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凌别从修炼中醒来。
老徒弟吴明一如既往随侍左右,听候调遣。
凌别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如此心性,难得!伸了个懒腰,浑身关节爆出一阵炒豆声。
凌别心想连续坐关多日,是该动一动了,好久没回家,也怪想念的……于是便开口道:徒儿啊,陪师父出去走走。
对了,先带你见见几个老朋友,呵呵。
吴明恭声应是,心里却在奇怪师尊哪来的老朋友,他这些年认识的人一个手都数的过来,难道是修真界的前辈……吴明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兴奋。
吴明命人备了马车,师徒二人驱车而行。
行至西门,车停,凌别道:剩下一些路,就步行吧。
驱车反而不便。
二人走出城门,凌别带着徒弟沿着大道一路前行,不多时,又转入路边小林之中,四处查看。
一刻之后,凌别立于一柏树之后,沉思不语。
吴明不敢惊扰师尊神思,也立于其后,一语不发。
良久,凌别开口道:你知道wàp.①⑥kxs.com吗,当年我就是在这颗树后,遇到了我今生养父,凌驰。
吴明恍然大悟难怪师尊出神良久,原来这里就是师尊与凌家结缘之地啊……随即连忙整了整衣襟,虔诚下拜。
凌别见状,笑问:你拜它作甚?吴明起身,回到:此地既是师尊与凌家结缘之地,也是弟子与师尊结缘之地,故此下拜。
凌别大笑道:好,好,你有此心,我心甚慰。
不说这个,你用神念感觉一下,此处地下,可有什么事物?吴明立即凝神体察,片刻之后,答道:弟子在此处下方百米之处感应到有三股精金之气,形状犹如手指粗细,是三支晶瓶?凌别抚掌笑道:不错,再考考你,你可有办法将之取出?老徒弟吴明苦思良久,试探道:要不……弟子去取铁铲簸箕来?凌别摇头道:东西在百米之下,凭你我一老一小,要挖到什么时候去呀。
看仔细了!凌别闭目凝神,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银色元力在空中凝成了一只银色钻头,笔直向树下钻去。
片刻之后,又见一只银色小手从地洞中钻出,摊开手心,其中盛放着三支泛着蓝光的晶瓶。
老徒弟吴明见师尊转眼间就取出晶瓶,连声赞叹。
问道:师尊,这就是化形拟物之法吗?凌别点头道:不错,你已学过以元寄神,以元御物两种元力应用的初级法门。
此次,我就教你更高一级的元力运使之法,以元化物。
这化形拟物之法,说来也简单,总诀即是‘借物化物,无我无物’……话音未落,吴明忽觉身侧银光凝聚,转身一看,不知何时竟然飞来数十只美丽翠鸟,环绕自身轻舞飞扬,婉转清鸣。
吴明刚要伸手触摸,鸟群自顾飞散,又在不远处凝聚。
一阵银光闪过,从中现出一身披轻纱,高髻凌风的美丽**,正向自己娉婷而来。
尚未看个通透,**周身银光大盛,复又变成一只吊睛白额虎,仰天一声虎吼,惊起飞鸟无数。
正在吴明看得目眩神迷之时,巨虎忽的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虎扑而来,吴明甚至能清晰看见虎牙上流下的晶莹延水……啊!!!吴明大惊,情急间伸手便挡。
谁知巨虎竟然毫无滞懈的穿过吴明肉身,跑到远处摇头摆尾一番,化为点点银光消散于虚空之中。
凌别看向惊魂未定的老徒弟,问道:既知是假象,为何还要躲?吴明定了定神,答道:弟子看得出神,不知不觉间就当真了……凌别道:好,记住这个感觉,即已成功一半。
你再看。
凌别单手虚扬,只见其手掌上银光渐渐聚集,凝成一柄三寸大小的银剑,只听得咻的一声,剑光急速飞射上空,在一杆树枝边飞舞环绕不休,顷刻间就把整杆树枝削成了光棍。
望着纷飞不止的落叶,吴明感叹道:这就是飞剑之威?太神奇了……凌别笑道:这可不是飞剑,而是以自身真元凝聚形成的元力之剑——剑元。
剑元的优点就是只要你元力足够,不用专门炼制便可随意施放。
并且,若是掌握了分神控物之术的话……随着凌别的话语,空中的银色小剑一化二,二化四,最后竟然化成上百把相同的银色剑光,看似凌乱,实则按照着一种深远玄奥的阵势在空中不断飞舞变化。
吴明赞叹道:这样的剑阵,世间还有谁人能挡……凌别微微摇头,说道: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剑元的优点你已知道,缺点也十分明显,你看。
凌别撤去剑阵,只留一柄剑元,对准一颗直径尺粗的杨树刺去。
只听得夺的一声剑元虽然完全没入树干,却是不能穿透。
凌别苦笑道:看见了吧,剑元的威力与御使者功力息息相关,以引气期功力化出的剑元,充其量最多比一些凡兵锋利一点。
其威力根本不能与飞剑相比。
另外,控制一柄飞剑,需要凝聚极多精神,才可达到如臂使指,心随意动的境界。
寻常之人,能御一剑,已是不易。
又怎么有精力去分心为二,为三,甚至更多呢。
你别看我的剑阵繁复玄奥,似乎威力颇大。
那其实是因为为师精神力之强异于常人之故。
这点倒不是为师自夸,在修真界,能以剑元布阵者,除我之外,尚无二人。
即使那些境界比我高的老鬼都不行。
其中之艰难,你自己试过便知。
吴明想了一会儿,问道:师尊,弟子还是不明,这借物化物,如是无物可借,又该如何化出呢?凌别道:心中有物,即可化之。
你寄神御使纸鹤之时难道是用眼睛看着它的吗?吴明默思片刻,大喜道:啊!弟子明白了。
随即默运真元,渐渐的,吴明眼前现出了一柄歪歪扭扭二寸余长的土黄色元剑。
凌别看着这根丑陋的事物,呃……姑且先称其为剑元。
心想道看来这徒弟的确没有什么艺术才能,叠成的纸鹤形如肥鹅,连化出的剑元都跟烧火棍似的,实在不堪入目啊……当即咳嗽一声,淡声道:试射一下看看吧。
吴明应了,喝了声去!只见土黄色剑元急速向远处一颗巨木飙射而去,声势倒是不错。
可惜……剑光一触及巨木,连树皮都没擦破半点,就化作流光消散了。
凌别摇头道:心散则元散,你还不够专心!初学御剑,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方可。
何况你现在御使的是更需要心神精力的元剑呢。
吴明大感尴尬,低头叹道:弟子无能,辜负了师尊一番苦心教诲。
凌别听了哈哈大笑:连我都是修炼到元婴中期才算完全领悟了这以元化物之法。
你要是能够一点就通,在引气期修成此种神通,那也别当我徒弟了,做我师父还差不多。
修炼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切忌贪婪急进。
这点你要牢记。
吴明听言,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真心叹服道:弟子谨尊师命。
凌别点头,控制着银色小手漂浮到吴明近前,说道:你看这晶瓶之中是何物,用灵眼看。
吴明默念法诀,双眼闪过一道蓝光,向身前事物望去,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师……师尊,这莫非就是人的魂魄?凌别笑道:这些的确是魂魄,不过不是凡人的魂魄,而是修者臻至元婴之境后特有的元婴魂魄。
元婴魂魄的好处,那可多了。
前些日子刚给你讲过,还记得吗?吴明望着晶瓶内挣扎不休的灵魂,有些胆怯的说道:可……可是,这夺人元婴在修真界不是犯忌的事情吗?要是给人知道了,是要被视为公敌的呀……说罢,还做贼心虚般的四处张望一番,惹得凌别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徒弟这幅胆小怕事的摸样,凌别沉声道:肆意猎魂夺魄者地确为大多数修者所不容。
但若是两人生死相较,胜者主宰一切,这也是修真界的一个惯例。
更是这个鸿蒙宇宙之中无上的至理。
当日我被人设计,反击之下别说收几条魂魄,就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炼成元婴傀儡,也没人会说我半句不是。
因为那都是他们自找的。
你在凡间生活多年,应该也能体会到这点吧。
吴明咽了口唾沫,干涩道:是,师尊。
不知师尊准备如何处置这几条元婴。
凌别随意抓起一只晶瓶,边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其内那条元婴惊恐的摸样,边道:今天就要从这三条元婴中挑出一只,配合我前些日子得的那颗烟澜玉髓,炼制成‘天水之心’替馨儿塑体筑基。
罢,凌别开启灵眼,仔细观察三条元婴。
二条火性元婴看到凌别望向自己,立即翻滚暴怒,咆哮不休。
可惜这冷晶炼制的储灵瓶天生就能隔绝一切灵体波动,这二元婴发出的咒骂,自是落不到凌别耳中。
剩下一条水性元婴,倒也老实,不骂不跳,只是蜷在晶瓶一角瑟瑟颤抖,原来这还是一条女修的元婴。
妙啊,虽然元婴在炼化了灵魂后只是一团纯粹的能量体,根本无有男女之分,不过若是能有属性相契的元婴配合烟澜玉髓,那炼制出来的天水之心功效就能提升不少。
凌别心中欢喜,就要动手抹去其灵魂,忽听得徒弟出声道:师尊……弟子……凌别皱眉这老徒弟定又是心软了。
哎,等有空了非找个机会治治他这臭脾气不可。
凌别可不想教个好好先生作徒弟,更不信什么善恶有报那套秃驴拿来糊弄俗人的玩意儿。
不过徒弟既然开口,听听也无妨,凌别可不是那种没有器量之人。
当下便道:说罢,如果是求情的话,那就免了。
老道摇头苦笑道:师尊,她只是个女子……凌别笑骂道:你那套穷酸思想我早已领教,女性柔,故常惹人怜,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
但你若是敌我不分,滥施同情,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里。
语毕,看着吴明一副还有话说的摸样,又道:也罢,我就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凌别随手一个法诀,解开了部分封灵禁制,对着颤抖不已的元婴开口道: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
现在我欲拿你元婴炼宝,你有何话要说,速速道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晶瓶中的蓝色元婴一听要拿自己炼宝,哭的更厉害了。
边哭边道:呜呜呜~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师尊要去杀魔头,我只是跟着师尊去杀魔头啊~呜呜,师尊啊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救英儿啊~!吴明听得着女子哭诉,不由怜心大起。
凌别却不为所动,瞪视着元婴道:好狠的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对我下杀手。
我岂能饶你!吴明见凌别又有动手之势,连忙开口道:师尊,师命难违啊……师命难违……这的确算是个理由,自己不也是为了历练徒弟,逼他去见血么。
凌别心中想到这个关节,杀心渐收,叹了口气,对元婴道:不要以为干了蠢事把责任一推就能无事。
难道你们就因人人都是受人指使,围杀起我来就能理直气壮了不成?语毕,不再多言,掐动灵诀,使出分魂裂神诀,生生将此女修的灵魂从元婴的保护中摄了出来。
又念动接引灵诀,打开灵魂通道,把魂魄往通道中一扔,直往阴冥之界而去。
吴明见状大惊,连忙叫道:师尊……!凌别瞥了一眼徒弟,说道: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
此女灵魂已被我送去阴间,将来总有机会再世为人。
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若是放任其魂魄离去,被人知道了我在此地转世重修,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回去吧。
吴明无奈道:师尊,弟子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会比较好一些……凌别苦笑,这徒弟,年纪一大把,却没见识过多少世间险恶。
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当下只说声走。
便甩开袖子,自顾向大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