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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校服

2025-03-31 02:19:37

白桦的学生都很喜欢拿校服来开玩笑,尤其是那些拼命追逐时髦,把漂亮时刻记挂在心的女生们。

她们总是在前胸和后背处用鲜亮的彩色笔写一些崇拜的歌星名字,甚至还随心所欲地描绘一些奇怪的火星文和图画。

文嘉到了每周一规定穿校服的日子,内心总感到说不出地别扭。

她习惯将它犹如拧麻花般地缠在手腕上,不到走拢学校大门前的最后一刻,是绝不情愿穿上它的。

一旦放学,她离开校园的头一件事,又必然是将它迅速地脱掉,似乎那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随时都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一样。

据说很久以前,当冯校长还比较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在学校接待过从北京前来视察的大员们。

这些人都是管教育工作的。

当时他只是个代理校长,并没拿到正式任命书,人微言轻,但仍然大胆提出了按照日韩校服的款式来进行改革,满足大多数学生愿望的激进观点。

他对那帮一直紧绷着面皮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们说道,我很理解孩子们的想法,我也有过花季般的中学生时代,不过那时还没有校服这个东西产生。

记得头一回看见它,是我侄女上小学的时候,当时她穿的是黄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到了中学,她穿的仍然还是运动校服,只不过颜色变成了绿白相间而已。

我侄女对校服也是成天爱理不理的。

问她,她说校服抹杀了她的青春。

我认为,即使穿上这种男女通吃的校服,解决早恋的问题同样也迫在眉睫。

中国早晚都会跨入高度文明发达国家的行列,校服的款式恐怕只会变得更趋于人性化。

这仅是个时间问题。

如果无人敢吃这只螃蟹的话,只要你们批准,那么我愿做这条路上的先行者……中午,文嘉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铁碗,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张又一张餐桌。

好烫……她将铁碗用力放在了丁丛珊面前,迅速抽回手来,在空气中甩了甩。

食堂上方是镂空钢架构造的。

前几年学校重新装修的时候,冯亭校长就曾经说过,阳光可以透过宽大的玻璃顶棚照射进来,给人一种广阔天地的感觉,刻苦学习着的同学们随时需要点点阳光的灌注。

他这虽然是有感而发的肺腑之言,不过学生们却并不领情,纷纷怨声载道。

每逢夏日炎炎,毒辣的天气早把大家烘烤得汗流浃背,却还要坐在蒸笼似的大厅里望着黏黏稠稠的饭菜。

在众人眼中看来,校长这一言行不外乎又是扩大招生的广告伎俩罢了。

头顶上的高音喇叭不停地响着,通知,请中午就餐的同学提前十分钟进教室,各班班主任请到阶梯教室开会!通知,请中午就餐的同学提前十分钟进教室,各班班主任请到阶梯教室开会!大家听了情绪颇为不满。

吃饭的时间本来就只有四十分钟,为啥子还要缩水?丁丛珊对此更是喋喋不休地抱怨。

那对清澈的杏眼瞪得就像两块漆黑光亮的鹅卵石。

她拿起一只铁碗,将里面残余的汤水泼掉,借助着铁碗内壁那清晰光亮的反射镜面,用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刘海。

文嘉似乎没什么胃口,无所事事地将筷子插在洋芋上胡乱地雕刻。

最近她的哥哥文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据说正在和人打官司。

大概因为忙不过来的缘故,这几天晚上来接她的人也换成了司机老何。

文嘉和文昊的感情很深,哥哥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亲自开车来学校门口等她。

文昊差不多要比文嘉大###岁。

他两年前与几个人合伙在上清寺开了家公司,规模相当大,连电脑都有一百多台。

文嘉到那儿玩过两次,哥哥就不让她再去了。

文嘉始终闹不懂他在做什么生意,只感觉那些每天夹着皮包进出的男女客户们似乎脾气都大得很,难得看到一张客气的笑脸。

他们上下电梯时,嘴里一直在不停地议论着输赢,那口气就像赌徒一般。

文嘉曾好奇地向文昊询问过,文昊只简单地说自己是做农产品现货仓单交易的。

这话令文嘉非常吃惊,因为她了解文昊和自己家中的底细,除了母亲和父亲每天从农贸市场搬回来的那点生活必需品,家中并没有多余的粮食存货,而且文昊也没在其它任何地方租仓库。

她想问这现货到底从何而来?但又想到这说不定正是文昊的高妙之处。

她从小就钦佩自己的哥哥,总感觉他与众不同,于是就没再继续多问。

想不到如今他却被人告了。

苏梦婕嘴里塞满了饭菜,腮帮子鼓鼓的,手里的筷子还在盛着炸鱼、青椒肉丝、红烧洋芋的铁盘内翻拣,眼睛更是一刻也不肯离开。

她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老样子,蓄着短发,打扮中性,喝着易拉罐,满肚子黄色笑话,没事搞着行为艺术,翘起二郎腿和不同的女生谈恋爱。

每天傍晚上夜自习之前,众人在街上吃米线时,她也总是口无遮拦,开性知识教育讲座。

据有人猜测,她这类纸上谈兵的理论大多数来自互联网。

喂,晓不晓得啥子叫冰火九重天?此刻苏梦婕又忍不住开始卖弄她的博学,今天晚上吃米线的时候,大家去皮皮小餐馆欢聚一堂!哈,本大爷来揭开人类拥有悠久历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神秘面纱!最近大家还亲眼目睹了一件与她有关的荒唐事,都觉得分外好笑,因此经常把它挂在嘴边,拿来当成开心的调料。

这件事发生在一天中午刚下课的时候,教室里还坐满了人,初二(三)班那个经常爱挂在操场单杠上耍帅的小男生,突然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径直走到苏梦婕面前,把藏在身后的一朵玫瑰花放在她的课桌上,满脸通红地自我介绍道,我姓胡,古月胡的胡!拾[ 笔下文学 Www.bxwx.net ]他接着还小声地咕噜了一句。

但由于四周环境太嘈杂,苏梦婕一时没听清楚他究竟说的什么话,不过那意思相当明白,肯定是表示自己喜欢她。

当时苏梦婕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睛鼓得溜圆,其形状仿佛两只铜铃铛。

由于坐在旁边的许多男女同学都在好奇地观望,有几个人还忍不住吃吃地偷笑,以至于那小男生竟没有勇气等待回答,就转身飞快地逃掉了。

这件事非常滑稽,因为那男生的岁数看起来明显比苏梦婕要小。

不过苏仍然为此感到振作,似乎重又找回了正常的生活轨道,情绪也一下子好转了许多。

大家都说没想到苏先生居然也能讨得男生的欢心!这真是印证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的那句民谚。

从此每当那小男生出现在操场,如同一只蜻蜓般绕着悬空的单杠转圈飞舞的时候,就总有若干好事者趴在教室的窗台上,令人讨嫌地拿手遮挡住面孔,故意瓮声瓮气地大声喊叫着古月胡。

丁丛珊依然相当可笑地举着那只铁碗,手指头还在不停地拨弄刘海。

她笑着对苏梦婕抱怨说,哎呀!苏先生,拜托你先把嘴巴里头打扫干净再说话嘛,不然只看见舌头在费力地打转,到底讲的啥子一点也听不明白!这时,一直坐在远处桌子吃饭的田佳琦忽然端着碗走过来宣布道,各位,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今天下午第一节课要考试数学,大家快回教室做好准备。

怎么?日他妈的又要考试啊?烦得很!丁丛珊听了这话顿时一脸茫然,那句习惯性的国骂也禁不住脱口而出。

是的,刚才广播召集班主任开会就是为了研究这个问题嘛!刚才我在楼下操场遇见妹妹蚊,亲口听他讲的。

田佳琦答道,不过还好,这次考试只是迎战语文、数学、英语三主科。

在我们这几个人当中,文嘉是最没得问题的,每科成绩都那么好,简直令人羡慕死了!关键是我,心头一点底都没得。

如果这次数学又考栽了的话,肯定要被赵老师拿来当成典型责骂,说不定还要像上次那个笨蛋男生那样挨耳光!田佳琦说到这里,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提到的这件事发生在前不久,赵泽平曾在办公室里狂殴一名精英班的顽皮男生,导致多名目击者回来大肆渲染当时的暴力场景,夸张地形容其程度可称为限制级画面,让各路英豪闻之无不大惊失色。

看着田佳琦满脸苦涩的表情,大家都有几分难受。

她数学先天不好,已基本上无可救药,这在班上已是公开的秘密。

她如果要想将成绩提起来,恐怕只能倒回去从初一的课程开始重新学起。

每次面临考试她都忧心忡忡的,同时又是赵老太婆在考场上重点监视的对象,连丝毫作弊的可能性都没有。

文嘉有一次可怜她,曾打算在考场上向她扔纸条,甚至都已捏在手中准备好了,但仔细观察了一阵,却实在找不到机会。

老太婆那虎视眈眈的目光犹如少林神功金钟罩一般,将田佳琦身旁方圆数米的地方都密不透风地封锁起来,其危险指数不是一般的高。

我靠!苏梦婕忽然半开玩笑地骂了一句,把大家都惊了一跳,有的人吃饱了饭就是没得事干,居然还在网上争论高中要不要分文理科的问题。

我对此简直无语!那天在网吧上网的时候,我一看那些赞成取消分科的混蛋居然占了绝大多数,顿时连肺都差点气炸了。

于是竖起我纤纤玉指,在键盘上狠狠敲打了几句话,那些不赞成分科的人你们统统去死吧!如果按照你们的想法,我们中学生除了像个机器人,整天一刻不停地上课做作业,哪还有剩余的时间和精力来正常生活呀?我现在才刚满十六岁,还处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刻,每天晚上只能睡五六个钟头,中午也最多被允许趴在课桌上迷糊30分钟,同时还要不断乞求旁边那些精力过剩的同学莫要疯疯打打。

这样活着还有啥子乐趣呀?Ade ,我无忧无虑的金色童年!Ade,我光华灿烂的年少青春!哈哈哈哈! 大家听了一齐笑起来,连文嘉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那淘气可爱的脸蛋。

苏先生,田佳琦依然这样滑稽地称呼她,你说赵老师为啥子脾气大的要死?苏梦婕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说道,田佳琦,你莫要总是这么胆小怕事嘛,反正她又听不见!何必动不动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儿,口口声声必称老师!老太婆很早以前就是个急性子,我姐姐原先在白桦读过,老太婆过去是他们班主任。

她那时就经常在课堂上开口骂人。

你想嘛,这白桦女杀手的称号绝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老太婆快六十了吧?差不多马上就要退休了!丁丛珊放下那只被她拿来勉强充当镜子的铁碗,也伸长脖子凑热闹般地插嘴道,据我所知,她老公多年来一直在深圳工作。

赵老太婆和那男的结婚后很少住在一起。

据说夫妻关系还一度紧张。

哎呀!讲得直白点,这分明就是性压抑在暗中作怪嘛!再加上那讨厌的更年期,那八匹马儿也拉不回头的火爆脾气当然就变得数一数二啦!拾壹[ 笔下文学 Www.bxwx.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