女儿。
我说:谢谢庄主厚爱。
云素说:怎么还叫我庄主?叫我娘。
我说:夜雪承担不起,云素说:罢了,随你。
夜雪,天儿虽然是个男子,但是我对他的期望也是很高的。
从小他就心高气傲,不把一般的事物放在眼里,可是见到你,天儿就变了。
我能理解天儿的心意,仍谁见到夜雪都会失神几分,只是……我说:庄主有话但说无妨。
云素说:只是,天儿自幼定亲与琴剑山庄。
可这番天儿对你的痴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说:云公子乃世间少有的男子,夜雪自问不配,琴剑山庄想必也是西风国数一数二的山庄,云公子嫁过去定会幸福。
云素笑笑:有夜雪这番话,云素就安心了。
这番谈话下来,心里却是闷闷的,想来云素绝不会同意我和云行天在一起。
论容貌,我出众,可论家世,我差远了。
虽然我也没想过要和云行天有什么纠缠,毕竟自己前路茫茫,何苦在带一个?可心里还是郁闷了很久。
自己想了想,既然已对云素表了态,再在蝴蝶山庄待下去也不好,虽说一个在逃避,一个再等待,可每日总会见上几面,弄得彼此挺尴尬。
害得云素几乎一天一次往我云筑小阁跑,就怕我反悔,勾走她的公子。
索性,离开。
不期然,脑海中出现那个弹琴的情诗。
便向晓彤借了银两,买下了这西月楼,做起了青楼的老鸨。
此时的我正坐在西月楼的雅阁里整理账本。
这青楼是晓彤交涉买下来的,毕竟晓彤是蝴蝶山庄的少庄主。
可是我仔细翻了翻这些账本,发现这西月楼并不像是晓彤所说的那么简单。
做青楼这行,没有背景是做不下来的。
看来以后我还得去调查下。
主子有人找你。
风蓣进来恭敬的回了话,便躬身后退,侍立一旁。
我微微抬起头,望向风蓣,这个我救回的少年。
思绪回到了数天前。
那天,当大夫告诉我,风蓣脸上的伤是治不好了。
明知道是这种结果,可望向少年,看到少年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心隐隐作痛。
是啊,谁不爱美。
风蓣就像是一张极美的画,却硬深深的被人撕掉了一部分。
大夫已经走了。
我望着风蓣,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卖身契已经给你了,你现在就是自由之身了。
风蓣轻轻的喘息着,喘息着,然后慢慢平静了下来,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却是淡淡的惘然。
我继续道: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
懂吗?既然你选择了这种方式,就要勇敢面对。
风蓣沉默不语。
我叹息一声,也不再说话。
就在我认为他是不会说话时,一道沙哑的声音飘来:如果再次面对,我还是会选择这种方式。
迎上他的目光,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倔强的少年,心里对他产生了几分佩服。
我对他说:你现在去留自如。
如果你要离开,我会准备银两给你。
如果你想留下也可以。
风蓣没有任何的犹豫,跪在我的眼前,低声道:小人风蓣,请小姐收留。
我轻轻地扶起风蓣,淡淡道:以后不要下跪。
主子,主子……风蓣的低声轻唤惊醒了沉思的我。
望着他,笑了笑,道:风蓣,怎么又叫我主子啊?叫我夜雪就可以。
风蓣眼神闪过一丝羞怯,低声道:在风蓣眼中你永远是我的主子。
我摇头不语,真是个倔强的人。
不过现在的风蓣眼神已经不在空洞。
我问道:是谁找我?风蓣面色一黯,低声道:云行天。
我早就猜到是他,如果是晓彤早就冲进来了。
虽然是我买下了西月楼,可我是幕后老板,外人都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西月楼的老鸨却是情诗公子。
这本来也是我的意思。
我对跟在我身后的风蓣,道:风蓣,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在这帮我整理账本。
几天来,我发现风蓣特别有商业头脑,培养下应该是个人才。
我独自穿过花园,远远的就看见站在我绣楼前的云行天。
西月楼的后院,有着东西南北四间阁楼。
我住在南阁楼,情诗住在北阁楼,风蓣住在西阁楼。
我走向前望着这个俊美的男子,道:出什么事了?云行天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刻进脑子里。
被他这样看着,我也不由得脸部发热,尴尬道:怎么了?过了好久,久的我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
云行天才开口道:我要离开西风国,去北寒国了。
我惊讶道:为什么要去北寒国?庄主也同意吗?。
云行天神色黯然道:我师父在北寒国……就是母亲要我去的。
心中苦笑一声,看来云素为了断绝云行天的念头,竟强制让他离开西风国。
对于云素来说,如果云行天嫁给琴剑山庄庄主琴依依,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满意的。
毕竟琴剑山庄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
我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响,他低声道:你就没有任何话对我说吗?保重……我明知道很伤人,可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他突然抱住我,惨然一笑道:你也要保重。
记住,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是淡淡的痛。
我无法给他任何的承诺。
就像妈妈和夜,给了我承诺,却离开我。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
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如果它存活,它就干涸;如果它生长,它就慢慢凋零。
我真的怕。
直到情诗撑着伞走过来,扶起倒在雨中的我。
我望着他,问道:你相信永恒吗?他说:我不相信永恒,但是我却相信自己的心。
我说:我是无心之人。
他却笑着说:你是多情之人。
呵呵呵呵呵……雨中只有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