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载的该电子书来自:TXT赛看欢迎访问: www.txtsk.com.cn《新疆兵团我的魂》第一卷 高级猪猡: 序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我的第二故乡。
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就像一条鱼,新疆兵团就像一条大江,一片大海,我不能离开。
我一旦离开,就会无法生存。
当年,新疆兵团女子少,我找不上老婆。
领导让我回家乡。
住了一年,硬是没找上。
还是回兵团才有女人跟我结婚生子。
后来我带着妻儿离开兵团,想回故乡创造自己的乐园。
结果碰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回兵团。
兵团敞开胸怀,收留下我这个不守本分的儿子。
并使我有安稳幸福的晚年。
新疆兵团并不是完美无缺。
也不是人间天堂。
我不想一味儿的歌颂它的光明面。
也不愿揭露它的阴暗面。
我只想将我几十年来所见所闻,我自己的生活体验,原汤原汁奉献在大家面前,由你们自己品尝,是甜,是酸,是苦,是辣,由你们说了算。
说起新疆,无人不晓。
新疆占了中国版图的六分之一。
有人把新疆形象比如雄鸡尾巴,好大一个尾巴!从东边的哈密到西边的伊犁一千多公里。
从北疆阿尔泰到南疆喀什两千多公。
疆内有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四不象兵团,它就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号称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
新疆兵团是个庞大的四不象组织。
是军队没军饷。
是农民办工厂。
是工人种粮棉。
是商人有枪炮。
那真是五行八作,贩夫走卒,应有尽有。
新疆兵团遍布天山南北。
新疆有多大,兵团就有多大。
十四个农业编制师。
一百九十个编制团。
职工总人数号称百万!新疆兵团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社会性综合大学。
天文地理,人文百科无所不包。
五十年代就有各类科学家,作家,诗人,大学教授溶入兵团。
甚至于有列队欢送入疆部队的中学师生集体参军跟着人民解放军溶入兵团。
六十年代由有上海,北京,全国各大都市的数十万知识青年溶入兵团。
我是五十年代末溶入兵团的湖北支边青年。
几十年来我沐浴着新疆兵团的雨露阳光,不断成长。
虽然我不是什么栋梁之材,无能为保卫边疆建设边疆做出什么大贡献。
但是我自信也为边疆的万里钢铁长城增砖添瓦。
我17岁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屈指算来,已经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生活50多年了。
新疆兵团不仅是我的第二故乡,还是我的大学。
初到兵团,我是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蒙昧青年。
是兵团给了我学习文化以及学习其他技能的机会和条件。
兵团是一所大学校呀!是一所综合性大学!什么学科的老师都有。
他们都在我身边,白天同在连队集体食堂吃饭,一块儿下地劳动。
晚上一块儿开会学习,一块儿睡集体宿舍。
他们都是我的老师。
我是从学习认字入门的。
当我学会几个字之后,兵团各级组织,各个部门,都热情扶持,栽培,让我参加各种学习班,送我到报社学习。
从基层连队开办的各类学习班,培训班学起,一直到团场,师部,地区,兵团,自治区。
时间短的十天半月,时间长的半年多。
我虽然没有进过专门学校学习,但是我参加过各类短期培训班和学习班,加起来也有九年义务教育。
硬是把我培养成为兵团小有名气的新闻专职工作者。
兵团对我的恩惠太大,我总想把这方面的经历写出来,让社会上更多的人了解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第-章 高级猪1古人有话,养儿不教如养猪。
我父母生养了我,却是一个猪。
是一个高级猪。
为什么我把自己比作高级猪呢?高级猪能立起身子走路,能够使用简单的劳动工具,能够自己在地里创食自己吃呀。
低级猪只能四条腿着地爬行,要人喂养。
我认为我是高级猪,因为我还能两条腿立着走路,能手持铁锨,在地里修毛渠,给麦苗浇水,能手持镰刀,收获成熟的小麦。
有人骂懒人,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我就是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高级猪。
从家乡上火车那天起,火车吭吭哐哐跑了三天三夜,我便除了吃,就是睡。
我们乘坐的是闷罐车,车厢里打通铺。
有文化人,每到一个城市,都激动不已,感慨系之,又是写笔记,又是谈天说地。
火车一路西来,他们一路写来。
我胸无点墨,对祖国的河流山川,名城古迹,一无所知。
眼前一抹黑,心里一片空白。
除了睡觉,没有别的营生。
到兵团农场,除拿着筷子碗去食吃饭,就是扛着铁锨下地。
收工回来,吃饭后,没有事儿,就倒在铺上呼呼大睡。
我年青,心里无事儿,瞌睡虫儿似的,睡不够,睡不醒。
阿尔泰草原,夏天屋子里非常凉爽,我常常睡过头,担务上工。
有一回,我仅然睡三天三夜,连饭也担务吃。
睡得死去活来,睡得昏天黑地,睡得嗝嗝的,直到把身子睡痛了,才爬起来。
怎么样?我能睡吧?当年我若是知道有吉尼斯世界纪录,我有可能成为世界睡觉大王!我之所以死睡,客观原因是连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我又没有文化,不看书不看报,不是我不爱看,是看不懂呀!就连带着图画的小人书,我都看不懂。
你说我不睡觉还有什么事情好做呀。
兵团的前身,全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
军队气氛很浓。
行动军事化。
军事化就是以战斗姿态做事,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在军事化条件下,我这个胸无点墨的高级猪,仅被派去团场红专学校学习。
领导的意图是让我去创造条件。
我也不知道红专学校学些什么。
战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只当是出公差那样,打起背包就出发。
到了红专学校才知道,我们是连队派来学习农业栽培技术的。
我们连队和我一块儿来的还有一位姓方的班长。
方班长是有文化的。
领导考虑得周到呀。
就算我剃光头,方班长会把老师教授的农业技术知识带回来的。
春节刚过。
阿尔泰山下的大戈壁滩上,积雪很厚。
一脚踩下去,积雪深达膝盖。
放眼望去,茫茫雪原,像一床白色的大棉絮,将大地捂得严严实实。
使人无法看到戈壁滩的本来面目。
几间黄色泥土屋,就像几匹疲惫的瘦骆驼,静静的卧在白茫茫的戈壁滩上。
1961年的阿尔泰垦区,仍然处在开荒造田创建农场初期。
人工植树造林,树苗都处在幼儿期。
它们还不能为光秃秃的戈壁滩增添什么色彩。
这个地方远离团部和连队。
这里就是我要进入的红专学校。
第-章 高级猪2毕竟是春天了。
天空格外的晴朗,蓝蓝的天幕上凝固着几团白云,仰天望去,那仿佛是一幅永远不会变动的水墨画。
洒满阳光的雪地上,忽闪着耀眼的光芒,像无数枚银针,直刺人的眼睛。
我就沐浴在这白得耀眼的阳光里,感觉春光明媚。
我本来是坐在课堂听老师讲课的。
奈何我听不僅。
坐在课堂上枯燥乏味。
听着听着就眼皮发沉,脑袋一耷拉,便进入梦乡。
所以每当火房要一个人去打柴禾,我总是积极举手,自告奋勇。
我和司务长共坐一辆两个轮子的小马车。
小马车由一匹枣红马儿拉着,不慌不忙晃晃悠悠的朝西边那辽阔的雪原走去。
司务长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子。
莫看她是女子,挺好强。
她不让我赶车,她自己赶。
我便乐得轻松,坐在一边快活得直唱歌。
司务长左手抓住马缰绳,右手挥动一杆红柳棍马鞭子,时不时儿在马屁股上轻轻抽打那么一下,其实是向征性地抽打那么一下。
也许根本不痛。
也许马儿早就摸透了司务长的脾气,因此它依然我行我素,四个蹄子总是得得得的不快也不慢地走着。
这匹马儿也许早就体会到了车把式女性的柔情。
天气还是冷。
我们都穿戴着厚厚的冬装。
司务长头上扣一顶黄灿灿的狗皮帽子,帽檐上翻系在帽顶上。
身穿一套蓝斜纹布棉衣棉裤。
脚下套一双白羊毛毡筒,筒子很深,直筒到膝盖。
尽管皮帽子遮掩着颜面,还是挡不住她的眉飞色舞,肤色粉嫩,可爱可亲。
我坐在小马车上悠哉游哉,我觉得自己就像飞出笼中之鸟,自己飞翔在广阔天地间,心满意足,快快乐乐,惬意极了。
在课堂上,老师讲什么小麦,玉米,讲什么有鸡(机)肥,无机鸡(机)肥,讲什么人工授粉。
讲得我迷迷糊糊,听得我头昏脑涨。
这会儿我是彻底解放。
我快乐得直唱歌。
只会唱在家乡村民口头上学来的山歌小曲调。
来到兵团,又从人们口头上听到了几支新情歌,诸如十五的月亮,跑马溜溜的山上,绣荷包,山上的玫瑰花,等等。
这会儿我唱起了刚听来的我送情哥。
我送情歌到雾里冬雾里冬里刮大风大风刮得冷飕飕呀我问情哥你弄不弄我唱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达到了不厌其烦地步。
我不知道这歌词儿里有错误呀。
司务长听得不耐烦了。
她说:小潘,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虽然不知道这歌词儿是怎么写的,但是我敢肯定,绝不会是弄不弄!我不服气的辨论说:就是弄不弄。
我听我们连里卫生员就是这么唱的。
稍停,司务长笑了。
她说:你听错了。
你这是口误。
我又糊涂,我说:什么是口误?你们连卫生员是哪里人?河南人。
这就是了。
河南人把五唱成雾。
把墩唱成冬。
把冷不冷唱成弄不弄。
这是方言口误。
我想这歌词儿应该是这样唱的:我送情哥到五里墩,五里墩里刮大风,大风刮得冷飕飕呀,我问情哥你冷不冷。
尽管司务长说得很清楚。
可是我心里还是搞不明白。
因为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方言。
什么是口误。
更不懂字和词的函意。
大约是司务长知道我不识字。
她问:老师讲的课你听得懂吗?我坦白回答:听不懂。
好多话不明白。
你不是种庄稼的吗?老师讲的都是小麦,玉米。
都是你熟悉的呀?可是什么品种呀,授粉呀,有鸡肥无鸡肥,我搞不懂。
第-章 高级猪3学习三个月。
结业考试。
老师宣布,考试分笔试,口试两种。
笔试留在课堂。
口试去李老师办公室。
可笑,可悲,可叹!我竟然不知道考试,不知道笔试和口试。
你别不相信呀。
我自小生长在鄂东大山里,一直干着放牛,拾粪的勾当。
哪里听到过这些学问上的名词儿。
我盲从的跟着李老师走进办公室。
这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土屋子。
当间摆一张八仙桌。
桌面儿上摆着一个酱紫色的纸筒子,纸筒子里插满筷子般粗细的白纸卷儿。
没有椅子,凳子。
我看见桌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齐耳短发,身一套女式黄军服,美丽端庄的女子。
她不是司务长吗?我站在司务长对面。
你听好。
你从这个筒子里随便抽一根纸卷儿,交给我。
我打开纸卷,看上面写的字,念给你听。
你听后告诉我,字条上写的什么?就行了。
哦。
知道了。
开始吧,随便抽一根。
我就伸手到纸筒子里随便抽一根纸卷儿,交给她。
我睁着两只大大眼睛,看着她打开纸卷儿。
什么叫有机肥?什么叫无机肥?老师讲有机肥无机肥时,我听得迷迷糊糊,我听不懂有机化合物无机化合物。
在课堂上就如同做梦,似懂非懂,下课后,梦里的话语全忘完了。
可是,我这个家伙还喜欢自作聪明,胡乱琢磨。
我想:有鸡肥,不就是鸡拉的屎吗?那无鸡肥就是土粪。
于是我勇敢的回答道:有鸡肥是鸡拉的屎。
无鸡肥是土粪。
说完,我得意的看着司务长。
司务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鼻子和嘴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静静的看了我一眼,用极其温柔的女低音说了一句:你再抽一根吧。
我感到事情不妙了。
再没有刚才那样乐观。
甚至于开始紧张起来。
我的手在纸筒子上转了好几圈。
有些微微发抖,我害怕再答错。
我想抽一根好答的题,终于下决心抽一根,小心翼翼的送到她手上。
睁大眼睛看着她,那情形,就像一个犯人等待法官宣布审判结果。
什么叫钾肥?我想了很久,搜肠刮肚,到了也不晓得什么是钾肥。
在我的科学词典里,根本找到钾肥这个词儿。
我只得无奈的摇头。
司务长依然很平静。
她的鼻子和嘴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静静的看着我,依然用她的女低音说了一句话:你还可以抽一次。
我抽了第三根纸卷儿。
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她苦笑着,低声说:你没有上学,不识字,你还来学习?服从命令所指挥。
连里叫我来我就来了。
我看你也不是笨人。
你能听会那么多歌曲,也应该听得进老师讲的课。
像你这样聪明人,不识字也可以学习。
我教你两个最简单学习方法。
一是听。
就是像你听歌曲一样。
二是问。
不懂就问。
学问学问,是孔夫子的治学方法。
每事问,不耻下问。
3个多月的学习,我交白卷学习结业。
回到连里的当天晚上,连里欢迎从红专学校归来的两位班长。
第-章 高级猪4连部那间办公室,坐满男男女女。
指导员汪金良说:方班长学习刻苦。
结业考试,成绩优良。
我看大家都用赞美的目光看方志清。
而方班长的表情显得很得意。
因为指导员没有提到我。
我便成了被人们遗忘的人。
我自觉惭愧,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我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
红专学校交白卷,弄得我在连队威信扫地。
我从来没有这么窝囊废。
从前挖地窝子,我一个早上挖一间,创造全连第一。
挖场外大渠,我带领一个班也是先进班组行列,还经常在我们班的工地上飘扬着优胜红旗。
在大田干活,我也没落后。
就这回栽倒在红专学校。
尽管没有人责备我,可我心里总是不痛快。
红专学校交白卷之后,我老想着一个问题。
人不识字不行。
方志清在红专学校,课堂上做笔记,回到宿舍看书。
人家考试笔答。
我口答。
我之所以输给了方志清,就是输在不识字。
自从红专学校交白卷之后,不愉快的事情接二连三降临到我头上。
首先是我的女朋友被人勾引。
本来女朋友一直对我不错。
可是一天场外来了一个开拖拉机的小伙子,他成为我和我的女朋友的第三者插足。
搅得我心里毛毛的。
那个傍晚,收工回来,我发现一个新情况。
火房背后小山坡上,停着一台红彤彤的轮式拖拉机。
我们连里没有拖拉机,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回到小地窝子,问同宿舍的胡慕乔:喂。
山坡上的拖拉机是我们连里的吗?兄弟。
你还蒙在鼓里?那红车子是张秋桂的新周对像开来的。
我一下子蒙住了。
陆阳不是把她介绍给我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个新周对像?张长水一个妹妹要嫁几个妹夫!?兄弟。
你又没娶她。
人家还是自由之身。
她张秋桂自由了,我潘哥儿怎么办?你再找一个吗?连里不是还有两个吗?那也不能便宜那狗日的新周小子!兄弟。
千万不要乱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客人。
你就是和人家抢老婆,也要讲文明,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咱们。
我晚饭也没去打。
抬脚就出了小地窝子。
我看见张秋桂的平房门口灯火通明。
我三步两步就冲到她门前。
嗬!好热闹呀!我高声叫着。
却心不由衷。
我站在门口探头朝屋里瞄了一眼。
妈的!连里一些爱凑热闹的男女都在屋里。
奇怪的是,小土屋里竟然有雪白贼亮的电灯。
100瓦太白炽灯泡,照得我头晕目眩。
电灯光太盛,屋子里盛不下,从门窗漫出来。
这里是女子集体宿舍。
宿舍主人之一何玉环看见我,故意大声叫喊:小新周把车上的电瓶拿来照明,这可是我们连第一盏电灯啦!有文化人就是聪明有头脑!何玉环最后一句话特别伤我自尊。
妈的!有文化人也没长三头六臂!吹什么,吹!屋里的顾淑珍也浪浪的叫喊:小新周。
我就是搞不懂耶,这个黑匣子怎么会发出电来?有文化的人就是鬼板眼多!骚皮!你不说话,把你当猪卖了呀!小新周神气的说:这玩意儿叫电瓶。
电瓶是用来装电的。
就像水缸用来装水一样。
电瓶里充电就能挂灯泡照明。
狗小子!你卖弄吧!看你狗肚子里有多少花花肠子!何玉环,顾淑珍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说有文化的人就是大老相不一样。
两块臭皮!文化!文化!又是文化!我心里狠狠的骂道。
闯他娘的鬼了!近来老是文化和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