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玉轻轻抚摸着琴弦,在和琴接触的瞬间,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每当她沉浸于琴,她就会变得这样。
琴声飞跃了千山万水,弹的是一曲古人南宫吟的曲子:初饮繁花,金楼夜如归。
纤云粉笺,炊金馔玉,留春绰约恋恋唇。
独倚如月潮长静。
玉钩浊酒,虹桥零落。
韶光多少,莺语千盅罢休中。
她的语气里流露出颇多的惆怅来,无奈、花落去的味道,竟让无数旁听者完全陶醉。
她的琴声和歌艺比较交融,一曲罢,无数人犹自沉迷。
陆香玉将这曲词演艺,仿佛让无数人看到在金楼堕落的少年公子,那么让人惋惜。
而陆香玉本身就像含恨的痴情女子,在苦苦等候他的回归。
这般,更加增添了她的几分魅力。
慕含不由心下一动:曲由心声,想不到这女子居然能借用音乐来演艺出这般感染力,当真罕见。
就在这时,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快急哭的少女已走到慕含面前,马上抓住慕含的手:易公子,总算找到你了。
慕含一怔:你是?菊姐姐一直在找你,今日她说,若你不在,她就不上台。
慕含一阵恍惚:这说的是菊秋雪吗?忽然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有些娇憨的少女来,有些清纯,却在撒娇着——否则她还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若非见到这易公子就不上台的话呢!慕含有些失笑,随着侍女走进了内厅,这时他看到在大厅中间,许多侍女都慌里慌张,一见到慕含进来,她们都露出说不出的惊喜之意。
那个最中间素雅打扮的少女,刚才一直轻轻嘟着嘴,翘着小脚,似乎不顾周围人怎么劝说,这时看到慕含过来,连忙跳起来:易哥哥!便扑了过来。
这少女正和慕含刚才心目里的形象相若。
慕含瞧见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此刻她已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一阵软玉温香,便在同时,她猛地脱开,然后坐回椅子上,恨恨地看着慕含:哥哥这么狠心,回来都一直不来见我,连水姐姐邀请你都不可以。
慕含知道这水姐姐大概就是指水媚妖姬了。
只是听这少女的口吻这么亲昵,却没有暧昧的成分,倒让慕含有些奇怪起来。
眼前的可爱女孩菊秋雪轻轻咬着嘴唇:反正你都不理我,这花魁我也不做了……慕含一阵无语,他看到周围那些侍女都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不由大为头疼,于是试探地说:雪儿?哼!雪儿背过身去。
可是她脸上早已露出一抹微笑来,嘴角撅起来:哥哥总算向自己讨好了。
慕含想到一年前,这易销愁就离开这里,而显然,这雪儿这样一个小年纪的女孩居然已是花魁……就在慕含失神的时候,门外传来水媚妖姬的声音:怎么还没找到那易公子吗?人还没踏进门,她还在喃喃地说:让那个负心的家伙跳河算了,雪儿这样邀请都不来……这时,她这才看到了在一边的慕含,不由面色尴尬:易公子……慕含轻轻咳嗽一声:雪儿,你先去参加那个花魁之争,然后等你回来我们再叙旧好了……此刻的他,当下想着乘菊秋雪上台后,偷偷溜掉就可以了。
不许走!雪儿嘟着嘴:要我上台可以,你必须要和我一起上台!顿时,众人一阵哗然。
水媚妖姬好言安慰:雪儿,别任性了!什么任性!你们都不疼我!菊秋雪瞪着慕含:那个什么陆香玉,其实不是为了来夺花魁,她是为了来见易易的!菊秋雪称呼易销愁为易易?慕含一阵无语。
水媚妖姬一阵诧异:为了见易公子?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菊秋雪眼眶忽然有些红了:不然平时哥哥对我这么好,怎么会不来,肯定是为了躲避什么!她自然不知道慕含是为了躲避原来的身份,但是她无意里的猜测,却隐约暗合了天意——这陆香玉正是为了来见易销愁的。
慕含走上前,轻轻拍着菊秋雪的肩膀;雪儿乖,知道雪儿吹箫最厉害了,哥哥很想听一下呢。
慕含自然是从那些资料消息里得知雪儿善箫,水媚妖姬善舞。
这时,那水媚妖姬眼神里露出一丝疑问,而菊秋雪忽然脸涨的通红,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慕含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在这时,他发现水媚妖姬的眼波里忽然透出水来。
菊秋雪这般年纪,居然已是花魁,究竟有何出色之处?单凭箫声吗?至于自己说雪儿吹箫厉害,水媚妖姬何以露出这般表情?再则,那陆香玉似乎还是冲着易销愁来的?那个天机先生测命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楼船上见到的高贵少女,似乎认识易销愁,而且和先前的易销愁似乎有不少纠葛?慕含一阵头大。
便又在这时,菊秋雪轻轻抓住慕含的手:销愁哥哥,你说过一年后,你会以崭新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我知道你不会失约的。
她的眼波清纯如水,所以我也等了一年……她轻轻地呢喃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三年前,我孤身一人在城里,结结巴巴地想寻找酒馆侍女的工作,你出现了,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别人都在嘲弄着看着我出丑,只是你温柔地扶起我。
我是那般幼稚地看着你,陶醉你的气质,然而又自惭形秽,我只是穿着寒酸的衣服,勉强能遮寒……她似乎有些痴了,似乎这两年来的等待,让她的情感开始宣泄,而听到这些,那些侍女脸上都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诧异里带着一种赞许,仿佛在希冀着那种神秘的表白。
在那些侍女心目里,她们最主要的原因是,渴望自己也将得到那种灰姑娘成就白天鹅的奇迹。
而在这时,她们看到了水媚妖姬的眼神命令,终究时离开了大厅,唯独留下慕含和菊秋雪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