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忽然礼炮声响。
萧枫即忙拾掇心思,关注场馆,对于那种小儿女情思,他是再亦没空去深究了。
瞰台中央的主席台两侧,这时正有两拨人鱼贯而出。
与此同时,萧枫也望见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同时还有托洛夫,反正在萧家宴会上看见过的一些大腹便便者,今日俱都在场,也算得上是冠盖如云了。
姜婉芝瞧见器宇轩昂的儿子犹如鹤立鸡群般的伫立在主席台下首,顿时朝着他微微一笑,心中的喜爱,那是完全的显现在娇媚的玉容上。
同时,萧宇也向着儿子,微微颔首。
父母之间,两相的一比,显得父亲保守得多。
可亦就是这种含蓄的父母之爱,使得陟岵陟屺的萧枫,内心激荡,孺慕大生,那种春晖寸草的温馨暖意刹那间荡漾周身。
待主席台上的众人俱自落座,一曲嘹亮昂扬的乐声登时布满整个场馆。
乐声悠扬,却又激人胸肺,使人闻之,似有置身於万马奔腾的畅想。
随着乐声的奏起,先是数十个身着古代甲胄的剑士,头插红缨,肩披黑袍;呼呼喝喝中,以矫健的雄姿奔将出来。
在那悲壮昂扬的乐声里,舞动起了倚天长剑。
但见刀光剑影,直觉豪情雄迈,观众的心旌随着他们的剑舞,仿佛又回到了哪个慷慨悲歌的时代。
此刻,从场馆的一侧,又缓缓的推移出一座巨大的塑像。
激展振振的双翼,明亮湛湛的铠胄,悲天悯人的神色,雷霆万钧的气势,那种血肉呼出的栩栩如生,烘托出了一个神通万般,为国为民的武圣像。
此时的观众全体起立,口里亦随着音乐,哼起了萧枫从未听过的歌词,虽说有些不明,可那种风萧萧,云凄凄;壮志未酬,胸怀山河的气势,确实让他感怀今昔,神游冥冥。
片刻后,忽然礼炮声又响,那数十个威武剑士,聚拢在武圣像的周围。
同时馆中飘荡起一个浑厚沉重的嗓音:参谒武圣,以祈求福,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刹那间,香烟缭绕、炮鸣声声,场中数万人俱自双手紧握,状甚虔诚。
萧枫苦笑下,不想自己太过引人注目,只得学着他人的模样,向自己的塑像,祷告了起来。
祷告礼仪始一完毕。
随即,便是各位领导,庸赘的发言,以及活动赞助商的烦闷广告,好不容易待之完毕。
场上的众人,也顿从意兴懒散,变为兴致昂然。
只因,今日到场的众人,哪个不是冲着,这节日的娱乐而来,谁会有兴趣去看那种表面仪式。
这时,中心场馆的玻璃顶篷,无声无息中缓缓打开。
整个瞰台在双翼式顶篷的展开中,向上浮升,直至跃出场馆周遭的墙壁,方才徐徐停稳。
全部的过程,没有一丝机械的推动声,显得那般自然,应当。
瞰台虽然浮升,可是通往地上的旋转扶梯却是及时的拼合待用。
萧枫默默的感受着来自科学力量的魅力,心下的震慑,当真是到了极处。
首先开场的节目,便是各道馆的马术比赛。
这个比赛的动魄力量,那亦就毋庸置言了。
健美活泼的姑娘、潇洒剽悍的小伙,他们的目光,此时俱都涌向了彩旗飘飘,鼓角长鸣的赛马场上。
马术的比赛极为多样化,除了重中之重的速度比赛外,还有马背倒立、双刀劈刺、马上射击、蹬里藏身、跳马、俯身拾物等各种马术表演。
这个表演,天马道馆并未参加。
只因道馆的赛马选手是万大通,凭着他那肥硕的身躯,这般灵巧多变的花样表演,想来即便是练死他,也惟是徒劳无功。
是故,由得他出去添增笑料,不如藏拙来得好。
忽然,郑志明从远处走来,待到萧枫身边后,当下奸笑连连道:萧公子,这马术花样赛,你们怎的没参加?平时,你们天马道馆,不是最爱显么?此话一说,天马的众纨绔们顿时朝他怒目而视,这般分明的讥刺言语,如何让他们忍受得了?万大通刚想反驳,萧枫按了下他的肩膀,随即向郑志明淡笑道:只因贵馆的人比我们还要爱显,是以这机会嘛,我们亦就忍痛的让於你们了。
哈哈——哈哈众纨绔们听了萧枫的话语,登时放声大笑,这般舒畅的还击,着实令他们觉之痛快,感之爽透。
郑志明本想来奚落他们,谁知反被讥讽,这等尴尬,当真教他心下不畅。
但他又不敢当场翻脸,是故只得干笑数声,说道:这显不显得,其实仍要看实力的,你们嘛,确实还欠缺了些。
倘若你们出场的话,不单单是丢你们的颜面,或许连我们这些同属s大的其他道馆,亦要无颜见人了。
萧枫飒然笑道:实力之说,还是等下再看。
现在,你还是讲得早了些。
郑志明冷笑道:好,等下再看,只是你们可千万不要中途退场啊!说完,当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天翼阵营。
瞧着他的背影,天马的众人均自怒火焚胸,心下俱都发誓,日后这小子,可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
不然,哼哼——就算他祖宗没积德吧!想到这,众纨绔们,却亦自娱自乐了一把,大有阿q的精神,在里面作崇。
片刻之后,铜锣铛铛,宣布着速度马赛即将开场。
这场速度马赛,仅有八个道馆参加,除了s大里的三个恩怨缠绕的道馆外,警察厅辖下的雷霆道馆,市商会赞助的闪电道馆,警备区司令部的武威道馆,海上中心自身的飘渺道馆,以及s市外商联合会的金光道馆。
须知这速度马赛,虽也要看些骑手的技艺,可最为重要的仍是马匹的素质。
而若要马匹的素质好,那么这花费的代价只怕可以说是天价。
故而,如不是财雄特别势大者,那是万万供养不起的。
首先这马,要选购上等名门豪贵出身,再要考察它父母的血统是否优良,即便这两样俱全,倘若你不好好的细心照料,不给它优越的生存环境,那么等待你的同样亦就是失败。
是以,这每年的马赛,也就那么几个背景深厚,砸钱似泼水的道馆来参加。
这时,各道馆的骑手们裹着严密紧实的马赛选手服,头戴厚实的骑士盔,脚穿笨重的马靴。
每一匹的赛马,俱是全副装备,从龙头、马缰、站蹬、马鞍……等等,凡是该配上的,它们是不遗余力的全都有了。
与之不同的,却是时下的万大通,只见他不穿靴袜,身着一件华丽的彩衣,头束一根红绿的飘带,满脸的顾盼昂扬,踔厉风发。
他怪,马也怪,除了一根马缰,其余物事半样亦无。
从远处望去,就仿佛一只花里呼哨的狗熊,趴伏在马背上,就这么一怪人怪马,挤在哪些个正规骑手中,更是突兀迭现,令人发噱,让人不注意都很难。
瞰台上的观众俱自在想:这样的装扮,何尝是来参加赛马的,简直是从杂技团里溜出来的嘛!难道是新增加的小丑表演?有的对天马道馆认知甚深的观众,却是嗤之以鼻,心道,妈的,怎么今年这群混蛋纨绔们,还参加啊?去年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这时胡匡庸走至萧枫身边道:少爷,这趟马赛,我们的赤兔,赔率最高,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去押上一注?什么?什么赔率?这……萧枫时下虽然对某些常识已经了解甚深,可是这赌马,却是从未听过,见过。
骤然,他脑中思忆,一瞬即势,顿时想起了这所谓的赌马,究是何事。
要知道这赌,往日的负面元神,却亦钟意得紧,思忆中更是占了三成,只是萧枫素来不喜,故而也不曾留意,眼下被胡匡庸提醒,那思忆自是源源不绝的涌将上来。
萧枫不禁寻思:这赌博虽说是桩恶事,可是若把赢来的钱财,化用於那些遭了灾的百姓头上,到亦是件无量功德。
思至此,当下说道:好,匡庸,这件事就交于你去办!只是赢来的钱财,你也不须交还给我,直接捐献给‘赈灾基金会’好了!听到萧枫的嘱咐,胡匡庸登时欣喜万分,心中一个劲的忖道:少爷变了,少爷真的变了,哈哈……原先我还想试探下他是否真的变了。
就凭现在的情形,日后谁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少爷是纨绔子弟,我定要揍烂他的嘴巴,打肿他的脑袋。
想到这,他当下庄重的应道:是,少爷!那眼中,所露出的可是衷心的钦服和尊敬。
瞧着天马道馆的花式阵仗,萧宇和姜婉芝,也不禁攒眉蹙额,相视苦笑,心下均自思量:本道儿子已有轻重,怎料仍是这般荒唐怪诞之至,眼下这种情形,教我们这做父母的,待下有何颜面再瞧视下去。
想到这,内心的郁闷,委实到了极处,恨不得就此找个地洞钻将进去。
梦瑶见了,亦是大吃所惊,当即回眸瞄向萧枫,却见他依旧是一副见之不怪,泰然自若的神态。
也不晓为何,芳心陡感宽慰,同时对稍后的场面,竟亦是颇为期盼。
这时,汪玄才微蹙双眉,向郑志明道:志明大哥,那草包,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看他们道馆的选手,竟是这般绝伦怪异,莫非是想耍什么诡谲手段?郑志明却是毫不担心的道:怕啥?这混帐定是晓得自己必输,是以不盼寻求制胜,只想着引人注目。
等下我们各自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夹击那肥猪,教他跑都跑不到终点。
这次,看他还有脸再继续待下去?哼……他对萧枫的嫉恨,亦算得上是恨不寝其皮、食其肉了。
他们的想法,其实本亦不错。
可他们怎知道,这天马道馆的参赛马匹,不仅由萧枫替它伐筋洗髓,使之跃升等级,而且还把当年蒙古轻骑的原理,引了进来。
为了减轻马的负荷量,骑手是穿着越少越好,马身的装备,也是干净利落,让人马俱可轻装上阵,使之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而且,这万大通,眼下虽瞧去体躯肥重,可这两日,在萧枫灵力的贯通下,只恐真正的体重,仅有原先的半多。
这也是萧枫这两日来不落窠臼的一大创举。
只是这怪异的穿着,却是万大通自己的主意,即便萧枫见了亦是骇然瞠目,呆讶不已。
而此刻天马道馆的众纨绔们,亦是内心忐忑,神思不安,只因这今日的比赛,实是他们向世人证明自己改邪归正的一个有力佐证。
倘若就此输了,虽然并不是说他们从此仍走老路,只是在众人的眼里,他们却依旧是个碌碌无为,庸俗不堪的人,不过就是不再干坏事而已了。
是以他们非常希望万大通能够一鸣惊人,脱颖而出,亦好证明自己的道馆实力雄厚,同时,他们也是一帮能力超群的人。
这时,八匹马已然各自进入了自己的跑道栅栏。
排第一道的正是万大通驾驭的赤兔马,第二道是s市外商联合会金光道馆的马克希玛,第三道,赤白尾,是属于警备区司令部的武威道馆,第四道,是汪玄才天甲道馆的盗黑马,第五道疾如风,是天翼道馆的,第六道,雷霆火,听名字便知是警察厅辖下的雷霆道馆,第七道:虚无缥缈律属於海上中心的飘渺道馆,第八道,闪电马,市商会赞助的闪电道馆。
这八人,八马,此刻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要知道这八个道馆,个个俱是财大气粗之至。
是以他们所派出的马匹,也均是世所罕见的名门贵裔。
每匹马都是肌健肉硕,高头长腿,啾啾长嘶中端的上是人欢马叫,气冲牛斗。
只因万大通所驾御的马匹,在胡匡庸的论证下,即便到时,马儿仅发挥出半多的实力,那么这马赛冠军,却亦逃不出天马道馆的手掌心。
再加上本身对老大萧枫的盲目信任,是以此刻的万大通着实踌躇志满,信心大足。
他端详了下周围的敌手后,意犹轻蔑的哼了一声,随即磔磔怪笑道:诸位,等下你们可得跑快点,别让我久等啊!即便他已想痛改前非,可对这些往日的夙仇,依旧是怨之甚深。
其余骑手听了他这话,当即吹胡子瞪眼,眉发飞竖,直把他们气得个狂怒炸胸,心火冲冒。
各自俱都忖道:这肥小子,当真是口大如牛,气粗似海,恬不知耻的竟说出这般混帐话来。
以往的惨痛教训,竟已忘记得一干二净,看来等下我们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这家伙,岂不是伸胳膊蹬腿,爬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正在骑手们愤恨之际,但闻砰——的一声,发令枪响。
却见万大通扬鞭策马,一马当先,好似一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而其余骑手则在呆怔须臾之后,忙即策马追赶,奋力争先,只是心想:妈的,这群杂种们又来耍这些鬼蜮伎俩,害得我们差点都忘了听那枪响。
就只见此刻的马场上,烟尘滚滚,吆喝阵阵,如有八股烟尘在飞卷冲驰,煞是威风壮观之极。
瞰台上的观众本道那肥胖骑手定是起个小丑,或是陪衬作用。
是以这赌注可以说是全都押在了另七匹赛马的身上。
眼下,瞧见他一人一马的率先当头,四蹄欢奔之下,恍如疾电迅雷般的冲了出去。
又在顷刻间,即已把另外七名骑手,远远的甩在后头。
那种率马以骥,搴旗斩将的勇猛,着实让人目瞪口呆,大跌双眼。
这种景象,只怕瞰台上的众人,俱都没有料到。
而最为教他们心痛的却是那花花绿绿的钞票。
须知这其它的马匹,亦非是寻常的等闲之马。
且匹匹都是有名有姓的高贵血统。
眼下这般的惨况遭遇,实与天子蒙难,公主逢辱有何不同。
郑志明瞧见这种鲇鱼上竹,痛之甚深的结果,顿时气急败坏。
站在瞰台上大肆的挥手叱骂,呼喝不止,心情激动下,平日贵胄公子的风范,此时竟是半点亦无。
只因他亦押了大注,而且万一被天马的人赢了马赛,输钱是小,这脸可就丢大了。
但任他郑志明,再是如何的疾言遽色,跺足猛踩;任随后的骑手们,再是如何的千呼万唤,挥鞭猛打;却还是炙冰使燥,徒为枉然。
只见万大通所驾驭的马匹,鬃毛飞扬,马蹄奋踏,奔跑间,就如浮云淌水,不温不火,轻巧得等如在闲游山野,不带丝毫烟火之气。
那种动则闲逸,静则飞扬的美态,端得上是令人叹为观止,惊羡不已。
其壮景,委实称得上神骥行空,天马临凡。
此般景象,谁能料到,谁又遇见。
是故,此刻马场周围,那些抢新闻的记者们,不约而同的都把手上的镜头,对准了万大通。
喀嚓,喀嚓,的都不知道拍了几百张。
哪七名骑手见得如此情景,亦均是瞠目结舌,大感惊讶,胯下的马儿也不由缓慢徐驰,直到场边,催促声猛响,方又挥鞭急赶,可是万大通那飙举电至的速度,又岂是他们只需奋力就可及得上的。
而且这般饮鸩止渴的做法,使得他们的马儿,俱是气息奄奄,耗力过巨,当真是顾此又失彼。
这么一来,郑志明原先的夹击构想,瞬时化为泡影。
而郑志明,此时仍还在台上颐指气使,怒喝斥骂。
可笑的就是,即便他再是如何穷相凶形,可被萧枫亲手照料过的马匹,又怎是眼下这些凡马,能跑得过的。
是以等待他的,也就是俯首称臣的结果。
时下的场面,还当真令瞰台众人牵肠挂肚,心惊意动。
只因那肥胖小子所驾驭的马匹,其速度,委实称得上飞云掣电、惊世骇俗。
对自己背上的那个狗熊般的人物,一直以来,竟是没有半点吃力的表现,仍是那么行云流水,蹈空踏虚。
不仅这般,而且那肥胖骑手驾驭着马匹,在绕了瞰台一圈之后,竟似旋风刮过,又从后追赶了上来。
待到与其余骑手平行时,尚且撮唇猛吹,嘿嘿怪笑。
口中还呼喊道:快呀,兄弟们,我等好久了!怎么了,累了?呦,出汗了啊!说完之后,又似阵风般的超越了出去,仅留下烟尘滚滚,讥笑阵阵。
见其怪模异状,瞰台上的众人,当真是啼笑皆非,忍俊不禁。
瞧了这多速度马赛,又何时见过这般嚣张跋扈的骑手,和这般神骏异常的马匹。
他们时下对输钱与否,已然毫不挂心,脑中思忖的均是:以后,若是再遇到有天马道馆参加的马赛,我们定要押注在他们身上,而且还要押个大大的重注,不然今日的赔本,什么时候,可以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