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肖凝整个新年都没有见到丹红,她偶尔也想到她去了哪,但认为她不会在家。
当一次她有意经过她家的院门时,发现院门没上锁,感觉里面有人似的。
她推开门,走进院子,又推开同样虚掩着的西屋的门,看到里面的丹红正自己一个人在喝酒。
发现有人来,她抬起头,眯起有些模糊的眼睛往外看。
外面的阳光正好撒到她的脸上,那张脸还没有梳洗过,面容苍白憔悴。
肖凝的心里被揪了下,不禁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感到强烈的愧疚。
整个春节,她基本是快乐的,而丹红却是完全痛苦的。
她没有来安慰过她,只远远听到她的一点消息,感伤片刻,然后还是忘记。
她极想在这片刻拿出所有的友谊来温暖她,也猛然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也是虚伪的,难道最直接的原因不是为了慰藉自己有愧的心吗?一时,她羞愧得没说出一句话。
丹红认出肖凝,脸上浮上丝自嘲的笑意,也没有开口和肖凝说话。
肖凝终于说出来:丹红,你不要太伤心!丹红摇摇头,带着苍白的笑道:我没伤心,我现在终于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不会总这样的,我不可能总这样!这是一次告别酒,和这儿告别,以后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儿再也不用我回来了……以前,我一回到这儿,就觉得恨,可如果不回来,心就一刻不停的痛!现在我终于不恨他了……说着她伏在桌上无声地流泪。
肖凝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在丹红面前她觉得自己幼稚而浅薄,她能感到她矛盾而复杂的内心有多么深沉的爱与恨,可是她却很难真正的体会。
2康继阳的春节也过得莫名的烦闷,似乎很多烦心事都搅在了一块,让他无论如何也舒畅不起来。
从过年到现在丹红一直没在公司露过面,他在德昌入葬那天见到她一次,是跟天桐他们一块去的。
她一直肃穆着一张面孔,对到场的所有人没有看过一眼,他很想走上前宽慰她两句,可是他跟在天桐后面,看着天桐安慰似的拍拍她,他却什么也没做出来,默默地又跟着过去了。
他一直觉得那个和他打闹疯颠的沈丹红不胜其烦,但现在他感到他更不愿看到她清清冷冷的模样。
但她那副模样从他在葬礼上看到后,就不时会跳进他脑子里,让他的心一阵发沉。
他讨厌这些不经意就冒上来的感觉!明天纪元要回北京,天桐请他晚饭时去家里陪陪,算是一块为纪元送行。
他当然得去,因为对他来说并非全为纪元送行,天桐和肖凝也快要开学了,恐怕这也是他们年后最后一次相聚了。
下午康继阳一直没有上班,一个人在家呆了半天后,很早就往天桐家去,心里想天桐这点上未必能回来,不过他知道肖凝没去公司,应该陪纪元在家里。
进来却看到只纪元和露露在客厅看电视。
哪儿也少不了露露,这对于他已经形不成视觉冲击,他像没有看到她,问纪元:阿姨和凝儿呢?纪元说:我姑姑去秋月家了,凝儿说去阿婵家。
纪元几天内已经对周围几户与他的姑父一家来往较近的人如数家珍的清楚准确。
继阳听到纪元提到秋月,心里不禁动了下。
坐下来看到露露两眼一直盯着电视,又发难,没看到我?露露冲他耸耸鼻子,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他这几天一直对她态度恶劣。
纪元看了也笑笑。
继阳问纪元,凝儿去阿婵家干什么?纪元笑道:看来我的魅力真如我姑父所讲,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哎呀,这儿的人对我都太热情了,我实在舍不得走。
那天天桐的干妈一家来了,看到我也是十分热情,听说我明天就走,今儿也做了些好吃的,要方嫂过去拿过来。
凝儿说方嫂忙,她自己去了,让我在家陪露露……继阳听了纪元的话,没吭声。
露露却没听明白,天桐的干妈是谁?继阳笑着抢先回答露露,又像是对纪元作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干妈,就是从前天桐没人照顾,多亏了阿婵的父母……纪元笑道:我知道,凝儿和我说了。
说着肖凝和阿婵端着两个托盘进来,阿婵进来后冲纪元他们笑了下,两人先去厨房放下东西。
再返回客厅时,纪元站起来向阿婵鞠了个躬,笑道:谢谢阿婵姐,也谢谢咱爸咱妈!肖凝扯扯他笑道:什么呀,人家阿婵姐比你还小呢!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的尊重!纪元也笑。
大家也都笑起来。
阿婵说:本来让你们只把菜拿过来的,妈不让我来送就是怕你们留下我不让走,可还是让凝儿拽来了。
纪元说:干嘛不来呀?明天我就走了,你现在不来看看我,以后该多想我!大家正笑着,德鸿夫妇从外面一块进来,看到室内气氛活跃也很高兴,德鸿叹道:有纪元在的地方就会有笑声!真舍不得你走!纪元忙说:姑父今晚可不要约束我喝酒,你得陪我一醉方休!德鸿笑道:不好意思,今晚我和你姑姑出去串个门,不能陪你了,让继阳、天桐他们陪你吧!我们走了,你们说不定更高兴吧?纪元却说:姑父你是怕守着我喝酒,让我妈知道了不好交待,所以特意躲出去吧?大家更是笑。
德鸿夫妇进卧室收拾了一会儿,出来后两个人都换了身衣服,和纪元他们道了别后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