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随着店里的小二到了客栈的后院,把马御下,车子径自停在院门旁,牵着马儿到了院里的马槽。
小二这时说道: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可还得回去做事呢!萧枫即忙笑着说道:好,好,辛苦你了。
小二不置可否的掉头就走,他知道在这穷车夫身上也敲不出油水,有的在这噜哩噜说,不如早点回到店里,或许有所收获也不定。
说来这马儿亦是奇怪,原先是死活不动,可瞧见萧枫跟着小二时,它却好象是晓得有的吃了,只是轻轻一拉,它便腿脚撒得欢奔;眼下见了马槽里的草料,早已埋头苦干,甚么主人不主人的,在它心里,现在委实连根草都不如。
萧枫见它那幅‘饿死马鬼投胎的吃相’也不由好生失笑,等了会,见它已是有些半饱,便提了桶水,大大的为它搓洗了一遍。
洗净之后的马匹却是甚为神俊,龙背鸟颈,骨挺筋健,通体灰白,虽有些黑色杂毛,可亦并未减少它的威风。
如此一来,萧枫更是喜欢,加倍的细心照料,在旁人瞧来,他还真的是个惜马如命的爱马车夫。
又过了半晌,萧枫见马已然吃完草料,只因由于自己的缘故,使得这马两日一晚都没吃过片草,心下着实歉疚,便怜惜的用手在它背上来回的抚摩。
那马本是对萧枫怨恨甚深,可眼下刚刚喂饱,又觉萧枫的抚摩极为舒服快畅,一时间起初的怨怼已是烟消云散,暗忖道:有了这般的主人到也不错,饭后还有按摩服务,不错,是不错……渐渐的微闭马目,闲然自得,心爽无比。
萧枫抚摩了一阵,侧眼扫顾下,见它好象一幅甚是享受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动,寻思:不如用灵力为它伐筋洗髓,改善下它的体质,一来赔赎下前两日饿坏它的罪愆;二来此马,日后尚需随我行走天下,寻找雪儿,倘若总是与适才那般模样,其不糟糕透顶。
心念及此,即刻微发灵力,顿时一股泊泊然,绵绵然的温和灵力,顺着萧枫的右手,直往那马的全身经脉行去。
马儿初时尚觉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全身软瘫,便如在冬日的太阳下曝晒一般,只感身畅心爽,乐此不疲。
直觉这主人实在是天底下最好的了,竟弄的自己这般舒服,日后到要好好的卖力,经常的讨好他。
可过不许久,又觉有无数的气流在自己的浑身奔突窜跃,搔挠万分,犹似万千虫蚁啃咬咀嚼,着实难过之极。
如此一来,马儿不禁心下着慌,只道主人是要寻衅报复自己。
随即就想纵跃奔腾而去,可是一股大力稳稳的压伏,却是动不了丝毫,心下当真是对萧枫愤恨填膺,直觉此人丧心病狂之极,竟为了这许小事而来惩治自己,马心委屈之下,眼里泪水涔涔而下,瞧来确实悲伤万分。
萧枫灵力滚出,犹如珠玉跳跃,又如玉泉飞溅,马儿身上的条条经脉,竟是被他在盏茶内豁然贯通。
此刻的马儿已是受不了那种痛苦,早已疼晕了过去,身上布满了伐筋洗髓后分泌出的污垢杂质,显得甚是脏臭。
于是萧枫趁它兀自昏迷不醒,便又替它搓洗了一番,随着水迹洗处,马儿的毛色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的灰白已然变成了洁白一片,给人种极为圣洁的味道。
萧枫静静的瞧着自己的杰作,心下当真是欣喜万分。
※※※青衣姑娘细腰扭摆着回到自己的院里,她适才瞧见萧枫那么专心的喂养马儿,心中已是疑虑尽去。
也不是她疑心极巨,实是此事干系甚重,倘若这马夫是蒙古人派来的奸细,岂不触击小姐的安危。
想想小姐的恩典,自己是一世也报答不了,只有忠心的服伺小姐,方是道理。
一路走来,曲径通幽,假山流水,周围很是干净利落,道边尚且点缀了些花草,显得甚具匠心,瞧得出这家客栈的老板,在生意上也化了番心思,能让过客有个舒心的居住环境。
片刻之后,姑娘即到了一座厢房门前,用手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须臾即从房里传出一个圆润清盈的声音:是小青么?进来吧!这声音倘若让男人听了,包准色授魂予,无法移步。
就算是听惯了的小青,亦不由倏忽呆然,随即晃了晃脑袋,暗忖:小姐可真是厉害,别说让人瞧见她的面容了,就单单是那泉水叮咚般的嗓音,就能让人为之甘愿赴死,想来此次邀请武林群豪,共赴国难,必也有望。
心念及此,微微的推开门扉,只见屋室不大,布置却是极见讲究,桌椅几榻,无一而非竹制,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郁郁之意,中央且有一鼎,香烟袅袅,就由那鼎中升出,沁人心脾,甘之如饴。
这客栈的上房,却是颇为风悠雅致,别有情趣。
桌边斜靠着一黄衣少女,正在支颐沈思,神色淡愁,黛眉峨扫下,明眸亮唇,肤色凝脂如白玉,在透过窗格的余辉下,晶莹通透之极;配上那雅丽高贵的动人气质,更使她有种超乎众生,难以攀折的绝世仙姿。
桌上尚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瞧来此女还是个博才多艺之人。
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凄恻,使人不禁油然而生,爱怜惜疼之心。
小青到了房里望见黄衣少女的脱俗忧姿,不由大受感染双眸沁泪,戚然道:小姐,你还在担心少爷么?少爷有张管家照看着,你就放心好了。
哦……马车已经雇了,明天五更就能启程。
黄衣少女微微晗了晗臻首,朱唇轻启,说道:辛苦你了,小青。
小青听了,急忙说道:小姐,你对我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我怎报答的完,这许小事,岂敢让小姐来谢我。
小青脸色涨红,为小姐谢她的事,甚是着恼,觉得小姐太当她是外人了。
黄衣少女妩笑道:小青,我以前对你的恩情,亦不用老是挂在嘴边,你不嫌烦,我都嫌了。
其实我早就和你说了,你我二人情同姐妹,自父王罹难,你就一直陪着我,开导我,倘若这些年没有你在我身边,真不敢想象我会怎样。
小姐……小青听了黄衣的一番话后,直觉心血沸腾,就算是当场死了,亦是愿意了。
小青,那车夫可靠么?你觉得他人怎样?黄衣少女想起了雇车的事,此趟去的地方,可是极为隐秘之处,办的事情,也甚是紧要,倘若车夫是个碎嘴,岂不麻烦。
小青也是孩子脾性,方才还是俏眸红肿,可是想到了萧枫与马儿在店门口的对恃,及自己寻他玩笑时,萧枫那幅无可奈何的苦丧脸,不由的黠笑道:他人么……,还马马乎乎吧,只是约莫有些傻冒,人到是挺好玩的。
说完后,忆起萧枫那张充满阳刚魅力的秀逸俊脸及那双清澈幽邃的眼晴,暗忖道:凭那人的相貌到是与小姐甚是相配,只是…哎…就他的行当和地位,实在天差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