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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0章 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七)

2025-03-31 03:35:08

已过戌时,夜很深了!司马喜在府衙中帮着曹参处理完公文之后,颇有些疲惫的回到住所。

他如今在楼仓府衙中,担当佐吏,帮助曹参处理一些杂务。

楼仓虽小,可五脏俱全。

每日里生的琐事多不胜数。

单只靠曹参一人,显然也不太合适。

毕竟,大事上需要曹参亲手去办,而小事上,还需要他人的帮衬。

楼仓府衙中,一共有佐吏六人。

包括襄强在内,司马喜是这六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但偏偏,曹参最看重的就是司马喜。

也难怪,司马喜的学识不差,先后得张苍和程邈的教导,在六人中最为出色。

又是出身于刘阚门下,其信任度自然要高于他人。

曹参也是出于培养人才的考虑,把许多事情都交给司马喜来处理。

自刘阚从薛郡归来后,司马喜就正式调入了府衙之中。

一晃两三年过去,昔日那个随同三川郡百姓迁移过来的小子,如今已能够在府衙里,独当一面了。

陈涉之乱,虽说并未对楼仓造成太大的波动,然则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吕既然决定要留在楼仓,和陈涉军决一死战。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都扔给了曹参处理。

安抚百姓,清除隐患,清点库房……诸如此类的事情,足以让曹参忙的不可开交。

连带着,司马喜也忙碌起来。

他先是拿着户籍册,随钟离昧和贾绍访查楼仓周遭的情况,然后又回来清点了库府,把公文整理妥当。

这些事情做完了,天就很晚了。

明日一早,还要随曹参和蒯彻清点城内的仓窖,肯定会更加忙碌。

该死地陈贼。

若非他们惹事。

哪会有这许多地事情?司马喜在心里暗自咒骂。

一边住处走。

他住在府衙后院和刘家田庄地结合部。

有一个**地院落。

三间青瓦房。

一间是书房。

两间是卧室。

条件很不错。

环境也很幽静。

司马喜推开了院门。

正准备回自己地房间休息。

这时候。

另一间房门被推开了……韩信走出来。

身穿一件兕甲。

手中拿着那柄祖传地宝剑。

若只是这种打扮。

司马喜倒不会奇怪。

韩信和他所学不同。

他修地是刑律和政务之学。

而韩信则主修兵学。

杂学为辅。

平日里,韩信就是这样的打扮。

可是今天,他肩上还挂着一个包裹。

打着绑腿,一副要远行的架势。

韩信显然没有想到,会和司马喜照面。

先是一怔。

旋即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讪讪的一笑。

喜子,这么晚才回来啊!司马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迈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可走了两步,他觉得有些不对头了。

信,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这副装扮?韩信说:夫人刚才找我,要我出门办点事……喜子,今天很忙吧。

这么晚才回来。

一定很辛苦。

早点休息吧!我还有要去办事,就不和你唆了。

说完。

他迈步就要走。

说起来,韩信如今在楼仓的地位不差。

刘阚很器重他。

但不知为何,吕总觉得看韩信不顺。

所以在私下里曾经和刘阚说过:韩信这个人,年纪不大,却极有野心。

他的眼神很活,与人交谈时,常私下顾盼,非忠诚之士。

这个人,可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需要小而刘阚则受了后世的影响,对韩信地感官很不错。

这家伙的确聪明,在兵学之上,有着独特简介,非同一般。

后世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吗?假以时日,这家伙一定是一个兵学大家。

而且,刘阚一直觉得,韩信死得有点冤屈。

所以他想要给韩信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故而对吕的话,并不是非常在意。

也许真的是天生吧……吕家人和韩信好像不太对付。

历史上,韩信就死于吕雉之手,如今吕雉死了,吕对韩信同样没有好感。

可是,刘阚器重韩信,却不代表吕会器重韩信。

不仅仅是吕,还有陈平蒯彻,都觉得韩信这个人很轻浮,野心太大,实在是不可重用。

也正因为此,司马喜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可韩信依旧是个白身。

但是,司马喜和韩信的关系不错。

他听韩信这么一说,也就没往心里去。

正要和韩信道别,司马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脸色顿时大变。

他猛然转身,厉声叫住了韩信,凝神看着他。

信,吕老爷傍晚后把夫人叫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之前夫人一直在劝说老夫人,忙着处理各种事情,根本没有召见别人……夫人,何时见地你?啊,这个嘛……司马喜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冷冽起来。

韩信,你莫非想要在这个时候,背弃老爷吗?韩信低下了头。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喜子,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瞒你。

老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消息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你难道就没有觉察到吗?老爷……很可能招惹上了大麻烦,甚至可能已经……其实陈道子他们,还有夫人不会没有觉察,只是到了今日,还不愿承认罢了。

好吧,就算老爷还活着,可又能如何?老秦暴虐,倒行逆施,已经是人神共愤。

楼仓位于楚地,看似富庶,却是四战之地,必为许多人视作眼中钉。

一旦老秦倒垮,就算老爷活着,就能挽回局势吗?不可能的……民心所向。

老秦必亡。

到时候,楼仓势必会成为许多人眼中地肥肉。

楼仓能挡住一次,却不可能永远挡住。

就这么大的地方,就这么多的人。

辎重越多,就越是容易被别人在一边惦记。

大丈夫当于乱世,提三尺剑,建立功业。

韩信不才,也想要有所成就……喜子,你为学多年。

才华出众,何不和我一起,寻一明主呢?到时候,我掌外,你掌内,封王拜相。

也未尝不可能啊。

司马喜不禁勃然大怒,竖子住口。

司马喜别无所长,数年读书。

只学会了忠义廉耻四个字。

我本一孤儿,被老爷收留,不但给我饭吃。

还教我读书识字。

此等恩情,万死不得报偿。

你本一浪荡子,老爷怜你孤苦,见你聪明,把你留在身边。

可是你呢,不但不思报答,危难之时却说出这等没有廉耻地话语来。

莫说老爷没有死,就算老爷真的不在了,还有夫人和小公子……你你你。

你这个无行之徒。

只我有一口气,你休想离开。

韩信没有想到。

平日里温文尔雅,沉默寡言的司马喜。

居然会有如此暴烈地性情。

看司马喜要和他拼命,不由得心里一慌。

喜子,你先别急……他退后一步,向院门外扫了一眼,摆手道:我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故如此待我?我绝无背弃老爷的意思,只是这大势所趋,难道你看不明白状况吗……啊,夫人!韩信突然惊叫一声,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向司马喜身后看去。

司马喜一怔,本能的扭头往后看。

可这刚一扭头的刹那,他就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身后是房舍,吕怎可能从后面出来?耳边只听仓啷一声响,眼角余光扫过一抹寒芒。

司马喜心知不好,抬手想要招架。

只听咔嚓一声,血光崩现……司马喜出惨叫,噗通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吕从吕文处回到住所,脸色阴沉得有些怕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想要投降的,居然是她的父母。

傍晚时,吕被吕文叫过去。

原以为吕文有什么要事,可等她到了吕家地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意外地人。

吕泽!吕的大哥……算起来,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吕泽了吧。

自从吕文一家从沛县搬到楼仓之后,吕就很少和吕泽照面。

吕泽呢,也不愿意来楼仓住,于是就一个人住在沛县地吕家老宅里。

一年到头下来,吕都未必能见到吕泽一次面。

吕家原来的生意,吕文已经停了大部分。

他如今在楼仓,安享太平。

要田有田,要人有人。

每年还会从江阳那边,收取一部分利润。

这日子过地舒坦,又何苦再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不过有一些个生意,他还是保留了下来。

不过这部分的生意,全都是由吕泽一人出面打理。

吕有刘阚照顾,一辈子吃喝不愁,而且风光的很。

吕释之呢,如今也是楼仓地重要人物,在军中担任要职,身兼官大夫民爵,同样无需他操心。

吕雉死后,吕家唯一让吕文操心的人,恐怕就是他那大儿子吕泽了。

本来,吕泽也可以在楼仓享受生活,可这吕泽,却念念不忘昔年刘阚断他一腿的仇恨,而且总觉得,刘阚一家当初不过是靠着吕家讨生活地门客,如今却风光无限,让他吕大公子,又情何以堪呢?不管刘阚当初断他一腿是好心,还是恶意……吕泽就是无法忘怀。

所以,他也不可能来投靠刘阚,哪怕是靠着老爹吃饭,也不愿意。

靠着吕文留给他的那些生意,这些年来,吕泽东奔西走,倒也过的还算不差。

虽不得什么大财,可也算是上等人家吧。

渐渐地,他干脆连家也不回了,和吕之间的兄妹情分。

也越来越淡。

上一次吕见吕泽的时候,还是在吕雉的丧祭上,不过,也是匆匆来,匆匆走。

二妹,如今暴秦将倾,刘阚生死不明。

楼仓处境危险,危在旦夕。

我听说,陈涉大将葛婴。

率五千人已在符离击溃了老秦兵马,和朱鸡石合兵一处,麾下已有万余人。

如今他们正在朝取虑逼近,与秦嘉所部人马汇合,不过是早晚之事。

到时候,那葛婴麾下将有数万人。

且楼仓位于楚地,必然会遭受到攻击。

葛婴已经与朱鸡石合兵一处了?吕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微微一怔。

但旋即。

她盯着吕泽,沉吟半晌后,突然问道:哥哥。

你又是从何得知?吕泽微微一笑,不瞒你们说,我与取虑的秦嘉,早先颇有来往。

秦嘉本是取虑地大户人家,父亲也知道此人。

秦嘉如今已经占领了取虑,正等待着和葛婴汇合。

下一步,他们必将攻打楼仓。

妹妹,你楼仓有两千窖的粮草,可供给十万大军一年的粮饷。

且还有三百仓辎重军械。

几乎整个淮汉地区的粮草辎重。

都集中于此,让人怎能不眼红呢?我担心你们有危险。

故而和秦嘉说,前来说服你。

刘家子下落不明。

多半已经死了……而你如今,风华正茂。

何苦又为那刘家子,苦苦守候?大哥,你给我住嘴!吕越听越怒,呼地站起来,厉声道:若非看你是我兄长,我定不会饶你性命。

吕泽却丝毫不慌张,苦笑着摇摇头,对吕文夫妇道:父亲,母亲……我这可都是为二妹着想啊。

阿啊,你先别生气嘛,坐下来慢慢说!吕眉头一蹙,看了一眼吕文夫妇,心里猛然一阵明悟,脱口而出道:父亲,母亲,难道你们也……说着,她目光一转落在稳坐门口,似闭目养神地吕释之身上。

小猪,难不成你也这般想法?吕释之面无表情,睁开了眼睛。

二姐,若阚哥活着的话,我必随他死战。

然则阚哥现在下落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其实早在去年听说扶苏大公子被杀时,我就有一种预感,阚哥必然会被牵连。

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音信全无……朝廷虽然并没有什么举措,可焉知不是一时无暇看顾?待那皇帝坐稳后,定然会对我们不利。

虽说,去蜀郡是一条路子,但那终究不是咱吕家地根基啊。

阚哥在的时候,巴曼小姐可善待我们。

可若是阚哥不在了,曼小姐还会善待我们吗?到时候,这楼仓所属地一切,只怕都要被吞并。

小猪终究是长大了,考虑问题时,也比从前多了些细腻。

一旁的吕文夫妇连连点头,吕泽更是赞道:小弟果然有眼光,看问题时,可比我考虑的清楚。

反倒是吕,在吕释之说话的时候,现吕释之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她怔了一下,看看父母,又看看吕泽,一时间难以做出决断。

抬起头,再看向吕释之的时候,吕释之已经说完,重又闭目养神,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

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此事关乎重大,我需仔细斟酌,再做决断。

吕文夫妇也知道,让吕一下子改变主意,不太可能。

当下点头,不再谈说此事,反而拉起了家常,诉起了亲情。

更有吕夫人想起了女儿吕雉,眼泪汪汪……一直到子时将近,吕才回到了家中。

还没等她坐稳身子,却见戚姬满脸地泪痕,风一般冲进了房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请夫人为喜子做主啊!吕愣了一下,喜子?喜子怎么了?戚姬哭道:小婢刚才去探望喜子的时候,现喜子倒在血泊之中,一只手臂却是被人砍了。

小婢忙喊人救治,喜子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他醒来后说,那天杀的韩信,企图叛逃。

结果被他现后,下了毒手。

若非喜子命大,只怕已经丢了性命……夫人,还请您为喜子做主!吕闻听,登时呆坐原地。

这人心已经散了……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