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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驱鬼卫魂

2025-03-31 02:27:25

在土场上睡了一整夜,早上醒来身上湿漉漉的。

戈东和黄狼不知到哪野耍了一通,刚刚回到这儿。

爷爷也醒了,爬起来歪歪跄跄地险些跌倒,大抵昨晚的酒喝得太猛,现在头还有点沉。

爷爷说,小池子,今天下午跟爷爷去上趟坟。

我应了一声。

要逢什么节了吗?我问戈东。

没有,戈东把我拉到一边说:有件事我昨晚就想告诉你了,只是边爷爷在,不太方便说。

我见爷爷走远了才凑到戈东边上说:什么事,神秘兮兮的。

边爷爷的脑门。

脑门怎么了?我能看到闪着黄光。

什么意思,你说他现在时运低下?是的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如果有其它小鬼上去夺石,那不是轻而易举了吗?是的。

还有一种可能……什么可能?边爷爷他……戈东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啦,你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可能边爷爷他要到了阳寿该尽的时候了。

这怎么可能,你看他现在身体好得很,能吃能喝的,怎么会说到头就到头了呢。

我只是说可能。

老人往往太能吃太能喝反不是好兆头。

你说的我明白。

那是说老人突然能吃能喝才会这样,可我爷爷一直是这样的。

还是防备一下吧!有什么好的法子吗?能把时运转起来的法子。

如果不是阳寿将尽,时运自然会慢慢转好的,只是尽量不要到一些鬼魅聚集的地方。

哦!可爷爷下午就要去坟地,他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不逢节不过年的。

还是尽量不要去。

下午,爷爷正在准备上坟的饭菜、火纸、酒以及其它一些零碎东西。

我极力劝阻他。

我说不过年不过节的,就算烧给他们他们也收不到,还不等于是给空票子。

爷爷说,这就是个心意,小小年纪就信神信鬼的,哪有这些事。

我说肯定有的,这会正是厉鬼出动的高峰期。

爷爷说你小子还拿这个来吓唬爷爷呢,爷爷什么没见过。

爷爷执意要去,我拗不过他。

戈东回去了,这么多天他还没怎么好好休息过,黄狼守在我身边。

边姓祖坟安置在水库的上沿,龙良河的河堤下面。

水库里的水一般漫不过去,除非遇上雨水瓢泼的涝年。

有一年就遭淹了,水库里的水一直涨到龙良河的坝底,坟头只露出水面一小截。

到八月半人们烧纸上坟只能划船过去,按照大致方位寻到后只在坟头垫上纸钱,带来的果子、酒这些都一概喂鱼了。

这时既然不是节日,所以坟堆里没有一点祭拜物。

坟上长满青草,有的坟头上还冒出几株枣树,树上缀满一指长的小青枣。

结的再多也没人敢吃。

听说以前有人吃过坟上的野果,到后来屙屎屙不出,慢慢肚肠溃烂,到他闭眼时,估计整个内脏没几块好的了,皮肤也变成瘀青色。

人不敢吃,那些驴啊牛的却不在乎,这时正有几头牛骑在坟头上啃草。

爷爷从***坟头上哄走一头母牛。

他取出火纸先给奶奶烧。

烧过之后又给其他先人的坟上添纸点上,爷爷还说自己不信这个,他分明很偏心,烧得纸还是奶奶坟头最多,其他的只是随意放了一点。

我在每个坟边依次磕头,然后随爷爷来到最边上的一个小土疙瘩上。

这就是小姑奶的坟,以前随父亲一起过来时,父亲特意强调日后不要把这个忘了,说她跟爷爷一样,都是我们顶亲的人。

父亲说,当时之所以没把她归入大坟圈,只是放在最边上,原因是依照当时规矩,要出门子的女孩家是不能归位祖坟的,况且她还是个没成人的小丫头。

小姑奶的坟头低矮。

每年清明时节族人只过来烧把纸,从来没有铲修过,所以经过历年的雨水流泼,已经快和平地一齐了。

爷爷要为她的坟冢添土。

难怪他今天要我带把铁锨来。

爷爷身老力薄,我提议亲自为小姑奶添,也算是我们这些小辈为她尽点力了。

爷爷乐呵呵地说,算是边家没白养活你,不像那些***不孝子孙。

我添到一半时,他叫我停下歇息,后面由他来。

我蹲在地上看着爷爷挖土,他的身背略弯,每铲一次都要嘿地喊一声。

他一边挖一边说如果活到现在那应该也有不小了,小池子,你算一算,看看能有多大年纪了。

我说如果三九年是十四岁,那到现在也有七十岁了。

呵呵,七十岁喽,那她身边也定是一群一党的了。

如果那样这个家族可比现在大多了。

我说说不定她在那边已经是有一家族的人了。

爷爷说到那边就不属于边家的人了,我再过去肯定不认识我了。

我说那可说不准。

在我们说话的当口,陆续有不同相貌的鬼魅凑过来,黄狼见状,忙冲上去狂叫。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也曾有觊觎爷爷紫生石的小鬼在边上眼巴巴地张望着,不过他们都在罗孚门见过自由出入的我,也就不敢冒然逼近。

这里露面的鬼魅却很生分,如果说水库里遇见的鬼多少还有些人样,那么这些便的确可称为真正的鬼了。

他们弯身走路,骨干嶙峋,总喜欢侧身歪头打量别人,看着看着,枯瘦的脸上故意做出一副怪异神情,像是恫吓,又像是挑衅。

不一会儿,我们身边就围了几个。

他们在黄狼的吠声下慢慢缩小包围圈,幸好有黄狼在,不然怕是早就明抢了。

可黄狼一个对付几个,未免势单力薄。

一个鬼魅试探性地向前扑,黄狼便一纵身将他赶得退开几步,这时,另一边的鬼魅又趁机扑来,黄狼再次向着那边扑去。

这是他们耍的声东击西一计,如果黄狼连续四处顾及,不消一会就会体力不支,然后他们就会在各点发动齐攻。

我能看穿他们的诡计,可根本搭不上手,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一团虚无的空气——吓吓也好。

既然奎帝都能相信我是神仙附体,他们这样的小鬼还能精明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我双腿一顿,摆成跨步推手的姿势,轮换着盯向他们黑凹的眼睛。

这个阳人好像能看到我们,你看他盯得我们贼溜溜的样子。

是呀,好像真能看见,大白天见鬼了。

欧神娘,去你妈的,我们就是鬼。

管他看得见看不见,一个小小的阳人还能把我们怎么地。

……他们也摆开姿势,七嘴八舌地猜论着。

上!甭理会他。

啊!我大叫一声:欧神娘,上天神人在此,哪个小鬼敢放肆。

我学着小鬼们的骂话,随口编了一句应急。

还在挖土的爷爷一边挖一边看着我的造型说:你小子在这练气功呢!一惊一诈的。

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是天上的神人?怎么可能,神仙还能跟老头对话?他们还在小声嘀咕着,不停围着我们转圈。

哪路小鬼,还不快快退去,小心本仙通告你地罗孚门门主,到时候免不了要受那劙眼,闷炸大刑。

我抖出这些意欲以此将他们吓退。

这一招还真凑效。

你看,他都知道罗孚门,还知道门主、劙眼、闷炸之类的,此人一定来口不小。

别慌,阳人也有知道这些的。

阳人就知道有个阎罗殿,哪知道什么罗孚门!不管怎么样,先试试他的功底,要是神仙准有仙气护体,不怕我们的。

还是小心为好,如果他真是仙人,一试就玩完了。

胆小鬼,你们都让开,让老子来。

其中一个一摆手,摇身晃体向我逼近。

不好!他要真的向我发起攻击,那么一准露馅。

怎么办?迫在眉睫,得赶紧想出法子。

他已经来到跟前了,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站着,眼光上下打量。

我还摆着刚才姿势,见他过来忙换作其它造型,模仿电视里打太极拳老头的样子,左右推来推去,边推边想。

他开始出拳了。

在我看来,他和一个普通阳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怎么说他的身个也是成人块头,本身鬼的力道就大,平打起来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预判正确避过了他的第一拳。

他回头看看躲在一边的小鬼。

有个小鬼踢出一脚示意他改用腿踹。

这次我又预判得当,躲过这一脚。

两下都打空后,他开始拉开架势,放松手脚,看样子是准备上下齐攻了。

他头冲前,双手握拳扎开,从几米开外碎步急行向这边猛冲过来。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这速度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躲闪,就在他的头颅就要碰到我时,情急之下我大声喊了几个字:紫——生——石!我希望威力无比的紫生石会赐予力量。

就是这一喊,吓得他连忙收脚,急急向后退了几步。

赶紧走吧,这人就算不是仙也一定不是个凡人,旁边那几个小鬼说完立马开溜了。

这家伙摆着拳虽不愿认输,但失去众鬼帮衬,加之黄狼的叫声不断进行威逼,还是悻悻离开了。

爷爷将小姑奶的坟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土丘,然后铲平顶尖,又从边上的硬地上铲出一个倒锥形的土块做坟头。

他在新坟周围撒了一圈酒,瓶中余下的咕咕倒入自己肚子里。

算是给他装修新家了,管个几年不成问题。

小池子,以后我不在了,就靠你们这些小辈们添把土了。

那肯定的,说完,我觉得似有不妥,又补充了一句,爷爷下地还早呢!下面还是要你来添。

数得过来喽!正说着,我见黄狼又疯狂地叫起来,顺着叫声望去,我顿时打了个激灵。

那边一行起码三五百人,正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行进。

头前就有刚才在这边围攻的几个鬼魅。

不会是他们搬来的的援兵吧。

撤!不由分想,我拿着带来的铁锨拉着爷爷就走。

爷爷说怎么了,跟抢魂一样。

我说该办的都办了,可以走了。

爷爷拾掇地上的零碎往篾筐里放,然后提起篾筐随我一道走了。

只怪他刚才急口饮酒,现在双腿很不听使唤,走起来异常缓慢。

我撑着他的胳膊架着走。

爷爷没好气地说,我还走得动!只走出半里地就被他们赶上了。

他们迅速拉开阵型,将我们围得密不透风。

我抄起铁锨,惊恐地对着他们环顾一圈,这时发觉铁锨拿反了,于是倒过来,尖头冲前。

黄狼不停乱叫。

爷爷满嘴酒气地说,小池子,你搞什么鬼,一会跑,一会停的,我不要扶,你以为我醉了?早得很呢!我还以为真有仙人下界呐,却只是一个醉老头和一个毛头小子!站在靠前的那个鬼魅说。

他长得五大三粗,穿着和唐兄他们差不多的服装,只不过身上的铠甲和头盔都是黑色的,脸面也是乌七八黑,远望就像经常爬在烟囱上薰染的一样。

他身边的鬼魅多数都和他一样装扮,穿着现代衣装的不多,他们站在外圈。

说!哪个能看到我们?就是这个小毛孩,刚才就是他欺负我们!呸!真是恶人先告状,反倒成我欺负他们了!我想,不过看这个黑老怪也不像什么好人,在他面前辩解毫无意义。

毛小子,向本将禀报,你是人是妖还是天上的神人?呸!还本将,还禀报的,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我想。

爷爷还是脚盘不稳,我边扶着他边说: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在本将地盘竟还如此狡横!你以为你是占山称大王的土匪啊!你的地盘?哪里写着你的地盘了?小小年纪,牙尖嘴俐,本将忙碌无暇,赶紧如实招来。

要忙一边忙去,你忙你的,我走我的,我想,在这里奎帝都要让我三分,何必听令你的。

刚才因为几个鬼魅来历不明我才小心提防,现在既然你是他们的头,你和唐兄又是一个类型的,唐兄都要听令于奎帝,你自然也要受制于他的管束!要问去问奎帝!我将奎帝这颗大树搬过来。

哈哈!他仰天长笑,奎帝?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罗孚门门主,地龄不过三五百岁,你以为他就是统帅?就是爷?有本将在,休得他称王称霸!听此一说,他根本不把奎帝放在眼里,在阴界这一块难道还有比奎帝更大的官?看他装束就是一般的平头鬼魅,没有地府官帽、官衣和官靴,此等装束的鬼竟不把奎帝放在眼里!那么他是谁?或许他就是故意抬高腔来吓唬吓唬我罢了。

那么你是谁?我反问他。

小小阳间的一介草民,胆敢直接咨问本将名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才是东西!口口声声本将本将,我看你就是一团浆糊!住手!他见边上几个手下正要上前连忙制止道。

对付此等幼孩,被人看见,不免枉了我的名声。

他们齐齐退去。

爷爷靠在我的肩上打盹。

他一喝急酒醉得就快。

那本将问你,你为何在此阻挠本将部下例行公事。

公事?什么公事?本将部下要那老叟身上的紫生石,你为何从中拦阻?这就是你说的公事?你触犯天条,青天白日就对一个阳人动手,这也算是公事?这老叟不久后定要归西,本将部下抉时掠夺,不论上天还是入地,都是合情合理,谈何触犯天条?放屁!你才归西呐!这一次,他的手下上前擒住我,他没再制止。

两边各站两人把我押到他的面前,爷爷顺势摔在地上,黄狼本要上去做撑垫,无奈阴阳两隔,爷爷还是重重倒地了。

你们这帮混蛋,老人都不放过!我一面挣扎一面大喊着。

来人,打出老叟魂魄取下紫生石。

他命令道。

我的心简直要爆裂了。

他们这是要取爷爷的命。

可爷爷还浑然不觉。

我厉声喊道:黄狼,上!赶快上!黄狼就像个忠诚的卫士,它傍在地上的爷爷周围,拼命叫着、咬着,一次次击退前来进犯的小鬼,小鬼脸上被黄狼的前爪划出一道道印痕。

他们轮换着进攻了十几拨,黄狼以一敌众,已经累得喘息急促,腿脚微微颤抖。

这时,刚才的将领向他们一摆手,他们全全退去。

他又命令身边的一员小将单独出击。

这员小将面目冷酷,煞气逼人。

他仓啷拔出利剑,一步步朝着黄狼逼去。

黄狼已是游魂,如果再死一次,那么就将在这茫茫穹窿彻底消失了。

黄狼,快跑,快跑啊!爷爷,起来!我一面顾着黄狼,一面又担心爷爷。

真恨不得立刻斩掉这两只手。

我狠命挣脱,他们狠命摁压,只听咯嘣一声,我的两只手一下全无知觉。

两边讨厌的鬼魅还将胳膊拿在手里把玩:软了,好玩!在他们放松警惕之际,我再次向前猛挣,不料身体一时未能适用两手脱臼的感觉,竟一头冲向地面,倒在离爷爷不远的地方。

我抬眼看着爷爷和黄狼,失去手的扶助,干蹬腿怎么也爬不起来。

黄狼还保持着进攻姿态。

那员小将一点点逼近,他单手举起铜剑,然后拉开臂膀,做了一个准备狠劈的身姿。

我嘶声喊着:爷爷,黄狼……动手!领头的下令道。

住——手!一记长喝从围圈外传来。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它出自唐兄之口。

我想唐兄和我或许就是前世八拜之交的兄弟,在我遇难时,他总能挺立而出。

唐兄步伐缓慢,从他的烂泥塘到这里也要走上一段时间。

我挪动身体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

只见围拢的小鬼们自觉拉开一段空隙,走过来的除了唐兄他们还有戈东。

戈东快步来到我身旁。

怎么了?脱臼了。

戈东将我扶起,无奈地向我摇摇头说:这玩意我可不会。

我指着地上的爷爷说:他可能会。

戈东正要去扶,我说:还是等等吧,这边事还没了结呢!唐兄和那个黑头早就对上话了。

边上的小鬼重又围拢起来。

乌头怪,你如此兴师动众的就为两个阳人?唐兄一顿一顿地说。

唐将军,自古井水不犯河水,我地盘上发生的事,你无权过问吧。

乌头怪说。

原来唐兄竟是古代的大将军。

戈东也是头一次听到,不禁有些愕然。

乌头怪,自从你我交战双亡后,的确你也收敛了不少,我们本应井水不犯河水,可你欺凌弱小我就不能视而不管了。

我欺凌弱小?本将部下在一个将死的老叟身上取下紫生石,请问何罪之有,既然无罪,又何谈欺凌弱小。

可上天都有好生之德,能留一命且留一命,能留一时且留一时,你又何必强取豪夺,再者,你我都是千年古人,已然不再有投胎转世的机缘,紫生石于你何用?我自有我的妙用,三五百年的奎帝因此可以登上罗孚门门主之位,我为何不可发挥它的力道?你说的我不甚明白。

唐将军,不要再陷迷途了。

自古强食弱肉。

一味唯唯诺诺,只会受人欺讹。

奎帝待你委实信诚,可他这个天大秘密却没有告诉你,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可我乌头怪知道。

这些都一概与我无关。

战事已去,我劝你也收敛秉性。

哈哈。

唐将军,那么多年,你还是一直未变,你就是心太软!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兄弟将士,誓死无憾!今天我不是来跟你碎嘴磨皮的。

这块紫生石我一定带走,相信你不是来阻拦的吧。

乌头怪上前一步,手握剑柄,意欲拔剑出鞘。

唐兄挡在他的面前。

乌头怪对他上下扫量着。

唐将军,不是我狂口,单凭尔等几人还有尔等残身,就想阻止本将夺石,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呵呵!唐兄冷笑一声,你知道你为什么屡战屡败吗?就是因为你的自大,你的狂妄。

那就让本将再狂妄一次。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紧张的火药味。

唐兄和乌头怪前世有何纠结,我们不得而知,但从他们的对话可知,应该就是不折不扣的死对头。

唐兄身后只有几人,而且腿脚移动不便,乌头怪却有几百之众,双方悬殊巨大,一旦开打,胜败已然分明。

可看到唐兄脸上自信十足的神情,又让我稍微缓了口气。

唐兄应该是位勇谋兼备的将才,相信他能保持这般岿然定力自有他的道道。

乌头怪命令四周的小鬼向外撤退,***一下拉大了许多。

他要和唐兄单独决斗。

唐兄也令身后的几人向后退,等到乌头怪的利剑出鞘,唐兄身后的将领给他递上一把带鞘的剑。

唐兄慢慢拔出剑身。

这剑从形状上看和乌头怪的剑没什么两样,但两面剑身的颜色明显不同,在我看来一面接近深褐色,一面接近青灰色。

他持剑时,将青灰色那一面朝上摆着。

这是我第一回那么真实地观看古代将军间的决斗。

电视里播放的未免太过花哨,不是腾空飞打就是踏水遁地。

而眼前的唐兄和乌头怪打起来只是下下动狠,虽然花式不多,但每一剑都是索命剑。

他们双手握柄,乌头怪为攻,唐兄为守,日光照射下都能看到迸溅的火星子。

打了一会乌头怪便有些气不顺,尽管如此他还不忘对唐兄羞辱一番:唐将军,怎么?现在只能当盾牌了?要想致人于死地,必要善攻方可得逞。

唐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怕我一做矛,你就要松松身骨了。

那就来吧,在这待了上千年,一直没好好打一打,骨头倒真有些硬了,有本事尽可出招!他们你砍我挡,激战了上百回合,因为唐兄腿脚不便,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攻守态势。

双方剑术精良,很难分出高下。

待他们终于打累时,乌头怪双手扶膝调整气息,唐兄也趁机调整步法。

就在此时,精明的乌头怪猛一跨步,用尽全身气力,举剑就向唐兄的腰际刺来。

后边的唐兄手下见势不妙,急口一出:当心!唐兄躲避不及,举剑也已太迟,正当乌头怪的剑尖即抵唐兄腰际时,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唐兄的剑身射出,打得乌头怪腾空飞出,一直落到旁侧观战的小鬼身上。

唐兄的双臂绷直垂立,剑身褐面朝上。

身受重击的乌头怪一手支剑一手捂胸从小鬼身上慢慢站起,由于胸口疼痛难捱,上身只能弯背弓着。

你怎么,怎么会有如此深厚功力?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奉劝你及早收起虚妄之心,不然自掘坟墓,再悔晚矣。

告辞!乌头怪在众人搀扶下向唐兄用力一拱手,颤悠悠地离去了。

唐兄望着他的后影,朝他还礼。

将军的剑果真威力无比,这下还看乌头怪如何滋扰生事!乌头怪走远后,唐兄的一位手下上前说道。

唐兄剑持胸前,仔细地从下到上端详一遍。

只见剑身纹路清晰,剑锋利刃生寒,我想这一定是把旷世宝剑,只有像唐兄这种盖世英雄才配使用。

边兄弟,受惊了。

唐兄持剑入鞘,来到我身边。

多谢唐兄再次出手相助,我正要学着他们模样抱拳答谢,却发觉双手还是不听使唤。

开迟的胳膊掉了,唐兄有办法吗?戈东说。

生前倒是做过,不过长久搁置,怕是不大熟练了,再者,阴人比阳人天生大力,恐怕不小心伤及边兄弟。

还是请边上的老者试试为好。

爷爷还在熟睡,夕阳照在他老红的脸上,皮皱愈加分明。

我用膝盖推醒他。

他一惊,半眯着眼说:到了吗?到家了吗?哪有,你看看小姑奶的坟就知道了。

爷爷转头瞅了瞅了说:怎么才到这,难不成遇到鬼打墙了?我甩着两手说:你醒酒了吧,看看我的胳膊。

怎么了,你这又是练得什么功?胳膊掉了,你看能不能把它们安上去。

练功还能把胳膊练掉了,你可真够皮的。

我可是年轻时候才帮人弄过,没底。

就照你年轻时的来好了。

那你可要忍着点,爷爷慢慢站起身,想要抓着我的一只胳膊,抓了两次却都抓了空。

旁边的戈东和唐兄他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爷爷,你有没有把握的。

看你这头一招就怪吓人。

我就是起来起猛了,等我静静神。

爷爷揉揉眼,甩了甩手。

咯嘣一声,这只胳膊轻松安上,可另一只就费劲多了,他接连向上挺了几次都没成功,疼得我直咬牙。

最后好不容易两手复原,我做着扩胸动作试试是否结实。

别再甩掉了,好不容易装上的。

哪那么容易掉,甩还能甩掉啊!刚才不就是甩掉的吗?难不成还是和人打架打的?就是打架打的,刚才你没听到声音吗?你别说还真有点印象,仓啷啷,当啷啷的。

真的假的?你还有这本事?我拾起地上的铁锨和篾筐,和爷爷沿着回家的路走去。

这算什么本事,你以为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了?我耳朵灵得很。

呵呵!原来,戈东回去后便想到受刑时唐兄和他说的话。

唐兄对这几天罗孚门的反常现象一直心存狐疑,为什么两次冒紫烟,两次都有人来敬拜,还有奎帝不同寻常的举止,这都说明罗孚门一定暗藏玄秘。

现在的唐兄虽不过问世情,但他是个热好打抱不平,主张正义的人,如果他知道此事,或许能起到不小作用。

想到这,戈东就去了唐兄那里。

见面刚要说起,哪知就听这边黄狼嘶吼的叫声,这么大力地叫一定是遇上歹事了,所以他们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日挂西头。

水库的干地上,两个长长的影子缓步前行。

戈东和唐兄他们并排走着。

戈东得知唐兄的大将军身份,便央请他讲讲生前历史,也让我们了解一下两千年前真正的样子。

唐兄本不想讲,他说这都全部成为过往了,无非就是打打杀杀,剑刺胸膛,红血漫天飞,也没什么好讲的。

怎么打过仗的人都是这个调调,和我爷爷说的一样。

后来我指着身旁的爷爷说,你看,这也是沙场上拼出来的人,他什么都跟我讲了,你就破个例呗。

这么一说,我们再趁热恳求,他才道出两千年的这桩战事。

爷爷纳然地直盯着我。

我一边冲他笑一边听唐兄述说。

唐兄和乌头怪当时分属两个国家。

乌头怪的国家统霸着中原地带,兵力雄厚,动不动就进犯周边的小国。

唐兄的国家也是众小国之一,但因大王廉政,国家富庶,臣民生活滋润,可偏偏乌头怪的国家总要挑起事端,以此引战,最后达到侵占的目的。

唐兄国家有位战术英明的军师,依靠他的奇策用兵,总能起到以少胜多的战果。

唐兄和乌头怪都是两国的主力前锋将军,战场上交手无数,乌头怪败多胜少,取胜的多是无关痛痒的小战役,靠得是人马众多,强攻取胜。

这次一战非同小可。

乌头怪一国任命两将,率领十万余众在唐兄一国的边界扎营,企图以此处打开进攻豁口,直捣黄龙。

唐兄一国只有八万军队执守。

按照军师的部署,这次,唐兄的先锋阵营只由唐兄率领三千之众对乌头怪的阵营发起佯攻,然后故意将消息传于乌头怪,乌头怪屯兵七万,自然看出端倪。

这时再由另一猛将率领六万之众突袭对方三万人的驻扎地,这样乌头怪一定派兵支援。

他们两营之地以山凹通连,所以派人在援兵路上进行窥探,确定人数易如反掌。

根据乌头怪派出的援兵人数再进行主攻点的布置,以山峦遮挡,改换攻击路线。

后面留守的两万军队根据主攻点进行续援,以此达到前后夹击之效。

军师做了周密布置,哪知战事完全出乎意外。

乌头怪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进行援助。

在唐兄面前连吃败仗,他终于找到一个擒获唐兄的机会,哪那么容易轻易放手。

唐兄受擒后,那边迅速歼灭了三万众军,直奔乌头怪的后营杀将而来,原先驻守的两万军队也迅速出击。

唐兄率领的三千余人只剩下一千多。

乌头怪将他们捆上手脚,用尽各式毒招进行折磨。

唐兄他们双腿的残疾就是那时留下的。

他们在唐兄每条腿上各砸了三根钢钉,其他人身上不是被砸钉就是被用烧红的粗棒烫。

这可是一直跟随他左右的兄弟,他们为他出生入死,肝胆相照。

他们身上的痛就是他心上的痛。

这一仗,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好好地保护他们,这就是失职。

最后他拔出佩剑,向众兄弟们说道:如有来世,我唐某还和大家做兄弟。

说完,一剑下去,自刎身亡了。

其他几名手下将领见状也都自尽随他而去。

结果共有一半兄弟选择自杀。

来到阴世后一些兄弟都相继投胎转世了,本来他们也有机会,但看到乌头怪也跟着来到阴世,唐兄生怕他再兴风作浪,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乌头怪的大军没过多久就被前后夹击的大军包围,依靠地形优势,他们将其一网打尽,守护了疆土安全。

乌头怪是窜到现在的龙良河那里才被箭毙的,当时那里还没有河道,只是一处低洼的泥地。

这一带是古代战争频发地。

乌头怪大军覆灭后,将士们的魂灵也纷纷投胎转世了,留下来的又齐拜乌头怪为领头,在龙良河结成一派。

自此,乌头怪和唐兄分守两边,之间虽然擦过几次火,但都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今天一打,还是他们来到阴世后第一次像模像样地斗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