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在一个星期后应验了。
那天是周日放假,凯子离家近,回去了,我和黄丽在学校留宿。
傍晚我们在街上餐厅吃过饭就沿着街道聊天散步。
当经过一个招待所时看到一对勾肩搭背情侣形象的两个人从我们身前经过往里面走去。
当时我没注意,黄丽问我,那不是郑凯的女朋友杨萍吗?我诧异的扭头去看,当时我一眼就看出了她确实是杨萍,因为她也正回头看我。
看到确实是杨萍的时候,我气极了,心想,你这个贱人亏我兄弟还对你那么好,整个一个潘金莲嘛。
再说,我兄弟也比武大郎帅多了啊!你他妈脚踏两只船也就罢了,挑也不挑个好一点的,非挑一个看了就想扁一顿的肌肉男。
二话没说上去重重的给了她几个耳光,那个肌肉男想上来替她出头,被我三拳两脚就给打趴下了,整个一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随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郑凯,然后好几天他不吃不喝,整天躲在宿舍里蒙头大睡。
我就不停的劝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诸如此类听起来似乎挺管用的话都说了个遍,也没半点效果。
最后我也是急了,二话不说拉开他的被子啪啪给了他两个清脆的耳光。
然后骂他是孬种,没骨气,分就分吧不就是一个破鞋吗,为了她想死了不成。
也不知道是我的过激行为起了神效还是他突然想开了,接下来那个当初被称为活泼的代名词的凯子又回来了。
不过,看起来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了,随后的很长时间后我才想到词来形容,是成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很希望再碰到几次诸如此类的分手综合症,想验证在那种情况下耳光是不是特管用。
顺子,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晚上,我们坐在楼顶抽着烟,凯子问我。
为了钱。
我不假思索的说。
因为我们除了在没钱的时候会烦恼不开心之外,似乎很少不开心。
那有了钱呢?想了一会儿,凯子又问。
到那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生活多幸福啊!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我天真的笑了。
呵呵...凯子笑了笑,没说话,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知怎么的,看到凯子现在的样子我突然担心了起来,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至于是什么事情我心里没谱。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们谈论了一个多么复杂的问题,而且我说的话有多幼稚和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我只知道,我们聊了很多,有以前我们一起经历的种种,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还有女人。
经历就是宝贵的财富啊!特别是伤心的经历。
自从那天之后,凯子运用铁血政策把洪升又彻底整治了一番。
还别说,凯子还真有一点能耐,洪升成了正义的黑恶势力。
除强扶弱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不但学校的不良少年灭绝了,成了带有一点胚子气的乖乖少年。
而且连街上的地皮恶霸也得给我们几分面子。
当我几乎以为凯子已经把杨萍那件事忘了,又找回了以前的兄弟的时候。
凯子留了一封信给我,走了。
信上说,顺子,你那天的两个耳光把我打醒了,虽然我一时还忘不了杨萍。
不过,我不是因为那些离开的。
你的性格我很明白,不爱说话、心眼好、性子直,也是我这辈子交的最好的兄弟。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不是读书的料,你是。
我出去赚钱了,你说有了钱什么都有了,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为活着的目的,至少有了钱不会被别人瞧不起不是。
超子走的时候,我们心里都很难受。
不过,我走的时候希望你不要难过,因为有空或者赚了钱我就会回来看你。
放心吧,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人他妈只要有骨气、不放弃、肯下功夫、多努力就一定会成功。
多保重了,兄弟。
看完信我心里凉凉的,脑里空空的,眼里热热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妈的跟娘们儿似的,总是想哭。
凯子不是说了吗?赚了钱就回来看我的,哭个啥。
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
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缓缓的滴下,然后撞在地面上像我的心一样碎成无数片,再化为柔软的水浇灌在干燥的土地上。
超子走了,现在连最好的兄弟凯子也走了,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不是害怕孤独,而是舍不得这份在血和泪的灌溉下茁壮成长起来的兄弟手足般的感情啊。
凯子走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该吃饭,吃,该睡觉,睡。
却不去想和做别的事情,也不说话也不笑,眼神总是透过窗户飘荡在远方的空气里。
第六天的晚上,我依然躺在床上发着呆。
这时小五来了,沮丧着脸,像是死了亲娘一样坐在我床边,低着头不吭声也不说话,脸上的惶恐和担忧清晰可见。
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看张脸蛋儿被他整成猪腰子脸,我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五像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腾的一下蹿了起来,抱着我的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开始了他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诉苦。
过后我心有余悸的想,以后再不能这么慈悲了。
原来自凯子走后,洪升群龙无首,我也没心情去料理这些事情,被其他人疯传洪升快要瓦解了。
然后就有几个刚成立的小帮派趁此机会想来个浑水摸鱼,争相招揽洪升里面的一百多号人。
这样一来,洪升的兄弟们可就苦了。
招揽你,不加入,打;招揽你,加入别的帮派,打;出来替洪升说话,被别人打;不出来替洪升说话,被团里的人打。
洪升岌岌可危了,小五虽不是孬种,但经历不足胆子小,没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
所以,只有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正在哀悼兄弟情谊的三哥。
听后,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是啊,凯子走了,但是洪升还在,团里的兄弟们都还在。
我是大哥了,我不能看着兄弟们处于危难之中而不管吧。
所以,我决定出山,不能让跟了我们的兄弟们失望,不能让卢超和郑凯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家底泡汤。
第二天,我让小五告诉兄弟们我回来了,下午放学在操场西北角集合。
这天下午,我把很久没刮过的胡子刮了,把长长了的头发剃了,换上了一身干净麻利的运动装。
挥舞了几下拳头,在空中轮了几下腿,确定宝刀未老后准备出发了。
当看到凯子的那把仿克里夫影子小刀静静的躺在我的床头儿枕头下时,我笑了,把它插回了衣服后的腰际。
虽然凯子走了,有了它不就像是凯子和我在一起并肩作战吗?就让我们兄弟一起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