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昆仑游侠带着三少,恭送黄宗羲和喻英隆回返其故里浙江余姚黄竹埔。
东海神龙要先那里住上一阵子,以确保黄宗羲真的安全了,再北上云台山。
又过了十几天,岑雪玄见几个年轻人,都流露出有些不耐烦的情绪,心想与其有朝一日给他们中的哪一个私自跑下山去冒险,还不如自己先下山打探一下消息,回来也好安抚一下几个孩子。
于是吩咐弟子和武阳在山中修炼武功,自己乔装下山。
去附近的州县转转,探一探风声。
三少的心里头虽然非常想跟着去,可他们也清楚,人多了目标就大,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自知身手远未臻上乘,一旦出了什么漏子,很难来去自如,所以对昆仑游侠的决定和安排,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就在岑雪玄走后的第七天,会稽山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到此人的身份,既不是追捕反清义士的官差捕快,也不是天音教麾下的武林败类,然而,对雷武阳和陈氏姐弟来说,却有着莫大的威胁。
这一天,吃罢早饭,心情烦闷的陈魁,独自来到离住处不太远的一片林子里,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练习掌法和剑术,先是在地上演练了几趟昆仑派的雪山剑法,接着展开轻功,腾身上到树桠之上,掌击剑刺,口中吼声不断,头上热汗涔涔,借以发泄胸中的苦闷。
冷不防,一道俏丽的身影划色空而至,轻飘飘的落在他对面的树叉上,冲着他嫣然一笑,开口搭讪道:喂,你是不是姓陈呀?见年轻人怔怔的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你还认得我吗?陈魁凝眸望去,心弦不由得一阵剧烈的颤动,是她,真的是她!两年前在太湖上邂逅,这张娇俏妩媚的面庞,曾经不只一次的出现在他的梦里,尤其是登船的时候,姑娘扑入自己的怀中的那一瞬间的情景,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年轻人两眼发直,嘴唇嗫嚅的说道道:你……是檀姑娘吧?你……怎么会来这里呢?檀纯咯咯娇笑,花枝乱颤的说道:真是天意呀,叫我又能遇见你们,你姐和我武阳哥,是不是都和你一起住在这里呀?陈魁并不知道当年檀纯用春药迷倒姐夫武阳的事情,更没能及时察觉对方眸中那一闪即逝的冷色。
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朝东边的山坳指了指答道:是啊,我们都住在那边,离这里不远。
不等他说完,檀纯已经纵身扑来,双手齐出,闪电一般点中了年轻人的鸠尾、章门二穴,紧接着双脚在陈魁所栖身的树杈上,用力一蹬,那根树枝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本来就已经十分勉强,给她这么猛力一踩,喀嚓一声,断裂开来,而檀纯却已借助这一踏之力,挟持着陈魁跃到了一根更高更粗的枝杈上。
檀纯让陈魁跨骑在树杈上,瞅了瞅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年轻人,不禁暗自为自己的魅力而得意,用手拍了拍陈魁的面颊,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吧,野兽够不着你的,两个时辰以后,穴道会自己解开的,要是你自己胡乱冲穴,弄废了武功可别怪我哟。
忘了告诉你了,两年前是你姐从我的身边抢走了我武阳哥,我今天就要把他抢回来!说完弹身飞向另一棵大树,再跃便已消失在林木的枝叶丛中。
陈魁就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上是麻酥酥,心里则乱糟糟,他真想大声的呼喊:檀姑娘,为什么你来去匆匆?为什么你说是我姐抢了你的男人?你一定是病了,你一定是疯了!数月之前,离开了万灵禅寺的檀纯,开始东游西荡,钱她多得是,可究竟应该怎么样去花,她的心里还一时没有个准谱。
惆怅落寞之际,先回凤阳老家凭吊了一番,过后又想起了住在宁波的舅舅,小时候,她差不多每年都要去一趟,在记忆的深处,珍藏着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
遂一路南行,可是等她到了宁波一打听,方才知道舅舅家因为与抗清人物有牵连,早在几年前就被官府抄了家,人也被流放到关外去了。
伤感了好几天,忽的想起了表哥顾枫,一晃已经三年没见了,也不知他的近况怎么样了?成家了没有?干脆回天目山一趟看看他,至于姑姑和姑父,她倒不怎么想见,免得他们唠唠叨叨,管东管西,尤其是姑姑檀淼,那一次若非是她从中作梗,生生把自己和武阳哥拆散,说不定现如今自己早就和武阳哥结成美眷,双宿双飞了。
思及往事,禁不住爱恨交加,打定主意,到时候,能不见就不见,以免闹得双方哪个都不痛快。
当下西出宁波,斜行直奔天目山,为了抄近路,她横翻会稽山,远远听到有人在吼喝,心里面暗生好奇,靠近一瞧,认出了在树上练功的陈魁,马上就联想到了陈霜和雷武阳,顿生寻衅报复之念,故尔出手制服陈魁,并按其指点的方位,很快便找到了他们的住处。
正值武阳拎着一只木桶从屋里走出来,要去溪边去提水,蓦的瞧见檀纯飞奔而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刹那之间笼罩了他的心田。
檀纯一见武阳,胸中的怨恨大减,转瞬之间腾起了爱的火苗,不由自主将目光锁定在了,魂牵梦绕的情郎身上,甜腻腻的开了口:武阳哥,想不到吧,咱们又见面了,你和我的缘分还真的不浅哩。
是你,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呢?想起三年前檀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雷武阳的心中对她殊无好感,紧绷着脸冷冷的问道。
檀纯不以为意的媚笑着答道:哟,干嘛这么冷冰冰的呀,一别三载,你可知道人家是怎么挨过来的?真是没心肝。
要问我有何贵干,当然是来会会老相识、老情人喽。
这时,陈霜出现在了门口,闻听此言作色斥道:呸,姓檀的,你还要不要脸?雷大哥已经是我的丈夫,想撒花痴,去找别人吧!檀纯的目光转向陈霜的时候,已经充满了怨毒,冷蔑的说道:嗤,你的丈夫?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肝火倒还蛮盛的,想打架是不是?好哇,本姑娘正手痒得很,来呀,看看你这位大言不惭的雷夫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雷武阳见状,上前一把拉住了正欲亮剑上前的妻子,回头冲态度嚣张的檀纯厉声说道:小纯,我与霜儿的确已经结成了夫妻,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难道说你我真的非要刀兵相见不成?胸臆间的妒火在奔窜,檀纯的理智渐失,挑衅道:怎么,你怕了?武阳,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去啦?难不成就这么两年,都叫这个女人给消磨光了吗?武阳也青了脸,气恼的喝道:檀纯,你不要忘了,当年我们在鲍爷爷面前立下的誓言,我和月阳今生今世,绝不与你和顾枫为敌,鲍爷爷现在虽然不在了,可还有天地良心,你快走吧,再在这里纠缠,与事何益?檀纯亦自知理亏,但是却不肯输在嘴上,遂强词夺理的狡辩道:盟誓的事情我没有忘啊,我又没说要与你为敌,人家本来是想和你结亲的呀,若不是有人横插一腿,人家早就是你的妻子了,哪轮得到她呀。
只要你休了这个姓陈的女人,我马上就可以嫁给你,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