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包饺子,那时候,我们单身汉过年,除了单位火房准备的饺子材料之外,再没有别的好吃的东西。
张津虹包饺子,我在一旁看报纸。
报纸是我订的。
有人民日报,新疆日报,军垦战报。
我不在家,张津虹把我的小书柜搬到她的宿舍里,摆在她的床头边,每次来的报纸,她都叠得好好的,收到小书柜里,等我回来看。
我看报纸只是个晃子,其实我在看包饺子的张津虹。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觉得眼面前的张津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
她的头发略带金黃,皮肤粉嫩雪白,很像界河那边的金发女郎。
她的两只手很灵巧,包得快且又包得好。
那些面饺个个像元宝。
你这人,那么看着我干嘛?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贫嘴,把报纸放下,过来一块儿包。
我不会。
我教你。
张津虹笑起来两个深深酒窝儿,更迷人。
我放下报纸,净了手,过来坐在张津虹的对面包饺子。
张津虹果然履行诺言,手把手教我。
可我这个湖北佬,还是把饺子包得不成样子。
张津虹笑了,笑得很开心。
她很甜蜜的骂了一句:真笨!把着手都教不会。
看你的报纸去吧。
过大年没有大鱼大肉,,没有七个盘子八个碗,只有白开水煮饺子,两个人都很开心,很愉快,很满足,那一刻,在我和张津虹的心里,在呼的不是吃什么,而是一种心情,一种心心相印的氛围,一种简单而又纯碎的热闹, 还有一份含而未露的情意。
我注意到,张津虹吃得很慢,她挟起一个小的饺子,慢慢地送到唇边,一次只咬那么一点点。
不难看出,那是她有意省给我吃。
我突然想起,我的定量口粮在山上。
我是私自跑下山的,我现在吃的是她的一份口粮。
张津虹仿佛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马上知道了我的心思,她笑道:我包的饺子好吃不?好吃,可是••••••好吃,就多吃一点。
我下午在柳农君家吃过。
她笑着说着看着我.我心里一阵滚热,虽然没有酒,我却觉得有些醉了。
我感到一种疼爱, 一种体贴,一种生命的支撑。
让我眩晕吃过年夜饭,外面刮起了大寒流,地区,每年冬春季节,暴风雪特别多。
往往刮上一夜或半天就停了。
但那暴风雪刮得特別猛,声势如雷,当地老乡把它称做群狗狂叫,说这种暴风雪像群狗汪汪狂叫。
但张津虹的宿舍里炉火正旺,把大铁炉盖子烧得通红。
两个人兴致正浓,我不想回自己的宿舍。
我们老家三十夜有守岁的习惯,你们老家有沒有?我赖着不走,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们老家也有这个习惯,大人们坐个通宵。
两个人有了共同的心愿,于是便山南海北地谝起来。
我又冒出了一个心思,我想了解一下她家里的情况。
同时也想探寻一下她的心思。
你有家里人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你这人,怎么要看我家里人的照片?她嘴上这样说着,人却已经站起身来了。
她走向铺头上一只眚朱红色的大木箱子。