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镇最东边的茅屋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披蓑衣,体型老态龙钟的男人。
小狼趴在地上睡着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到来。
吴忧家平时除了夏子遥没有任何人来这里,可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站着这么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门前思量再三,推开了门。
是吴忧吗?吴忧的母亲还躺在床上,可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儿子回来了。
当她在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她一怔:你怎么来了?是啊,我来了。
我来看看你,若馨。
那个身披蓑衣的人还戴着草帽,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是啊,吴忧的母亲名字叫做林若曦,整个远水镇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你要是让村民们发现了,就完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说着,林若曦就像起身,可是那个男人马上上前,按住了她。
然后缓缓地摘下草帽。
草帽下是一张皱纹横生,满嘴胡茬的中年人。
你不正是发愁呢吗?我就来这里帮你排忧解难啊。
要是让吴忧知道了,你要怎么解释啊?林若曦不知为什么流下了眼泪。
放心,他和夏家的那个小姐上秋菊山去了。
那个男人说:怎么样,我说过,忧儿一定会和我一样,天生就对军旅生涯有着无比的向往。
可是,他要参加的可是‘破邪军’啊。
你难道希望他到血族的地方残杀你的同胞吗?没事的,你就放手让他去做,他一定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的。
男人搬来一把破烂的凳子坐下来,叹息道:不过,我是已经不行了。
※※※秋菊山上。
吴忧与夏子遥二人坐在一棵弯曲的柳树上。
啊?吴忧哥,你说你要去充军?夏子遥也显出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人的牵挂。
恩,是啊。
可是我有一点不放心我娘,所以今天把你找出来一则是想要和你告别,二则就是想让你在我走后好好照顾我娘。
吴忧嚼着嘴里的青草。
这倒是没问题,可是……夏子遥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害羞,她不想再外表上对吴忧又太多的关心。
我会有一番作为的,我一直坚信着。
吴忧望着前方。
太阳渐渐的升起,蚕蛹耸动,很快就会破茧而出。
你凭什么这样说呢?夏子遥不知道吴忧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就像是你刚才说的,我一出生就饱受歧视和苦难。
这又能说明什么?吴忧转过头来盯着夏子遥。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夏子遥没有说话,转过头与吴忧一起看着远方。
吴忧哥是多么的坚强啊,他是多么的乐观啊,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是吴忧哥的话,我是不是还有勇气说出吴忧哥刚说的那些话。
夏子遥心里想着。
男儿血,疆场洒。
这是一个男人一生所要追求的理想,吴忧虽然还是一个孩子,可是他已经抱有了这样的决心。
时光似水,转眼正午的太阳已经向西落去。
大雁在与夕阳舞动。
两个人沉默着,这似乎是临别时吴忧能送给夏子遥唯一的东西。
你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夏子遥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不知道,吴忧也站起身来:也许会是很长时间,也许不过是两三年就回来了,或许……夏子遥捂住了吴忧的嘴,她知道吴忧想要说些什么,她不想听。
那太可怕了。
她说:我们走吧,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二人向远水镇走着。
两人之间却没有一句话,吴忧觉得很尴尬。
到了远水镇,吴忧把夏子遥送回了家,自己也向着远水镇东边的茅屋走去。
到了家门口,小狼早就已经醒了,他在茅屋周围瞎转,看到吴忧回来了,长舌头一伸,高兴的向吴忧跑去。
吴忧俯下身来。
小狼上去就用大舌头在吴忧的脸上添了又添。
吴忧一天压抑的心情竟然也因此有些好转。
他将小狼的头推开道:你这条大笨狗,添够了没有啊?小狼却更开心,使劲的‘嗷嗷’叫。
吴忧突然想到:如果我走了,那谁来照顾小狼呢?后来吴忧再想想,安慰自己道:你这条野狗,活的比谁都精,你大概饿不死吧。
小狼哪里听得懂吴忧的话,它也不知道吴忧就要与它分别了,依旧眯着眼睛叫唤着。
是吴忧吧。
茅屋内传出女人的声音。
吴忧一怔,站起身来。
是。
边说着,边推开了门。
之前的那个神秘的男人现在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吴忧的母亲林若曦已然躺在土炕上。
刚才去找夏子遥了?吴忧的母亲问道。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想想也是啊,你们两个从小玩到大,你就要去充军了,当然会去跟她道个别了。
吴忧几乎是没有反应出自己的母亲已经同意他充军的想法,道:是啊,我真的很想去外面闯荡一番。
是啊,男子汉,就应该到外面闯荡啊。
吴忧的母亲坐起身来,让吴忧坐下:你毕竟也已经长大了啊。
啊?吴忧简直不敢相信今天早上还不同意他充军的母亲,现在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惊讶道:什么?娘,你同意我去参军了?吴忧的母亲笑而不语。
吴忧高兴的大叫一声,兴奋的再屋子里乱蹦,嘴里喊道:娘,你太好了!可是吴忧又突然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去,镇静下来后,有些羞愧的说:可是,我走了,谁来照顾娘呢?小狼突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跑到吴忧的母亲的身边,林若曦抚摸着小狼的脑袋。
有小狼在这里陪我,谁敢来欺负娘呢?它还可以自己上山捕猎呢!它?吴忧不相信小狼能够按时打猎。
可是小狼像是看出了吴忧的疑问,拼命的点着脑袋,眼神中仿佛是在告诉吴忧:我会做的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