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那台拖拉机还停在山坡,就恨拖拉机的主人小新周。
同时也恨张秋桂。
恨她水性杨花,朝秦暮楚。
5月,阿尔泰山下的南大戈壁风光很美。
天空艳阳高照,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甩手无边的大地,借春天积雪融化的春水滋润的红柳,芨芨草,骆驼刺,生长得茂盛嫩绿。
这个季节,也是我们兵团农场职工大忙的时候。
越冬作物要田间管理。
秋季作物要抢墒播种。
我们五班和妇女排的十,十一,十二班挖南边斗渠。
人们扛着铁锨,十字镐,三五成群走过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
麦苗油绿,微风轻轻拂过,宽广的麦田荡漾着层层绿浪。
空气里流动着芳香扑鼻。
天空没有飞鸟,鸟儿们还没有找到这里。
大地没有树林,人工植树还没有长起来。
也没有动物,连里还没有牛羊,也没有猪狗,甚至连野兔都没有。
人们生活在一个特别宁静的世界里。
男人们穿着蓝色或土黄色制服。
头上戴着蓝色或土黄色解放帽。
女人穿戴比较杂。
有的穿着黑色衣服。
更多的是蓝色服装。
也有穿红着绿的。
有爱打扮的女人,头上戴着白色太阳帽,更多的头裹黑,紫色纱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女人天生比男人爰打扮。
张秋桂本来和陆阳,张月娇等走在一块儿。
可不知怎么搞的,竞掉下队,像一只离群的雁,一个人不快不慢的走着。
今天张秋桂仿佛着意打扮了一下。
上身穿着白布褂子。
下着黑色长裤。
头戴粉红纱巾。
尽管一只手扶着肩头上的长把铁锨,另一只手仍然随着扭动身体随意摆动。
她身材适中,不胖不瘦,配合随意摆动的身姿,颇有几分姿色。
也颇能抓住我的眼球。
不知为什么,我今天也换装了。
我把压在箱底的一套芝麻呢中山装翻出来套在身上。
这是我的礼服,只有节假日或走亲访友才穿。
我模样和身材不错。
本来就英俊潇洒,再将有棱有角的呢子服装往身上一穿,越发的神气活现。
我肩头扛着铁锨,就像扛着长枪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从人们身边经过,留下一股英姿飒爽的豪迈。
我紧走几步,靠近张秋桂身边。
恭喜呀!张小姐。
找了个开拖拉机的公子哥儿!我肉中带刺的说。
其实,我内心也很喜欢当一名拖拉机手。
1960年的兵团农场,青年人崇尚拖拉机手。
我们连第一任连长王安徽,当过斯大林100号拖拉机手,被全连年青人尊崇为英雄。
我是被人家挑剩下的。
有什么法子呢。
她也话里有话说。
我知道她的意思。
因为陆阳把她介绍给我的时候,我的态度不够明朗。
但是我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耍赖,死不认账。
这会儿,我又赖上了。
我说,没有的事儿。
谁那么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竟然错过张秋桂?我可是从来没有说不要你的话。
你要不要没关系。
今天我是要告诉你,我和小新周的事儿已经定了。
你仍然是我的好潘哥儿,希望你祝福我。
你真的嫌我没有文化?我肚子里鼓气,嗓子眼儿冒义。
潘哥儿。
我考虑了很久。
两个人都是睁眼瞎子,连写封信都要求人,天长地久一辈子,家里没有个识文断字的,日子怎么过?好。
我祝福你。
祝福你野鸡变凤凰。
攀高枝儿!我一生气,便大步走了。
果然是嫌弃我不识字,才找了个小新周。
妈的!文化就那么重要!这么多不识字的男人,都找不到老婆?都要打光棍?我一路走一路想,老子不识字,老子没有文化,今后不再进红专学校就是,不当拖拉机手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就是。
我越想越生气,决定要报复张秋桂。
要让她知道我潘哥儿不是个省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