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怎堪作死别,鸳鸯殉情凤和碟。
南天和阎风回身一望,但见哈尔因面色凝重,双钹已被震得凹了一块,萧子桑口吐鲜血,梅凝两只长袖拖地,神风威洌,飘然而落。
众人都不明所以,都只道梅凝只会使剑,不知何时却学到了这一手铁袖神功。
阎风对梅凝的功夫已有几分了解,以为还像当时在临安一样不济,但心中却着实被刚才这一击吓住,见灵儿附倒在地,一身白衣,心中又起了练阴阳神女功的邪念,心道:这妖女受南天一掌未必就死,抓住她作为要挟,日后练不成阴阳神女功,也要拿她练练采阴补阳的功夫。
俯身便向灵儿肩膀抓去。
梅凝身未落地,见灵儿倒地不醒,心中已然焦急,此时见阎风一动,心中已猜出七八分用意,双袖向阎风猛然推出。
南天识得厉害,叫道:阎兄,小心他的铁袖。
当空掌,去劈梅凝的长袖,梅凝右手一挥,拂面一扫,南天退开两步,顿觉气血翻涌,面色大变,暗道:一月不见,这小子哪里学来的内功?阎风刚才就对这铁袖心存几分顾忌,听得南天叫喊,急忙翻身滚开一丈,砰一声,梅凝的左袖在地上击起一个大洞,左袖右甩,恰好击向特西特和鬼头和尚面门,那两人识得厉害,铁袖未到,早已避得远远的。
梅凝飘身一进,抱起灵儿一看,只见背上印了一个大掌印,虽然无毒,但劲力却大得出奇。
南天,阎风和哈尔因等人见此突变,急忙围成一圈,个人手持兵刃,待势而。
梅凝顿时面色惨白,潸然落泪,向南天怒视一眼。
南天虽然是个杀人都不眨眼的恶棍,但此时伤了梅凝心上人,被梅凝这么一瞧,明知他也奈何不了自己,却也不由得身上毛。
梅凝心道:灵儿本就命苦,你还这样伤她。
不觉心里一凉,怒气攻心,铁袖呼一声骤然推出,南天见两条长龙飞来,大吃一惊,急忙凝集全身力量作生死一击,两袖两掌相对,一声巨响,梅凝和南天各退三步。
梅凝趁势弹起,拂袖一挥,击断一棵大树,抱着灵儿纵入晨夜中,哈尔因等人只道身中毒针,见灵儿被梅凝抱走,大急无比,欲去追逐,忽听哇的一声,南天吐出一大口鲜血,面无血色,顿时委顿在地。
哈尔因见晨夜如暮,灵儿和梅凝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自己中针处只是麻痒,微一运气,真气流转并无阻碍,心里松了一口气,情知难以追上,也不再追出,当下与阎风抬着南天走出树林外。
梅凝抱了灵儿跑出树林,只觉肩膀上湿了一大片,侧眼一看,全是鲜红的血液,梅凝大为惊慌,放下灵儿,只见灵儿口喷鲜血,道:凝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的心里好痛啊!梅凝伸指点了灵儿上身几处大穴,止住血液从口中流出,道:灵儿,你不会死的,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镇上寻找郎中,你千万不要睡着,千万不要睡着啊,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灵儿苦笑道:凝儿,我就要死了,让我好好摸摸你的脸好吗?梅凝默默点了点头,把灵儿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脸上,但觉鲜血里透来一股温热,灵儿道:我知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我们都是苦命人,可惜我以后都不能再照顾你了,凝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要太过悲观,我都在天上看着你呢!听到了吗?梅凝忽然间眼泪夺眶而出,哭道:灵儿,你不会死的,没有你我是不能活的,我永远都需要你的照顾,所以你一定要支撑到我找到好的郎中来为你治伤,一定要坚持住。
灵儿道:灵儿,你能老实回答我的问话好吗?梅凝道:好,你说就是,我一定真心回答。
灵儿吸了一口气道:我和雪儿你爱谁多一点?你说实话。
梅凝哪里想得到灵儿这时会问这个问题,此时听灵儿听到雪儿,立时想到雪儿来,心道:此时雪儿正要随金国迎亲队伍北上,一定在等我去见她,说不定还在苦苦流泪,终日不寝。
雪儿对我一片深情不下于灵儿,但灵儿对我更是情根深中,我能怎么回答呢?一时之间觉这个问题甚是难答。
灵儿见梅凝优柔寡断,迟迟不肯回答,苦笑道:凝儿,你的心思我很明白,我能死在你的身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我已不能再好好陪在你的身边了。
梅凝听到这话,心里愧疚不已,暗道:灵儿都对我如此了,我怎么还能心存他意?纵然是死也不能对不起灵儿。
朗然说道:不,灵儿,我爱的人是你,雪儿…..我只把她当作救命恩人。
梅凝说了这番违心话顿觉像做错了事的小孩,满脸愧色,灵儿淡淡一笑,道:凝儿,我知道你的心,我和雪儿你都很爱,只是你不肯负情,所以才那么难以抉择,我不怪你,只要你的心中有我就行了,我真的很高兴啦。
梅凝黯然失色,蓦然不语,突然道:灵儿,我们成亲吧!我只要你,不管你是死是活,我今生都只娶你一个人,雪儿我会把她救出来的。
灵儿眼泪扑簌而落,如杏花溅雨,灵儿沉默了一阵,忽然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娶我还有什么用?说完眼睛慢慢闭下,手臂从梅凝的脸上悄然而落。
梅凝急道:灵儿,你怎么了?你醒醒。
扶起灵儿,双掌对准她的后背,大叫一声,向她体内输进真气。
但觉灵儿体内真气犹如游丝一气,随时都会中断。
梅凝运出真气,推血过宫,运气数周,觉灵儿体内筋脉混乱,气血多处不通,过了大半个时辰,灵儿这才渐渐苏醒,此时脸上极其苍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灵儿轻轻地道:凝儿,我刚才睡着了吗?梅凝把灵儿怀抱在怀中,闻着她一头秀,哭道:没有,灵儿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治伤。
说完在灵儿苍白的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一吻,道:好吗?灵儿心痛如割,温和了神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荆州城内,一辆马车在南辕北辙的古道上缓缓前行,车上前边一个青年手提缰绳嘟嘟地催着马行,前方的百姓不断让开一条通路来,丝毫没有阻挡的意思。
这半月来,这青年驾着这辆马车四处奔波,踏遍大江南北,访尽数十名医,这日不知不觉来到了湖北荆州。
那马上的青年用哀弱的声音道:灵儿,这几日我沿途打听到荆州城内有一位神医名叫平章川,我这就上前求救,平神医一定会出手相救。
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娶你,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里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似有气而无力,了这一声便再没有出声。
马车穿过几条街,只见前面有一座大楼,旁边一根木杆直上青云,顶上飘旗,上书飞龙客栈,那青年勒马停步,走进车内抱着一人出来,进了客栈,向掌柜的道:掌柜的,来一间上房,要安静的。
那掌柜的极是热情,急忙过来招呼,命小二哥带到楼上东厢房,那青年道:小二哥,你知道神医平章川平神医住在哪里吗?那小二听到平章川三字神色大惊,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拉那青年进房,低声道:这位爷,你是平章川的什么人?那青年正是梅凝,这几日远途打听附近的神医,才知道荆州城内有这位神医平章川,平章川在荆州城一带极受尊敬,听那小二哥直呼其名,心中不大乐意,突出这一问,反倒吃了一惊,道:不瞒小二哥,我们乃是外地人,这位是我娘子,她身染重病,我这十来日间四处寻访名医,闻知平神医医术惊人,救人危难,这才千里迢迢远来求治。
那小二哥眉头微皱,淡淡地道:那是以前。
梅凝见那小二哥神色似乎不满平章川的作为,猜到有事生,道:小二哥,那平神医出了什么事了吗?他现在怎么了?那小二哥低声道:外人都说那平章川失踪了,半月前平章川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故?被朝廷一群卫士请了去,我估计是临安皇廷中的一等带刀卫士。
说到这,似乎有些过意不去,转了语气又道:平神医恐怕被带到临安去了,也不知是得罪了哪位官人才招来如此大罪。
梅凝听到平章川不再荆州,被宫廷中的侍卫带到了临安,心中不觉凉了半截,暗道:当真是天意如此,老天爷定要让灵儿离我而去吗?想到心上人就要离世而去,不觉悲从中来,心中难受无比。
灵儿忽然道:凝儿,也没什么,你陪了我这么多天,我已经很高兴了,医不好也没什么,只是……在以后的日子可苦了你了。
梅凝一语不,神情甚是沮丧,忽听掌柜的道:小二,有客官道了,快出来迎接。
那小二应了一声,梅凝心有所思,不闻其语。
那小二随便招呼了几句便下了楼去。
梅凝沮丧道:灵儿,我没用,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了。
灵儿道:你害我什么?你刚才在楼下对那掌柜的说我是……语气渐转低下,梅凝道:嗯!娘子,我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娘子了,灵儿,我的心思你应该早就明白了。
灵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渐渐隐没,道:凝儿,我懂了,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梅凝道:怎么不公平了?娘子你不愿意嫁给我么?灵儿久久不答,满怀忧愁。
忽听过道上有人喝道:抬进去,给我看好了,若有什么闪失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几人同声答道:是。
跟着只听有人抬着一个重物从门前走过去,脚步沉稳,听这脚步声就知这些人练过硬功。
梅凝暗道:他们是什么人?抬的是什么东西?用指戳破窗户宣纸一看,只见四人抬着一个打铁箱沉沉稳稳地向里走去,四人都格外高大,显然不是中原人士。
那大铁箱缠着无数黑铁链,七八把大锁锁着,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为何锁得这么紧?那四人抬着那大铁箱走到拐角处的一个偏房,进了门,只听铁箱轻轻落地,房门戛然而止,四人再也没有出来。
这时小二送上热水来,道:客官,你娘子病得不轻,我们掌柜的叫我给你们送来热水,你好好照顾你娘子吧!梅凝谢了一声,道:小二哥,刚才那大铁箱是谁的?小二道:是一些外地人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怪物。
这几天也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早上来了两个肉球,今天来了大铁箱,明天不知又会来什么怪物?梅凝更是一惊,道:什么肉球?小二道:是两个人,只是被人用白布裹得想粽子,我看见好笑,便叫肉球。
昨天抬肉球来的那些人却是中原人,看相貌倒有八分像浙江人。
正是:异域蛇龙来聚会,不知祸福所相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