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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围棋博弈(上)

2025-03-31 02:19:40

林建兵也看出来了,刚才的射击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冗余。

这证明正在进行的是一场特殊的训练,这场训练也许是临时安排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危险,是他想得到的最严重的一个词。

如得大赦,余波第一个站了起来冲下山去,速度之快,令人很怀疑平时的余波此时被鬼上了身。

许三多是第二个,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服从命令。

一直跑一直跑,想不到其它,也不敢想其它。

又一声枪响,从背后嘹亮响起。

可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班长他们并没有跟下来,所以并没有人在身后,只有余波跑在前面。

许三多想跑回去,他想到可能是有人被击中了。

可是余波跌倒了,想站却站不起来,看似很严重。

许三多仿佛听到班长他们喊他快跑,不要回头,快跑。

许三多挣扎了一会,终于是向余波跑去,然后吃力的背起余波,艰难的向山下跑去。

余波想离开许三多的肩膀,但是徒劳无功,他道:放开我,不要管我。

许三多没有吱声,他忘了说话,只是咬紧嘴唇。

余波又喊了起来,骂道:妈的,我让你把我放下来,你他妈的自己快跑!许三多依然是没有说话,他咬紧嘴唇忘了痛的跑着。

平时不算远的一段路,一下子却仿佛是无限般漫长了起来。

看不到尽头,似乎是没有尽头。

只能是一直跑,咬紧嘴唇坚定信心,一直跑一直跑……终于是回到了基地,在基地门口,余波从许三多的身上掉了下来。

许三多不再顾得上余波,渗着明显血迹唇色发白的他,没有向卫兵打招呼,直接冲进了基地。

他想找到连长马连城,必须找到,他要告诉连长班长他们在山上出了事,要连长去救他们。

可是没找着,找来找去都没有找着。

眼皮是越来越沉了,许三多告诉自己不要睡,还要找连长,没找着连长就不能睡。

在训练场上训练的人都看见了,一个仿佛丢了魂似的兵在训练场上游荡,漫无目的似的游荡着。

最后,许三多终于是看见了连长马连城。

他艰难的回过头,跪倒在地,然后就看见了连长马连城了。

他气若游丝,道:连,连长……然后,这个世界,再一次黑暗了。

许三多再次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医院里。

插在手上的针,挂着的点滴。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这次还多了一个人,是慕容流年。

许三多勉强睁开眼睛,疲惫道:流年,班长,班长他们呢。

慕容流年像是刚醒,伸了个懒腰,懒散道:哦,你醒啦。

许三多很焦急,恨不得能坐起来,却发现有根绳子绑住了他,于是道:班长呢?思海他们呢?他们没事吧?连长有去救你们了吗?我有找到连长了,不过我来不及告诉连长。

是不是我又错了,我没告诉连长,连长知道不知道你们出事了?慕容流年叹了口气,让许三多更加不安,他不急不忙道:班长他们没事。

许三多猛的松了口气,安稳的躺了下去。

这时,病房外响起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接着,一群人走了病房。

许三多开心的笑了,包括班长林建兵在内,所有的人都出现了。

大家都没有事,都还好好的。

只有余波还一瘸一瘸的,明显是上次摔伤的。

慕容流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病房,坐太久了,骨头有点僵硬了,他想出去松一松。

因为这是必须站的岗,所以他来了。

但是现在时间到了,可以换岗了,所以他走了。

这次许三多又露了一会脸,可是他本人却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许三多,那确实是一次训练,可是那是特地针对他的训练。

枪声是真的,可是意图是假的。

那是一场对他对他们而言没有征兆的却是某人蓄谋已久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把许三多溜好,想尽一切办法把许三多溜好。

结果许三多表现令人满意,不仅没有抛弃战友,而且坚持把那一段路程给跑完了。

平时他觉得很难坚持完的路程,在那个时候跑起来却是没有感觉。

余波的摔倒并不是剧本的情节安排,却是让这出戏变得更加具有观赏性了。

这一切,许三多浑然不知道,他没有知道的必要,只要他们知道就够了。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后来护士告诉他,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他很开心,能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

慕容流年是第一个被安排看护许三多的,所以今天不用训练。

不过他却是想训练,因为训练还能偷闲去张大爷那里抽烟。

看护许三多的时候不能,一步都不能离开房门。

已经是黄昏了,不知道张大爷有没收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烟丝了。

慕容流年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去到了那里,果然是没有看见张大爷了。

不过,他却看见了,在烟筒旁边的凳子上,搁置着一小包烟丝。

很显然,是张大爷特地给他留下的。

慕容流年的瞳孔出现了一丝光彩,走了过去,动作流畅的,抽上了烟。

张大爷突然从食堂后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盅,和一块木板似的东西。

张大爷笑容慈祥,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抽不上这口烟准是会睡不着的。

张大爷接着看到令他下巴几乎要掉下来的一幕:慕容流年突然朝张大爷他笑了,那副神情仿似是做错事的孩子却被大人发现后的淘气,甚是可爱。

一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算是拥有了生活的资历证,看人看事总是能看得更多一点的。

从这一点上看,张大爷算是一个睿智之人。

张大爷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不错,就是懒了点,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找慕容流年下棋,虽然有过口头约定,也许这个小伙子是永远懒得提起的。

张大爷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慕容流年还会有这一副姿态,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会儿。

张大爷眯起眼笑意盎然,走到慕容流年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端正的铺好围棋板,于桌子的两端放下黑色两个盅。

他给慕容流年的是白色棋盅,留给自己的是黑色棋盅。

无论是围棋板还是棋盅都很普通,有明显的磨痕,盅里的棋子色泽看上去也为之普通。

种种迹象看得出来,张大爷下围棋不是一天两天了,给人的感觉是一位围棋爱好者,但也是仅此而已。

围棋,古人又称木狐狸。

下过围棋的人都应该知道,要穷其变化、究其内涵,已是人的智力所不及。

其中的禅味和人生哲理也是令人回味无穷。

下围棋,须懂得弃子,棋艺才会飞跃。

弃子,就是欲取故予,要有所收获,就须先有所付出。

围棋中的地与势也很有意思,取地则失势,取势则失地,此乃一得一失,这也叫做天公作美。

棋时的每一枚棋子要讲究效率,效率低的棋显得局促,效率过高又失之薄。

等等等等之如此类的学问,都充分体现了围棋之道的深刻。

白子先行,慕容流年是知道的。

他也不准备和张大爷客气,准备直接进入主题。

这时他已经放好了烟筒,手上也不再有烟丝,他随意从盅中取出一粒子,顿感滑润,才终于是不禁看了棋子一眼。

这细节细微,也不知道张大爷是否看见,从摆好棋盘开始,他关注的就只有棋盘。

慕容流年的脸上微微浮现一丝异样的神采,棋子脱手,优雅。

看着正中央的白子,张大爷微微一笑,棋子出现在他手上,不缓不忙的放在左下角,手法稳重。

黑色棋子避锋芒,蜷缩于一隅。

这似乎是一个情理之中的开局,年轻人锋芒毕露,老人家稳中求稳。

白色棋子随即脱手,干脆利索,直逼黑色棋子。

慕容流年不关注棋盘,也不看全神贯注的张大爷,眼神随意而显得懒散。

张大爷悠然的取棋子夹于手中,并不急着下,缓缓道:下棋如下人生,很多人,舍不得。

说完,棋子始动,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