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刚刚打的人是谁么,那是我大都皇长子,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
——什么,十六,不是二十六么?——瞎说什么,半城殿下上月才刚满十六。
——可是他背似二十六一般的宽广沉稳。
——你无处可去啊,那好办,跟着我,包你衣食无忧,再也不用跟老虎抢食物。
——皇子也要上战场,不是该养尊处优?——知道老虎是如何训练自己的孩子么,把刚出生的幼崽丢弃在狼窟中,残忍么,是有点,可看见这一望无际的天下没,只要在这战场上他赢了,这天下就是他的是谁的声音一遍遍在耳中回荡,他的,他啊,那些曾经的战友,朋友,敌人,自己的。
身上如遇火般,疼,疼的撕心,热,炙热的几乎要榨干身上每一滴水,脑中却烦躁的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声音回转,嗡嗡作响,似是要炸开一般,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血液的流动,那种渗透皮肤的流动,似煮沸腾了,所到之处阵阵**和疼痛,那种皮肉撕裂开来的疼痛,那种痛感她太熟悉了,皮鞭留下的伤痕。
四周一片黑暗,鼻息间是潮湿发霉的气息。
脑中乱轰轰一片,无法思考,伸手胡乱拉扯身上碍事的衣裳,她热的如置身火炉一般,却又不同,那种由体内散发的热。
为何人死了还会如此痛苦?这种感觉不似死亡更似活着之时,在那座冷宫中自己所受的苦。
乱轰轰的脑中依旧是杂乱的画面,掺杂的话语。
——这是凤将军同敌国来往的信,末将曾夜里见过凤军师走出我军和敌军将领接头。
——你还想在朕这大殿中闹不成?——皇上……是要如何处置姐姐?——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_——姐姐,莫要怪妹妹我狠,怪就怪你我爱上了同一个人,黄泉路上莫回头,孟婆汤一饮便什么痛苦都没了。
——王后,莫要怪小的手狠,是王的心狠,小的只是听命而已,您还是招了吧,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这药您也喝了吧,麻痹了神经受刑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哈……哈……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在这黑暗中传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直至一声尖叫传来。
啊——奋力挣扎,撕扯,她疯狂拉动身子坐起,四周突然变的明亮一片,浑身上下的皮肉却似撕裂开来一般,刚刚直起的身子立刻朝后倒去,下一刻痛呼开来。
就好似裂开的皮肤硬生生砸向木板上一般的疼,眼前阵阵发黑,脑中昏眩。
醒了!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声音淡漠,她怔了怔,多年的警惕心让她猛地转头朝出声的地方望去,视线有一瞬间被黑色沾满,接着拉开才看清那是个人,穿着黑衣的男人,身子修长,放在两边的手宽大,再朝上看去,只看见一张模糊的脸,那脸正对着她,猛地看去逆光的关系笼罩着一层阴影,细看,是一张极好的脸,说不上精致,却是立体如刀削,却又不似那般僵硬,眼深,鼻挺,嘴薄,极好看的一个男人,只是那双眼中一片阴沉,透着森森……蓝光。
她愣了半响后悠悠开口:原来黑无常这么好看。
……四周凉飕飕的,阵阵冷风袭过,她抖了抖身子突然觉得冷,低头一看,自己竟是一身凌乱,身上棉被不知何时被掀开,衣裳滑落至腰身露出一抹粉红和雪白香肩,她神色蓦地一变,快速扯过棉被盖身,抬头狠瞪立于床边的人,那人却是站的笔直,似木柱一般动也不动,那眼竟然也未闪一下?这真的是男人?刚想说什么,原本惊讶的视线突然一紧,脑中闪过什么。
床?棉被?人死去了地狱会有这些?猛的转头视线朝四周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屋子内,屋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柜子,一张木椅子,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屋内散发着潮湿和发霉的气息,难闻的令人作呕,一旁的窗子还紧闭着。
这里,显然不是冷宫,而自己也没有死。
身上的疼痛是那么清晰。
只是,自己明明中毒了为何没死,自己不再冷宫了又在哪里?难道……她猛的转头看向身旁一脸冷漠的男子:难道是你救了我?你是谁?那人眉不变,眼不抬,只冷冷说道:要谢就去谢小姐吧,是她让我救的。
小姐?她有认识哪位小姐么?如此能耐,能从冷宫中救人。
正疑惑间那原本不动如山的人突然一伸手快速爪过她的刚刚理好的衣襟: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衣襟猛的被抓起,带动身后伤口一阵阵的疼,她回过神来后猛的伸手抓回自己衣裳,疑惑却也愤怒。
这人是怎么的,说变脸就变脸,说的话更是莫名其妙。
那人看了她一眼,那人眼中少有波动,她却凭着多年直觉抓住那不易察觉的嫌恶。
他好像很不喜欢自己?可是自己明明没有见过她,又哪里来的仇?你认识我?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问道。
……我和你有仇还是不小心开罪了你?……这里是哪里?……来来回回问了好几句,却见这人一张嘴始终紧闭着,脸变都未变,除了那三句还没开过口。
这人话还不是一般的少。
正准备再问什么的时候,男子一转身离开了,留下一道黑色背影,头有也未回。
她看着那背影觉得莫名。
什么跟什么,就这样离开了,把她一个伤患扔在这里?她看着那背影怔了良久,后背痛的难受,头也痛,身上火辣辣的,身下的床榻搁骨,躺在上面伤口更痛,她记得现在是秋季,身上的棉被不厚,在这个季节却是刚刚好,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冷了?很冷,很冷,体内火热,身上寒冷。
最终忍无可忍从榻上起身,披着棉被寻找伤药。
简陋的屋子很小,一眼望去尽收眼底,一精致药瓶和一面铜镜很快入眼,她忍着疼痛走过去,掀开瓶盖时一阵清香扑鼻,她没想到这残破的屋子内还有此等好药。
伸手拿铜镜时她的手迟疑了,她清楚的记得皮鞭落在脸上时的痛苦。
她被毁容了。
想到此,一股心酸蔓延,眼中波澜不再,迅速转为平静,面色一凛,猛的抓过铜镜于脸前。
铜镜中是一张惨白的脸,披散的发遮了眉,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眼尾微微上扬,秀鼻直挺,泛白干裂的唇,脸型似鹅蛋般。
这是一张病态的脸,瘦稍,似躺在病榻上数日。
一张没有被毁容的脸。
她的手抖了抖,缓缓伸出抚上苍白的脸,看着镜中干裂的唇缓缓开启:这是谁?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