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我正在看<<大众语文>>,学习语法和修辞。
研究如何才能写好文章。
时间对于我来说,无异于我的性命。
我当然无瑕顾及包饺子的事了。
饺子不饺子,我不在呼。
只要肚子不饿就足够了。
我对过年感兴趣的是放假,放两三天假,我好心安理得地看几天书。
我正准备效仿龙贵煮糊糊吃,班长于宗义来了。
班长于宗义是双职工,是有家室有妻儿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除夕夜不在家里陪着妻子儿女一块儿包饺子,享受天伦之乐。
却跑到集体宿舍陪我们这些单身汉。
班长于宗义是山东人。
又是从部队转业来的。
山东大汉,手大心细,尤其是会捏面饺。
几年前,在春山,我就见识过山东大汉包饺子的手艺。
那一个个珍珠般的饺子,包得小巧玲珑,有楞有角,那简只是艺术品,真可为秀色可餐。
班长于宗义好像专到宿舍一看大家部在包饺子似的。
他挨个儿看。
包得早的开始下锅了,有的包好了摆在床铺上的报纸上,等着下锅了,因为房子里只有两个火炉子,十几个人不可能同时煮。
有的正在包。
他看到里边一个炉子上正煮着一盆糊糊,就问道:这糊糊是谁煮的?宿舍里有一个快嘴叫张冬林的人,是龙贵的老乡,张冬林连讽刺带挖苦地说,是我们龙大秀才的。
他说吃糊糊比吃饺子省事。
于宗义有些生气了。
说,忙了一年,就这么一个春节,再忙也要包顿饺子吃。
所有的人都没有吭声。
于班长走到我跟前,看见我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在本子上写字,就一声不响地端起我床铺上的饺子料,到另一个铺上包饺子去了。
于班长包得很细心,也包得很快,不多时,便包了几十个珍珠饺子,煮熟了,拿起我的碗筷,将饺子一个一个捞在碗里,端到我面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秀才吃饺子了。
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香辣酸甜什么味都有了。
我感激,感激于班长大过年的为我包饺子,就像一位慈父疼爱他的儿子一样地疼爱我。
我羞愧,羞愧我自己长了一双手,竞连吃都做不到。
我欠疚,欠疚我剥夺了于班长和亲人们的天伦之乐。
我立刻站起身,用双手捧过于班长手上的饺子碗,我竞然不知道说一声谢谢。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
于宗一大年三十为我包饺子,我一直不能忘怀。
我开始博览群书。
直得夸耀的是,我天生小聪明,真有点儿灵芝出蒿蓬,金盆露淤泥的味道。
专看大部头长篇小说。
我认为能从长篇小说里学会很多字,因为小说是说人和人的关系,说人和大自然的关系,说人的日常生活。
小说里所说的很多是我的所见,所做,所生活的,小说里说的事情我差不多都熟悉,因此猜字也容易。
我专看大部头长篇小说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容易调动看书的积极性。
有兴趣,不厌倦。
因为书中有情节,有故事,有爱情,有漂亮女人。
我读书读书喜欢抄警句名言。
读诗喜欢抄好词好段。
我学习文化喜欢统计数字,统计数字,统计册数。
也是提高学习兴趣的一种办法,有成就感。
比如学习生字,由最初几个,到几十个,几百个,到二千多个。
比如看书,由几部,到几十都,几百部,还要把读过的书名都写出来。
因为学文化之初,有义务教师告诉我,认识3000个生字就甩掉了文盲帽子,熟读唐诗300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我要看看,把这些说法都实现了,我会怎么样?会写小说,会作诗!也许是看小说看多了,也许是读诗词读多了,也许是得益于大量文学作品的熏陶,我读一些教科书,不死读书,不认死理。
只要我理解了就行,只要我能在写作中运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