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井然与张凯同进午饭,一份普通军官级别的份餐。
行军途中他被张凯管制了酒的供给,井然虽然不乐意,却也能理解这种命令。
对于张凯这种一丝不苟的军人风格,井然暗自佩服不已。
却不知道张凯只想着:又省了二钱银子,这只刀疤海狮也忒能喝了点。
看着周井然吃光了自己的那份,又叫了一份饭,张凯暗自决定把这只海狮的食物也找个理由管制起来才成。
饭后的军事会议上,已经升任副舰长的李飞虎问道:我们俘虏的近百名西班牙人怎么办?张凯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会圈道:运回去卖给老黑挖煤吧,记得算上运费还有这次进攻这里的军费。
老黑刚盘了埠新煤矿的几个矿坑,正想让我帮他进口些劳工,他若是雇多了农民,那些地主书生们又要上告的,真是麻烦死了。
周井然道:刚整理了俘获番人的一些蝌蚪字文件,翻译看了以后说最近可能会有艘大船来这里,他们的航期是根据季风和潮流来的,一年两次,最近算时间也快到了,他们的船跑得比我们的快,如果被他们跑回去的话,我们的偷袭计划就失败了。
张凯思了一会道:飘在海上找他们太困难了,我们挖个坑让他们自己跳吧。
伸手叫众军官附耳过来,至于为什么在这么严密把守的会议室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商量?张凯总是说:气氛啦,来点气氛,这样才有点阴谋诡计的样子嘛。
潘瑟林下士正在了望塔上观察着附近的海域,潘瑟林是个印加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后裔。
这个名字是他西班牙父亲给起的,****了他母亲的父亲没有给他姓,只给他起了名字。
同船的西班牙人叫他杂种潘瑟林或者潘瑟林杂种。
尽管为了获得尊敬,他不断的勇敢作战,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最多只能是个下士。
也许是混血儿的原因,潘瑟林的眼睛非常好,所以最辛苦的了望工作总是交给他。
潘瑟林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船的左侧有一个黑点。
那是什么?又过了几分钟,航近些的时候,潘瑟林看清了那东西:一艘大木船?潘瑟林把手搭在眼睛上努力确认了一会。
他敲了敲身边的小铜钟,冲正在清洗甲板的水手们大喊,嘿,快看那里,一艘亚州式样的大木船。
好吧,让我们看看杂种发现了什么。
一个正在嚼着烟草,露出满嘴参差不齐、黑黄牙齿的老水手叫住了同伴。
几个水手爬上了桅杆,看了好一会才从海上找到了那个黑点,他们那混浊的眼珠很难判断出那个黑点到底是什么。
好吧,也许真是什么亚洲木船,去叫船长,这杂种每次总是对的。
老水手用嫉妒的口气对身边的年轻人说着。
年轻的水手犹豫了一下,才接受了命令,他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迅速的滑下了桅杆,飞快的跑到了舰尾的船长室。
年轻的水手脱下头上的头巾,双手在胸前抓住头巾深呼吸了几次后,他才轻轻叩响了船长室的大门,并且用小心恭敬的语气道:船长先生,潘瑟林发现了一艘大船,他说是亚洲船。
轰的一声,船长室的大门取开了,一张满是刀疤和皱纹的红色脸膛出现在水手面前一尺处,什么?亚洲船?。
水手颤栗的看着那双碧蓝得发着幽光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闻着船长那满嘴的酒臭味,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的水手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是潘瑟林发现的亚洲船。
好吧,如果我发现那个婊子养的敢骗我,我就把他丢到大洋里去喂鲨鱼。
我马上就来。
轰的一声,船长室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水手虚脱似的依靠在船壁上,呻吟似的松了口气。
加西亚船长在整个西班牙无敌舰队中是以粗鲁、凶残、狡猾而出名的家伙。
每当他靠近这个野兽般的长官他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由于加西亚太出色了,很多西班牙的船长否认他们认识加西亚。
你知道吗?有些道士把两批老鼠关在一起。
百无聊赖的张凯在船仓里给周井然上托,他们在这里等该死的西班牙大船已经四天了,除了了望塔上有人监视以外,其它人为了避免被发现都躲在船舱里。
为什么要把它们关起来?应该把它们淹死,或者烧死它们,那些贼东西除了偷粮食和传播瘟疫还能干什么?周井然难以理解关押老鼠这种事。
不、不、不,他们在研究怎么样可以活得更久,就是长生术。
用老鼠来研究?周井然难以理解老鼠和人会有什么关系,他当然不知道老鼠和人类的基因数目相差无几。
那些研究长生术的道士们发现,两批老鼠,一批只给它们吃三成饱,另外一批让它们吃十二成饱。
你猜猜发生了什么事?吃三成饱的都被饿死了吧?或者那十二成成饱的都撑死了?这样很浪费粮食的。
错了,道士们发现竟然只吃了三成饱的老鼠比吃饱的老鼠多活了近一倍的时间。
真的吗?周井然瞪大了眼睛,他很惊讶这种结局,他开始有些相信这个前和尚所说的话了,毕竟张凯经常能制造出奇迹来。
周井然想了许久才兴奋的道:那么我们抓几个道士把他们分两批关起来试一试吧?张凯抓了抓头,看了看这个快要上当的家伙。
正想告诉他,等他实验出吃三成饱的道士活得比吃饱的道士久的时候,他也老死掉了吧。
一个水手跑了过来道:了望手发现了两艘西班牙船。
两艘?文件上只说了一艘,这下麻烦了。
张凯抓了抓头,周井然也暂时放下了拿道士做实验的想法,他道:没关系,他们跑不了的,我们准备得万无一失,就等鱼儿咬饵了。
加西亚船长和他的护航船佩德号,靠近了那艘搁浅的一个礁石盘上的亚洲式大木船。
亚洲木船的船帆和桅杆似乎被一阵飓风所扯烂,纷纷散落在大船的周围,礁石上散落着几具人体,船上也散落几具死尸一样的物体。
等一下!那里还有一些金光闪闪的小东西,还有些箱子。
这是个捕兽夹吗?加西亚那在生死间磨练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首先,这艘船太巨大了至少大我的船一倍;其次,这附近的珊瑚环礁是可以躲避大部分的暴风雨的;再次,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亚洲船……。
但是那些闪亮的小东西的诱惑让他犹豫不决,打旗语,让佩德号先靠过去。
为什么船长?那些金子。
老水手怀疑他面前的船长是不是醉昏头了。
照我说的去做,西尔梅斯二副。
在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压迫下,西尔梅斯吞了口口水,不甘心的冲潘瑟林吼道:小杂种,快打旗语,让佩德号先靠过去。
遵命,二副。
对于别人的侮辱潘瑟林早已麻木。
他机械的执行着命令,挥舞着手上的旗子,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那些闪亮的金子像是个黑洞一样吸引着他的眼睛。
有了这些东西,也许我可以和妈妈逃去欧洲,或者非洲,不用再当奴隶了。
加西亚所指挥的旗舰是一艘西班牙式大帆船,长四十米,船头和船尾都有多层建筑,这些上层建筑被称为艏楼和艉楼,舰上装炮140门。
这艘船是整个新大陆最强大的战舰之一,船的名字与加西亚同名,因为他是这艘武装商船最大的股东,这艘大船是他一生的心血,也是他的骄傲。
虽然也被列为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一员,但是他保持着一定自由的船籍。
两个月前他被吕宋总督用巨额奖金所邀请,来参加争夺葡萄牙所控制的香料群岛。
加西亚详细的阅读了所有的资料,他认为不论输赢,这笔报酬都值得冒险。
所以他怀着来拯救吕宋总督那些多桅小快船的的想法来到了这里,这附近是关岛海域,这里是伟大的西班牙帝国无敌舰队的天下,怎么会有亚州式木船出现?看样子似乎是遇到了暴风雨,搁浅在这块礁石盘的。
但是这时候加西亚想起了一份资料,传说中的那个黄金国封锁了倭国的海域。
那个上百年前据说就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船队的国家要做到这一点确实并不难。
但是总督的材料中对此了解甚少,那个国家非常歧视他们西班牙人这些欧洲人,甚至那里的妓院都不给他们留宿(这是因为早期的西班牙人把可怕的梅毒传染到了中国)。
如果说因此情报缺乏也是很正常的事,西班牙人只被限制在中国的南方进行贸易。
那庞大的海域,若要想搞清楚是不是那个国家又恢复了海军确实很困难。
尤其是还有一个那么自大的总督。
马尼拉总督像他们歧视西班牙人一样歧视着他们,他认为那个叫明的国家的官员都是一群猪,一百年前他们不可思议的烧毁了所有的航海资料,并且把无数的巨大军舰烂在港口里,或者凿沉它们。
总督甚至在信中说:那些华人已经放弃了船,他们将要用更先进的竹筏航海了。
佩德号是一艘轻帆船,载员两百五十人,其中一百人是步兵。
佩德号超出加西亚号,航向作为诱饵的七号舰。
他们派了艘小船过来了,太狡猾了。
躲在舷窗后的张凯对敌人的表现很不满意。
井然看了看有十丈长的小船,又看了看对敌人狡猾不满的狡猾家伙。
没关系,炮一响,分布在附近海域的其它船只就会航过来。
你要对自己苦心策划的‘天罗地网计划’有信心啊。
张凯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信心十足,他想:我怎么可能输给这些还没进化完全的毛猴子。
佩德号的船长弗朗西斯科瞪大着眼睛看着船上撒落的金银,他不敢相信贪婪狡猾的加西亚竟然把天大的好事交给了他。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被推到前面来试验老鼠夹上的诱饵的有着银白发色的实验鼠在表示了一点点怀疑后,立刻被诱饵所完全吸引住了。
接舷,叫火枪手和刀手准备好,以防万一。
……上船。
弗朗西斯科伸长了脖子看着诱饵,吞了口口水。
刚跳到船上的的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士兵们就炸了锅,他们蜂拥的抢夺着那些金银,一名士兵在翻尸体的口袋时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这个死人是西班牙人,他身上有囚犯的烙印,这家伙怎么会在亚洲船上?船长,船仓被从里面反锁了。
用你的脑袋砸开它。
小鱼上勾总比没有鱼上勾好,时机差不多了。
张凯把右手举过了头顶,很酷的向下一挥。
把小鱼拖到岸上来。
张凯邪恶的笑了笑。
正准备打开宝库大门的强盗们发现从宝库里冲出无数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都是黄种人。
弗朗西斯科对他看到的一切感到不可思意,船仓、突然翻开的甲板下,还有舷窗中冒出无数的士兵,不,他们是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魔。
他们用火枪与一种可以连发的短铳,还有锋利的刀子与战锤屠杀着已经乱成一团的西班牙勇士们。
该死。
弗朗西斯科发现那些恶魔们开始跳上他的船,他们的数量多极了,而且非常的勇猛,当一个黄种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立刻选择了投降,弗朗西斯科丢下了武器,高举着双手跪在了甲板上。
加西亚号上的水手被这个突变惊呆了。
直到那艘亚洲船向他们开了几炮,一发炮弹带着亲切的问候落在了甲板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命中了火药桶?加西亚皱眉看着乱成一片的水手们,至少死伤了七个人。
该死。
加西亚咬牙骂了一句。
他身后的甲板上一片哭嚎声,准备做战,把左弦炮对准他们。
佩德号还在那里。
不用管那群废物,他们已经为国王尽忠了。
一分钟,加西亚号上的炮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开火。
加西亚面无表情的下达着他的命令。
改变航向,机动开火。
把目标当成训练时的靶子好了。
左舷三次齐射,清理大炮,让大炮冷却。
转向,用右舷炮开火。
大副,把那些哭喊的家伙丢到海里去。
面对如此冷酷发布一条条作战命令的加西亚,疼痛难忍的水手们企求战友们把他们打晕,这样,也许就不用被丢到海里去了。
张凯用来伪装的七号舰舷窗纷纷打开,推出各种火炮,对着在海中如一条鱼一样游来游去的加西亚号开火,却命中率极低。
加西亚号总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停下来让张凯瞄准。
七号舰却原地不动的连中了十数弹。
七号舰舰体大,受弹概率理所当然的要高些,好在舰大,中上几弹也毫无所觉。
张凯看着自己的舰船在原地不断挨着敌人的炮击,心中非常不爽,却无可奈何,谁叫他为了装鱼饵,把船帆都搞得七零八落的?自食恶果的张凯暗道:若是这么拖他一阵,待网收紧,看你还能蹦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