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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2025-03-25 12:02:49

30因为马上要过春节,所以培训学校可开始停课,程双本来并不想回家住,可奶奶总说难得你爸妈来一趟上海,你就算陪陪他们,也算尽尽孝道。

程双觉得奶奶说的也有理,就没有再回公寓。

白天的时候带着父母去市区转转或者找人咨询关于程瑞考大学的事情,晚上到了家就帮着奶奶准备过年。

她的母亲果真的是不肯罢休,见着空子就跟她提房子的事情,程双只觉得被她烦的快要崩溃,却还是隐忍着沉默,每天唯一的快乐便是和郝轼来来回回的发短消息。

程双有时候会想,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如意事,在你觉得无比快乐的同时,就总会有其他一些烦心的事情等着你。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吃的正热闹,她母亲又提起了这个话题,程双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突然开口打断她母亲,问她父亲,当年为什么你就没回上海呢?不是大部分的知青都返沪了么?他爸爸干笑了两声,看了看她的母亲,我当年已经和你妈结婚,所以照政策就不能回沪了。

程双又马上说,那为什么不离婚,当年不是还有很多人为了回上海假离婚么?上海这样好,你就真的甘心情愿留在农村?!前几年电视剧《孽债》在上海热播的时候,有一个镜头让她记忆深刻,为了能够回沪,知青们争先恐后地去离婚敲章……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很伟大,为了爱情,竟然甘愿留在了农村。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母亲果然生气,拿着筷子就指她,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这丫头,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程双也不顾奶奶的劝,盯着父亲,当年爷爷奶奶也想让你假离婚先回上海,你却没答应。

现在又何必为了一套还不知道有没有的房子,逼着我结婚呢?程双只知道当初自己的爷爷奶奶有过这个想法,但因为父亲的坚持,还是没能够回来。

但程双并不知道,当初他的父亲也是动了心,也曾跟顾秀枝提起过这个想法,当时顾秀枝又是哭有时闹,最终还是将程双的父亲留在了自己身边。

此时程双又提起这事,等于是揭了顾秀枝的伤疤,就见她气得脸通红还喘着粗气,猛地站起身,隔着奶奶就抓住程双的胳臂,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程双被她打得愣在那儿,捂着发烫的半边脸颊,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小到大她都听话懂事,从来就没有人打过她一下,爷爷奶奶更是骂都舍不得骂她一句,而眼前这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理应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非但二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还竟然,竟然,动手打了她……程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呆呆地坐在那里,模模糊糊地看着自己的家人。

那个打她的女人拍打着桌子在哭喊:你看看我这叫什么命噢,怎么生了这么个畜牲,竟盼着自己爹妈离婚……我家去,我这就家去,过两天还指不定盼我死了呢一边哭喊还一边往门外走,有人过去拉她,却哭喊地更响,瑞子啊,是妈对不起你啊,就该把你留在上海,把个机会给了个白眼狼……如今你再出息人家连个住的地儿也不肯给你啊……程双听着她的哭喊声,突然觉得很可笑,就像在看一出闹剧一般,先前还拉着她手的奶奶也跑去门口拉她母亲,坐在对面的婶婶朝她看了一眼,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和程敏夹菜。

程双抬手擦了擦眼泪,听见爷爷在劝,有什么话好说,这里那么多领居,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程双突然对自己笑了笑,站起来,走到门口,用一种很冷静地声音对她母亲说,你不要再闹了,不就是要我结婚么,你放心,户口冻结之前,我一定弄一张结婚证书回来。

见她母亲停了哭恼愣在那里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父亲,你们过了年也早点回去吧,儿子还在那儿等着呢,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说到做到,户口冻结前一定把婚结了……这样够了么?说完,走到里屋,拿了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除夕夜的马路上冷冷清清的,偶尔能听见小区里传来的鞭炮的噼啪声和烟花的啸叫声,程双看看手表,才八点多,再过两三个小时一定会热闹无比,然后就是新的一年……想到自己连年夜饭都没有吃饭就跑了出来,心里有些难过,这样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却被母亲的一个耳光弄得回不了家。

忍不住摸出手机给郝轼发了条消息你在干吗?我肽恪!?font color=\'#EEFAEE\'>的afda332245e2af431fb7b6握着手机等了半天没有消息回过来,心想他也许正在吃年夜饭没有听到,刚想把手机塞回包里,就听它开始唱我的太阳,绿色的屏幕上两颗心跳啊跳,她不由一笑,摁下了接听键。

你不在家啊?我打到你家你奶奶说你出去了,正急着找你呢?你现在哪儿呢?快要到文华苑门口了……你,年夜饭吃好了么?嗯……你先上楼,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不用,不用……我……程双心里在说,快来吧,快来吧,到了嘴上却是,你还是陪你家人吧……电话那头笑了出来,口是心非,等我!就挂了电话。

程双拿着电话,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间,傻傻地对着手机笑了一会儿。

不到半个小时,郝轼就拎着一大袋的烟花鞭炮进了屋。

程双一边进厨房给他泡茶,一边还在说,你出来爷爷奶奶没说什么吧。

嗯。

程双把茶放到茶几上,郝轼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然后突然看着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哦程双连忙用手遮了一下,没什么……谁打你?手印子还在上头呢!谁打你?你家人?所以跑出来了?程双点点头,是我妈……算了,不说了,你先喝茶吧,喝完了我们去楼下放烟花。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妈脑子有病啊,凭什么打我的女人!程双被他逗乐了,笑着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真难听。

郝轼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就是我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他们打你你就别回去了,我们俩一起守岁……放烟花的时候竟然还遇到了方乔和她的父亲,方乔穿了件红色的小唐装,带着个装了假发的绒线帽,红扑扑的小脸,眼睛里尽是笑。

见了程双和郝轼就连爸爸都不要了,一会儿要郝轼放这个烟花,一会儿又捂着耳朵躲在程双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终于放完了所有的烟花,方乔的鼻子已经冻得通红,可还是闹着不肯回家,又在小区兜了一个大圈看了其他人家的烟花小丫头才觉得有些累,跟着父亲上了楼。

程双和郝轼也在一阵高过一阵的鞭炮声中回了屋。

两个人多日不见,自是激烈缠绵了一阵。

两个人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屋外也变得安静,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鞭炮的噼啪声。

身边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枕着他的手,平稳的气息从耳边传来……程双觉得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有了失眠的毛病,满脑子的千头万绪总也看不到尽头。

想起母亲的那一巴掌,又想起自己对父母说的话,叹一口气,又想到已经新年的初一不能唉声叹气,于是又暗自呸了几声,默说了几遍大吉大利才安心。

可事情还是横桓在胸口,原本她是打定了主意用沉默去抗争,可终究没能忍住,如今自己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后面的路又该怎么走?她和郝轼又会如何?还有杨康,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提出想要帮她这个忙?这个忙又到底要帮几年?房子什么时候拆?什么时候才能真的从压抑窒息的两万户跳出来?……若是真让杨康帮了这个忙,又该如何去偿还?!……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一波又一波的烦恼,周而复始挥之不去……两个人睡到了将近中午才醒过来,却仍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程双想起那两张哈根达斯的票子,两个人就决定下去去市区转转。

郝轼拿了不少压岁钱,两个人在淮海路逛了一圈,买了几件衣服,又一路小吃,四点多的时候才逛到哈根达斯。

可能是过年,里面的人并不多,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着,窗外的行人都穿得喜气洋洋,尤其是孩子,举着气球的,拿着糖葫芦的,各个脸上都带着新年的笑容,这样单纯的快乐,却那样的短暂,童年一晃而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成长的烦恼。

两个人点了一个大号的鲜果冰淇凌盘,细长的不锈钢勺子在色彩缤纷的冰淇凌果盘里不时放出清脆的声音,店里的暖气很足,两个人你一勺我一口,胃里凉凉爽爽,心里却甜甜的,程双想起方乔说的那句广告词,抬头在店里找了一圈,果然在店门口的宣传海报上找到了那句话,郝轼问他在看什么,她朝海报指了指。

郝轼回头看了一眼,又舀了一勺伸到程双的嘴边,清澈黑亮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程双含下冰淇凌,香甜浓郁,奶味十足,仔细感觉还有一粒粒的草莓颗粒。

郝轼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海报,问程双:你说,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给谁听呢?现在是你请我来吃,那就是说,你给我哈根达斯?她笑着反问,有什么不一样么?郝轼凑过脸来,笑嘻嘻地说,人家是说,‘爱我就给我哈根达斯’,那你现在请我来吃,岂不是就说,你爱我?程双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笑脸,伸手就抚上他的脸颊,他侧了一下唇,亲了一下她的手掌,又抓住她的手不让逃开,用脸去轻轻蹭她的掌心。

郝轼看着程双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稍微用力点了一下。

然后她嗯了一声,你怀疑么?不,当然不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我们两个是一样的用一种坚定的口气说,一直都是一样的。

程双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凑过去亲他的唇,郝轼有些吃惊于她的主动,当然更多的是欣喜,捧着她的脸把刚才的那个吻加深加浓,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才分开了彼此……旁边一桌的老外,挺着个啤酒肚,笑着朝他们举着拇指。

程双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慢慢用勺子搅着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淇淋,她有些怔仲,心想,再甜美的冰激凌离开了冷藏室的温度,也会慢慢融化作水……那他们的爱情呢,一路走来,十多年的感情,究竟能不能跨过这道坎,能不能不被这外来的一切融化,能不能再就这样一直相伴着走下去,走下去……慢慢地,她终于开了口,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郝轼……我答应了我爸妈……今年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